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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中,红叶飘落,秋意正浓,阳光照进屋来。
穆榕榕倚在躺椅上,身上覆了薄薄的被子,那张脸却是憔悴不堪。
“榕儿,该喝药了。”元愉以勺子盛起又苦又黑的药汁在唇边细细吹过才送到她嘴边。
穆榕榕紧闭着嘴向他摇头,“不喝,好苦。”懒懒地撒娇。
元愉收回手来,“不喝药可不行,喝完药就准你吃蜜糖果脯。可好?”他宠溺地看着她,怜爱得不行。
穆榕榕却仍是摇头,眼神却暗淡了下去,想起医官说她仅剩下一月的时间,那心头就好难过,放不下的是眼前这个男子,她将头靠在他的怀中,不语。
“榕儿。”元愉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药碗,拥着她,“答应我,不要放弃好不好?”他看着窗外那满园的秋色,眼中凝结了太多哀伤。
穆榕榕没有说话,她害怕话语一出便泣不成声,她默默告诉自己要坚强。
“榕儿。”元愉继续说,“我已派了人快马加鞭去西域寻觅那解毒的草药,你一定要撑下去,好不好?哪怕……只为了我。”紧紧拥着她,心头难以平静。
“嗯。”穆榕榕点头,她却有预感,分离早已注定。
“元愉。”穆榕榕摩挲着他的手掌,“今秋的芙蓉,开了吗?”
而元愉这才记起已到了芙蓉盛开的季节,“你……想看芙蓉吗?”内心深深地自责,压得他好痛。
“我想看。”她依偎在他坏里,“你曾说过要给我种上满园的芙蓉花,你可不许食言!”她有些撒娇地说着,却让他的心头更痛。
“不,不会食言!”
☆、欠卿一钵伤心泪6
一夜之间,王府中换上了一派绿意,尽是芙蓉翠绿的枝条,却——没有一朵盛开的花儿,就连那花骨朵亦是不见踪影。
穆榕榕望着窗外那些绿色,“何时,才能看见那芙蓉花呢?”她问元愉。
他却从身后抱住她,“只要榕儿乖乖吃药,过两日就开了。”他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满眼惆怅。
园中有家奴来回忙碌,挂上大红的灯笼,张贴上大红的喜字,好不热闹。
“他们这是作甚?”穆榕榕不解,回头问他。
元愉将她的身子掰过来正对他,微微俯首直视她似秋水若朝露的双眸。
“我要娶你,就在明日。”他唇角露出微笑,有幸福有哀伤,还有迷蒙的水雾。
“真的?”穆榕榕又惊又喜。
“真的!”他满眼坚定,吻上她的额头。
穆榕榕只觉鼻子酸酸的,伸手环上他的脖子,紧紧拥住他。
……
丝竹妖娆,鞭炮声声。
穆榕榕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身着大红喜服,头戴凤冠的自己,虽是明眸皓齿,可那张染上胭脂和唇脂的脸却更显苍白憔悴。
“翠儿,那窗外的花开了吗?”她问。
“小姐,这昨儿才种上的花哪能这么快就开了呀。”翠儿话语一出才自觉说错了话,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哦。”穆榕榕并不怪她,只是她真的很想再看看那满园的花朵,那是他答应她的。
昨日半夜她还趁元愉熟睡之时偷偷起身到窗边看了那碧绿的枝条上是否有花骨朵,却是失望而归。
而那时,不仅是王府,就连整个洛阳城亦没有一朵盛开的芙蓉,一朵也没有。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红的盖头下,穆榕榕脸上洋溢着幸福,泪眼朦胧间却又尽是凄凉。身子实在太弱,只是站了一会儿,她便累得大气直喘。
府中没有宴请任何宾客,喜悦地气氛中却又带着几分哀伤。
元愉亦是身着大红的喜服,喜庆的衣衫下掩饰着太多的哀愁。
“累不累?”仪式过后,他拉过穆榕榕的手,隔着那盖头问她。
“不累。”她虽已有些气喘,却仍幸福地坚持。
元愉酸涩一笑,小心翼翼将她横抱起来,“夫君抱你回房。”
“嗯。”她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口,那盖头却潸然滑落,露出她那张苍白的脸。
四目相对,二人皆对彼此露出安慰的笑意,却依旧掩饰不住两颗心中的那抹忧伤。
他抱着她缓缓离去,一路温柔与她低头耳语,她倚在他怀里,笑得如此安心。
远远望着他们离开的人,都不由得潸然泪下。
……
☆、欠卿一钵伤心泪7
红烛摇曳,夜已阑珊。
二人依偎在一起,默默无言。
往日的片段一幕幕在眼前飞闪而过,事过境迁,已是不能回首。
“元愉,你是何时开始喜欢我的?”穆榕榕把玩着他的衣角,柔柔地问他。
