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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很轻,似是在问舒思洋和张安,又似是在问自己。
夜很静,静得屋里的两人都捕捉到了男人清淡的口气中凝着的那一些微紧绷。
张安一怔,舒思洋弯了弯唇。
她记得进门的时候,她说,她本来已经回宫了,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告诉他,所以又折了回来。
此时此刻,他不是更应该关心,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去而复返吗?
可他在意的是什么?
他一开口问的问题又是什么?
他问,洋儿说龙凤玲珑棋盘可以穿越时空?
他问,一个棋盘而已,可以穿越时空?
眸光轻转,她看向他的手,他的手中拿着的是一枚发簪。
女人的发簪。
瞳孔微微一敛,她将目光掠开,复又望进他的眼,“是!穿越时空,传说,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地点,此棋盘可以让人在这个世间消失,穿到另一个时空里去。”
一边说,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男人的反应,她清晰地看到男人身子微微一晃。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有个决定。
那就是,她专门折回来想告诉这个男人的事,她不打算说了。
“这世上会真会有另一个时空的存在吗?”
男人望着桌案上的烛火,微微眯起了眸子,其声恍惚。
“不知道。”舒思洋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从六扇门的资料库里面看到关于龙凤玲珑棋盘的传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无从知晓,也从未听说有人试过。”
男人垂眸默了默,好一会儿才抬起眸子,看向舒思洋,“对了,方才洋儿说,有件事忘了告诉本王,所以特意折回来,是何事?”
终于想起来了,是吗?
不过,我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舒思洋璀然一笑,“也没有什么大事……。”
脑子快速一转,她又接着道:“就是想问一下爷,新科状元林子墨,爷熟不熟悉?”
“林子墨?”商慕炎微微一怔,道,“有所耳闻,并不熟识,今日喜宴,他也又来的,怎么了?”
“听说此人老皇帝极为看重,如果,在其官职未定之前,我们能拉拢对方,为我们所用,日后我们必能事半功倍。”
商慕炎沉眸,轻抿了薄唇,静默了片刻,道,“在未彻底了解此人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嗯!”
舒思洋点头,她本来也不是想说这个的,只是随便找个事儿搪塞而已。
“夜已经深了,再晚怕是要宫禁了,本王让张安送你回去!”
商慕炎将手中发簪拢进袖中,双手撑着桌面,站起身。
见他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舒思洋撇撇嘴,嘟囔道:“宫禁就宫禁,我就不回去,我一不是宫里的妃嫔,二不是宫里的下人宫女,我是女官,宫里也没有规定,女官必须时时刻刻都呆在宫里。”
商慕炎睨了她一眼,又斜扫了一眼立于边上的张安。
张安怔了怔,对其略一躬身,“属下告退!”
末了,又转身对着舒思洋,稍做颔首,“我在门外等姑娘。”
舒思洋没有说话。
张安悄声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两个人,顿时,静得出奇。
商慕炎刚准备拾步,舒思洋就蓦地快步上前,直直扑进他的怀里。
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身,将脸枕在他坚实的胸口,她委屈道:“爷知不知道,爷洞房花烛,洋儿心里有多难过……”
张安环抱着胳膊靠在书房门口的廊柱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棋盘穿越的事。
其实,对于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一般都不相信,但是,不知为何,今夜他心中竟有些微躁的感觉。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张安放下胳膊,站起身,走了过去。
幽幽夜色下,一前一后出了府。
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舒思洋走到马车近前,忽然站住,回头,“你回四王府去吧,我有马车,自己可以。”
张安怔了怔,“还是我送姑娘吧,不然,爷,会担心的。”
担心。
舒思洋轻轻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弯腰上了马车。
张安轻轻一跃,轻盈地坐在了车架上,拉过缰绳,扬鞭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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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再一次病了。
彩蝶发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
她吓坏了,因为她发现,这次似乎比上次更为严重,而且,这个女人不知中了什么邪,不吃药,也不理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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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起来吃药吧!”
彩蝶端着药碗,望着身子尽数埋在被褥里面,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的苏月,轻声哄劝。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只睁着眼,眸子如同枯井一般,毫无神采,眨都不眨一下,不知心中所想。
“姑娘,再不起来药又该凉了,这药都热过很多次了,再热,药效就会弱了去。”
苏月依旧无动于衷。
“姑娘,你身子本来就虚,再不吃药,身子如何能好?起来把药吃了吧,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不是吗?”
彩蝶只差没哭出来。
苏月仍旧没有反应。
彩蝶无奈,咬了咬唇,只得去前厅等林子墨下朝回来。
当林子墨听说完这一切,上朝的衣袍都没有来得及换,就直奔苏月的厢房而去。
端起桌案上的汤碗,林子墨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还是温热的,便示意彩蝶先出去。
彩蝶出了门,将房门带上,便站在门口,等着吩咐。
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门“嘭”的一声被打开的时候,就看到男人夹着女人的身影,从屋里快步而出。
对,夹!
怒气满盈。
女人孱弱得如同纸片人一样,被男人强行夹在腋下,往外走。
什么情况?
彩蝶又懵又惊。
她家公子向来脾气温和,谦谦君子,几时对一个女人这样粗暴过?而且还是一个重病中的女人。
“公子……。”彩蝶微抿了唇,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却是差点被林子墨撞翻。
她惊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刚险险地稳住自己的身子,就看到,男人已经夹带着女人出了苑门。
等不明所以的彩蝶紧随其后来到前院的时候,早已不见了两人。
而前院的下人是这样说的。
“我从没看到公子如此生气过,他长臂夹着那个女人,就像是夹着个什么物件一样,然后,喊人牵马,马一过来,他又将女人像扔物件一样,往马背上一扔,自己跃了上去,就出了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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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的东山,山不高,却满山的翠竹苍梧,郁郁葱葱。
幽静的山中有哗哗的水声震天。
那是东山的一处瀑布。
林子墨将女人从马上拽下来,带着走到瀑布边上,蓦地倾身附在女人的耳边轻声道:“既如此不想活,便死个痛快罢,就当林某那夜没有救你!"
