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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二人目不斜视地穿过众士人,径直来到布告前仔细研究起了上面的那道题目。
很快意识到这两个少年也是来解题的士人们纷纷抬起头向他二人投去了异样的眼神。十五岁的少女出题,十六七岁的少年解题,本该是桩佳话。但在出题者是太守,且连续两个月都没人能解题的情况下,这两个少年的出现可就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了。
“小儿让开莫要打扰吾等算题。”
“嗟乎,汝等别处玩去”
然而面对周遭士人极不友善的呼喝,两个少年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自顾自地讨论起来。只见其中一个身着白袍,面若冠玉的少年,率先指着布告向他身旁同伴问道,“士元,此题出自《孙子算经》。”
“孔明,汝已读完叔父的《孙子算经》?”被称为士元的少年诧异地回头问道。待见对方点了点头,他便跟着颔首分析道,“对。此题之关键在于先算两两数之间能整除之数,再算三个数间能整之数,用前者中的三个整除数之和减去后者中的整除数之差,便可得出最终结果。”
孔明?士元?没错,眼前这两个少年正是后世名满天下的三国名臣“卧龙”诸葛亮与“凤雏”庞统。只不过此刻诸葛亮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而庞统也不过才刚过十七岁而已。原本诸葛亮与其弟诸葛均寄宿于叔父诸葛玄家,向襄阳名士庞德公求学。不过最近其兄长诸葛瑾带着母亲离开琅琊老家南下会稽郡避难。诸葛亮在向老师庞德公告假之后,就与好友庞统一同结伴来会稽探望母亲。却不曾想刚到会稽就碰上了东莱女府君出题之事,于是乎,按捺不住少年脾性的两人便兴匆匆地跑来解题了。
此刻众人眼见诸葛亮与庞统二人一问一答似乎颇有章法,便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不过也有一些人对少年所提供的解法持怀疑态度。却听先前要赶二人走的男子开口起哄道,“汝等说了那么多。可知韩信究竟有多少兵马?”
庞统刚才只是提了计算方法,一时半会儿怎么会算出答案。一旁的士人见状纷纷向那男子露出了鄙夷之色,认为他故意故意刁难两个少年品行实在不咋地。不过诸葛亮却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是抬起右手当众掐算起来。
众人眼见面前这清俊的少年竟不用算板,直接掐指心算,不禁各个向其投去了好奇的眼光。哪知庞统却趁众人正关注诸葛亮之际,猛地窜上前一把扯下了布告,然后拉起后者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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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十五节 不是梁山泊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十五节 不是梁山泊
“士元,歇歇吧。吾跑不动了。”江岸边诸葛亮手扶垂柳,气喘吁吁地朝着跑在前头的庞统喊道。
庞统听罢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确实没有人追过来,便也跟着席地而坐。待到喘了两口气之后,他扭头向诸葛亮抱怨道,“先前那几个士人羞辱吾俩。孔明何须帮他们算答案。”
诸葛亮听庞统原来是在意这事,不由苦笑道,“就算如此。士元又何苦揭榜,引得一干士人对吾俩紧追不舍。”
“吾俩既已解题,如何不可揭榜。”庞统说着从怀中抽出了刚才抢下来的那张布告。由于张贴的时日颇长,此刻布告上的字迹多少有些模糊,但布告下方的东莱郡府官印却依旧清晰如刚盖上一般。眼瞅着方方正正的官印,再一想到发榜者的身份,庞统皱起了眉头发话道,“孔明,听说这东莱太守不仅与汝同岁,还是个女子。”
“此事吾也听说了。未曾想这世上竟有如此宛若芒星之神童。相较之下吾等便成了萤火啊。”诸葛亮望着潺潺地流水点头道。