“大约……是在第一次听你吟诗的时候吧。”他微微一笑,那一日的画面还清晰在眼前。那个纱帘后的女子,虽当时患有眼疾不能看清事物,却有坦然的心境,而她悦耳的声音和出众的文采更是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你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有我的?”元愉抚摸着她的发,问道。
“我不告诉你!”她耍赖了,搂着他的腰开始撒娇。
“你好调皮!”元愉大笑,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又忽的敛起了笑脸,若是能永远都这样相依,那该多好,无尽的失落袭来,他难受得就要窒息。
“怎么了?”穆榕榕仰起头,看着他忽的变天的脸,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对他的心事已是猜到了七八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深知她自己若是不坚强,会带给元愉更多的伤心。
“榕儿。”他的大手覆在她摸着自己脸颊的那玉指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带给你那么多伤害。我答应你,从此再也不窥视皇位奢望江山,只求与你长相厮守。”他的话语中是深深地自责。
“傻瓜!”她学着他方才的样子挂了他的鼻尖,“既然已是夫妻,还说这些作甚。”嫣然一笑。
“榕儿……”他抑制着眼中的晶莹,默默抱紧她。
“元愉,我累了。”她抬头望着他,声音弱得可怜。
“那就歇会。”他仍是抱着她不松手,“就在夫君的怀中歇息。”他的吻轻啄在她的唇角,缠绵悱恻。
她脸上浮出两朵红晕,乖乖地点头,闭上眼睡去。
元愉怔怔地看着那烛火发呆,他感到力不从心,为何自己与命运争斗了十数载,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如若自己不是生在帝王家该多好,也许他会有更多的自由去追寻自己的所想。
感觉有炽热的目光凝视自己,微微低头,却对上穆榕榕秋水般的眼。
“榕儿,你不是睡了吗?”他问,“可是为夫扰了你?”满眼怜爱。
穆榕榕摇头,只是深深凝望他,“我好害怕我一睡着就醒不来,好害怕明日就见不到你了,好害怕……”她的声音中有淡淡的凄凉,让人心头酸涩。
“榕儿……”元愉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抱着她,抱着不愿松开一分一毫……
“笃笃笃——”有轻轻的敲门声,“王爷……”是镇南的声音。
“何事?”元愉清了清嗓子,问道。
“王爷,大司空府那边派人来说王妃今日一直深感不适,医官把了脉说动了胎气恐会滑胎,请你……过去一趟。”镇南也有些为难,他知道今夜不该来打搅他的主子。
元愉眉头微皱,“什么王妃,本王的王妃就在身边,大司空府的事叫他们自己解决去。”他满脸不耐烦。
穆榕榕知道元愉自是在说气话,她也明白自己虽与元愉成亲,可那王妃的位置终究还是属于于聆风的。可是于聆风是何时怀孕的,她为何一点也不知晓,然而从元愉的语气上来看,他对于此事却是知晓的。
穆榕榕心头甚是难受,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渴望爱又不愿与别人分享爱,和所有的女人一样。
“王爷,这……”镇南有些为难,他知道主子是一时气话,可于聆风的爹是大司空,若没有他元愉也许早就死于非命了,他不想自己的主子被人落得个过河拆桥的罪名。
“什么都别说了,你去将那来人回了便是!”元愉不予理睬,深叹一声。
“元愉。”穆榕榕却抚上他的手,“你还是去看看吧,那毕竟是你的骨血,不论你多么不愿见于聆风,可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想想……我们曾经的孩子吧。”她看着他的眼。“我虽然想在你怀里躲躺一会儿,可不想你为了我而落得一个抛弃妻子的罪名,我也不想日后被人称作——红颜祸水。”
她淡淡地笑了,虽然心中仍是希望可以与他在一起,在这剩下的每分每秒,但她终究不得不为了他而顾全大局。她始终是会走的,去往另一个世界,而他终究要回到曾经的生活中去,权利、纷争、尔虞我诈,仍会是他日后生活中所不可分割的成分。
尽管他保证他再也不去为了权力而争斗,但他生在帝王家的事实会不得不推着他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无法回头。
“榕儿,你可是生气了?”他握住她的手。“我哪儿都不去,就在此陪你!”
