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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发现,她曾经住的倚月苑竟然没有被翻建,还是保留着原本的样子,她经过的时候,里面竟然还亮着烛火。
她愣了愣,转念一想,也是,她都不在了,翻建给谁住呢,听说,以前这里本就是一个荒苑不是吗?
而现在估计就成了春红柳绿住的地方吧,不然,怎么还会亮着烛火。
顾不上多想,她快步而过,穿过抄手游廊,穿过水榭亭台,她径直来到了曾经商慕炎的厢房门口。
门窗上大红喜字刺目,厢房内氤氲红烛摇曳,想必,这便是今夜的新房了。
门口两个婢女左右而立,皆眼观鼻鼻观心。
苏月想了想,上前,匿了自己的声音道:“他们让我来问问,合卺酒端进去了吗?”
两婢女看了看她,大概觉得她眼生,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端进去了,喜娘在里面呢。”
“那喜秤呢?”
“也拿进去了。”
苏月眉心微拢,脑中快速过滤着洞房之夜需要的东西,忽然想起什么,微微倾了身,凑到两个婢女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让我将这个东西送进去!”
苏月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锦帕。
幸亏啊幸亏,幸亏她平素喜欢素色和白色,而今日随身带的锦帕正好是纯白得纤尘不染。
两婢女一见她手中之物,先是一愣,旋即又都脸一红,马上明白了过来。
虽说都是未经人事,可在皇家做婢女的,这些哪有不知道的。
这皇后娘娘是要看八王爷和八王妃圆房以后,八王妃的处子之血呢。
“进去吧!”
婢女轻轻推开门,苏月点了点头,闪身而入。
微微松一口气的同时,苏月发现,眼前的洞房那才叫洞房。
家具全都是焕然一新,刷着大红的油漆,瞠亮瞠亮,红烛亮了满室,摆成各种花的形状,少说也有数百根,雕梁画栋、彩幔轻垂、熏香袅绕……
金丝楠木大床上,一人身着大红、头顶红盖,静静而坐。
在她的旁边,两个贴身婢女相陪。
再边上,就是喜娘,也是静候在那里。
依旧不见新郎商慕炎。
见她突然进来,除了新娘子盖着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其他几人都循声望了过来。
特别是两个婢女,其中一个微拢了眉心,出声问道:“有事吗?”
苏月讪讪一笑,水眸快速巡视着屋里的一切,“我。。。。。。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送个东西过来……。”
棋盘,棋盘,棋盘在哪里?
龙凤玲珑棋盘的大概样子,她是知道的,因为六扇门资料库有图片的。
东西也不小,应该是很好认的。
可是,粗略望下来,没有看到啊。
难道放得比较隐蔽?
“什么东西?”那厢婢女开口了。
“哦,这个!”
苏月从袖中取出那一方锦帕,缓步走到坐在床榻边上的女子面前,双手呈上,“皇后娘娘让奴婢亲手将这方锦帕交到本王妃手中。”
苏月看到,女子闻言,似乎身子微微僵了僵,片刻,一只莹白如玉的小手,从大红的喜袍袖中伸出,轻轻将锦帕接过。十指尖尖如葱、肌肤娇嫩如童。
苏月忽然想,有如此一双美丽素手的女子容貌也定然是极美的吧。
只可惜隔着红盖看不到,婆娑光线中,似乎只能看到一个大致五官的轮廓。
是很好看。
苏月眸光掠开,又快速看了床头、柜顶,等一些刚才看不到的地方。
还是没有!
怎么办?
现在东西也已经给了,又不能杵在这里不走,难道将屋子里的几人都击晕?
可如果那样,一旦没有棋盘,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正暗自思忖着对策,边上的喜娘突然开口了,“这位姑娘,你回去前厅的时候,快看看八爷在不在,眼看着吉时就要过了,新人要赶快掀红盖、喝合卺酒才成。”
苏月怔了怔,“嗯!”了一声。
如此这样,是不是表示,她可以假装出去找找商慕炎,然后再次回来借禀报之名进来?