然而面对诸葛亮的感叹,庞统却抖了抖手中的布告,不以为然地说道,“孔明何以妄自菲薄,吾等资质不见得逊于蔡氏。其能成太守不过是家世好,又有机缘巧合罢了。”
“士元此言差矣。东莱蔡氏女郎父母双亡,其以一介孤女之身能坐上东莱太守之位,除了机缘巧合之外,怕也确有真才实学。远的不说,从汝手中这道韩信点兵就足以一窥蔡氏之才学。”诸葛亮颇为中肯地评价道。
其实,诸葛亮之所以会给蔡吉较高的评价,一方面是真的钦佩其才学,另一方面也同诸葛亮本身的经历有关。话说,诸葛家原本是徐州琅琊的名门望族,其先祖曾出任过司隶校尉。而诸葛亮父亲诸葛圭则官拜泰山郡丞。然而,董卓入洛阳那年诸葛亮不幸丧父,之后战火烧到徐州,诸葛亮与弟弟诸葛均一起跟随由袁术任命为豫章太守的叔父诸葛玄到豫章赴任。可谁知,诸葛玄还未上任,朝廷便派朱皓取代了其职务。于是诸葛玄只得带着诸葛亮兄弟跑去荆州投奔刘表。只是诸葛家的根基不在南方,诸葛玄在刘表手下自然是难有作为。事实上不仅是叔父诸葛玄,诸葛亮的大哥诸葛瑾此刻也在会稽碰上了怀才不遇的尴尬。种种经历让诸葛亮小小年纪就意识到,在乱世哪怕你祖上再有名气,倘若没人帮忙举荐,你也很难出头。故而这会儿的蔡吉在诸葛亮眼中与其说是羡慕的对象,不如说一个自勉的榜样。
然而这会儿的庞统却还是半抬杠地说道,“若是没有机缘巧合,任她蔡氏再有才,还不是孤女一个。”
“士元,似乎很在意出身。”诸葛亮扬头问道。
被对方一语点中心事的庞统轻咳一声,故作老成地回应道,“吾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当然蔡氏的才学还是不容置疑的。”
“士元言之有理。不过孔明以为机遇虽是难得,可治学更为重要。”诸葛亮说着站起了身,双手拢袖挺直了腰板自信道,“唯有潜心修学,当伯乐来访之时,吾等方能一展千里马之才。”
庞统眼见好友在江边长身挺立,白衣飘飘,心中不禁萌生一股羡慕之情。要知道庞统之所以会如此纠结于蔡吉的家世。是因为庞统自身的家世十分平凡,祖上既没有为官为将,眼下族人之中亦无出仕之人。出身寒门的他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得在士林打响名气才行。可偏偏庞统的容貌也如他的家世一样平庸,在与士人结交当中常常会因此受人轻视,甚至干脆被吃闭门羹。在经过数次不愉快的经历之后,庞统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也只有和诸葛亮在一起时才会敞开心扉讨论学问。因为诸葛亮不会因他的容貌而轻视他的才学。
然而只有十七岁的庞统又怎会甘心屈服于士林“以貌取人”的陋习。这不,此刻的他就被手中布告上的一句话给吸引了,“不论出身,不论容貌,只论才学。”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吗?或许吧。毕竟对方是个十多岁的女子,缺乏威信,会求才若渴没什么好意外的。想到这里,觉得有些怦然心动的庞统,便向诸葛亮征询道,“等伯乐?孔明难道不想毛遂自荐?”
“要是真碰上了明主。那毛遂自荐也无妨。”诸葛亮爽快地回应道。
“孔明可有明主之选?”庞统追问道。
“尚未发觉明主。”诸葛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骤然回头向庞统,“士元,汝该不会是想去东莱?”
“蔡府君既然出了此题,吾也能答此题,前去东莱应聘,又有何不可。”庞统带着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将布告折好塞入了衣襟。
“可是东莱现下正依附于冀州的袁绍。袁绍此人志大智小,绝非明主。”诸葛亮皱眉道。
“此事吾也知晓。不过吾此番去东莱解题应聘,而非是要去投靠袁本初。正所谓合则留,不合则走。留不留在东莱并不重要,只要让天下人知晓吾庞士元能解蔡安贞之题即可”庞统狡黠地一笑道。按照庞统的初步打算,他就是想通过解答蔡吉所出之题来在士林打开名气。如此一来,荆州扬州等地的士人便不会再因为他相貌平庸,家世不显,而轻视于他。
然而诸葛亮见庞统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由急得直跺脚道,“士元,此事非儿戏且不说自海路北上东莱路途凶险。汝一人前往东莱,万一有所差池,那可怎么办?还有先生那边怎么交代?”
