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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见她身着汉装,都约莫猜出了她的身份,可也只是呆立着,尚来不及确认行礼,千雪就已经走远。
狼狈转悠良久,疲惫靠在西边的宫墙上,已经走到尽头了,怎么还不见遥华宫的踪影,莫非方才竹英是在骗她?她该感叹竹英还是感叹燕烈的料事如神?心口的大石又沉了几分,这段时日的温馨宠爱也难抵此刻的悲凉,原来她只是一个被禁锢了自由的可怜女人…… 燕烈到底在害怕她知道什么?他怎么会认为这种不坦诚的关系可以长久维持?
正在无奈自怜苦笑,忽地风中飘来隐约的歌吹,风流袅娜,如潺潺溪水,清越怡心,跟平日的西燎曲风大不相同。她因为弹琴的缘故,对乐音极有兴趣,这歌听着亲切,她便循声找了过去。越走近越听得清楚,心里已经跟着哼上了调子。兜转片刻后,她停在一个不甚起眼的小门口。抬头望了一眼门匾,上面写着暗金色的三个大字——教坊司,大概是宫里训练歌女舞女的地方吧……
里头歌声歇下,传来女官的训话声和歌女们的哄然议论,方才宁静感伤的气氛眨眼间便换了天地。千雪却仍是呆呆立在门口,魂不守舍的,那样缠绵的歌声,撩起了心底浓浓的思念,或许是对故土,或许是对亲人,然而……终究是记不起,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从何而来。她举步踏了进去,一心只想继续搜寻自己的方向。行至厅内,满堂的声音刹时都退了下去,十几名穿着水蓝轻纱的舞女俏生生立在眼前,个个明媚细致,云鬓里点缀钗玉,两侧香肩乌发垂扬,腰系明带,脚踏绣鞋……与她一样俱是一身汉人服饰,这些都是汉女吗?怪不得方才的歌声让她有难喻的熟悉感,竟是故乡的歌谣。
那女官见着千雪,亦是愣了片刻,一下不知如何反应。还是其中一名歌女先回了神,笑出声来:“居然来了个这么标志的姐妹,真真要愧煞我们了。”
女官表面不动声色,心里也是“啧啧”赞叹,这般出众的女子……皇上还真是舍得啊。她走近千雪,噼里啪啦地念叨埋怨:“怎么这时候才过来,大伙都等着呢,这下可真叫你给误了。赶紧换衣服,跟着她们练几遍,不然一会儿到了驿馆准丢咱们皇上的脸。”
“去驿馆做什么?我不是……”
女官着急地打断她的话:“我说姑娘,你不会还不清楚状况吧?你们等会儿就要去驿馆给翰日国的太子使臣献艺了。他们可是西燎的贵宾,不能有丝毫怠慢。”
翰日国的太子?就是……景飞吗?这个人就在咫尺!千雪的心顿时忍不住狂跳起来。在她还未做任何决定的时候,歌女们已经七手八脚拖了她到后堂,扯了红衫,给她换上和她们一样的水蓝纱裙。整理妥当后,女官拍了拍手上的板子,唤众女上前站好位置,接着朝旁边的乐师们挥手示意,一时又响起了那陌生而熟悉的音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花开正待子相悦,怨柳青来谁攀折?小桥流水愁结处,明眸望断天涯路。江河日日长东去,不识潇湘泪千斑。点点滴滴殷殷嘱,请君侧耳细细听。莫负年华千金值,空教红颜叹白首……”
一遍歌舞毕,女官盯着千雪,对她的表现表示勉强的满意:“歌你倒是一学就会,这舞嘛……也算过得去,只是待会到了客人面前可不准给他们看这样的表情,要微笑懂不懂?毕竟舞是给主子看着乐的,别跳得那么幽怨,坏了客人心情。”
千雪低头应道:“是。”
女官继续转头对众人嘱咐:“姑娘们,这次可得好好表现,说不准就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了。要是讨得贵客欢喜,皇上重重有赏。”
在众女齐声的应和中,千雪却心里却浮上一丝怀疑,这女官似乎话里有话,飞上枝头变凤凰跟表演有什么关系?她还没来得及深想,身边的姑娘推了推她:“快点,一会儿马车就过来了,趁着这空隙儿你再熟练几遍吧。”
千雪点点头,决定暂不表明身份。不告诉她真相,也不让她见皇后,那她就去见翰日国太子。燕烈说他是害她失忆、流产的人,可如果那个太子就是不断出现在脑海里的白衣男子,就是……景飞,她绝对相信此人不会伤她一分一毫。不想继续当金丝雀,她只有赌上一赌,自己去寻找前路。
……
方练两遍,教坊司门口就停下了三辆马车。千雪随众女上车,女官不放心地拉着她多说了几句,她只管点头敷衍,全无心思听进去。放下帘纱,车轮滚滚,她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仿佛驶向的目的地是她未知的过去与未来……见了翰日国太子,是否一切疑团都将得到解答?
