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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金龟!
看清楚来人,她眼睛发亮,伸脚轻踢了踢还在那埋头干活的阿华,低声催促:“难得的大鱼上钩,快去招呼吧。”自己则转入后面厨房,不知捣鼓起啥来。
一炷香后,邹小二端上几叠精致开胃的小菜和一碗热腾腾的汤品,配上温烫的屠苏酒,散积热、畅血脉,健脾开胃、驱寒暖身。
来客以极优雅的姿势细斟慢品,每样菜都举箸浅尝几口,喝过热汤,她放下汤勺,以帕拭嘴,乌深的眼珠微转,看向对面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四处神游的女人,指节沉沉一磕,低声哼道:“你还是那样大胆,邹衍!”
“小的不敢!”邹衍敛眸回神,觉得有些委屈,年年都说她大胆,可她到底干什么胆大包天的事了?不就稍稍提点过某人的宝贝弟弟逃开家族联姻,嫁给了一直倾慕他的苏世礼?——呃,对了,这还是完全出自慕容亭本人的授意,可不知为何,此事似乎又成了算到她头上的一笔糊涂账。
慕容亭整整裘衣皮袖,丝毫不搭理扮可怜的邹某人,施施然起身,向来严肃的侧脸微微软化,嘴角满意的线条几可称得上愉悦:“哼,瞧你那伏低做小的模样!”她口中轻斥,自上而下地瞟邹小二一眼,“整整六年,也亏得你就学会了这几道菜,还做得和以前一样难吃!”
邹衍垮下脸,在心中狠狠翻了个白眼:话说,慕容族长,您老不就是为了看我这副伏低做小的模样才每年“拨冗”来个那么一两次的?
“呵呵,小的最近事务杂乱繁忙……”
“忙?”慕容亭挑眉,打量这小猫两三只、门口几可罗雀的冷清场面,莫不是她孤陋寡闻,闲暇繁忙的定义何时颠倒了吗?
“嗯,很忙!”邹衍强调。
似是为了验证她的话般,门外突然传来某三叔熟悉的叫骂声:“……这该死的毛孩子!……当家的……邹家当家的,你就管管你们家的混世小魔王吧,她把我们家大白的一条腿都打瘸了……”
邹衍仰天长叹,摘下帽子拽下肩头白色毛巾,脱离“邹小二”的职业角色,对慕容亭主仆俩摊开双手,耸肩无奈道:“瞧,我很忙吧?您二位请自便!”她朝掌柜的秦姨挥手打了个招呼,又急急向站着的两人拱手告辞,路过苏世礼时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出了自己的血泪教训,“基因不好,生孩子千万要谨慎!记住,那就是个讨债来的!啊,替我向您家那位恶魔问好!……回见,记得结账。”
她走得甚是潇洒,挥一挥衣袖,只带走了一块抹布,却留下因没有享受完“邹小二”全程服务而略感不悦的慕容亭和因不解“基因”一词而满头雾水的苏世礼。
话说倒霉催的邹衍,出了客栈门在街道上被某三叔逮个正着,然后唾沫横飞地朝她吐了半天苦水,甚至被迫去看那只半人高的更加倒霉催的大狗。
原本目露凶光、见人就吠的犬类如今灰溜溜夹起尾巴,青肿的眼眶、微跛的后腿……眼前经典“家有贱狗”造型的狼狈大白狗正低声呜咽着控诉它曾遭到了怎样的暴行……
“邹容!你个兔崽子给老娘滚出来!”邹衍怒了,一路气冲冲回家,一脚踹开自家院门,吓飞了院中老树上的一只灰喜鹊,也把自己吓了一跳,“心素?!你回来了?”
她定睛看向院中熟悉的身影,露出惊讶的表情,快步走到正端着脸盆从厨房出来的刑心素身旁:“二姐他们没跟你一块儿过来?”
男人脸上的一点诧异立刻转为忍俊,不答反问:“女儿又闯什么祸了?”
提起这事,邹衍稍转的脸色再次青黑起来:“她人呢?我这次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放下脸盆,殷勤地将一旁扫帚递给自家妻主,刑心素一脸戏谑地指了指邹老爹住了屋子。
“又来!”邹衍心火更旺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也没用!别以为找姥爷当靠山我就奈何不了你!邹容,听好了,我最后说一遍:滚、出、来!”
