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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碛啊
“草乂公子你要换房间?你还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呀?”南风倚着已经半腐朽的木头柱子,好整以暇地望着对这破破烂烂的地方指指点点的杨艾,其实这儿的条件的确很差,不过看起来她也没那么难过嘛,还是那么乐呵呵的,若是她能这么一直乐呵下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啊南风~~你来看我啦~”泪奔,仿佛一个被人丢弃的小媳妇似的,要不是南风身材比她矮,她估计早就钻进她怀中去了。而南风则摆着一张臭脸,写着几个大字——不认识这个人。
“走啦!”受不了她,南风落下一句话就撒丫子走人了。
“呜呜南风,怎么刚来就走啊?不要走啊!”杨艾欲挥泪告别一番,可是身后的一个狱卒扯着嗓子对她说道:“别婆婆妈妈,赶紧滚蛋,省得浪费老子的粮食!”
杨艾来气了,也做泼妇骂街状大吼:“本公子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来看本公子了却被你给骂走了,你赶紧给本公子滚蛋,本公子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你们那东西也能叫粮食么?简直就是喂猪的,估计你们也是被这些东西给喂得这么像猪……喂南风你又回来啦!你干嘛拉我啊?我在给你报仇呢,别怕,我要说到他惭愧至死!”
南风扯着欲上前与人干架的杨艾,对被她说到眼睛发红要爆发的狱卒道:“两位狱卒大哥,对不起,我这朋友脑子今天大概是进水了,有问题,请你们不要见怪,我这就带她离开。”拉着杨艾刚走出了牢房南风的脑袋就挨了个爆栗。“你脑袋才进水了呢!”嗯,南风的脑袋越来越抗打了,打得杨艾手都疼了。“对啦,我怎么被放出来啦?我还以为我会在里面呆上个一年半载的,话说如果在里头呆久了我估计我全身都会发臭了,比猪圈还可怕。”
“我看你挺开心的嘛,本想让你多呆几天的,可是有人急着救你出来呀。”艾艾越来越暴力了,这样下去估计她有需要去少林寺练练铁头功。
“谁啊?是谁如此关心一表人才迷倒万千女生的本公子呢?是不是洛阳城的少女们都对本公子一见倾心然后联名上书保我出来啊?”
天!一个人自恋到这种程度其他人还能说什么呢?
“卫恒呗!”南风可是知道她的死穴,只要一提“卫恒”二字她就头疼,呵呵,欠了别人情债的滋味不好受吧。
“换个人说说。”杨艾果然脑袋就晕起来了。
“其实人家卫恒也算是不错的啦,相较于花心的夏侯湛和冷峻的潘岳来说,他卫恒也是个翩翩美少年,更重要的是,人家可是钟情于你,等你五年了。杨肇下个月应该就会回来了,你就准备做新娘子吧,放心,我给你做伴娘。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坐轿车穿婚纱了,而是什么花轿红盖头之类的,并且是大红色的哟!”南风还越说越得劲了,甚至忽略了一个正在移动的危险物直接朝她的脑袋砸去。
“哈哈哈……”看着南风抱头哀哭的样子杨艾笑得欢畅,果然还是需要靠暴力来解决问题。
看在她今天才刚出狱的份上南风就不跟她计较了。“其实是卫恒夏侯还有潘岳三人一起帮忙的,他们也因为触怒了司马炎而被贬官了,貌似夏侯的官儿挺大的呢,你应该要好好地谢谢他……们。”
“好啊,请他们吃顿饭。对了,我的少艾楼是不是被查封了呀?”
“是啊,你当时随夏侯走后他们就查封了,第二天就给抄了,不过没抄到多少钱就是。”
“那我的‘和光同尘’呢?也被抄了?”
“放心,你的老窝没有被端,而且哪有人知道‘和光同尘’是你草乂公子的呀?”
“还好还好,不然我又要去住客栈了。”杨艾长吁了一口气。“我这牢其实也坐得值呀,起码园儿和那谁都无事了吧?”