二十九、几回魂梦
西燎驿馆书房内 景飞正琢磨着如何给上官鸿写信禀明情况。燕廷锴……燕氏皇族的叛徒,十五年前因谋逆获罪,被逐出宗室。那名神秘的黑衣老者原来竟是燕烈的六王叔,多年来,此人贼心不死,与孟飞勾结……西夷的冰蝎之谜在这时才真正解开。他的计划是先控制了翰日国的政局,然后再挥军西燎夺回江山?或者是挑起两国兵戈相向,趁乱而起?算盘打得响亮,可惜一切俱不如意。孟飞已被软禁,如今只等抓获这个燕廷锴!西燎方面也答应了帮忙通缉,他正奇怪着燕烈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会不会其中有诈?
“殿下,西燎皇帝送了十二名歌女过来,正在厅里候着等您处置。”白天敲门进来传话。
“歌女?”景飞挥挥手,“都送回去,我不爱这些。”
“可……属下听说这些都是流落西燎的汉女,殿下忍心看她们继续漂泊异乡?”
景飞闻言,征了半晌,无奈地说:“收了她们,带回国再另行安置吧。”
白天领了命令,却仍是站在那儿不动。
“还有什么事吗?”
“这……送人来的女官说了,要殿下您亲自去验收。”
燕烈到底在搞什么鬼?景飞放好手中之笔,并不着急,轻轻弹了下刚写好的信,确定墨迹已干,便叠好放进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内。然后,抬起头来,将信交到白天手上:“找个可靠的人送回朝廷。”
主仆二人刚踏出房门,便听得一阵恬美的歌声自大厅的方向袅袅飘来。
“你去办吧,厅里的事我会去处理。”景飞淡淡吩咐了一声,便径自挪了步子移往歌声的来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记得那次千雪唱完这歌儿后,在他戏谑的眼神里几乎烧红了脸。如果可以再听她唱一遍,他定不会再气她……
撩开挡在门前的珠帘,景飞一眼看清了厅内的情形。十二名衣裳飘逸的女子在乐声中翩跹起舞,姿态柔媚,眼波如水,确是百媚千娇,风情万种。无奈他已心若止水,怕是无心接受燕烈的好意了。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即将垂下的眼帘,千雪!是她吗?景飞死死盯着那个歌女,待她转过脸来,一阵天旋地转,眼睛里火辣辣地烧痛。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皮,魂牵梦萦的容颜霎时清晰呈现,那眉,那眼……分明就是失踪多时的千雪。深深吸了口气,景飞甚至一时不敢上前接近,怕自己一个举动就会带来残酷的证明,证明眼前的景物不过是场幻象。只等那歌声在耳边越绕越清朗凄凉,再看不见旁人,只有千雪在他面前,语笑嫣然,明如皎月,相隔不过咫尺……
这时,在堂中随着众女起舞的千雪也发现了景飞。总感觉有道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犹如温柔绵密的丝网,缠得她呼吸急促,再也无法跟着音乐吟唱。一个妙曼的旋转,眼角的余光扫过正殿的侧门,她看见了那道伫立在门边的白影。白衣出尘,温润如玉,似流水般宁静绵长的目光里仿佛含着前世的太息……顿时,她所有的动作都僵滞了,脑中交叠无数幅破碎的画面,都是她和他!蹲下身子,双手紧捂着快要爆炸的头,用尽全身力气,终究无法拼凑散乱的片断,只换来更加揪心的痛楚。
音乐嘎然而止,歌女们都停了下来,齐齐围在千雪身边:“你怎么了?”