片刻后,一个耷拉着羊角辫、衣衫凌乱脏污、看来最多不过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垂头丧气地出现在门口。
“娘……”
“要我过去,还是自己过来?”见老爹不在家,邹衍的底气更足了,两腿分开,扫帚往身前一杵,双手搭在扫帚柄上,双目沉沉地看着小人儿。
“我……我没错……”小丫头两只肉肉的小手不停绞来绞去,脑袋依旧低垂,小身板却是挺得笔直,含在嘴里的咕哝竟是未有丝毫悔意。
见她不但狡辩还赖在门口不肯动弹,邹衍的火气越发高涨,嗓音危险地压低:“要我去请你?!”
小丫头飞快抬头偷瞟一眼自己的娘亲,再扫一眼安静坐在一边状似袖手的爹爹,浓密的眼睫扑扇扑扇,黑褐色明亮眼珠快速转动,一副人小鬼大的慧黠样。
她的相貌有三分承袭自父亲,倒有七分肖似邹衍,所以只勉强算得清秀,可一双眉眼生得极是灵动,配上玉雪肌肤和胖嘟嘟的婴儿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可爱,可惜,熟悉的人都知道,那就是只披着天使皮的小恶魔。小小年纪,上蹿下跳、左翻右腾,四处惹祸,简直没一刻停歇。
搞得头大不已的邹衍常常扪身自问:癞邹儿啊癞邹儿,是不是你这劣质的基因影响了女儿?若不然,同样是从心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怎么麟儿就乖巧懂事听话孝顺上了天,而那可恶的邹容小童鞋……即便把小屁股打烂了也无法浇熄我心头的火苗?!
眼见娘这次是动了真怒,而刚回来抱着她又是亲又是摸的爹爹却不打算救她,小丫头邹容撅着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蹭到邹衍面前:“娘,真的是大白不好嘛,它……”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让邹衍再一次记起那只体格健壮、体形彪悍的大狗,再看自家女儿的一只袖子已划成了布条……
邹衍脑中“嗡”一声响。
她甩开扫帚,连忙蹲□,托起女儿的手臂仔细检查……小胳膊小腿都很健全,全身最大的伤痕是手背上一点擦伤……
“还有哪里痛吗?”邹衍问。
“……没有。”邹容脏兮兮的小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这个……自己的小屁屁该是保住了?
“很好!”邹衍也笑起来,狰狞一如恶鬼,捞起自家宝贝女儿,按在膝盖上,对准她圆厚的小屁股就是好一顿“竹笋炒肉丝”。
可怜小邹容脸上那点笑意还未完全绽开,就被当头一顿胖揍给打蒙了,待屁股上传来热辣辣的疼痛……初时还咬着唇瓣强自忍着,到后来金豆豆终是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委屈地大声哭号起来。
“知道错了没?”邹衍揍了一会儿,自觉手掌也发红发痛起来,便停下手沉声问道。
“……哇……我没错……我没错……都是大白的错……”
——很好!继续嘴硬!
