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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啊……真快记不起这只是游戏了呢。﹂华源村已彷佛是陈湘的家，因此欧阳晋所言让他感慨万千，阴阳师分析得很精准，但对他来说，又好像不完全如此……
﹁游戏……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吗？人类与ＮＰＣ的分际在哪？﹂
华源村每一个居民都是所谓﹁高等智能﹂，亦即模拟出完整感情与思考能力的虚拟角色……这只是技术面的说法。
事实是，陈湘眼中的他们纯朴温和、勤奋努力，而且天性善良、信仰虔诚。
陈湘也是独子，少年时离开父母去到外地，没享受过多少亲情温暖，养成他淡泊自爱的个性。然而村庄居民彼此关切，对他这个﹁圣者﹂又尊敬又照顾，他，竟难得的感受到家庭的存在，渐渐与他们熟稔亲昵起来。
除了张火，陈湘一直刻意避着他，只因为……或许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模拟出来的，但自己哪里真实呢？即使天性淡泊的陈湘也忍不住混乱起来。
﹁外面的救援在哪里？或者……或者自己也是游戏中的虚拟人物？ ﹂
这段期间，若不是天使透过某种方法和游戏中的他联络，他真要以为自己也是等待﹁异界圣者﹂降临的ＮＰＣ了。天使否定与外界联络的可能，但承诺担起接受讯息的责任，她说一有讯息会立刻通知，要陈湘安心的在游戏里生活。
陈湘很能随遇而安，但时间慢慢过去，所谓﹁救援﹂石沉大海。游戏里半年就是现实一个月左右，不长不短的时间，说没事似乎讲不过去，说有事却又令人存疑。
﹁到底在外面的﹃我﹄出了什么事呢？就算高级虚拟舱也无法支撑一个月才对……﹂
但一个月终究过去了，如今，游戏正式开放，天使要他继续等下去。
﹁原本想带你们快速升级的，但现在看来，当务之急倒变成保护断爪了……﹂陈湘按住自己混乱的思绪说。
欧阳晋略显苦恼地沉吟：﹁对手不仅是怪物，还有全体玩家呀……﹂
﹁没错。﹂保护断爪比杀死牠困难多了，以魔法级怪物的身价，就算大邪猴不集体猎捕，也难保没有玩家刻意追杀。说难听点，就算有陷阱任务，只要拾得魔法级物品再退出游戏避风头就好，谁会管新手村或其它玩家的事？
但陈湘会管，他只要想到那铺天盖地的邪猴潮水……
蓝民问：﹁难道就不能公布这件事，让所有玩家一起解决吗？﹂
﹁还是不要吧……﹂、﹁最好不要。﹂
陈湘和欧阳晋同时响应，他们相视一眼，前者无奈地抓抓头，后者则是微微一笑。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以我的估算，一支满员队伍应该足够完成任务才是，但扯到村子里其它玩家，我怕反而会节外生枝……﹂
陈湘的信息会不会被相信都是个问题，况且铤而走险的自私玩家随处都有，目前断爪还算藏在暗处，一旦被玩家知道，陈湘反而没有把握控制事件的发展。
﹁我也是这样想。﹂欧阳晋平静地附和，解决这种大型任务的报酬，绝对优渥，加上有机会成为全寒夜进度最快的队伍……这可是惊人成绩，他必须保留这种先机，直到可以掌握局势的时候……
﹁这独占鳌头的机会绝对不可放过。在那之前，我们和陈湘必须互相利用才行。﹂
这是阴阳师心中的想法。
﹁猎捕断爪不是最大的问题，问题是为什么会产生异动，还有……目的是什么？﹂陈湘心里也藏有事情，他暂且不动声色温和地说：﹁时间是第三个敌人。接下来直到黄昏之前，我会带大家毫不休息地练功，黄昏之后，还得赶到邪猴矮林保护断爪，可能会很辛苦……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小兄妹一副士气高涨的样子。
