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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魅力?
是吗?
龚以羚蓦而甩甩头,毅然道:“不管是邪恶或魅力,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我想我确实是误会他了,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有错抵死不承认的人,我会对他交代清楚的。”
“不需要那么严重,”维克多忙道。“只是你对他太冷漠,我觉得他不应该得到那种待遇,毕竟他是好意。”
“我知道,”龚以羚起身。“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不会再那样对待他了。”
维克多扬起满意的笑。“那就好。”
龚以羚看了一下手表,“快六点了,我该去工作了。”语毕,转身便待离开。
“请再等一下!”
龚以羚回眸。“还有什么事吗?”
“是还有件事……”维克多迟疑一下。“老实说,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我并不认为你需要任何帮助,事实上,你也不像过去他所帮助过的那种脆弱的女人,但他却非常坚持你需要他的帮助,或许,这点你也应该记下来,有空的时候想一下究竟是为什么?”就他看来,迪卡斯是踩到“地雷”,不小心“炸死”他自己了。
那有什么好想的?
龚以羚困惑地蹙了蹙眉,但仍点头记下,不过一走出办公室她就忘了这回事,只专心思索她到底该如何向迪卡斯解释她的事。
全盘托出吗?
这晚餐厅生意特别好,所有人都忙得团团乱转,由于客人不断点歌,迪卡斯也整晚唱个不停,龚以羚连对他展露一下友善笑容的空闲都没有,直至午夜过后,大家才有空轮流坐下来吃晚餐。
端着餐盘,眸一转,龚以羚发现迪卡斯也躲在角落桌进餐,于是她端着餐盘过去。
“我可以一起坐吗?”
迪卡斯愕然抬眸,讶异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呃!当……当然可以,请坐。”
龚以羚一边坐下,一边看着他的餐盘直皱眉。
“我实在不懂,这样吃除了辣味之外,你还能吃出什么味道?”
迪卡斯想了一下。“呃!辛味?”
龚以羚失笑,他也跟着笑了。
叉起一块椒盐鸡,“不过我爸爸也很爱吃辣,事实上,他跟你非常像,我是说外表,一个非常俊美又有魅力的男人,并且……”龚以羚神情自若地微笑。“以玩弄女人为乐,总是拿他玩过多少女人向朋友炫耀。”
迪卡斯惊愕地张大眼。
“我妈妈是被他玩弄的第一个女人,当年他和我妈妈结婚后一起到美国留学,在美国生下我,”龚以羚一面吃,一面继续说。“两年后,因为我爷爷生病,爸爸便赶我妈妈带我回台湾去替他照顾爷爷和奶奶,等我爷爷奶奶先后过世之后,爸爸立刻回台湾来要求妈妈和他离婚。真是滑稽,原来他和我妈妈结婚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要让我妈妈心甘情愿的提供他留学资金,还有为他照顾爷爷和奶奶。”
迪卡斯张了张嘴,又阖上。
“当时我八岁,已经能够了解爸爸有多没良心,所以拒绝跟爸爸回美国。但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因癌症过世,我没有别的路可走,只好到美国依靠爸爸,然后亲眼看着爸爸一个女人玩过一个女人,有别人的老婆,也有自己公司里的下属,还有朋友的女儿,也亲眼看着人家上门来哭闹、来吵架,而爸爸又是如何像打发乞丐似的打发掉那些伤心欲绝的女人。”
顿了一下。“三年后,我十六岁,有一位大学生突然跑来对我说他喜欢我,希望我能作他的女朋友,因为他看上去很诚恳,所以我答应他可以先作普通朋友。没想到半年后的某一夜,他找我出去看电影,看完电影送我回家时却把我载到郊外意图强暴我……”
迪卡斯抽了口寒气,脸色陡变。
“……他说我爸爸玩弄了他姊姊,所以他也要玩弄我来报复我爸爸,可惜我不肯上当,他只好使用这种下下策。幸好当时有另一对情侣也开车到那儿,我拚命叫救命,这才逃过一劫,不过……”
她放下叉子,叹息。“我没有办法责怪他,他一直是个很好的朋友,我想他也不愿意那么做,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爸爸。所以等我高中毕业之后,我就立刻逃离我爸爸,打算自力更生活下去。这……”
她抬眼直视他。“就是为什么过去我会那么痛恨你的缘故,因为你的外表十足像我爸爸,一个有魅力又喜欢玩弄女人的男人。”
讲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老是觉得迪卡斯很邪恶,因为在她眼里,爸爸是很邪恶的,而那股邪恶就在于那份使他能够到处蛊惑拐骗女人的男性魅力,而迪卡斯的魅力比她爸爸更胜几分,她自然认为迪卡斯比爸爸更邪恶。
迪卡斯静默了会儿,而后慢条斯理地取下墨镜──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摘去墨镜,用那双深黝的紫眸真挚地回视她,并握住她的手。
“我为你感到很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双以往总是令她戒备万分的邪魅紫眸,此刻竟带给她难以言喻的温暖与抚慰,令她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感激的笑。
“谢谢。”然后,她垂下眼,因为不习惯他带给她的这种崭新的感觉,她感到有点不自在,为了掩饰这份不自在,她不觉脱口揶揄道:“听说你还是个处男?三十岁的老处男?”