南风停住了脚步,一本正经道:“艾艾,不是我自私,只是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因为救某个人而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们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而他们的生死存亡也不是我们随便能够改变的,而且,对我来说你永远比他们都要重要。这次,你为了谢玖和正歆而身陷牢狱,你以为值得,我却不以为然,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就在昨天,谢玖已经入宫了,今日被封为了才人,今夜就要侍寝,这些都是我们无力改变的,我不希望你因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旅行,看看风土人情,就够了,别再插手,更不要妄想改变。我们只是一个凡人,在这个年代我们与那些命如草芥般的平民无异,只要所谓的君王一声令下我们立刻人头落地不复存在,你不明白么?而且那个正歆的身份不寻常,他们的恩怨情仇是与我们无关的。”
“正歆是什么身份?”
“曹魏政权的最后一个皇帝,曹操之孙,曹奂。”
“我才不管他曾经是不是皇帝呢!重点是园儿她怎么可以进宫呢?正歆死哪儿去了?!我辛辛苦苦把他给救了,结果他自己却做缩头乌龟不知跑哪儿去了,真是可恶!”杨艾急了,园儿今夜就要侍寝了,那是不是真的无法改变了么?那是皇宫啊,她不可以随便进去的,这该怎么办?
“艾艾,听我一句劝,不要再管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们自己做了决定,我们只是局外人,多做无益。”
南风说的话杨艾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想着该如何进宫去。“对了,我去找夏侯,他轻功不错,可以把我带进宫去。好,就这么办了,我现在就去找夏侯,南风你先回去吧。”
“艾艾……艾艾……”任凭南风如何唤她,她就是不回头。艾艾就是这样,想做一件事便去做了,不头破血流不罢休,若是有一天她爱上了某个不该爱的人,应该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纵使伤痕累累也无怨无悔吧。
皇宫,墙其实并不高,可是里面曾经有多少红颜变成了白发,有多少曾经单纯天真的女孩进去后变得心狠手辣,那是一个可怕的炼狱,杨艾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朋友进入那种地方,她害怕她会亲眼看她的朋友在里面的改变,变得面目全非。而且,就是那围着的不高的墙,硬是将有情人分隔在天涯两边,也许至死都不曾再见面,只留下一个想念陪伴着她在那清冷的宫殿中度过余生,那该是多么的可悲!
其实她只是想要问园儿一句,问她为何要进宫,若不是她自愿的,那么她便要想办法把她从那里弄出来,就算是有点晚了也无所谓,只要能从那个可怕的皇宫中出来就行。
——
第四十七章 无言暗将红泪弹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纵使是曾经盛宠一时的班婕妤,也终是如同秋后的团扇一般遭到摒弃,在孤单落寞中度过晚年。宫廷最不缺的就是美女,而她从来就没有争宠的野心,也许冷冷清清地呆在冷宫中才是她日后最佳的归宿吧。
今夜侍寝,呵,她怎会不知是司马炎故意的?与她同时进宫的女子中不乏年轻又相貌上等的姑娘,可他偏偏要选她侍寝,她怎么可能单纯地以为他是因为她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呢?!望了望手中紧握的三尺白绫,再望望那高高的房梁,其实真的很想……可是不行,不能做一个逃避现实的人,活着就还有希望,虽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在希望着些什么。
羊车带着一身明黄的人从远处缓缓驶来,前呼后拥。
才人宫。
“吾皇万岁!”屋子里的人都跪下了,她也低首不正视那个她今夜要侍寝的对象。
“才人平身,其他所有人都退下。”一声令下,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屋子就已经空荡荡到只剩下两个人。
“谢陛下。”谢玖不慌不忙地起身,仍旧低眉,直到一根细长的食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近,挑起了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看着他。
“怎么,不愿意?”不愠不火,像是早已猜到一般。
“臣妾不敢。”
“是不敢不愿意?”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捏住了下颚,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
“是,可是若是臣妾不愿意那么陛下就会放过臣妾么?”抬首,望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君王,她明白或许就凭这一句话她就会身首异处,可是她更加明白如果真的侍寝她也许会死得更惨。
“不会。”
“那么陛下又何必在意臣妾的个人意愿呢?”倔强地把头撇向一边,昭示着一种名为轻视不屑的情绪。
他终于松开了手,她这才清醒地感受到从下颚传来的疼痛感有多么的强烈。其实,对于正在施加疼痛的伤口也许感觉不到疼痛,因为痛得麻痹了,而等到施加物离开之后才会真正明白那种疼痛的程度,很深很深。
“过来替朕更衣。”他早已张开了双手,一副等人伺候的样子。为什么明明都已经动了手,而他却连更衣都不自己去做呢?若是有一天他衣服上被浇上了油且即将被人烧死那么他是不是也不愿自己动手解开衣服?
