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命是保住了,”丁院长说着,摇了摇头,“但结果不好。起码也是个半痴呆。”
“伤那儿了?”汪启发递一根烟给丁院长。
“身上三刀,但不要命。要命的是后脑勺那一刀,将脑浆都砍出来了。现在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样重。”丁院长叹一口气,一脸不解。
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向他解释,只是朝他摇摇头,借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窘迫。随后我向他道了谢,就与汪启发和何一为一道离开了县医院。
将何一为送回宾馆后,我与汪启发一道返回局里,临别时,我与何一为约好,晚上我请他吃饭。说实在话,我感觉何一为这人不错。
游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他的脸色蜡黄,头发零乱,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着让人心痛。我知道他是在为唐嫂的病情揪心。我简明扼要地将上午到宁港以及刚才陪何一为到太平间的情况向他作了汇报。接着告诉他,我想到电讯局将小男一雄最近一段时间的电话记录调出来,另外到马鞍山镇去一趟,看在小男一雄的母亲那儿能否找到一些线索。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末了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联系。”
我没想到王芳竟敢跑到办公室里来找我。她坐在我的座位上看报纸,看见我吃惊的表情,笑着说:“胆子够大吧。”
在机关里做事,男女关系问题毕竟是不能肆无忌惮的,我可不愿给人们在我的背后说三道四的素材。我将门轻轻掩上,将她手上的报纸拿下来扔到一边:“色胆包天。”
“色胆包天?哈哈。”她竟笑出了声,“你可是一厢情愿哟。我可不敢为色直接跑到你的办公室来找你。”
我倒了一杯茶放到她的面前顺势在她的手上拧了一把,问:“有其他的事情?”
她从我的座位上站起来,坐到靠墙的沙发上。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无领上衣,坐在奶白色的沙发上,让人感觉异常的耀眼。她看见了我欣赏的眼神,一脸讥笑的表情:“还是你色胆包天。”
多少年了,我就真的没有办法搞懂坐在我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更多时候感觉自己与她的关系更像是老鼠与猫的关系,没办法玩过她。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她都故意与你的思路反着来,你说东,她道西,你要她这样,她却偏偏要那样,你没办法跟上她的节奏。就其他方面的智商而言,我瞧不上她,但在折磨我的方式上,却又让我不得不服气。人啊,更多的时候象一个吸毒者,明知毒品有害,却又无能力并且不愿主动摆脱它。在冷静的时候,我时时为自己感到可悲。
想着心里就感觉不舒服,我就拿起电话,拨通了技术科,要汪启发到我的办公室来一下。
“看来是真的不欢迎我来呀。”王芳站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看你紧张的。”她却淡淡一笑,走到桌子对面,将垂到眼前的一绺头发往后捋了捋,“我刚才到保险公司去了一趟,转来无事就想到办公室来看看你,顺便也想问一下昨晚上我托你办的事情是否有眉目了。”
“你没看见我正忙吗?”我坐下后,抬头白了她一眼。
“是呀,这整个公安局只有你曾队一个在忙。但你知道,这公安局若没有你曾帆,照样垮不了。但我王芳若没你出面帮忙,那我就一点儿指望都没有了。”她说着,表情立马变得可怜兮兮的。
这女人确实像一个演员,言语和表情的变化速度让你完全没法跟上。没办法跟上,你就莫名其妙地感到着急。我恨恨地看着她,但不知说什么好。
“我说错了吗?”她这时却挑衅地看着我。
我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痛苦地摇摇头。这个时候,我绝不会与她理论什么。
这时候汪启发推门进来了。这家伙是局里有明的冒失鬼,门都没敲一下,就径直撞了进来。看见站在我面前的王芳,他明显迟疑了一下。
王芳却机警,对我说:“曾队长,你忙,我就不打搅了。那事还是麻烦你多费点神。”她莞尔一笑,就走了。
“神经病!”我坐着没动,却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四
晚上我请何一为到小桃园吃饭。不是吹牛,江夏的大小餐馆我几乎吃遍,但我始终认为这里的特色菜做得最地道,外地人在这儿吃了,想起我们江夏县,就一定会记起曾经在这儿吃过什么。我知道像何一为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吃过,他们不在乎吃得是否高档,而在乎是特色。所以,我点了几样不值多少钱,但完全能够让何一为留下深刻印象的菜:一份清蒸武昌鱼,一份白花菜烧肉,一份五里界粉蒸肉,一份藕带,再有一份鱼氽。酒嘛,点了一瓶产自我们江夏县法泗乡的地道的桂子酒。就两个人,这些酒菜足够了。