见着满场的哄乱,景飞这才醒悟过来,冲过去排开众人,一下抓稳千雪不断捶向脑袋的双拳:“千雪——”
其实,景飞的声音低得就像无意逸出口中的轻叹,可千雪还是听到了他在喊她。抬眼望着他,终于看清了一直纠缠在心间的人是何等模样,不禁伸手试探地抚上他的脸,口里喃喃唤着:“你是……景飞。”
景飞浅笑着,笑容里不无酸楚,说出的话却充满温柔的抚慰:“是,我是景飞。”说着他将千雪轻轻拥进自己怀中,带着颤抖,如此的小心翼翼。千雪只觉眼眶一热,突然觉得好窝心,就像已为这个拥抱等待许久,许久……心底熏起阵阵暖意,她想,就算要这个瞬间停止千年,她也是愿意的。他的臂弯,温和而宁静;他衣衫上的味道,就像带着草味儿的清风;他心跳的节奏,仿佛诉说着浓浓的情意……一切都那么熟悉,可她怎么就不记得呢?
脖子上传来一股热流,从景飞极力隐忍的抽气声里,千雪知道他也在流泪。她想抬头看清楚他,景飞却一下收紧了力道:“不要看!我不是伤心,只是……太感激上苍了。”
这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着,也未曾注意方才在周围目瞪口呆的歌女和乐师们已在女官的示意下悄悄退开。皇帝交待过,这些女子中若有一个能让翰日国太子多看一眼,就是她教坊司女官的本事,如今这个太子殿下可不止看了一眼呢……总算可以堂皇回宫去复旨领赏……
好半晌,千雪的理智才渐渐回笼,她在干什么?不着痕迹地移开身子,她起身理了下有些皱褶的衣裙,却始终不敢再看景飞。她好怕,她是西燎皇帝的妃子,可这个男人怎么……他知道她的名字,对她讲话的时候那么亲昵、自然,一举一动都可以牵动她的心弦……失忆前的自己一定是认识他的,而且还不止于一般的认识。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吗?她后来又怎么会嫁给了燕烈呢?纵然设想过自己与这个太子可能有难了的纠葛,可没料到竟是这般浓烈,犹如灭顶的狂流。
“我好像一直在让你受苦,自从大婚……不!自从我们互相走进彼此的生命开始,一路伴随的就是误会、猜疑、算计、苦痛……以后,这些都不会再有了,我保证!我们舍了皇宫,结伴四海逍遥去可好?”在景飞低哑的叙述声里,千雪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耳际回响着几个关键的字眼:大婚,皇宫……她惊惶地抓着他的手臂:“你……你说什么?我们……我们……”
景飞执起她的手,神色自在飞扬,仿佛方才他说要放弃的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身外之物:“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爹娘,他们心里是默许的,人各有志,如果父皇和丞相夫妇之间的死结可以解开,我相信他们也不会久留。”景飞的话结束在千雪的眼泪里,他抬起她的脸,明白地看见了她的混乱,迷离……
“你……”
千雪拂开他的手,身子后退了一步,定定地说:“太子殿下逾矩了,我们……毕竟男女有别。”这话说来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方才的深情相拥又算什么?但是,如果继续放任这样的接近,她怕……她几乎没有能力去拒绝眼前这个男子,他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易地让她心疼,然后……脑中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行、啃咬、战斗,它们在里面不断地穿梭、活动,互相冲撞,互相踩踏,头破血流,几乎要发疯了!
可千雪疏疏离的举动无疑等于抬手给了景飞一个耳光,他僵在原地,重新打量着这张容颜。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呵,可千雪绝不会这样推开他的。
“你是不是又调皮开玩笑了?你我夫妻恩爱,跟男女大防有什么冲突?”
夫妻?这个信息竟像炸雷般惊骇,千雪睁大如雾的双眸,专注地凝视着景飞。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平复脑中的狂乱。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人在与她言语,重复着她自己曾经跟燕烈说过的话:“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抹去,但深情……是能够刻骨铭心的……”如果是刻骨铭心,没有记忆又何妨?心的指引同样可以让她找到答案。想到这里,微弱的理智再次失守,她一步上前,几乎是扑进景飞的怀里,然后抬起脸定定望着他:“那……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景飞回过神来,不禁失笑:“傻瓜!”说着,他伸手环住千雪的肩膀,慢慢俯首凑近……从她微颤的身体,景飞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眼中的柔情更浓了,唇如微风,轻轻刷过螓首、微蹙的黛眉、清若明溪的美目……还有已然悄悄泛起红晕的玉颊,不是燎原般的燃烧,可千雪却读到了这些温柔的浅吻里藏着绵长的深情。够了……无奈闭眼长叹,她想她已经可以确定那些最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