把手插在袍袖里，欧阳晋也淡淡同意：﹁一切听你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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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狂暴者的处刑
陈湘他们都选用中式本名，因此被分到﹁元华族﹂的新手村。
华源村位在大陆东南方，村子四面被高峻山脉包围，内部充斥野兽、魔物，偶尔也有山贼巡逻队伍，往顶部深入，可以见到山贼城寨，落单的低等玩家不可能生存，因为此地充满危险。
陈湘在这里给队伍一项重大考验。随着他的带领，大家走进一座山谷，一座充满野生熊类的岩石峡谷。
﹁怎……怎么有这么多熊宝宝呀！﹂蓝华发出了第一声惊叹，搞得队友们脸歪嘴斜。
虽然不能说错，但是这些﹁熊宝宝﹂可是相当凶暴。
陈湘原本不希望亲自带他们练功，一来能有时间准备其它物资，二来在这些人面前展现实力令他有些犹豫。天使叮嘱他切不可泄露提早进入游戏的事，以ＵＮＥＣ的严厉态度，智能程序自主违反规则这种瑕疵，严重起来能导致整个游戏遭到销毁！
现在只能试着等拖延一些时间，再全力圆谎。
雷电大作，陈湘将法术技能的威力彻底释放，整座山谷里回荡着熊的怒吼，雷鸣之声也不绝于耳。
﹁舞天雷正法，烈！﹂喝叱声刚刚响起，无数细小的淡蓝色雷电从天空击落，刺穿周遭熊群，牠们皮粗肉厚没有当场死尽，也去了大半条命。
﹁舞天雷正法，烈！烈！烈烈烈！﹂
其实本来是很帅气的场面，偏偏陈湘就是有一种缺乏紧张感的特质。
﹁烈烈烈烈烈！烈烈！﹂虽然说情势紧急，但把咒语唱出节奏来，也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队伍将陈湘围在中央，避免施法受到干扰，战士与盗贼负责迎战没被雷击劈死的野熊。
他们不是轻松吸取经验而已，道士脚步游移，派出斑斓恐怖的纸鬼人︵蓝华也称赞它非常可爱︶吸引更多攻击者，直到无法应付为止。
熊血不停往众人身边飞溅，剑影与法术光影晃动，攻击与受伤的数字在敌我身上连环跳跃，怵目惊心。
﹁好，暂停休息！﹂直到陈湘一声令下，众人才松口气就地休息，短暂扎营。
在激烈战斗中连物品也来不及捡，也是等到休息时，才有机会处理地上堆栈的尸体。
﹁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掉一些好装备呀？﹂这些熊身上掉落的还是一些牙齿、爪子、皮毛类的物品。蓝民有点厌倦这种情况，真希望可以捡个什么神兵。
听见他的问题，陈湘挠头道：﹁通常要对方身上真有穿那些东西，才可以剥耶。﹂
﹁原来如此啊……所以说顶多只能靠捡来的材料去制作物品，或是打死人形敌人，才有机会捡到装备啰？﹂
﹁是啊，所以高等装备并不好找，不是需要高级工匠，就是要高级材料，不然就得杀死大魔王一类的怪物。﹂
﹁那，大哥哥送给我们的装备是从哪来的呢？像哥哥的那个盾。﹂蓝华顺口问了出来。
陈湘呆了一下，有点沉郁地说：﹁这个……就和还不能告诉你们的事有关了，等到时机合适，一定会详细跟你们讲的。﹂
他脸上露出些许感伤，年幼的蓝民、蓝华看见这样，再也不敢追问。
休息之后，野熊群也渐渐重生，队伍又开始漫长的杀戮。
山谷里的野熊，按照等级混杂了好几种种类，其中最高级的是十二级菁英兽﹁影熊﹂，牠们身形不比十级的普通野兽﹁灰熊﹂巨大，但更聪明、力量更强，还具有潜行能力，常在队伍休息或面临围攻时猛然杀出来突袭。
﹁这群野熊也是异样地聪明，但比起邪猴又差上一截了。﹂欧阳晋思索着，就算同样是高等智能，邪猴的行动还是十分特异，看来答案就在那庞大的地穴之中。
地上堆积着熊尸小山，偶尔转头看看，陈湘也忍不住一阵别扭，打怪升级是网游最主要的练功途径，就算是解任务，也经常是不动刀剑不行，但是……就算为了某个目标，这种杀生还是令他恶心，或许陈湘已渐渐分不清真实与虚拟的分际了……
他怀疑，其它人是否也会这样觉得。
一场场血战，时间进入下午，再一、两个小时，就是断爪开始出没的黄昏时分。