长得慈眉善目的老板将每一道菜端上桌子的时候,我都详细地向何一为介绍这些菜的特点。
武昌鱼是正宗地道的武昌鱼,现在市场上到处卖的所谓武昌鱼,其实都是鳊鱼,真正的武昌鱼在市场上很少见到,主要原因在于武昌鱼的产地仅限于梁子湖与长江交汇处的樊口一带,并且这种鱼现在还不能人工养殖。就外形看,武昌鱼与鳊鱼没有两样,但腹刺却不一样,鳊鱼有十三根,而武昌鱼却有十三根半,所谓半根是指靠近尾巴的那根腹刺只有其他十三根腹刺一半长。我还告诉何一为判断餐馆里是否用死鱼冒充活鱼骗顾客的绝招: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的鱼,端上桌时,若见鱼的眼珠整个地鼓出来,则说明这鱼在下锅以前是活的,否则就是死的。以死充活,可以找餐馆的老板理论。我们边吃鱼,边现场鉴别眼前这条武昌鱼的真伪,果不其然与我说的是一模一样,证明是真的,直惊得何一为目瞪口呆,连连说这次到江夏来不虚此行,最大的收获在于那些卖鱼的再也不能用鳊鱼冒充武昌鱼来哄他了。
白花菜烧肉的特点我也向何一为作为详细的介绍。肉他吃得很少,更多是吃那白花菜。从他吃一筷子白花菜,喝一大口酒的惬意劲,他对这菜的味道肯定十分地满意。他说,回北京时,他一定带上几包,让他的朋友们,当然也包括大使馆的日本人也来尝尝,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哪个地方都有让人回味无穷的佳肴。
当我说到原来湖北省的老省长张体学曾经用五里界粉蒸肉招待周恩来总理的时候,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问:“是真的吗?”但是,当他将三寸长、一寸宽的粉红色的蒸肉吃了一块后,他的眼睛里立时放出异样的光来。“难怪张体学用这道菜招待周总理的,果然有它的独到之处。”他用餐巾纸擦了擦沾满油腻的嘴唇,问我用来蒸肉的米粉是用什么东西做的。这个问题却将我难住了,实在话,用来做蒸肉的米粉全国到处有卖的,就是我们江夏也不知有多少品牌,但是唯独五里界乡的米粉蒸出来的粉蒸肉的味道让人难以忘怀。对于这蒸肉粉,何一为提醒我在他走时别忘了为他捎上几袋。佳肴共享,这才是真正的朋友之道。
那盘子藕带何一为不仅是第一次吃,就是见,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说眼前这折成一寸长短小指头粗细的藕带或者称为藕箭长大后就是藕时,何一为完全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说藕是一节一节,这藕带怎么象长豆角似的就是一整根呢?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解释,只是向他强调应该相信我所说的,藕带长大后就变成藕了。我向他介绍藕带有家养的和野生的两种,雪白并且稍粗的肯定是家养的,至于浅白色并且又细又长的,那就是野生的,野生的不仅是地道的绿色食品,味道也好些。我说小的时候,现在这个季节,每逢星期天,我们隔壁左右的小伙伴总到湖汊子里去抽藕带,站在齐腰深的水里,弓着腰忙上一天,也能弄上个十来斤,一家人够吃几天的。那时候年纪小,皮肤也嫩,光着脊背在大太阳下晒一整天,往往将背上的皮全晒死了。“你相信不相信,我们可以象*服一样将背上的皮整个揭下来。”我比划着,思绪也整个地回到那童年时代。说实在话,那时候可没感觉到藕带鲜嫩的味道,只觉得能为家里的饭桌上增加一道菜就是莫大的幸福。我说到抽藕带的事,也勾起何一为对童年的回忆,他说也出生在农村,小的时候经常放牛,有一次从牛皮上摔下来,将两颗门牙都摔掉了,大家都笑他豁嘴。讲到这里时,我们俩个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童年的往事确实值得回味。
喝着酒,不知怎么就扯到日本的靖国神社上。何一为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儿严肃了。他站起来,将深蓝色的西服脱下挂在靠墙的衣帽勾上,将那条浅红色的领带也扯了下来。他坐下后,先往我的酒杯里酌上酒,然后也将他自己的酒杯酌满。
“他妈的,说到靖国神社,老子就来气。”他气愤地说。
“你去过?”我问。
“去过,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玩意儿。”他说着,喝了一大口酒。“那些日本人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说,他是前年到靖国神社去看过。十一个展室,他一间一间仔仔细细地看过,他看见一场又一场发生在别国土地上的“靖国”战争,其中大多数是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日本人在解释为什么要“进入”亚洲各国时,其理由竟是日本的资源短缺,比如当时日本的石油、铁、铜等只够维持多少天,多少个星期、多少个月。多么无聊的理由啊!在最后一间殿室内的几大本留言簿上,他看见一个法国人写道:“是否要在柏林建一个纳粹博物馆呢?别忘了你们杀了那么多的人!”一个美国人写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怎么能够为战争找到正当的理由。”但一个日本人写道:“我为日本而骄傲!”
