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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一个低沉熟悉的嗓音自门口传来。
寒雨猛一抬头,眼前正是那个害她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想也没想,她立刻跳下床,直奔进他怀中。“孟凌!”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是这么受欢迎,什么时候,我身价也大涨、抢手起来了呢?”孟凌隐含笑谑的嗓音响起,寒雨听得羞红了脸,娇嗔地轻捶他胸膛。
“讨厌,你取笑人家!”
“难道不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取消婚约,不惜女扮男装抹黑自己的形象,只为了吓跑我,害我自卑的以为自己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连未婚妻都绞尽脑汁想逃开我。”
寒雨闻言,怯怯地瞄了他一眼,小声问:“你生气了,是不是?”
“我只想知道,后来妳为什么又愿意嫁给我,只因为父命难违?”他问,不难看出他眼中浓浓的期盼。
她轻咬着唇,思忖一番。“我作了个梦,知道我和你注定有这段姻缘,于是不再费心逃避。”
“就这样?”他神色一变。“没有别的原因了?”
还要有什么原因吗?她困惑地回望他。“我该有──”对上他期待的黑眸,她蓦然省悟,忍不住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他闷声问。
原来是男性自尊受损!早说嘛!寒雨费力止住了笑,戳了他的胸口一下。“当然包括了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你,不然我怎么甘心嫁给你呢?”
她嬉笑的表白,换来孟凌认真专注的眸光。“寒雨!有妳这句话就够了,我愿意等妳一辈子。”
心口猛然一撞!“不!”她逃避似的侧过脸。“不可能的──”
不能沉溺、不能陷入他的柔情网!她告诫自己,她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三个月而已,他们只有三个月的日子,如何能天长地久,如何长相倚偎?三个月的时候一到就由不得她了,再怎么不愿,她还是得离开他,那么,她就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必须有某种程度的保留,算是保护自己吧!也许她是自私,那是因为她不想尝到心碎的滋味,这痛楚她承受不了,而孟凌,该是和她一样吧?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开妳……”
“不,别说!”她捂住他的唇。“给我三个月,三个月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为什么我总觉得妳话中有话?”孟凌目光犀利地瞅着她,思索着她话中的深意。
寒雨被他瞧得不自在,忙扯开话题。“若真要计较起来,你比我还小人呢!如果我没猜错,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知道我的身分了,是吧?”
孟凌回答得模棱两可。“这很重要?”
“你居然没当场拆穿我,还这样戏弄人家,你、你、你……真小人!”寒雨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又嗔又恼地指着他的鼻梁,就是不知该如何措辞。
她嫣颊泛红的娇俏模样,孟凌忍不住轻笑,乘她不备,偷袭她泛红的脸颊。
“啊,坏蛋!你占我便宜!”她娇俏地指控,心底却泛起丝丝甜蜜,而她所指控的“坏蛋”则怜爱地将她抱个满怀。
当他的妻子,其实是不错的主意,此刻的她,觉得好幸福、好满足……只可惜,她不能陪他一生一世……静默了一会儿,羽寒不顾心中的酸涩感觉和强烈的抗议声,建议道:“孟凌,你要不要考虑另纳一房妾室?”她知道古代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尤其她根本不能陪他携手走完这一生,就算心里不舒服,她还是不得不说。
她感觉到孟凌的身子僵硬了起来,狐疑地抬首,他的笑容冻结,面无表情,寒声说:“妳这话什么意思?”
她本能地退缩了一步,咬着唇,楚楚可怜地说:“我……没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有我这种名义上的妻子实在太委屈你了,我只是说……想你或许需要另寻一名善解人意的红粉知己,若是这样,你就不必顾虑我了,我可以谅解的。”
他双拳紧握,眉峰聚拢,目光寒似冰雪,脸庞冷得可以刮下一层霜,盯着她良久,咬牙怒道:“妳的意思是,就算我纳个三妻四妾也不关妳楚寒雨的事,妳也不会在意,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我……”他干么这么生气?她是为他设想耶!“如果你想的话,就算讨十个八个妾室,我──又岂能有任何异议?”就算伤心,她也没有立场反对,她心酸地想。
“妳!”她真当他是如此重美色的风流男人?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将他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她好落个清闲?