“啪、啪、啪……”院子里再次响起击打声。
又过了一阵,小邹容的哭声没有变大,反是渐渐收起,只小小的身体有节奏地抽噎着不住抖动,邹衍狐疑地将她翻转过来,却见涨得通红的小脸上泪痕交错,混上原先便有的污迹,整一只脏极了的小花猫。
可她的表情却是倔强得很,紧拧的双眉,圆瞪的泪眼,牙齿紧咬得“咯咯”响,小嘴巴却撅得简直能挂个小油壶。
她哼一声将小脑袋偏向一边,坚决不看打量她的邹衍一眼。
“嗬!你还有理了!”邹衍刚刚消下去一点的怒火立刻又有重燃的趋势。
“娘坏!……唔……娘说话……唔……不算话!”小邹容抽抽噎噎地控诉着。
“嗯?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你……唔……娘总说要把别人的话听完……可是,你都没听完容儿的话……”说着说着,语气里带出了一丝委屈撒娇的意味。
“那你要说什么?”邹衍既好笑又好气,说出口的话语明显有了软化的迹象。
“是大白不好,它欺负哥哥……唔……我才打它的!哼!”她再一次生气地把小脑袋偏到另一边。
“你个小傻瓜!”邹衍屈指给她前额一个爆栗,抱起她坐到自己腿上。
“嘶……”方才饱受毒掌摧残的小屁股立刻弹起,整个软乎乎的小身体僵硬起来。
“噗……咳!”邹衍成功将到嘴的一声喷笑转为一记轻咳,蓬勃的怒气正一点点消散……
“知道娘为什么打你?”接过心素绞来的干净帕子,邹衍朝自家善解人意的男人露出温暖的笑脸。
“不就是因为我……唔……打了大白?哼!”邹容气息渐稳,抽噎也逐渐停止,不过还是气鼓鼓的。
邹衍低下头,一边替女儿擦脸擦手,一边轻轻开口:“是,也不是。”
“嗯?”自家娘亲模凌两可的回答成功吸引了小邹容的注意力,她回过头来,泪眼模糊地疑惑出声。
“大白欺负麟儿,是它不好;你替哥哥出气,想要保护哥哥,这也没错。可是,我们小傻瓜,你要知道爹娘有多担心你,要是被大白咬上一口或者……”
刑心素温柔地看一眼低语的母女二人,转身进屋给自家宝贝女儿找换洗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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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着了?”替心素安置好行李,邹衍轻手轻脚地走入孩子们的房间。
心素替女儿掖好被角,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起身迎向妻主,悄声道:“哭累了。”
“这捣蛋鬼!”邹衍微笑着轻摇头,伸手揽过自家夫郎,两人慢慢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累了吧?去二姐那还顺利吗?心素,先睡个午觉,好好休息一下!”刚入冬,附近几个村镇感染风寒的人数不胜数,连带二姐那里忙得不可开交、人手严重不足,就请如今医术已相当不错的心素去帮了一段时间的忙。
“麟儿还在言墨那儿吗?”
“嗯,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乐坏了。”
自从被赵一罔顾当事人意志野蛮地“掳劫”过来,言墨在使劲手段抗争无效逃跑不成、最终被某人将计就计下吃干抹尽……也便死了心地在镇上开了家教授男子琴棋书画的私塾,虽然刚开始时困难重重问题多多,但如今总算逐渐安定下来。
“唉,我也想他了。”心素靠向妻主怀中,微阖眼轻轻道。赶了半天的路,果然有些困倦了。
“就只想儿子?”邹衍放缓脚步,搂紧怀中人,带着他穿过院子,走进房里。
“……”沉默了一会儿,一声低低的,“妻主。”
“嗯?”
心素略动了动脑袋,依得更加舒服些,眼睛却是睁也未睁:“我的脚有些冷,陪我睡会儿好吗?”
“……心素,你这是……邀请?”邹衍嘴角噙笑,眼波温柔如水。
“……”心素再次沉默,忽而转移话题道,“再过两个多月便是新年,大姐和大姐夫该游历回来了吧?”
知道他脸皮薄,过了这么多年,还是稍微逗一逗便脸红,邹衍轻笑着顺着他的话续道:“嗯,到时我们也可以见见他们新收养的女儿小叶,不知道她和二姐家的子颜谁的年龄大些。”
“唉,那孩子也不容易啊,从小无父无母,连自己几岁了也不知道……要是能和孩子们和睦相处就好了。”
“没事的,不是有麟儿在吗?当年小五那么难亲近,麟儿都能锲而不舍地努力接近他……而且子颜和我们家那个小魔王都不是难相处的孩子,总会有办法的。”
“嗯。对了,说起小五,不知道他今年会不会回来一趟。自从他跟随那位女侠行走江湖,我们已经有三年没见到他了呢,也不知他过得好不好?”
“想他了?”
“嗯。”
“哼!说到底,你想这个想那个,就是不想我对吧?”邹衍耍赖般学着女儿嘟着嘴巴,将心素轻轻推倒在床上……
刑心素闭着眼睛展开双臂搂住邹衍的脖颈,缩了缩被她恶作剧地吹气弄得很是痒痒的脖子,凑到女人耳畔,吐气如兰、轻不可闻地道出心底的话语:“这里面,我最想最想的……就是你了,妻主……”
屋外寒意愈浓,屋里春意融融。
寒冷冬季,最是适合相爱的人们相拥取暖,柔软馨香的被窝,怀中踏实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