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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蔡安贞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对突然冒出的颜良部严加防范。沮授与田丰眼见袁绍直到此时还在打东莱郡的主意,不禁在心中暗叹,主公这次真是利令智昏了。就算真想趁蔡吕之战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能用如此明目张胆行事。若是因此把蔡安贞给逼急了,使其转而投靠吕布,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这样的话是不能直接同袁绍挑明的。因为袁绍是个好面子的人,哪怕他真知道自己错了,也会为了面子而死撑下去。所以这会儿的沮授只能换一种方式向袁绍劝说道,“主公明鉴。冀州不久之后就要出兵征讨公孙瓒,倘若此时调走颜将军势必会影响幽州之战。更何况,青州还有儁义将军坐镇。蔡安贞若真顶不住吕布的攻势,主公大可让儁义将军领兵救援东莱。毕竟儁义将军在名义上尚隶属东莱,其出兵东莱天经地义。”
果然袁绍一听沮授提起了征讨公孙瓒一事,当即就打消了增兵青州的念头,“罢了,那就让张颌见机行事。”
“主公英明。”好不容易说服袁绍的沮授适时地奉承了一句之后,又跟着进言道,“然光是如此还不够。大公子此番非但有功不赏,还为一己私怨而擅起干戈攻击有功之臣。主公若是不惩罚大公子的话,怕是会让天下人诟病主公赏罚不明,忠奸不分。”
“罚。一定得罚。就扣其一年俸禄,命其在平原思过,不得出城。青州政务交由别驾刘献暂领。”袁绍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对袁谭的处罚。
可在沮授与田丰听来,袁绍的这种惩罚根本不痛不痒,难以起到收拢人心的目的。于是田丰立马不罢休地进言道,“主公,大公子羞辱功臣在先,攻击友军在后。光是扣俸禁足,不足以服众。丰以为大公子若想弥补过错,须得向蔡安贞负荆请罪才行。”
“负荆请罪?”袁绍皱起了眉头,撇嘴道,“其实这一次的事也不能全怪谭儿。郭图身为军师未能阻止其肆意而为也有罪责。”
沮授见袁绍开始为袁谭找替罪羊,心知自家主公这是为了袁家的面子不想让袁谭太过难堪。虽然沮授对郭图在青州搞的那些小动作也很不满。但说到底青州的篓子终究是袁谭自己捅出来的。就算郭图没有推波助澜,袁谭若是执意羞辱蔡吉出兵东莱,试问除了袁绍本人又有谁能阻止得了谭公子。沮授只得退而求其次道,“主公明鉴,大公子就算不负荆请罪,也得向蔡安贞致歉。”
“罢了,就按汝等所言行事。”袁绍长叹了一口气点了下头,跟着又带着厌恶的口吻低声怒斥了句,“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事实上,根本用不着袁绍下令,在得知吕布兵压青州之后,张颌二话不说就带着一干心腹连夜赶到了潍水河畔的东莱大营。张颌之所以只带心腹而不是大队人马,主要是为了向蔡吉表达自己前来助战的诚意。毕竟目前袁谭与蔡吉尚还出于对峙之中。且东莱军扼守着北海七县的重要关隘。倘若张颌冒冒失失地领兵前来可能未到潍水就已经同东莱军交手了。
这会儿望着河岸边布局紧凑的营寨,身为名将的张颌不禁在心中感叹,太史慈治军确实有一手,难怪能将袁谭挡在潍水西岸一个月之久。此番若非吕布来搅局,恐怕最终取得胜的会是东莱。只不过那样一来,袁谭怕是会更加恨自己入骨。一想到袁谭对自己的态度,张颌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话说自从那日在刺史府内张颌卖人情,帮助蔡吉全身而退之后,袁谭就将他以及他手下的那帮弟兄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其不仅收回了之前派给张颌的五千人马,连带着还克扣了张颌部的粮饷。而最令人气恼的是袁谭在做完这一切布置之后,竟又派了一支人马驻扎于张颌营地旁,随时监视张颌的一举一动。
这算什么是怕他张儁义造反吗?笑话他张颌的主公是袁绍,可不是袁谭。若非看在袁绍的面子上,谁会来听他袁谭这么个二十郎当岁的小鬼号令。竖子,汝不是怕吾投靠蔡安贞乎吾且就投给汝看
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张颌最终站在了东莱大营之外。因为不管是之前蔡吉在黄县对自家弟兄的照顾有加,还是之后在安德城下的出手相助,都让张颌由衷地感觉到,这位只有十多岁的少女太守,远比一些声名远扬的诸侯要来得有担待得多。特别是蔡吉那日在黄县城外所说的那句“猎鹰再强壮,也须择木而栖息”,这些日子以来更是时常在张颌的脑中浮现。
没错,他张颌就是一只盘旋在北地上空的猎鹰,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可以栖息的良木。然而这世道虽树枝林立,却大多都是不牢靠的朽木,韩馥怯懦无能,袁绍护短寡义,袁谭更是骄纵愚钝。那么蔡安贞会是一株良木吗?
