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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话音刚落,老刘头闯进来说:“许场长,高新潮这小子太不像话,一个劲儿地煽动,外边黑鸦鸦的一片,要欠款的差不多都来了!”
许诺笑笑:“我还得感谢这个高新潮,不然的话,我们还得发开会通知。这样,省事儿了。”
大家都被许诺的幽默逗笑了。
许诺说:“刘师傅,走!咱们一起去。”
许诺在前面走,大家簇拥在他身后,还没有靠近人群,高新潮一带头,就有几十人冲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要钱。许诺板着脸,理也不理往前走。那严峻的面孔,那挺直的腰板,那紧闭而不吭一声的嘴,还有那对横眉冷对的眼睛,使他们谁也没敢硬阻拦让许诺回话,就像破浪的船冲开水波前进一样,他们主动让出了许诺的道。
许诺来到厂门口,站在一辆胶轮拖拉机的车厢里,顿时,来要款的几百名群众把胶轮拖拉机团团围了起来。
高新潮和十多名虎背熊腰的职工机警地站在车厢板的跟前。
许诺扫视一下周围,滔滔不绝地讲完“买一赠一”的还款办法后,大声问:“乡亲们,我说的办法大家同意不同意?”
他周围的职工纷纷议论起来,顿时像开了锅。
牛红和邱菊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大失所望。
高新潮突然举起手来大喊:“不同意!”
杨坚石紧皱眉头,往前挤着,挤不进去,大声说:“许场长,这个办法不行,我不同意。”
一职工声音最响,一跳老高举起手问:“许场长,我交的豆子少,能不能买股份,也‘买一赠一’呀?”
高新潮一听杨坚石这么说,更来劲了,他喊得更响起来,他的周围有三五个人也随着他大喊起来,会场秩序一下子乱了起来。
这时,浸油厂新修的仓库门口,许言正指挥着二十多个手持尖镐的人发命令似的:“给我刨!”
许言的妻子急匆匆跑来:“许言,你别混了,快到门口跟大哥说说,油厂欠咱家的钱也入股行不行?”
许言问:“什么股?”
许言的妻子说:“哎呀,欠十块钱就可以变成二十块呀!走,你别混了……”
许言的妻子说着拉着许言朝门口跑去,一名民工问:“许老板,还刨不刨了?”
许言回头说:“那就等一等再说吧!”
许言风风火火似的跑到了工厂门口,使劲往里挤,已经挤不进去,只好在外围听着。
许诺神情振奋地讲着:“乡亲们,为了支持我们发展大豆产业,国家农垦部出台了大豆振兴计划,只要种大豆,每亩地都要补贴十块钱呢,而且免了农业税……”
许诺越说越激动,情不自禁地从兜里掏出一份红头文件说:“这就是部里发的文件,回头场里要开大会传达……”不知谁一带头,大家都鼓起掌来。
“静一静啦!”许诺话题一转说:“乡亲们,农垦部马上就要派来调查组,除帮助我们贴息贷款外,还有一部分无偿支持,目的就是要把我们雁窝岛浸油厂更新、改造、扩建,建成全国一流的大豆加工龙头企业!”
掌声如雷贯耳似的震响起来。
魏思来听着,听着,心里像一股热流在涌腾着,冲激着,止不住欣喜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许言捅捅妻子问:“和大哥说说,欠咱们的款入股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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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第九章(8)
许言的妻子埋怨说:“瞧你和大哥那驴性样,怎么有脸去说呀?”
许言不好意思地说:“你……你……你说。”
职工大声问:“许场长,我们的亲戚用现金买股行不行?”
许诺挥挥手说:“这恐怕不行。我们就是只限于向厂子交大豆款的职工,换句话说,他们爱北大荒,爱集体,宁肯受点损失,也交给工厂,这也是对他们的一种奖赏吧。还有一点,我要说明白,以后再交大豆都不行了。油厂再买大豆就有现金了,我们向日本发出去的豆粕今天就能到一大笔款。”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又是跳跃,又是欢呼。
许诺大声说:“乡亲们,静一静,静一静,静一静了!”
众人久久不能停息下来。
许言的妻子举起手尖着嗓子喊:“大——哥——许场长,我老公家的工程款入股行不行?”
