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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也好像更深，更黑了。
是谁在自己身边哭？
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
声音好熟悉啊？
是容嬷嬷么？
陆芊芊的手轻轻动了动，她的额头有点不舒服，很想抬起手来摸摸，自己怎么躺在这里？
对了，如烟，如烟她真的死了么？
稍稍一动这念头，头就裂开了似的痛！
那个可怜的如烟，她真的被活活打死了，这都怪自己！
自己在梦里看到她了，她披散了头发，赤着脚，幽灵样儿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
她说，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了！你干嘛那么好奇？你要是不看见他们的丑事，我就不会被打死了，也许我会当上贵人呢，被皇帝临幸，还能生下龙子，光宗耀祖，可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了，我的爹娘一定知道我死了，他们该是多么的难过？这都是你的错！
如烟，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老天就让我死吧，我愿意死去，替换了如烟回来。
求求你了，老天！
陆芊芊哭了，哭得那么伤心。
她若知道自己去那个书院会引起这多事情，她是怎么也不会去了，就算是抗旨被杀，她也不去。
最起码那样不会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如烟！
秦啸天，都是你！
你这个暴君，你为什么要我参加那个选秀啊！
你觉得你是皇上，我就要对你景仰，对你崇拜么？
我恨你！
还有你那个妃子！
你们都是凶手！
害死了如烟的凶手！
“小婢子，你要答应我，你要替我报仇，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如烟终于化作了一绺儿青烟，消失了。
消失之前，她留下的话，就是她的心愿。
树大招风，宠深有嫉！6
陆芊芊迷迷糊糊地点头。
她答应了。
她只能答应，她实在是不能就这样让那个如花的生命白白逝去！
总得要为她讨要个说法！
杀人者，要偿命！
如烟！
她愤然喊起，然后朦朦然醒来。
睁开眼眸时，看到了趴在床边沉睡的容嬷嬷。
嬷嬷！
她在心里喊了一声，喉咙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水……我想喝水啊……嬷嬷……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说。
只是容嬷嬷太累了，已经连续熬了几天了。
小远也是，今天晚上是容嬷嬷强逼着把小远赶回花房休息的。
老嬷嬷知道再这样熬下去，不等小公主醒来，那小远也是会累病倒的。
陆芊芊挣扎着要动动自己的身子。
可是就在这时，她蓦然就发现自己的床前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一身黑色紧身衣，蒙了面的，眼神里投射出来的光是锐利的如刀锋。
你……你是谁？
陆芊芊在心里问。
那个黑衣人看懂了她的眼神。
很狡黠地笑，兀自得意。
我是谁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就要送你走了。
去一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长眠！
啊？
你要做什么？
陆芊芊心惊，但她所有的表情都聚集在了眼神里。
她想喊，大声地喊救命，自己还不能死，自己答应了如烟的，要替她报仇，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不！
她想要动用全身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她失败了。
她竟全身都是无力的。
几天的昏睡，几天的水米未进，她又怎么能有大力气呢？
“那你就不用费事了，我这就给你来个一次性的彻底的解脱！”
说话间，那个人手腕一扬。
手心里一枚匕首闪着冷寒的光。
“恐怕你有些狂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蒙面人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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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量有些偏瘦，可是却很强健，从他紧握的手掌中不时发出骨节的啪啪脆响就能觉出。
“九九？九九，救我！”
是九殿下秦寄南。
那个蒙面人一楞，眼神里闪过慌乱，怎么一个大活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自己都毫无觉察？
这是自己的粗心还是那个人的武功高出自己很多？
也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工夫，一道掌风已经无形中袭来。
那掌风带了锐气。
直面而来。
那蒙面人堪堪一躲，跳出了掌风的圈外。
只是他动作有些迟缓了。
一半的脸颊被掌风扫到了。
顿时鼻子和嘴里都开始往外流血。
蒙面人怕了。
他原想不过是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还身染重疾的小女子！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这小女子真的是有天神佑护的！
秦寄南的脸上都是愤怒，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不放过一个病重的小女子？
究竟小婢子碍着她们什么了，她们要如此断草除根？
他要扯下这恶贼的面罩，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隐隐地秦寄南感觉这个人一定是宫中人。
不然他不会蒙面。
如果抓住了他，那就能从他的背后找出致使他的人。
一旦找到那个人，哼，定然要禀告皇兄将他碎尸万段。
这宫中岁月已不平静，怎么能养起如斯掀起风波之人？
可秦寄南所想的，也正是那刺客所怕的。
他眼见着秦寄南步步朝他逼来。
他没有再犹豫，飞身直冲那扇半敞开的窗子。
窗户被他撞开了，转瞬他的身影就落在了院子里。
然后一个狼狈的起跃，他的人就上了房顶了，再几个腾起，身影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秦寄南追到了院子里，依稀听到小婢子在喃喃，“水！我要水……”
她醒了！
心里一个喜悦的浪头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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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了追逐的脚步，返身回了屋子里。
