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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七月打定主意准备只身前往的时候,却意外地在宿舍楼下发现消失得彻底的左澈。
他望着自己从宿舍楼里走出来,眼巴巴的,又带了微喜悦,脸色却是像生了一场大病,白得像张纸。
“七月。”左澈叫住她。
周末的缘故,住得近的学生多数回了家,剩下的大半都选择睡一个难得的懒觉,以至于早上八点半的校园跟平时相比冷清了不知多少倍。
立秋已经有段日子,天气也凉得让人不得不换上冬季校服,左澈却一如既往的一件单衣站在通往校门口距离女生楼最近的拐角处,远远地看去,单薄的身子几乎和背景溶在一起。
瘦削得让人不忍心。
“校董天天让你喝稀饭?”七月想直接无视他的,结果走过去不由自主地问了这么无厘头的问题。
左澈愣了一下,眼神也随之一松,他深吸了一口气,追着她的步子,低低地说:“你要去哪儿?”
你看,他真的很聪明,连她不敢再翻出学校选择周末出行这点也猜得一清二楚。
“嗯。”七月站住,朝他看过去,点头,微笑,“还是你要一起去?估计你比我熟悉,如果肯带路的话就再感谢不过了。”
“你不要这样。”他有点儿着急地看她的眼,咬住嘴唇。
“不要哪样?”七月问。
“不要……”嘴唇已然被咬出血,左澈局促地捏紧手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对我真的不公平。”
他连手指尖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冷得要命,似乎站在风里,从几个小时前就等起了。
七月摇头:“不坦诚的是你,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却把自己藏得像个谜。左澈,你这么下去会没有朋友的。”
唇瓣颤了颤,左澈似乎想说什么,又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像个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地站在七月面前,眼底的幽亮渐渐灭了下去。
“我从来就没妄想交什么朋友。”他语速极快,似怕被她打断,“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七月,我只是——”
她还是打断了他。
“既然连你也不承认我们是朋友,我何苦再自作多情?嗯……左澈同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我有急事,不能被人耽误掉时间。”
他浑身一颤,仿佛就快要跌倒。
七月转开头,继续往前走。
“你、你要去哪儿?”男生的声音从后面轻轻地传来。
七月一咬牙,转身抖出晴奈给的纸条:“看清楚地址了?我可以走了吗?”
“七月。”他快步追上来,拉住她的衣袖,绝望的情绪一点一点蔓延而出,“……可不可以不要去,就今天一天……不,半天就好,可不可以不去那个地方……就算为了我……”
“为了你?”七月挑眉,无名火冒起来,“我凭什么为了一个陌生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陌生人?”
左澈退了一步,身体晃了一下勉强站稳,睁大眼睛。
“是你说我们不是朋友的!”七月吸气,这点是他最让她难受的地方。
“七月,从遇见你之前我在这所学校可以说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也并不把你当普通朋友,我——”
他望着冷怒中的她,声音小下去,最后听不见。
“真的……不能不去吗?”犹如垂死挣扎,他只问一句,已然无望。
“左澈,我并不在意你对我隐瞒了什么,让我生气的是你不坦诚的态度。事关五月,我必须去。”
七月这么回答他。
所以七月走了,没有回头。
如果七月回头的话,大概她也不会走掉,可惜七月的态度实在坚决。
七月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所以她不会看见伤心到形象全无的男生的样子,更不会看见他呜咽着,重重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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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 3。 空空(1)
年轻的我们一直太过主观地判断周围的一切。
我们总是很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心中构筑的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可是真实的世界却埋在很厚很厚的壳子里面。
我们剥不开那层层的壳,盲目地暗示自己真实就等同壳上堆积的虚假。
毕竟有些事情,真的在我们不曾预料也不曾得知的情况下发生。
等到最后的最后察觉了那些秘密时,已经迟得连同我们自己都被埋在了不断覆盖上来的壳子里。