“叔父那边就拜托孔明替吾解释了。反正是要游学,去哪儿都一样。”庞统说着也站起了身。在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之后,他又转身向着诸葛亮伸出双手肃然道,“孔明,吾与汝不同,吾是等不到伯乐的。要想名扬天下,唯有靠自己这双手”
且说年少的庞统正盘算搭船北上一鸣惊人之时。身为始作俑者的蔡吉却在三千三百名步骑的护卫下,于兴平二年十一月回到了东莱郡。没看错,就是三千三百人原来那日蔡吉在将包括李达在内的五百骑兵分给了吴硕救驾之后,袁绍翌日就又拨了三千步骑给她。美其名曰,为平定青州巩固东莱军力,并顺道保护蔡吉回东莱。而更为热闹的是统领这三千步骑的将领赫然就是平贼校尉——张颌。
张颌,字儁乂,河间人。原属冀州牧韩馥部军司马。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袁绍取冀州,张郃率兵投归,遂任平贼校尉,成为了袁绍麾下的一大猛将。不过现年刚三十出头的张颌,并不知晓自己未来会有“河北四庭柱”,“魏之五子良将”等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勇名。此时的他一心只想着到了东莱之后该如何自处。
确实,用三千步骑护送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太守去滨海边郡。明眼人都瞧得出袁绍此举是有意让张颌控制东莱,甚至进而占据东莱。当然袁绍本人什么都没吩咐,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究的证据或暗示。不过在袁绍麾下供职了三年的张颌,却心知这种通过布置来达成意图的手法,是主公一贯的作风。其目的旨在事情败露之后撇清干系而已。而张颌亦自信凭自己的武勇与手下将士的彪悍拿下东莱这等偏远小郡乃易如反掌之事。只不过张颌终究有着身为武人的自傲,在他看来自己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去欺负一个孤女总是有违道义的。
罢了。还是等到了黄县接手防务之后再做打算吧。再怎么说那位蔡府君也是亲袁氏的,相信主公应该会给其一个不错的归宿。倒是东莱郡似乎藏有不少将才。且不说解救北海的猛将太史子义,就是此刻蔡府君身旁的军司马唐山威,亦是少见的青年俊杰。看来自己到了黄县之后可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收服这些将才。
张颌在心中如此暗下定决心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马车。却不想正巧与车内的蔡吉打了个照面。心虚之下他连忙想要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哪知蔡吉却冲他投来了嫣然一笑。
“张将军早。此去三里便是东莱郡治黄县,看来吾等今日可在郡府用膳了。”
“见过蔡府君。早闻东莱乃青州粮仓,想来米面一定很香。”无法躲避的张颌只得礼貌地应答道。
“那是当然。诸位将士到了黄县之后,不仅可以吃饱,还可以吃好。本府不懂治军之道,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而已。”蔡吉微微颔首道。对于袁绍此番所做的一系列布置,她自然是一早就已看出了对方心思。可饶是如此蔡吉还是欣然接受了袁绍塞来的三千步骑。因为在她看来既然袁绍如此大方地送兵送将,那她蔡吉也有自信将张颌与他那三千步骑收入囊中。
此张颌自然并不知晓面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府君这会儿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他张儁乂收入麾下。他只忽觉蔡吉这番话说得颇为天真。却听此时的张颌半打趣地问道,“蔡府君,不懂治军之道,如何统领一郡兵马。难道府君以为光给将士吃好喝好,就能统领兵马?”
“关于治军之事,本府不敢妄加断言。”蔡吉冲着张颌笑了笑,跟着抬手指着远处栖息于树杈之上的鹰隼,“不过,猎鹰再强壮,也须择木而栖息。让人吃饱饭总没错吧。”
蔡吉的这番比喻令马背上的张颌心头不由微微一颤。心想这少女府君倒也有些名堂。于是张颌当即收起了之前的小窥之心,冲着蔡吉抱拳道,“蔡府君言之有理。是颌肤浅了。”
“那里,张将军客气了。本府不通兵法,治军之事日后还需张将军多加指点。”蔡吉说罢,又回头朝着黄县的方向远目感叹道,“真想快点到黄县啊。”
正如蔡吉判断的那样,使团大约在这日的下午抵达了黄县城下。话说黄县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气势上来说都远不能与邺城相提并论。然而此刻的张颌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深深地震撼住了。只见冬日的暖日下,黄县城头旌旗猎猎,长戈林立。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兵卒以整齐划一的方阵分列官道两侧。而在步兵方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