一出了新房的门不久,就看到王府里面巡视的侍卫。
略一计较,她便装模作样的上前,“请问,你们看到八爷了吗?”
“刚刚看到八爷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好像是去了书房。”
东西?
书房?
苏月瞳孔一敛,蓦地又眸光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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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一豆烛火。
一袭红衣似火的男人端坐在桌案边,白璧纤长的大手,一手提着一只酒壶,一手拿着杯盏。
冠玉的脸上微微暗红,凤眸婆娑迷离,似蒙了一层薄雾,酒,已经微醺。
咽下心中的苦涩,他再次端起杯盏,仰脖一口将杯中之酒饮尽,因喝得太急,哑着声音“咳”了一声。
缓缓抬眸,他看向书架上的那一方玉石棋盘。
龙凤玲珑棋盘!
她不是想要吗?
怎么还没来?
那日朝堂之上,他的那个父皇突然提出给他赐婚,将镇国公之女白嫣许配给他做八王妃。
当时,他很震惊,真的很震惊。
虽说,那夜在山上,苏月的牺牲换来了他舍命救商慕寒的假象,继而赢得了这个父皇的赞赏和宠爱。
但是,这些年下来,他懂那个男人,疑心重、防备心强,这件事对他有触动,他是相信的,但是,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完完全全否定对商慕寒的肯定,也不可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完完全全地改变对他的看法。
其实,那个男人的用意,他懂。
当今朝堂两大势力最为让这个帝王头疼,一个就是宰相苏希白,一个就是镇国公白震。
商慕寒一犯错误,失踪,这个帝王就趁机将他踩着,也趁机消弱苏希白的力量。
还有白震,无论谁娶了他的女儿,都是如虎添翼。
而,这么多年,在所有人眼里,他商慕炎是最不受宠,也是最没有势力的一个,即使,现在咸鱼翻身,可并没有积蓄的力量,将白震的女儿嫁给他,对那个帝王来说,最安全,不用担心两强联手,换个角度说,也是在消弱白震的力量,他没有儿子,想借女儿拢权拢势的希望也彻底落空。
可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那个帝王为了安抚白震,不得不忍痛割爱,送出龙凤玲珑棋盘如此大礼给白嫣做嫁妆。
他并不想娶白嫣,即使娶了这个女人对他来说,真的是有利而无一害,就像他们说的,如虎添翼。
但是,他就是不想,说不出为什么。
其实,为了目的而婚娶,他也不是没有做过,曾经苏月是,苏阳也是。
当时,他都没有一丝感觉。
可是,现在,他竟然是抵触的。
他想拒婚,反正有理由,他的侧王妃如今还生死不明,他不想娶,就这样,也不会得罪镇国公,也不会让他那个父皇下不了台。
即使那个父皇不允,也无所谓,反正这些年他们两人对着干的事也不少,充其量,再将他打回原形。
可是,他终究是领旨谢恩,诺了。
因为,有龙凤玲珑棋盘不是吗?
有那个女人一直梦寐以求的龙凤玲珑棋盘不是吗?
虽然他不知道她要那个东西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些年,她都一直在努力地找这个东西。
他卑微地想,有了这个东西,她是不是就会回来了?
即使不明着回来,她是不是会偷偷回来窃取呢?
无论哪一种,只要她回来!
他只要她回来!
所以,他将这个消息散播得全天下人皆知。
原则上,棋盘作为嫁妆和吉祥物件,是应该放新房的,但是那里人多,白嫣在、喜娘在、婢女们都在,如果她来了,那么多人,她怎么现身,她怎么办?
所以,他将棋盘放到了书房里面。
所以,他早早地就来书房这边守着了。
他支走了所有人。
也是方才,他才想起,没有将棋盘在书房的消息放出去,指不定那个女人在新房那边等呢,所以,他赶紧跟几个侍卫说了。
她会来吗?