多么的,多么的悲哀。
有很多事情是七月不知道的,甚至是永远不会想到的。
比如今天是左澈的生日。
比如左澈怕与七月错过,从六点开始就在等她了。
比如左澈一开始想说七月,我们今天去哪里玩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就只有今天我想高高兴兴的。
比如左澈每次一消失就是好多天的时间里,其实哪里也没去,只是手臂上插着针管躺在房间里。
比如躺在房间里的时候左澈实际上是毫无抵抗能力的,钻心的痛让他无法思考,吃不下任何东西,只靠药物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比如在承受着那些痛苦的时候左澈就会想到自己看过一本童话书,有一个女生把自己形容成里面那只冒失的三月兔,然后他就忍不住想问她,呐,你是不是就是爱丽丝呢。
比如那种可以控制一切的痛实际上是被人操纵着的,而减缓痛苦的药物是一般药店和医院都无法买到的东西。
比如必须每个月都得靠药物撑过痛苦,如果断药,连站住都困难。
比如有人告诉左澈你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想不痛的话,就给我离普通学生远点儿。不然就断了你的药物,实际上也这么做了。
比如左澈在连站都站不住的疼痛里,还能忍着若无其事地一次一次和七月走在一起,最后一次几乎是一回去就立刻支撑不住。
比如左澈终于惹怒了控制者,被一关好几天,今天终于不顾一切地跑出来。
比如左澈谁也没告诉,在用药物的时候,他会看见七月的幻觉,伸手想去抓住幻影,左澈不断地念着一个名字,七月。七月。七月。
比如左澈在面对七月的责问的时候很委屈地想去辩解,左澈想说,七月,遇见你之前我在这所学校可以说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也并不把你当普通朋友,我——
我好像喜欢你了。
比如左澈最后一边哭,一边对着七月说,我不是不告诉你,我只是怕……我只是怕你知道关于我的事以后,会真的讨厌我。
你会嫌我脏。
你会永远不理我。
会比死一次都难受的。
一个终年处在阴暗中的人或许一生都不会想知道光是什么样子,可一旦接触到了光,便会对那种幸福的温度上瘾。飞蛾扑火地追过去,饮鸩止渴般想留住,却又害怕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灼伤,从此再也不见光。
渴望着,也恐惧着,连呼吸都会痛。
七月并不知道自己可以成为谁的光。
就如同不知道兔子在遇到爱丽丝之前是在孤单的黑暗里,卑微敏感地蜷缩了很多很多年。
并且从一开始,到现在,到以后,永远也不会知道。
连同自己本身也被后来的壳子盖住,不见天日。
兔子找不到爱丽丝了,那么故事是不是就连开始的可能都没有了呢?
晴奈给的地址非常不好找。
七月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转进店铺所在的小街。是个药店,铺面大概十平方不到,招牌的漆字都褪色了,整个店堂散发着一种陈旧的腐木味道。
VOL》》 3。 空空(2)
七月依稀可以从掉色的字上认出药店的名字:翠堂。
店子里的货柜不多,只有三个,包围状地分布。在当下流行药品量贩的风气里,还很守旧地保持着密封玻璃柜。
坐在柜子中央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垂头看着报纸,身上的白大褂也跟这家店的风格一样,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让七月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七月把纸条揣进兜里。
老木楼店堂内照不进阳光,开了一盏白炽灯,昏沉沉的灯光像灰尘一样罩下来。
背后被谁拍了一下。
七月下意识地朝前跳了一步,再回头,琥珀笑吟吟的脸出现。
捂着胸口松气,七月感叹,“你能不能不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背后好不好,人都快被吓死了。”
琥珀白她一眼:“你心虚干吗,做什么亏心事了。”
七月打定主意不理他这个问题,转移话题:“你怎么跑这来了?我记得你周末是要回家的,你又住得不远。”
“我跟踪你了。”琥珀非常没有犯罪意识地坦白。
七月眉头一跳。
“你的兴趣真让人恶心。”
琥珀不以为然,朝店内探探头:“你在干什么?一个人跑药店来,生病了?生病了去医院,我家给你打对折……你那样子像生病吗,活蹦乱跳的。”
“我又不是跳蚤。”七月磨牙,“我去哪儿是我的自由,倒是你多管闲事。”
“管闲事的不是我。”琥珀摇头,“还不是有人……”他忽然止住话头,脸色僵了一下,又笑道:“都不准我关心下你么。”
“肉麻。”
“我真没开玩笑。”
“啧,那啥啥给那啥啥拜年,你是前面那啥啥我是后面那啥啥对么。”
“我比黄鼠狼人品好多了,你也不能冤枉人,你看我多不怕麻烦地跑一趟做护花使者,足以证明我的诚意,更何况……”他顿了顿,却没把话说下去,只望着店堂内的女人,沉默下来。
“你要干什么我不拦你,你一样别妨碍我。”
“……七月。”
又往店里走了几步的七月回过头:“……嗯?”
