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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秦麻子固然不再敢多说话,那一头最初提问的年轻兵卒却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道,“那袁军今夜可会来袭?”
“今夜?”王伍长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皎洁的月光随口应道,“当是不会。”
“就是。这么大的月亮照着,城外一有动静,咱这都看得一清二楚。再说这安德城还围着护城河。袁军想攻城就得先过水关。薛四,汝忘了那日袁军趁夜想偷进水关,结果触动了机关,被老赵等人挠钩齐下,拿住斩首之事?今夜袁军若敢再袭城,那正好送秦爷爷我军功。”秦麻子一扬下巴卖弄道。
话说,秦麻子的这份信心倒也并非凭空而至。须知,安德城外凿有一圈护城浅濠,其深一丈,宽二丈,自东迤北折南可通马颊河。故城池东西南北四门各设有吊桥与水关。此番张颌部来犯,城中守军不仅收起了吊桥,还在水关处罩上了挂有铜铃的渔网。人一旦在水中触碰到渔网,势必会带动铜铃,而铜铃一响,则城上的守军立马就会收拢渔网,并用挠钩将困在网中的敌军逮起来。正如秦麻子所言,之前张颌部可没少在这水关上吃亏。
可谁知秦麻子这头话音刚落,从城墙下边竟隐约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铜铃声响。在场的众人当即警觉地抄起了兵器站起了身。却听那最为年幼的兵卒咽了口唾沫问道,“刚才那是铃声吧?”
“会是河水打的不?”另一个兵卒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提议道。
但王伍长却并没有发话,而是向秦麻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去看看情况。秦麻子心中虽老大不乐意,可碍于伍长的威势,也只得取了火把,猫腰趴上城头张望了起来。
“可有人落网?可有动静?”王伍长警惕地问道。
“啥都没有。该不会真是河水打的吧。”秦麻子借着火把打量了一圈护城河之后,语调轻松地回答道。然而正当秦麻子打算转身之际,从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麻子当心”
闹不清情况的秦麻子懵懂地抬起了头,但见圆月之下,一道黑影跃空而起,带着一弧优美的曲线。
女人?
秦麻子长大着嘴巴望着面前骤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只是还未等他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一道银光闪过,秦麻子的左眼就看见了他的右眼……
同是月夜下,张颌与蔡吉骑马并肩而立,遥望着远处的灯火点点的安德城。为了不打草惊蛇张颌特意让兵马埋伏于城外的密林之内。在张颌看来,如此远的距离,就算今晚的月色再怎么明亮,众人也不可能窥知安德城上发生的情况。然而蔡吉却自信的宣称在这片密林之中完全可以看到安德城发来的信号。
张颌虽不知蔡吉有何法子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安德城上所发生的情况越过护城河送到这儿来。但他却知晓蔡吉此番派给他的援军正是先前攻下都昌城的那伙奇兵。因此张颌对这批人多少还是有点信心的。而趁着当下
想到这里,张颌不由好奇地向身旁的少女太守打探道,“颌早年只听人提起过五行遁术的名号。未曾想,府君手下竟真有如此一批善用此道的能人异士。先是都昌城,再是安德城,照此下去天下间的城池岂不是难不倒府君乎。”
“儁义将军过奖了。五行遁术听起来虽唬人,但说到底也就是攀爬、潜水、放火、挖掘等技艺而已,当不得神兵利器。”蔡吉摆了摆手中肯地评述道,“不瞒儁义将军,本府当初只是想让这伙力士在都昌城放把火扰乱一下城中的部署,好为接下来的夜袭做掩护。可谁曾想那孔文举竟然就此被吓跑了。而今日水遁旗与木遁旗之所以能接近安德城,则是因为儁义将军之前故意偃旗息鼓了五日令城内守军放松了警惕。倘若碰上士气高昂、兵马充足的城池。甚至是五天前杀得神经紧绷的安德城。那五行遁术也就施展不开了。”
张颌听罢蔡吉一番谦逊却又不失理性的分析,当下对眼前这位少女太守的评价又提高了几分。却听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府君可读过兵法?”