这个想法令孟凌火冒三丈,心痛不已!
他目光如炬地瞅着她,忿忿然道:“就冲着妳这句话,我会天天醉卧美人乡,成全妳效法周文王妻子“后妃之德”的贤慧和一番美意!”讥讽的说完后,他恼火地拂袖而去,徒留满心惆怅的寒雨呆立原地。
错了吗?错了吗?这么委屈自己,替他设想他错了吗?
涌起的泪雾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无语问苍天──※※※
而后,孟凌总是躲着她,就是见着了面,他也总是冷冷地擦身而过,若是从前,她绝对想不到,她会在新婚第一天和丈夫闹翻,从此冷战,而今,竟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身上。
一对才刚新婚的夫妻,丈夫夜夜笙歌,左拥红粉,右抱佳丽;而妻子,却夜夜垂泪,拥着一室冷寂,抱着冷冷的锦被入眠……这是怎么样的婚姻哪!
她知道,孟凌是在气她,所以不惜拥着一个又一个容貌姣好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这算什么?示威吗?表示没有她楚寒雨,他也绝不缺女人的陪伴、表示他一点也不稀罕她?是吗?是吗?
她从不是那种任自己一再处于挨打局面的人,好强与争胜的个性不容她软弱低头,于是她骄傲地挺起脊梁,视而不见的淡然走过。
寒雨又怎会知道,当她用着哀怨凄楚的眸光望着他时,孟凌的心彷佛被硬生生切成了两半,血淋淋的痛楚,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但是当他想放下一切伪装拥她入怀时,她绝美倔强的小脸却又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气得他不假思考的用更加火辣热情的画面来报复她。
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一个星期,寒雨就再也受不了了,嫉妒和心痛的感觉折磨得她食不知味、寝不安枕,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
望着桌前的美味珍馐,她苦恼地轻蹙秀眉。“小媛,收下去吧,我吃不下。”
一旁的婢女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妳一口也没吃。”
庄主特别交代她,一定要劝夫人多进食,可是又不能让她知道这是庄主交代的……这可为难了她这个做下人的了,夫人不吃,难不成要她硬塞进夫人的口中?夫人睡不着,难不成要她敲昏她,好让她“睡着”?
“我说了,我吃不下!”
无奈,小媛只好将食物收下,再去回禀庄主了。
寒雨望着窗外滴滴答答落下的雨水,阴阴暗暗的天气,似乎正如她愁云惨雾的心境,如果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是不是可以让雨水冲掉她满心的愁绪和凄楚?
走入雨中,寒雨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得她一身湿。谁说,雨中漫步是一种情趣?谁说,淋雨又是一种痛快的享受?谁又说,浪漫的雨滴会使人心境开朗?
她没有!她一点也没有,她只觉得更愁、更苦、更悲凉,她突然好想放声大哭,哭尽那积压在心底深处的哀凄和酸楚!
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她伤心地拾起花园中被风雨打落的残花,环顾几株不堪风雨摧折的落红,想起了李清照的一阙词。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落花的寿命虽短,至少它勇敢开过一回,至少它曾为这园中增添一分景致,纵然如今只能楚楚可怜、憔悴地躺在她手中。
我呢?我是不是也该勇敢为孟凌绽放一季的美丽?就算结局悲楚无奈……我爱他!我不相信我们的缘分只有短短三个月,就算要与天相争,我也要为自己的爱情努力!正如她的哥哥嫂嫂,他们不也成功了?就算不成功,她也决定要和当时的哥哥一样──燃烧瞬间的美丽!
她不再迟疑、不再保留,她要为爱付出所有、燃烧自己──为孟凌,那个让她情丝所系、柔肠百转的男人!
天若有情,请怜她一片痴傻情爱吧!
天若当真有情,是否也会为她动容?天若当真有情,是否也会为她落泪?
望着灰暗天空,望着绵绵细雨,和着雨水的泪源源而下。
※※※
“什么?她又没吃?”孟凌沉着脸,吓得小媛惶惶不安,不知所措,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妳先下去吧!”
“是。”小媛如蒙大赦,匆匆退了下去。
该死的,她一定是有意的!她故意虐待自己,她在折磨他!