握住她的手骤然僵住,她半抬眸自眼睫毛下偷觑,惊讶又好笑地瞧见他的脸色迅速转红再变紫──几乎跟他的眼睛颜色一样,一副尴尬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魅力,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到十秒,他一言不发猛然跳起来冲向办公室,她立刻随后追上去,见他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怒气腾腾地撞进去一把揪住维克多的衣领。
“他妈的,是你对不对?是你告诉她我还是个……是个……”
他脸色更赭红,说不下去就不说了,一拳飞出,维克多往后跌回椅子里,揉着下巴龇牙咧嘴,眼底却是满满的调侃之色。
“我没有说谎啊!”
“你还敢说!”
迪卡斯正想再送出另一拳,蓦闻身后传来一阵很无礼的爆笑声,他回眸,瞧见龚以羚很不客气地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天哪,这男人真的很可爱啊!
自解开误会之后,迪卡斯便时常在白天邀请龚以羚出去玩,傍晚再送她去上班,他也顺便留在那儿唱一、两个钟头,下班后再送她回马可家。
而一旦撇开偏见,龚以羚也觉得迪卡斯其实是个非常可爱又迷人的男人,跟他相处也十分愉快,再加上一份曾经误会他并错待他的愧歉,所以从不曾拒绝他的邀请。
“马可的家太小了,餐厅二楼的房间给你住吧!”
“那不是你的专用休息处吗?”
“我也不是常常到那儿,何况那儿有一间睡房和一间休息室,你可以住睡房,有需要的时候我用休息室就足够了。”
龚以羚慎重考虑过后,知道他说的没错,马可家确实太小了,也许马可不在意,但那三个小女孩老是跟她挤一张小床也实在很可怜,所以便按照迪卡斯的话搬到餐厅二楼去住。
这点自然令大家感到相当意外,但也不是太意外,从他为保护龚以羚而摔伤脚那天开始,餐厅里所有人便隐隐约约感觉到,迪卡斯对龚以羚的态度不同于以往对其他女孩子那么单纯,只是无法确切地说出来哪里不同罢了。
最明显的事实是,他找龚以羚出去玩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抚慰她,而是很单纯的只是找她出去玩。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今天又要带我上哪儿?”
“看过墨西哥人的婚礼吗?”
“没有。”
“那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了。”
迪卡斯表示那是朋友的婚礼,天知道华瑞斯城里有哪个人不是他的朋友,走在路上几乎每一个墨西哥人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所以当他们赶到婚礼场地时已相当迟了,新婚夫妻的肩膀和手已经被一串很大的念珠所缠绕──表示双方的结合和对婚姻的保护,并且来宾们也围绕着新婚夫妻站成一个心形的圈,这表示第一支舞即将开始。
一看到迪卡斯,大家马上欢呼着把他们俩拉进圈圈里,一旁的Mariach──墨西哥合奏乐团随即开始演奏“达拉克达尔班的婚礼”,那是一首在西班牙影响下所发展出来的方丹戈舞曲,一对对的舞者依照指示在指定位置上跳舞,并不停地旋转,展现高超的舞艺。
高超的舞艺?哪里来的高超舞艺,才刚开始,龚以羚已经晕头转向了。
开什么玩笑,她又不会跳什么墨西哥舞,连最简单的慢舞都不会,他是故意要整她的吗?
只一会儿,她就狼狈地逃出圈圈外,一溜烟躲到椅子后面去──怕再被人拉进去──欣赏他们跳。
“酷!”