心中纵是千般不愿,可是谢玖仍是迈出了脚步伸出了手,替他解开了扣子,拉开了衣裳,刚准备脱下来手腕却被他死死拽住。
“你可知你那位老相好正歆现在何处?”
谢玖浑身一震,司马炎对她的这种表情十分满意,凑近她耳旁得意说道:“你信不信朕要杀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谢玖瞬间恢复正常,平静道:“陛下当然有这个能力。”因为他是皇上,所以他就有这个能力,而若他不是皇上,估计会有很多想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捏死他。
才人宫外突然乱哄哄的,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有刺客潜入。”门外有人禀告。
“不要捕风捉影了,没有刺客,全部给朕都退出去!”帝王发威了,令外面的人受惊,皇上从来都是严厉查处刺客,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可是为何今日却查也不查就一口咬定没有刺客呢?或许是因为有妃子正在侍寝,所以皇上怪他们坏了他的好事,恐怕明日这谢才人受宠的消息就要传出去了,将来他们得好好巴结一下这位谢才人。
“你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莫非你真想看谢才人与朕侍寝的画面?”司马炎直接倚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地说道。
谢玖暗暗喊糟,装作惊奇对司马炎道:“陛下,您在和谁说话?这儿不就是您和臣妾两个人么?”
“是么?如果这儿还有第三人那朕该如何定你的欺君之罪?”
“若是君被欺那也就只怪君太笨了,我们何罪之有?”伴随着话落下的同时也有一个人从房梁上直接跃下,正是杨艾。话说那房梁也有三四米高,她就那么直接跳了下来,差点没崴到脚,还好在落地之后有一个小小的缓冲,然后就起身,还不忘张开双臂,仿佛是体操运动员般。
“有时候朕觉得对你太过仁慈了,所以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放肆!”不怒自威,是帝王的本色。
“对民仁慈是一个帝王必备的品德,至于草民也并没有太过放肆,不过是偷偷溜进了宫而已。”
“若是你想进宫,朕可以让你光明正大地进来。”
“多谢皇上美意,草民还没有要做御厨的打算,若是皇上还想品尝草民的手艺,等草民再开一家少艾楼时会为皇上特意留一次机会的。”杨艾依旧是男装打扮,虽然她明白司马炎的花花心思,可是她选择视而不见,干脆和他装傻到底。
“御厨?”司马炎冷笑两声,“不要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颇有几份姿色就可以在朕的面前卖弄!这天下还没有朕得不到的女人!”
“是的,陛下您可以得到女人,却得不到爱情,所以草民其实十分同情你。”杨艾扼腕叹息,无比同情地望着所谓的孤家寡人。
“放肆!”司马炎这下是真的怒了,恶狠狠地瞪着杨艾,仿佛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陛下息怒,草乂公子只是一市井之民,说话随意,望陛下见谅。”谢玖急忙为杨艾求情,谢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她不能还杨艾也因她而受罪。
“草乂公子?呵,原来朕新封的谢才人居然和草乂公子有私情?”
杨艾和谢玖都知此话是种不详的预兆,果不其然!
“朕念太子年幼,不懂男女之事,但太子大婚在即,不妨就命谢才人前去教授太子男女之事,可好?”看似一个问句,却透露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该死的司马炎!他居然要园儿去服侍他的儿子?杨艾想起来就冒火,恨不得把他扁成猪头。
谢玖紧抿着双唇,脸色惨白,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微微作揖,颤抖着声音道:“臣妾遵旨。”其实伺候谁都是一样的,没有本质的差别。
“谢才人果然是貌美贤惠,朕可是非常欣赏你的。至于草乂公子,难道还要呆在朕的后宫幽会‘情人’么?”
“当然不是,草民现在就离开。”杨艾默念:哼,等你不在的时候老娘再来,反正你这里的戒备也不怎么严,想我和夏侯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进来了,可见你被人刺杀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