他一刻也坐不住了,照她这种进食法,就算不生病也会憔悴下来,恐怕她还没生病,他已先被担忧之情折磨至死!
不行,他顾不得颜面问题了,他要亲自盯着她一口一口把东西吞进腹中。
孟凌跳了起来,往他们的新房冲去,经过长长的回廊,雨中纤弱的身影吸住他所有的目光,他愣了一下。
“该死!”他暴怒地低咒,快步走向她,吼道:“楚、寒、雨!”
“孟──孟凌,”寒雨转过身,柔柔一笑。淋了好些时候的雨,头有点沉、脚步有些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不怎么稳,孟凌及时扶住她,她顺势缩进他怀中。“你怎么来──来了?我想通了,正准备去找你呢!”
“我要不来,明天可能就准备要收尸了!”他气恼地说,他肯定她是存心的,不这么折磨他,她不甘心是不是?“妳究竟懂不懂该如何照顾自己?”
“别……别生气嘛,就算要生气……”她头好沉,不行,脚软了,支撑不下去了。“要骂人也……也等我精神好点再气,我想我要──昏倒了。”语毕,软软地松了手。
“寒雨!”
第七章
“尊夫人身子孱弱,又受了风寒,需要好好调养生息,我先开几帖驱寒补身的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三餐服用……”
“是,谢谢大夫。小媛,送大夫。”
孟凌放轻脚步走回床边,凝视着她宁静的睡颜。
探手一摸,天!热度都足以煮开一壶水了。
他取下寒雨额上的热毛巾,不定时换上冰冷的毛巾,衣不解带地守在床边。
小媛煎好药,孟凌不想假手他人,他要亲自照顾爱妻才能放心,于是接过药。“我来就行了,妳下去吧!”
“是。”小媛听命退出了房间。
孟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起初意识模糊的寒雨还抗拒着,但孟凌软言慰语,温柔地哄着,才让她勉强吞了进去,就这样连续几次后,他对着沉沉入睡的寒雨喃喃自语,摇头大叹吃不消。“楚寒雨,妳是我见过最不懂得合作的病人,我会被妳整垮!”
抱怨归抱怨,他可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寒雨床边,不敢稍离,更不敢掉以轻心,就连晚餐也是在房中匆匆解决的。
好不容易才退烧,没想到入夜时,寒雨又莫名奇妙的全身发热,吓得孟凌战战兢兢,魂都差点被她吓掉了。如果让人知道江湖上叱咤风云、连刀架在脖子上都能从容自若、不卑不亢的英雄豪杰,今日会为了一名女子生病而手足无措、提心吊胆,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
他不敢休息,深怕她又出了什么状况,但寒雨似乎要跟他作对似的,硬是不肯吃药,孟凌急中生智,将药含在口中,对着她的嘴强行灌进去,目前为止,这招好像还挺管用的。
偏偏,寒雨连睡也不肯安静,总是不安分地拳打脚踢、翻来覆去,好像很不舒服、很痛苦的样子,孟凌只好上床搂住她,轻拍她的背,小声在她耳边轻语。“寒雨,听话,乖乖休息,我就在妳的身边,别怕,嗯?”
寒雨好似真的听到了,果真停止扭动,静静躺在他怀中。
※※※
隔天,情况稍有改善,她不再排斥吃药,也不再发烧,病情已逐渐稳定。
两天下来,孟凌全身的精力已被这个难缠的病人榨干了,累得伏在床边打盹。
寒雨眨眨眼,看清四周的景物后,才发现床边的孟凌。她微微翻身,却惊醒了未曾熟睡的孟凌。
“寒雨,妳终于醒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而寒雨说出口的话着实令人啼笑皆非。“孟凌,你的反应好奇怪。还有,要睡觉为什么不上床睡?是你不小心跌下去的,还是趴在床边睡会比较舒服?”虽然她的头沉重如千斤巨石,但她还是充分发挥苦中作乐的精神。
“别告诉我,妳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孟凌好笑地望着她。
“唉呀,开玩笑的啦!你怎么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幽默感?如果这两天担心到差点疯掉的人是妳,我怀疑妳还能不能若无其事地和我讨论幽默感的问题。”他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要生病的。”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然后孩子气地娇笑着。“你在关心我,你一直都很关心我的,对不对?”
虽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