说着,伸手轻轻一推,女人便纸片一般飘入湍急而下的水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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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你为何不问我
爱读屋 更新时间:2013…7…11 19:42:44 本章字数:3231
当全身再次被冰冷的瀑布水尽数包裹的时候,当身子随着湍急的水流急速下坠的时候,苏月浑浑噩噩中仿佛觉得再次回到了那一夜。爱咣玒児
眉眼,各人眉眼,各人冷漠的眉眼。
那人负手而立,白袍微荡,轻眯着眼眸,幽沉不明的目光。
“你知道吗?八弟现在在书房。”
“知道,他在等苏月上钩。玷”
“等苏月上钩?”
“嗯!他用玲珑棋盘做饵,那是苏月一直想要的东西。”
“可是,那东西那么贵重,万一……挠”
“没事,那个是假的。”
“她会来吗?那么高的瀑布跳下去,生还的机会微乎其微。”
“一直没有发现尸体不是吗?”
“哎,其实,她失踪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知道得太多了。”
“就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更要尽快找到她,想一个人严守秘密,只有两种方法,要不就让她死,要不就控制在自己眼皮的底下。”
“她为了我们众人,都能以一己赴死,这样的人,又怎会将我们的秘密告知他人?”
“怎么?连你也倒戈到她那边了?”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就事论事就是,必须找到她,她必须回来,且不说,如果她落入别人的手中,会成为别人对付我们的利器,就单说,她腹中的孩子,我们就有用。血玲珑就那一枚,为了给她解毒,让她食了,以后,让我们到哪里去寻血玲珑?所以那夜,我们都主杀的时候,八爷的那一份权衡和犹豫是对的,我们要让她活下来,好好地将腹中的孩子生下以后再说。”
“可那也是八弟自己的孩子……”
“是啊!这也是最郁闷最头痛的地方,当初,原本是准备让张安……后来……哎,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一步一步发展成这样?”
冷。
好冷。
水幕包裹着全身,急流冲刷得脸上生疼,那种彻骨的寒冷,从口鼻眼耳,从指尖,从脚底,渗透出来,铺天盖地,瞬间就侵蚀到四肢百骸。
这样的冷让她很难受,很难受。
本能地,她想挣扎。
她挥舞着手,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除了水流,冰冷的水流,急速溅下的水流,什么都没有。
她想喊,她想喊上面的林子墨,可是嘴巴根本张不开,一张,急遽的水流便直往喉咙里面灌。
了无所依。
恐惧,绝望!
周身越发的寒冷,那挥之不去的寒冷,就像久久盘踞在心底的疼痛,强自不想,强自不碰,却依旧无法否认它的真真实实地存在。
蚀骨钻心。
越来越密集的寒冷,也仿佛让那份疼痛膨胀,膨胀到痛的极致,也极致到麻木的边缘。
她不再挣扎,任由着身子急剧地下跌,而眼前的一切猛地变得清晰起来。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依稀都是二十一世纪现代的旧景。
她缓缓阖上眼眸。
骤然,腰身一紧,有温暖靠近,急速跌落的身子也蓦地停住,哦,不,还在跌落,只是放慢了速度,旋转,翩然旋转而下。
她睁开眼,雨幕冲刷中,就看到男人俊美的容颜。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急速的水流兜头而下,让两人的视线模糊破碎。
旋转,落下。
水流不见。
晌午金色的阳光洒下来,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直直落入了心底,苏月只觉得温暖,骨子里的寒意也一点一点倾散而出,压抑在心口的那一股子闷气,似乎蓦地往上一窜,直直钻入喉间,她张嘴,咳了起来。
咳嗽,不停地咳嗽。
咳到最后,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她紧紧攥着身边温暖的存在,紧紧地攥着,身子本能地挤过去。
男人拥着她,在瀑布的边上坐下来,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丝丝暖意透过指尖、透过湿透的衣衫,传了过来。
她哭着,哽咽着,咳嗽着,泪流满面。
却一字不言。
他看着,凝着眸,皱着眉,轻抚她肩。
亦,沉默不响。
唯有旁边瀑布的水声哗哗震天。
也不知哭了多久,苏月才红着眼睛,慢慢止了下来。
山风轻拂而过,瀑布溅起的水花毛毛雨一般落在身上,她蓦地打了一个寒战,清醒过来。
怔怔望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良久,她哑声道:“谢谢你!”
林子墨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她。
苏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低下头,“我…。。会好起来的……”
林子墨依旧没有吭声,只是抬手,挑起她的脸,温热的指腹,轻轻抹擦着她脸上的水,瀑布的水和咸湿的泪。
因为浸泡的原因,又加上他手中的动作,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蓦地脱落了下来。
她一惊,本能地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破相的左脸,却是被他握住手腕。
“别动!伤口浸了水,莫要用手去摸,恐感染了去。”
男人温润的声音喷薄在面门上,苏月心口微微一颤,再次生出一丝熟悉感出来。
却也没有多想,只略略别过脸,尽量不让自己丑陋不堪的脸面对着男人。
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往外走。
依旧是打马而行,两人同乘。
全身的衣衫无一丝干处,她是,他亦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无视一路错愕的目光,他将她抱坐在怀里,马鞭甩得极响。
回到状元府的时候,彩蝶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
一个回头,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