许诺瞧瞧她和许言,微笑着打招呼,没有回答,然后面向众人说:“乡亲们,我和几位副场长商量了,明年要扩大大豆种植面积……”
小雪举着缠着白绷带的右手:“许场长,明年,我全种大豆,今年就和浸油厂签合同!”
杨坚石挤过来,小雪一转身,雪花纱巾掉在了地上,她急忙哈腰捡了起来。
杨坚石拽住小雪着急地说:“你还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能同意!”
小雪说:“爸,为什么不能同意呀?”
杨坚石说:“这个许诺左一个股份,右一个股份,股份股份的,不把咱这国营企业鼓捣得碎尸八瓣儿了嘛!”
牛红在旁边来了劲:“哪儿是碎尸八瓣儿呀,上千人入股,八百瓣儿也多呀!”
杨坚石再也耐不住了,高举着手,大喊:“许诺!不行——不行——这办法不行,我有意见!”
许诺没有听清杨坚石说些什么,激昂地说:“乡亲们,同意参加股份合作的可以报名,不同意的我们偿还卖豆款。从今天下午开始,农场就组织人清产核资,按照现代企业制度制定企业的股份制章程,并请所有持股者参与,推荐选举总经理、监事会……”
杨坚石挤着往车厢跟前走,大喊起来:“不行啊!我反对,我……反……”
“你好好休息,多保养你的身体。”小雪说,“爸,你——就别管这些事儿了。”
小雪话音没落,杨坚石一个“反对”的对字还没喊出来,就扑通一声跌倒在人群里了。
他身旁有人惊叫起来:“老场长,老场长昏过去了!”
许诺一听,跳下车厢,拨开人群来到杨坚石跟前,蹲下身晃着他的胳膊:“老场长,老场长!”
小雪也挤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着:“爸爸!爸爸!”
许诺说:“快,马上送医院!”
急救车很快到了,随着急救车将杨坚石接走,许诺等离开,议论纷纷的人群也渐渐散开,牛红和邱菊也在慢慢地走开。牛红一句话也不说。
邱菊终于忍不住了:“红妹,看来,你盘算的发财梦彻底破灭了。”
牛红斜瞧邱菊一眼,声音很低很低:“这……这……”她说着想甩开邱菊自己走。
“不行!”邱菊一把拽住她说:“你,你别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牛红挣开说:“你,你放开我。”
牛红放开脚步朝宾馆走去,邱菊跺着脚在后边追:“牛……牛红,你这不是坑人吗……”
…………
杨坚石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诊断一下以后,领到B超室,大家都很奇怪,谁也没吱声。他仰脸躺在B超机的检查床上,许诺、魏思来、小雪等在看荧光显示屏,医生指着屏幕上肺部一块阴影:“北大荒总医院从国外引进一套世界先进水平的CT设备,我建议去诊断一下。”
小雪瞧着医生焦虑地问:“你的意思是——”
医生瞧瞧躺在床上的杨坚石,向小雪伸出一个手指头,示意不让她说下去,大家神情都比较紧张起来。
医生说:“老场长,好了,起来吧。”
杨坚石坐起来问:“医生,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我看,没什么大问题。”许诺说,“老场长,医生考虑你是咱们雁窝岛农场建场的有功之臣,建议你到总医院去全面检查一次身体,好知道注意哪些,增加哪些营养。”
开始杨坚石对许诺的到来只是旁若无睹,不管怎么样,人家是场长又是来看自己了,听他一开口,又来了劲:“许诺呀,我再说一遍,你这个‘买一赠一’无论如何是行不通的,拿着公家东西收买人家,这不是胡来吗?”
许诺说:“老场长,你听我和你说。”
没等许诺把要说的话说出来,杨坚石一跺脚:“不管,你怎么说,也是损害国家利益。你要是不听我的建议,我就到局里让吴局长制止你!”
魏思来上前一步说:“老场长,别生气。”他斜身瞧瞧许诺说,“许场长,老场长这个想法,你再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多征求一下一些人的意见。”然后使了一下眼色。
许诺无可奈何地走后,小雪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瞧瞧许诺走去的身影,瞧着杨坚石心里简直乱成了一团麻,一时不知该对走的人说什么,也不知对留在这里的人说什么,呆呆地站着。许久,她才努力使自己镇静一下,然后问:“医生,我爸爸什么时候去北大荒医院?”