墨西哥舞与西班牙舞非常相似,但比西班牙舞更充分流露出狂野的力与美,活泼俏皮、热情奔放,强而有力的脚尖、脚跟、脚踏步和踢步,步法紧凑利落,舞态花俏迷人,不仅跳的人满头大汗,连看的人也跟着满头大汗。
连跳了好几支舞后,迪卡斯才离开舞圈退下来休息,一面扯下领巾擦拭满头汗,一面咧出白牙齿对她露出邪恶……不,深具魅力的笑容。
唉,他就是爱乱放电!
“会弹钢琴吉他,又会唱歌跳舞,你到底有什么不会的?”
迪卡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我不会做生意。”
的确,生意人才不会做出像他那种毫无代价的蠢事。
“你在大学是念什么的?”
“历史。”
“历史?”龚以羚上下看他一眼,摇摇头,不予置评。
“怎么了?”
“跟你一点都不搭!”既然他问了,龚以羚便很坦诚地说出实话。
“哦?那你认为我应该念什么?”
“音乐。”
迪卡斯莞尔。“天生就会的东西,干嘛还要特地去学?”
龚以羚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的也是。”再叹气。“我就不行了,我天生就是个节奏白痴,拍子怎么抓都抓不好,老是慢人家好几拍。记得幼儿园毕业典礼时,全班上台去表演民族舞,结果人家都跳完了,我才跳到一半,想跟着人家停止,又想到老师千交代万嘱咐,跳错了没关系,一定要跳完,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像白痴一样在台上跳个不停,连音乐都没有,天哪!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有多糗。”
迪卡斯捧腹大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龚以羚面无表情地斜着眼看他。“笑,笑,尽管笑吧!你最好不要给我抓到什么糗事,到时候我非笑死你不可!”
“我……我教你。”迪卡斯仍止不住笑,却硬拉着她回到舞圈里。
“不要!”龚以羚惊惶地大叫。“你故意要我出糗是不是?”
“放心,我一定可以教会你的。”
“不要!”
“没问题,来……”迪卡斯一边挥手暗示乐队慢下节奏,一边示范给她看。“我先教你几个最基本的动作……”
两个钟头后,基本动作会了,但龚以羚仍抓不准拍子,不过她笑得很开心,因为没有人嘲笑她,大家都只为了欢乐而开怀大笑,所以她也跟着开怀而笑。
“天哪!真搞不懂你怎么能跳得那么轻松愉快又那么好看,我就不行呢?”
“因为你不是墨西哥人。”迪卡斯亲昵地揽住她的肩头,她没有拒绝,他贴上她耳边低语,她也没有推开他。“要不要溜走,我们去骑马?”
龚以羚神情一喜。“你要教我?”迪卡斯家后面的马厩里养着两匹纯黑色的骏马,她爱死了,可惜不会骑。
“当然。”
“好,走吧!”
骑马并不是很难,只要姿势正确,抓到诀窍就行了。
龚以羚不会跳舞,至少骑马学得很快,不到半个钟头就骑得很好了,不过等她习惯慢跑的节奏之后,她的全身骨头也差不多快散光了。
于是两人放马吃草,各自躺在河边草地上咬草梗,十月的华瑞斯有点凉意了,但太阳仍温暖得很,软绵绵地覆盖下来,拂去凉意,也拂去清醒的神志,两人躺着躺着几乎快睡着了。
“以羚。”
“嗯?”
“你父亲不会找你吗?”
“怎么不会,他非找到我不可,所以我才会逃到墨西哥来呀!”
“那么他还是很疼爱你的。”
“那你就错了,在我十五岁之前,他根本不爱搭理我。”龚以羚咕哝着吐出嘴里的草梗,阖上眼。“我还有两个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爸爸爱的是他们俩,可是在我十五岁那年,爸爸带他们到非洲去打猎,不幸三个人都得了同一种怪病,好不容易痊愈之后,医生却判定他们……呃,再也没有“种”了。”
支肘撑起上半身,“你是说他们的身体不能制造……呃,“种”了?”迪卡斯吃惊地问。
“对,尔后我爸爸才开始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也因此他非找回我不可,因为在某些方面我爸爸是很保守的……啊!对了,就跟你祖父一样,而现在只剩下我能为他留下后代,所以……”
“所以你才会说你不打算结婚,”迪卡斯接着说下去。“就为了不想如你父亲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