“你可是醒了，你这丫头，不知道你这样贪睡，别人会担心么？”
他扶起了她，将一杯水递在了她的唇边。
看着她喝水，他的目光里都是怜惜。
“谢谢你，九九，不是你，我……”
喝下了水，她感觉到身上有了些力气了，身子还靠在他肩头，她努力动了动，想要脱离他的拥揽。
他却更用力地揽住了她。
“怎么你想逃么？知道你这几天昏迷里，我是多么担心么？夜夜都来看你，你却总是不理人，你有多坏，你知道么？”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际。
那话语中带着的是一种男人的气息。
那气息吹到了陆芊芊的周遭，撩拨着她温柔的心。
九九！
她呼一声，泪满了眼眶。
“别哭啊，傻丫头，这不是都好了么？你放心，我会查出那个刺客是谁的，谁想要伤害你，我要他们一千倍，一万倍地偿还回来！”
他的誓言旦旦。
陆芊芊知道他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好，可是……
她想了昏睡时的那个梦，还有梦里自己对如烟的承诺。
是人都是有尊严，有生命的，除非老天，否则没有人有权利任意剥夺一个年轻如花的生命！
那是罪恶！
所有的罪恶都该得到应有的惩处，不是么？
沐浴在了秦寄南温暖的目光中，她的心底里涌起了一层寒意。
她不傻，她知道，要想做成一件事情，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这代价意味着要伤害眼前这个真挚的男子，自己怎么忍心？
看她凄凄哀哀的样子，秦寄南误以为她是还沉浸在了伤痛里。
就摸摸她的头发，安慰说，没事了，都会好的，我会让你一直开心下去的！
他自己觉得他是有这个能力的。
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那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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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对自己的誓言深信不疑。
陆芊芊也相信他能做到。
可她抬眼看着他，嘴张了几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那么默默地依偎着他，他的肩膀不是很宽阔。
可是对自己来说，刚刚好是一种踏实的拥有。
这样的时刻若是能天长地久，那该多好啊！
容嬷嬷在知道了这夜竟有刺客到来，不是九殿下，小婢子就将性命不保，她震惊万分。
自己与小公主在宫中一向是生活在下层的。
怎么突然间会招惹来那么多的仇视？
她慌不迭地跑到了李总管那里。
李三贵摇头，“这事其实也只能怪皇上。”
“怪皇上？难道是皇上派人？”
“容嬷嬷亏你还是混内宫的老人，你怎么就不明白，皇上的身边那是鱼目混珠的，他老人家一个动作，立刻就会被宣扬出去。皇上自然是不会派人去害小婢子的，皇上想要个人的性命还用费那事么？但是皇上若不亲自去玉寒宫探视小婢子，那小婢子也是不会被人嫉恨的，皇上这一去，对小婢子来说，那是荣耀，可也是灾祸！她一个做奴婢的，无身份，无地位，不在情理中，却在仇视中啊！”
容嬷嬷幡然醒悟。
回头想想，李三贵说的果然是有道理的。
所谓树大招风，这是很多人都明白的事儿啊！
“那可怎么办啊？这次虽然是九殿下救了小婢子，可谁能保准没有下次呢？”
容嬷嬷一筹莫展。
“也只有一个法子了，让小婢子有个适当的身份，只要有了身份，皇上再怎么对她刮目相看，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别人就是嫉恨，那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落了！”
“那这还不是要小婢子去受皇上宠幸么？总管您也知道小婢子的个性她，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若是被迫了，老奴就怕她会做出什么异样的举动，反而会惹恼了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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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嬷嬷不无担忧地。
李三贵叹口气，“老嬷嬷啊，其实你这样为她担心没有意义的，她是不是能成为皇上的女人，那不是你、我，甚至她能抉择的，都是上苍的安排，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为她祈祷，听天由命罢了！”
容嬷嬷神情一黯，这道理她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她实在是为公主担心啊！
“漱玉斋那边最近要选拔一个女官，如果小婢子能尽快好起来，也许是有机会的。”
真的可以么？
容嬷嬷听之一喜，这大燕国的古训上是有，漱玉斋的女官皇上是不能染指的，所谓兔子不食窝边草，皇上贵为天子，那怎么也是不能低于兔子的智慧吧！
这也是历代大燕国皇帝禁食身边女官的原因。
若是小婢子能成为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还不能在身体上为难她。
那想来自己劝说，小公主是会乐意去做这个女官的。
她那么乖巧也当自己是亲人，一直就很听自己的话的。
“回去让小婢子养好身子吧，做女官学识与内涵那是必须的，想必对她来说，都不是难事。等过些天，我来安排好了！”
李三贵有点恹恹。
他同情容嬷嬷只身陪着小婢子从北凡来到大燕国。
为了这个小主子她费尽了心机，这就是做奴才的本分。
怎么受苦，为的也不是自己，那这是不是很可悲？
他也想到了自己？
容嬷嬷千恩万谢的出来。
回到了玉寒轩，容嬷嬷把李总管的话学给小婢子和小远听。
小远一听，就知道干爹这次可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他也很清楚大燕国的规矩。
细细琢磨下，与其让小婢子留在玉寒轩里，被人怒视，那倒不如就住进漱玉斋，守在皇上身边。
那样就是谁想怎么样她，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只有陆芊芊是沉默不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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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里讲，她实在是不愿意再与那个暴君有什么接触，。
自己心里已然有个人了，他那么好，那么英俊，和暴君比起来，真的是天壤之别！
他也说过了，要自己心里只能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