《龙抬头》第九章(9)
医生说:“必须马上去!”
夏柳走进来说:“小雪,是必须马上去。”
小雪说:“爸,你回家准备准备,我陪你去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身体。”
杨坚石说:“我就是一时气得胸闷一阵儿,我好好的,去什么总医院呢?草根伤成那样,刚能下地,你的伤也还没好利索,我能去吗!”
夏柳说:“老场长,必须得去呀!”
杨坚石瞧瞧夏柳:“不去不行吗?”
夏柳回答:“不行,快回家准备准备。”
杨坚石说:“去是去,我还得和许诺说一说再走。”他说着,气哼哼地走了。
夏柳大步跟了上去,小雪也要跟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魏思来跟前说:“老魏,刚才,我看见嫂子了。”
魏思来忙问:“在哪儿?”
小雪回答:“就是油厂门前人群要散开的时候。”
魏思来说:“她说什么了没有?”
小雪说:“嫂子说她一时财迷心窍,让牛红勾了魂儿,问我知不知道你对她怎么想的。”
魏思来问:“你怎么说的?”
小雪说:“我能怎么说呀!”
魏思来一眯眼睛又睁开,在小雪耳朵上嘀咕了几句。
许诺离开医院以后,回到办公室又工作了一阵子,一看下班时间到了,到菜市场买了只烧鸡,还有新鲜肉、青菜,装在两个大塑料袋里,一手拎一个朝许言家走去。他刚进院子门,许妈妈满手是面粉的迎上来:“诺子,言子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太忙,肯定来不了了,和我打赌。还说,等菜炒好了、饺子也包好了,让我和他一起去找你!说是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许诺笑笑说:“妈,再忙,也忘不了你老人家的生日呀。”
许妈妈要接东西,许诺不让,只好随着许诺进屋,嘴上叨叨着:“又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妈早都准备好了……”
许诺把东西放在菜柜上,说:“妈,我知道这几样是你喜欢吃的……”他说着转身回到厨房洗手,许妈妈又开始和面了。许诺洗完手:“妈,我来。”他说着把面盆端了过来。
许诺边和面边问:“妈,言子呢?”
许妈妈洗完手说:“说是你不能喝白酒,去商店买干红去了。”
许诺笑笑问:“妈,言子不生我气了吧?”
“别看他这么大了,还是不定性似的。”许妈妈说:“你和李副场长、焦永顺他们商量工程款入股的事情,言子知道了,高兴死了。你瞧前几天他那个驴性劲儿,你当大哥的,可别怪他。他也不好意思了,一再说要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呢。”
许诺笑道:“妈,这话说的,解释啥,也不是和外人。”
许妈妈笑呵呵地:“是,是,我也这么说,又不是外人。诺子,言子说,以后要好好向你学习呢!”
许诺笑笑:“我也得向言子学呀,他一把泥瓦刀起家,成了私营建筑公司的老板。妈,言子光固定资产也有三五百万了吧?”
许妈妈还是乐呵呵地:“差不多,那是两码事儿,言子说你当官儿像官的样子,当儿子像儿子样。我看呢,要是干个体,也准比他强,这可不是妈说话向着你。”
“哎——”许诺叹口气,“妈,我也不是干什么都能干好,比如说,我就是当丈夫没当好,让你老人家操心了。”
许妈妈边擦着手边说:“我要是当媳妇的面,就不能这么说了,那总归是外姓人。诺子呀,两口子闹叽叽,一个巴掌拍不响,等你们不闹腾了,我也得说说她。诺子,今天咱不说这个,外边闲话都把我耳朵磨出茧子了,等哪天你有空,妈妈想和你细说说……”她说着听见门响,说,“言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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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思来和小雪嘀咕了那几句以后到家里,找出平时自己练毛笔字的宣纸铺在桌子上,用毛笔毛蘸匀墨汁,首先在顶端用楷书写了“离婚书”三个格外醒目的大字,又开始工工整整地写起正文来。
魏思来正写着,邱菊跟在小雪后边推门进了屋,魏思来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