且就在张颌沉思之际,一群军士簇拥着襦衣长裙的蔡吉走出了辕门。待见张颌正牵马立于营门之外,蔡吉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向其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揖道,“儁义将军高义。本府在此替东莱、北海百姓谢过将军大恩。”
张颌没想到蔡吉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礼,慌忙还礼道,“府君何出此言。真是折杀颌也。”
“儁义将军披星斩月来救援东莱。此不为高义,何为高义将军之恩义,本府无以为报也。”蔡吉俯着身子颤声说道。这倒并不是蔡吉故意奉承张颌,而是此时此刻她心中真真切切的感慨。要知道自从吕布大兵压境之后,青州各郡府的太守、县令们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东莱。莫说出手相助了,就连出言声讨吕布的人都没一个。倒是潍水对岸的袁谭部这几天消停了不少,但也没有就此撤军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张颌的到来对于蔡吉,对于整个东莱郡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又怎是一句谢谢,一个鞠躬所能报答得了的。
张颌来潍水之前一心只是想着要救援东莱,不能放吕布那等豺狼进青州。根本没考虑报答不报答的事。这会儿面对蔡吉一番大礼,张颌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见他连忙伸手扶起蔡吉道,“府君快快请起。颌身为东莱部将守土保民本就是职责所在。怎可担此大礼。”
蔡吉见张颌如此深明大义,感动之余也知眼下情势紧急,容不得众人在此互相客气。却见她直起身,朝着张颌直爽地颔首道,“此地风大,不若先进账说话。”
此刻的张颌也正急着想要知道东莱郡与吕布军之间的战况,自然也是不多废话,当即便与蔡吉并肩走进了辕门。话说,进了东莱大营内部之后,张颌敏锐的发现这个营寨远没有外头看上去那般气势汹汹,不少营房竟是空的。
于是乎,满腹疑问的张颌一入帅帐,便忍不住向蔡吉探问道,“府君这是要撤退?”
“唔,会撤走大部分兵马。”蔡吉随口应道。
张颌一听蔡吉真是要从西线撤兵,不由急道,“若是袁谭乘机攻过潍水,那可如何是好?”
“那就让他攻过来。”蔡吉说罢,回过头冲着张颌露出了狡黠地一笑道,“青州是袁氏的青州。倘若身为袁家长子的袁谭都不在乎青州,本府又何须替他着急。”
张颌虽是一介武夫,但其好歹也在乱世摸爬滚打了多年,还曾经历过冀州换主之变,因此从蔡吉的言语中多少也能听出蔡吉意图。这女娃儿是在赌赌袁谭不敢引吕布入青州。不,这也不算是赌。因为就算袁谭不在乎目前的情势执意要进攻北海。蔡吉也可以此为由转而投向吕布。且天下没有人会责怪蔡吉叛主,因为她之前已对袁氏仁至义尽。不难想象以东莱的粮草,加上吕布的武勇,将袁谭赶出北海,甚至赶出青州都是轻而易举之事。届时蔡吉舍去的东西,转眼间就能成倍地取回。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好魄力,好胆识
想到这里,张颌也就不再同蔡吉多探讨北海的局势,而是将话题转到东莱的战事之上,“府君,眼下东莱战况如何?”