“没有。”她对他微笑,“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可是为夫想陪在你身边。”他自知穆榕榕是为他着想,看着她怜爱得不行。
“你去吧,无妨。我等你!”她拍拍他的手。“你快去快回便是。”
“这……”元愉犹豫了一下,“那我速速就会,你等我!”
“好!”穆榕榕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知道他还是更担心她的,心头亦是充满暖意。却总觉心慌,为何?
元愉在门边驻足良久,回头看着穆榕榕的脸,“我快马加鞭,片刻就回来!”
“嗯,我等你!”她又向他摆了摆手,才见他开门离去。
☆、欠卿一钵伤心泪8
元愉快马加鞭去往大司空府,一心只想能速速回王府去陪那个他割舍不下的女人。
急促的马蹄声掠过无人的街道,扬起地上飞落的黄叶。
起风了,这个秋夜有些冷,却又平静得异常。
在大司空府门前勒马,元愉将马鞭扔给镇南便跳下马去,他只想快快处理完这里的事,速速返回。
大司空府中灯火通明,果然云集了洛阳城中许多医官,看来来者并未撒谎,管家看到京兆王前来,匆匆迎了出来。
而就在元愉刚要跨进府邸的大门之时,却瞥见那东面的天空火光冲天,还隐约有吵杂的声音。
这是?
“王爷,那是王府的方向!”镇南指着那已被烧红的天空大喊。
王府失火?
“速速回府——”只觉一阵惊心,元愉来不及多想,跃上马背疾驰而去,不曾踏进大司空府半步。
那夜空下的火舌不断地舔舐着夜色,照得夜通红。
……
当阳光洒遍大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唯有那大火后的废墟上还有白烟飘摇。
昨日那场大火,正是从元愉的房中燃起,待元愉赶到之时,那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家奴们一桶桶将水泼向那失火的房子,怎奈那秋风呼呼鼓起,却将大火烧得更旺。
元愉不顾一切冲进火海中,口中呼喊着穆榕榕的名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却哪里还寻得了穆榕榕的踪迹。
火势已是无法控制,若非镇南等人拼死将他拉出火场,那坍塌的房顶定会将他埋葬在那火场中。
他大红的袍子被火灼出密密火痕,还有沾湿的血渍粘在衣上。他一次次想要再次冲进火海中,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四五个侍卫齐齐上阵才勉强将他架住。
“榕儿——”
“榕儿——”
那一声声撕声力竭的喊声划破夜空,直至沙哑,听得人肝肠寸断。
……
荷塘上只剩下枯黄的荷叶与凋谢的荷花,秋风袭来有些凉意。
男子着了白袍站在荷塘边,怔怔地望着那塘中发呆。
“王爷。”镇南步到他身后,看着他如此寂寥的背影,不由得轻叹。“废墟已经清理完毕,火势实在太猛将所有都化为灰烬,就连公主的遗体……也没有找到……”他知道这将是元愉一生的伤疤,可是他又何尝愿意看见自己的主子难过。“请王爷,节哀……”
元愉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负手站在那塘边,目光呆滞。
就这么离去了吗?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像一阵风一般离去,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踪影。
她身子那么弱,他怕她睡不好,令了房子周围不得有家奴和丫鬟打搅,谁知这大火被人发现之时,已是无能为力了。她病得连走路都困难,又怎能跑得出来……想到昨日一别竟是永恒,那心头的痛就无法泯灭。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元愉转身面向镇南,向他微微摆手。
镇南看到元愉的脸,怔了一下,那一丝惊诧又转瞬即逝,他微微低头,“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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