“本府未曾读过兵法。本府只是站在敌手的位置上,想事情罢了。”蔡吉实事求是地摇头道。
“若是如此。府君有成为良将的资质。”张颌平视着蔡吉评价道。
“将军是第二个说本府有良将资质的人。”蔡吉听罢报以微笑道。
“还有何人说过?”张颌问道。
“太史子义将军。”
蔡吉这话话音刚落,忽见一道明亮的流星自安德城头窜出,刹时将大半个夜空照得通亮。从未见过这等情形的张颌等人立马就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一些胆小的兵卒甚至直接跪倒在地朝着安德城的方向叩拜起来。
蔡吉见此情形,暗叫不妙,于是连忙回头向张颌提醒道,“儁义将军,此乃木遁旗所发之穿云星。水关已破”
张颌好歹也是当世名将,听罢蔡吉的解释,当即便平复了心情,转而向身后的将士大声宣布道,“弟兄们穿云星出,安德水关已破随吾杀上去”
建安初年三月,张颌部破安德城。同年,四月袁谭亲率五万大军破平原城,青州刺史田楷死于乱军之中。消息一经传出青州各郡县纷纷派出使者表示愿举荐袁谭为州牧。而袁谭亦乘势将州治自历城迁往平原,从而坐稳了青州霸主之位。此外,经此一役袁绍总算是在实质上占据了冀、并、青三州之地。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他开始将所有的精力摆在了同公孙瓒的决战之上。
故且不论袁绍在冀州摩拳擦掌着要与公孙瓒一决胜负。袁谭这边既然坐定了青州州牧之位,自然就得对辛苦作战了四个月的众将士有所表示才行。因此在打下之后的第三天,袁谭便在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平原城中摆下了庆功宴来犒赏三军。
话说,这还是蔡吉穿越以来第一次以功臣的身份参加庆功宴。但此刻一席襦衣长裙的蔡吉坐在一干五大三粗的武将中间却多少感到有些异样。事实上现场觉得别扭的人,可不止蔡吉一个。与会的大多数将领都对与这少女太守同席而坐感到不自在。怎么说庆功宴都该是一场充满了男性阳刚色彩的活动才是。酒、女人更是必不可少的应景之物。可是眼下突然插进来这么一个有地位有军功的女子在场。那荤段子自然是不能说了,女人更是不能抱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庆功宴哟。
端坐主座的袁谭当然也是感受到了现场拘谨的气氛。但他却并没有出面化解这种尴尬,而是一面在心中冷眼旁观蔡吉受人排挤,一面则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地举杯向众文武敬道,“此番平定青州全仗诸君鼎力协助。本府在此敬诸君一杯。”
“恭祝使君大展宏图。”郭图头一个举杯回应道。
紧跟着包括蔡吉在内的两排文武也纷纷举杯回应,“恭祝使君大展宏图。”
袁谭享受着众人恭敬的祝词,得意洋洋地将杯中水酒一饮而尽。跟着他便大袖一挥宣布道,“本府今日特为诸君备下美酒佳肴,还请诸君吃得尽兴,一醉方休。”
话说袁谭所说的“美酒佳肴”还真没有夸张的意思。且不论侍婢们端上的鸡鸭鱼肉,光是那由两个力士抬上的炮豚就足以令在场的文武们垂涎欲滴了。所谓豚,即小猪、乳猪。炮豚,本是周天子食谱中的八珍之一。按照史料记载应该是先把小猪开膛洗净,腹内塞进红枣,然后用荻草包扎起来,涂上很粘的泥,放到火上烤;烤干以后,去泥,上米浆,然后用深油炸透;再然后,置小鼎中隔水蒸熟。食用的时候,再调以酱料。由此可见年纪轻轻的袁谭对饮食起居颇为讲究,不愧为贵族世家出来的大家公子。
蔡吉虽不是出身贵族,但来自一千八百多年后的她同样对吃很讲究。可怎奈汉末食物匮乏,且缺少辣椒、胡椒等等后世喜闻乐见的调料。就算此刻川蜀等地已有花椒,但碍于战乱,也运不到北方来。因此蔡吉在汉末待的这两年除了逢年过节,只能天天忍受单调的菜单。此刻面对只有在史书中才出现过的美味佳肴,蔡吉自然是食指大动。心想气氛不对就不对吧。反正咱吃完传说中的炮豚借个机会开溜也不枉来此混一顿饭。
然而正当蔡吉在一片酒肉飘香中吃得尽兴之时,忽听耳边传来了一阵轻佻的丝竹之声。略感好奇的蔡吉顺势一抬头,赫然就见十二名身着薄纱细缕的绝色舞伎,和着靡靡艳曲,踏着轻盈的舞步鱼贯而入。这些年轻的女孩儿有着赛雪的肌肤,曼妙的胴体,且纱衣下只束了一条艳红的裹胸,饱满的ru房呼之欲出,直将整场宴席染得*光四溢。