琥珀没有进店,站在店门外,跟里面相比,外面的街道住满阳光,连同琥珀的脸都呈现出一种微微的模糊效果。
“有些事……你别牵扯太深。”他缓缓地,低低地,一字一句,“今天我接到了某人的电话,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你来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七月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四个字上加重音。
“是啊,这种地方。”
似乎在指代什么。
“……唉?”
七月没理解琥珀晦涩的暗示,也没来得及张口问,就听见女人的声音问:“要买什么?”
扭头过去发现女主人正皱眉望着自己。似乎刚才与琥珀的对话惊扰了她的阅读,女人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
“……唔,那个,我想打听一点儿事——”
“这里是卖药的,不是卖消息的。”女人挥手打断七月,“打听消息去别家。”
一句话把七月在肚子里背得滚瓜烂熟的腹稿堵了进去。
七月脸色变了变,沉住气,重新换上礼貌的笑容:“对不起,打扰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是想问——”
“我说了,要买就买,不买拉倒,打听消息的请回。”女人十分不客气,看也不看七月又坐回来端起报纸。
七月两次被呛回来,憋了一肚子气,正要试第三次,却被琥珀拉住肩膀。
“你上次不是很聪明么,难道都是装出来的?”琥珀悄声说着,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难道你都不知道这家是做什么的就屁颠颠地跑来了?”
“抱歉,我很屁颠颠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VOL》》 3。 空空(3)
“不是这个意思……”琥珀掐了她一下,“别看铺子小,这家在我们业界里也有点儿名气……不怎么好的名气。听说幕后老板的手不怎么干净,比如这些年来你大概也听过未成年女生怀孕的事,她家表面上是药店,其实——”
琥珀在里面看不见的角度比了一个“做掉”的手势。
七月茫然地跟着点头。
“要是你要打探消息就得换种说法,不然要搭理你才怪。反正我也不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你配合我好了,别傻呆呆开门见山明白?”
七月腹诽了一句“我又不知道这家有什么背景又不像大少爷你”,然后点头:“明白明白。”
琥珀与她眼神对了一下,扯开,深呼吸,走进店里。
“那个,老板。”
女人抬头,看看琥珀,转了一圈,目光又落回七月身上。
“做什么?”
“我女朋友也是心急了,毕竟这事要拖下去我俩都得完蛋。”琥珀三十度下低头三十度眼光上瞟,很心虚的样子,“她是听她姐们说的,你们这里可以……我女朋友怀疑她大概是……”
女人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放下报纸,“查出来了吗?”
琥珀摇头:“她说她怀疑是……我们又都不敢去医院。附近的其他药房里如果买试纸的话我怕被问出来。”
“怕什么?敢做不敢负责了?”女人冷笑一声,开柜丢出一个纸盒子,“自己去测,测完了要做掉就过来,不来也别声张,最近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