他不知道。
可是,都这么久了,她却还没有出现不是吗?
想起那夜在瀑布前,她那般决绝地纵身一跃。
她该是有多绝望。
如此绝望的她是不是早已经不要这个什么龙凤玲珑棋盘了?
试想,一个人若心如死灰,又还有什么可以入进她的眼?
他不敢想!
苏月……
提起酒壶,再次将手中杯盏撞满,他仰脖,又一口饮尽。
微蹙了眉心,他只觉不过瘾,大红衣袖骤扬,杯盏被“哐啷”一声弃于地上,他直接提起酒壶,“哗啦啦”将里面的酒水灌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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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儿,深深呼出一口气,方才轻轻抬手扣了扣门。
没有人反应。
她犹疑了片刻,才伸手,缓缓将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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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而他俨然失了理智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7…8 22:37:34 本章字数:5471
她犹疑了片刻,才伸手,缓缓将门推开。爱璼殩璨
记忆很清晰。
苏月记得,这是第二次,她看到这样的情景。
满室酒气,男人趴在书桌上,手边一个酒壶横陈。
第一次,是在四王府,苏阳的孩子堕掉的那天夜里,那时,他还是商慕寒的身份,也是这个样子,也是在书房,他也是醉成这个样子玷。
当时,她以为他难过,为自己的孩子难过,现在想想,原是内疚,为他亲手扼杀的别人的孩子内疚。
那么,今夜……
他是新郎官,他也得到了很多他想要的东西,他该高兴的不是吗穆?
他又为谁而饮,为谁而醉?
只一瞬,她便笑了。
还能为谁?
新娘换了一个又一个,却没有一个是他想娶的,是吗?
他想要的人只有舒思洋,只是舒思洋。
他的洋儿。
呵~
眼前又晃过方才女子坐在戏台下面,惨淡的眉眼。
真真是一对为情所困的男女。
匿去心中的苦涩,她抿了抿唇,再次细细打量起伏在书桌上的男人。
一袭红衣妖娆刺目,平素冠玉一般的脸上此刻也是染上些微暗红,双眸微微阖着,长睫轻垂,一动不动,似乎醉得不轻。
不省人事,对她来说,倒是个好机会。
她轻轻返身望了望外面,见并无异况,遂小心翼翼地将书房的门掩上。
再转过身,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棋盘,棋盘……
比起新房,书房就简单多了,布置简单,除了桌椅,就是书架。
只要找书架。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的,那个摆在显眼位子的棋盘就这样跃入她的眼帘。
是它!
是龙凤玲珑棋盘。
跟六扇门资料库中的图片一模一样。
心头狂跳,她又回头看了看伏在桌案上的男人,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她颤抖地抬起手,刚准备取下来,又蓦地想起什么,止了手中动作,只凝了眸光,警惕地、仔细地检查起棋盘的四周。
这个男人一向心思缜密,如此贵重之物,他为何摆在这般显眼位置?
心中疑惑,所以,她恐设有机关。
待确定一切正常之后,才敢伸手小心翼翼地将棋盘取了下来。
玉石,光滑沁凉。
当梦寐多年的东西在手,她的心跳前所未有的狂烈。
终于拿到了。
终于可以离开了。
这一切苦,这一切痛。
终是解脱。
扯了边上横梁上的一方布幔,将棋盘盖住,她抱在怀中,转身,往外走,可走了两步,脚又禁不住顿住。
回头,她再次看向那个男人,那个她爱过恨过的男人。
商慕炎,永别了!
闭了闭眸,强自凛了心神,她睁开眼睛,转身往外走。
“苏月…。。”
一声暗哑的低唤骤然自身后响起,苏月一惊,抬起的脚生生僵在半空中。
被发现了?
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她僵硬地将脚落下,怔怔回头,却蓦地看到男人依旧趴在桌上没有动。
没醒?
只是醉呓!
她一怔,提起的心慢慢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