刹那间,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将目光从酒肉转向了舞姬。对于常年征战的将卒们来说,这种一颦一笑间,媚态尽显的尤物最是**。毫无疑问,袁谭十分清楚自己的部将想要什么,也毫不吝啬给予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现场之中有一个人却并不喜欢这样的节目,此人正是众文武中唯一的女性——蔡吉。
其实蔡吉对艳舞什么的并不在意。前一世曾任业务骨干的她在应酬之中没少碰到过这种情况。特别是去泰国旅游那会儿,几乎每天都少不了观赏当地的特色表演,其尺度远比眼前的这场歌舞要大得多。事实上,就算是在东莱蔡吉也从不管底下的部将找营ji消遣。但是今天的场合却有所不同。蔡吉是以功臣的身份来参加这场庆功宴的,而非是来作陪消遣的。袁谭在蔡吉还没离开的情况下,上这种表演,实质上就是对蔡吉的一种侮辱。倘若她对这种侮辱熟视无睹,那她将丧失在军中好不容易刚刚建立起来的威信。
意识到这一点的蔡吉当即搁下了手中筷子,用一副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表情漠然地平视着前方。很快现场的其他文臣武官就感受到了这位少女太守的不满之情。一些为人谨慎的文官纷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另一些武将则将视线挪离了舞姬用以排解这种尴尬。当然也少不得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刺头,故意撸着胡须眯眼,摆出一副猪哥样,用以向蔡吉挑衅。
但无论众人是何种反应,至少蔡吉的这一举动令现场原本火热的气氛骤然转凉,同时亦引起了主桌上袁谭的注意。没错,这场露骨的艳舞就是袁谭故意安排下来羞辱蔡吉的。蔡吉借典曹都尉名义吞并北海一事,以及其之后用北海的战利品拉拢张颌等将领之事,袁谭都心知肚明。但正如郭图所言,蔡吉做事滴水不漏,令袁谭找不到可以治她罪的把柄。于是乎,心有不甘的袁谭这才想借今日的宴席好好羞辱一番蔡吉,以便要让全军上下知晓女人就是女人,军营不是她蔡吉该来的地方。
想到这里,袁谭当即端起耳杯,带着一脸的轻浮的笑容,起身走到了蔡吉面前……
老书友的书评真是让柳丁太感动了~~~谢谢,柳丁会继续努力滴~~~
看完艳舞滴小蔡耸肩表素,傲娇、少爷神马滴最欠抽~~~呼唤粉票砸他丫滴~~~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二十九节 血溅五步
第二卷 青州之鹏 第二十九节 血溅五步
“蔡府君,酒菜不和汝口味乎?”袁谭手持耳杯,立于蔡吉面前,其神态与语气之中都带着戏谑的味道。
此刻面对袁谭极其明显的挑衅,蔡吉也不同他多说废话,直接冷着个脸拱手道,“酒是美酒,肴是佳肴。然吉略感不适,就此退席。还请使君见谅。”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袁谭在心中暗自冷哼之后,当即大大咧咧地在蔡吉面前盘膝而坐,借着酒气不依不饶道,“蔡府君身敢不适?可须本府唤医师为府君诊治。亦或是为汝唤几个白面小厮来此助兴?”
袁谭此话一出,在场同他一个鼻孔出气的刺头们顿时就猥琐地哈哈大笑起来。而坐在蔡吉身旁的太史慈与文锐等人则统统面色为之一变。文锐甚至都已将手搭在了佩刀之上。只是还未等自家部将发作,面无表情的蔡吉率先操起满满一杯水酒,照着袁谭的面门扬手泼去。
只听哗啦一声响,先前还在yin笑的袁谭转眼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其本人固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目瞪口呆。至于他身后的那帮子心腹亲信们更是被激得纷纷拍案而起,朝着蔡吉拔剑相向。
“臭娘们大胆”
“休得放肆”
“退下”太史慈一声虎啸,连同文锐等十名护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护住了蔡吉。随着双方刀剑相对,原本歌舞升平的庆功宴转眼间就成了杀机四伏的鸿门宴。至于那些个妖媚的舞姬,自然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花容失色,惊声乱窜。
“大胆蔡安贞汝是要造反乎”袁谭抹了把脸温怒道。
然而蔡吉并非莺莺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