“确实混帐,你说一个人因为没有钱用,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盗去抢吗?”何一为气愤地说。
“当然不能。”我看着他,附和道。
何一为将衬衣的领扣解开,长长地叹一口气,一脸迷茫:“离开日本的前一天,我住在一个海边旅馆里。晚上,听着不断袭来的涛声,我怎么也睡不着,可以说得上是思绪万千。1390多年前,日本遣隋史携带的国书的第一句便是:‘日出处天子致书日没处天子,无恙否’,引得隋炀帝大怒:‘蕞尔小国,倭王岂敢与我平起平坐!’但是时过境迁呀,没想到才过多长时间,这蕞尔小国就欺负到我们的头上了。”
“日本人不是好东西,但我们自己也有问题。”我说。
“是这么回事。狮子向来只向病残的羚羊下口的。”何一为说。
沉默了一刻,我问:“到靖国神社去的中国人多吗?”话一出口我就感觉自己提的问题太愚蠢了。
“没有,没有,全他妈是日本人,一个个虔诚得不得了。”何一为并没在意我的问话,连连摆头,“中国人?除非是神经有问题,谁的感情都承受不了。”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酒。这一刻我竟想起了我的爷爷。我想对何一为说,我的爷爷可是杀过日本人的,但一想到解放后爷爷被政府*的事情,我就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竟被政府当作坏人枪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鱼氽上来了。用碧绿的大瓷碗盛着,看着就*食欲。何一为尝过一只鱼氽后,一连说了三个鲜字,但就是不知这洁白如凝玉的圆子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我笑着告诉他,这鱼氽与刚才几个菜一样,同样是我们江夏县独有的,外面人叫它鱼丸子,但我们江夏人都叫它鱼氽。这鱼氽是用鱼做的,最好用青鱼和草鱼做,别的鱼虽然可以做,但由于鱼肉带血色,做出来的鱼氽的颜色会发黄,味道也相去甚远。即使是青鱼和草鱼,也仅限于鱼的腹部巴掌大小一块肉。做圆子的肉绒不是用刀剁出来的,而是小心地从鱼腹上一层层地刮下来,然后加上蛋青、盐,放在盆子里不停地搅拌。这搅拌不象和面粉团一样揉呀捏的,我们这儿叫“打”,并且得顺一个方向“打”,要么是顺时钟,要么是逆时钟。“打”好了,用手挤出一个个鸽蛋大小的鱼丸,然后放进开水锅里,这鱼丸若一下锅就浮在水面上,说明你做鱼氽的功夫到家了,否则还需继续努力。开水里煮好的鱼氽捞出后滤干水,待用鱼骨头熬的汤呈奶白色时再将鱼氽放进汤里,绝不能放味精,否则败了鱼的鲜味,然后加上几叶青菜和几颗葱花,一份地地道道的江夏鱼氽就可上桌了。
“你从天河机场下飞机后是从庙山那条路到我们江夏的吗?”我问何一为。
何一为想了一下,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