“吕布此番领兵两万五千余人,已破夷安,壮武两县,现正围攻不其县。”蔡吉脸色阴沉地答道。
张颌一听吕布军来势凶猛,当即抱拳道,“颌在淳于尚有曲部一千七百余人,虽是杯水车薪,却也愿为府君效犬马之劳。”
“无妨,无妨。儁义将军刚经过平原一战,兵员不足乃是常理。本府这里倒是可调拨三千人交由将军指挥。”蔡吉大方地说道。
张颌眼见蔡吉在兵马紧张的情况下,反倒是拨兵给自己,不由讪讪道,“颌本该带兵来援,却不想末了还需府君补充兵员。真是惭愧。”
哪知蔡吉听罢却微笑着摆手道,“儁义将军此言差矣。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府能得将军相助,赛过得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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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2卷青州之鹏 第34节大战在即
第2卷青州之鹏 第34节大战在即
“大公子,休再张望。对岸已无重兵把守,或许连蔡安贞都已离开了。”潍水河畔,郭图抚须捻子,头也不抬地向一直朝对岸张望的袁谭,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从陪郭图下棋的那一刻起,袁谭的心思就没怎么放在棋盘上。这会儿乍一听郭图的提醒,他不由将视线从对岸的营寨转回了面前的棋盘。由于之前一直三心二意,面前的棋局对于袁谭来说已无力回天。无心再与郭图对弈下去的他随手便将手里的棋子一丢放弃道,“吾输了。”
“大公子在对阵之时,若也能有如此知取舍就好了。”郭图扫了一眼难看的棋局,幽幽地说道。
“公则先生的意思是这一次是吾输了?”袁谭略带赌气地反问道。
“这一局是大公子输了。”郭图一语双关道。
“哼本府都快造好船只了,却不曾想半道竟杀出了个吕奉先。真是可恶”明白郭图是什么意思的袁谭猛一锤棋桌不甘心道。
而郭图见袁谭虽心有不甘,却也知为了青州大局暂时搁置与蔡吉之间的矛盾。心想,大公子的心胸虽比主公还要狭窄,但好在还懂得审时度势,没愚蠢到为了一己私欲而对近在眼前的危机不管不顾。故而觉得袁谭还可以培养的郭图便耐心地向其开导道,“大公子稍安勿躁,此番公子只是暂处下风而已。一隅间的得失并不能就此判定整盘棋的胜负。大公子或许厌恶蔡安贞,但其此番的作为,还是很值得大公子学习的。那就是不要计较一时、一地、一势之得失。”
“不计较一时、一地、一势之得失?”袁谭低头回味着郭图的进言。
而郭图则捻着他那山羊须,深有感触地感慨道,“老夫曾经以为蔡安贞诡计多端,心思缜密乃一狡狐。然经此一役,却发觉此女格局甚大,对局势的把握亦精准。当然这也可能是郭奉孝辅佐的结果。但无论如何,蔡安贞能狠得下心为大局壮士断腕,就足见其所图甚大。大公子,汝面对的并非一狡狐,而是一头猛虎也。故往后大公子在青州不仅要防范蔡安贞,还需谨慎行事,万不可像此番这般鲁莽。”
袁谭起先还在认真地听郭图讲解,待听到最后一句时,他不禁一愣道,“公则先生此话何意?难道说先生要弃谭而去?”
“不是老夫要弃大公子而去。青州乱成这幅模样,主公势必会招老夫回邺城。”郭图苦笑了一下摆手道。
袁谭一听郭图可能会为自己背黑锅,不由急道,“此事怎能怪先生。羞辱蔡安贞,攻打东莱大营都是谭一人所为。谭这就上书向父亲说明此事。”
饶是郭图再怎么老谋深算,此刻听罢袁谭所言,也忍不住心头一阵热乎。袁谭的才华或许远逊于其父袁绍,但有一点袁谭却比他老子强。那就是袁谭更讲情分,他对亲近者的爱,和对敌对者的恨,就像泾水和渭水那般分明。这种性格或许会为他在争霸道路上造成极大的困扰,可同时也会为其赢得部下的忠诚。所以听罢袁谭所言的郭图当即起身向其深深作了一揖。
“先生这是做什么?”袁谭连忙起身扶起了郭图。
而郭图却在两者接近的短暂一刻向袁谭耳语道,“图愿为大公子效犬马之劳。”
郭图的这句话对于袁谭来说可谓意义深远。因为就名义上来说郭图乃是袁绍的家臣,目前的他只是被暂派到青州辅佐袁谭而已。但他此刻的这番表态却无疑是在向袁谭宣誓效忠。能得父亲重要谋士辅佐,这背后的深意袁谭又怎么会不明白。特别还是在父亲喜爱三弟远甚于自己的情况下。想到这里,一个激动之下,袁谭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不过郭图倒也不等袁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