﹁该动身回村庄了。﹂东方识提醒大家。
蓝民、蓝华已在前阵子升到十级，欧阳晋等人也来到九级后半，虽然只差临门一脚，但必须保留时间赶路补给才行。
﹁再等……一下子，时间差不多了。﹂陈湘不太在意地说。
话声刚落，只听见一声闷雷般的熊吼从山谷深处传来，岩壁上的鸟兽四散纷飞。
﹁好啊……重生了！﹂陈湘英朗剑眉下的双眼，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凝视着远方：﹁大家小心一点，稍微把生命值补满吧！﹂
握着木剑，陈湘稳稳站着，衣袂在风中飘动，这是欧阳晋等人看见他最认真的姿态。
一只巨大野熊缓步而来，山谷周围的野熊，像是为了呼应牠们的王者般，此起彼落地嚎叫着，简直让人产生已被重重包围的错觉。
﹁唉呀……这只熊还真是大呀……﹂
东方琴蹲下身子，玻ё潘鬯担娜磺毙械揭跤爸小�
﹁这……这是什么熊呀……﹂蓝民惊愕无比。
即使站在远处，这巨熊也表现出狂猛的气势，接近漆黑的毛色，杂毛纠结，光是四脚着地时，头部就已和蓝民平高，若人立起来，不知要有多惊人了。
﹁总之不会是小熊宝宝了吧。﹂陈湘半开玩笑地讲。
蓝华与欧阳晋异口同声地说：﹁不是，是熊宝宝国王呀！﹂
东方识和蓝民挺着盾牌与长剑站到第一线，这是战士的天职，拥有强大力量与耐力的他们，必须负起守护队友的责任。
﹁小心了，这是魔法级怪！﹂东方识说。
﹁没错，牠是等级十二的魔法级野兽，虽然不至于无法对付，但大家还是要注意……牠的攻击力非常高！﹂听见陈湘的话，所有人悚然戒备。
十二等魔法级怪，最少具备一整队同等玩家的实力，即使看过陈湘的表现，他们也看不到生还机会，不过看道士沉着的表情，大家又感觉像吃下定心丸一样。
﹁等等，先别攻击牠，把旁边小熊清掉再说。﹂陈湘倒不是被蓝华附身，只是被巨熊衬托起来，身边那些灰熊、影熊，都只称得上小熊了。
﹁一阵子不见了啊……﹃暴君﹄。﹂陈湘淡淡地说。
巨熊走到众人眼前不远处，冷酷圆眼注视陈湘与两名战士，眼神藏着疯狂与暴怒。
﹁嗷……呜呜！﹂像是响应陈湘的招呼，巨熊人立了起来，身高竟然比队伍里最高大的陈湘还多出半个身子。
蓝民和东方识同时大声警告。
﹁好大！﹂
﹁小心！﹂
﹁暴君﹂长着整排尖牙的嘴里，拉出一串狂怒的涎液，伴随着嚎声，巨大的熊掌夹着体重，带着风声往陈湘扫了过来，光是看，就觉得红字快要从眼睛里飘出来了。
陈湘一脸淡然，动也不动地站那里。
蓝民和东方识原本都已跃开，但情急之下，蓝民咬牙挺盾回头迎上，熊掌的声势彷佛能击碎菁英级的十字鳞盾，小战士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定身法……定！﹂陈湘斜比剑指念出口诀，原本充满动能的熊躯，用不合逻辑的方式瞬间凝结，这项基础技能，在等级提升到二十的今天，可说是效力十足。
即使是魔法级野兽，在八级的差距前，也无法轻易抵抗他的法术，龇牙咧嘴的暴君硬生生变成名匠的雕像，森然可怖。
﹁对了，拜托千万不要打到牠呀！﹂刚刚还帅呆了的陈湘，马上心惊胆颤地说，定身法确实好用，但对方稍微受伤就会立刻解除。
附近有六只影熊和四只灰熊，钢铁与肉体的对决很快结束，长剑斩毙最后一只影熊，东方识看看暴君，又转头望向陈湘。
这青年确实有过人之处，若不是他，队伍绝对走不到这一步，别的不谈，光打倒这只暴君，就不知有多少好处，欧阳晋这次只能说是押对宝。
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东方识打从心里不觉得陈湘是能长期合作的伙伴，他行事如此随性自由，不是长久效忠别人的料。
这稳健忠实的汉子目光流转，不晓得默默盘算着什么。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那么……就由我开始。﹂
陈湘率先站到暴君面前，袍袖飘飘，神态自若，好像天上降下的仙人一样。
﹁舞天雷正法……震！﹂剑指夹着符纸，一团雷球伴着强光在巨熊身上爆开，使牠一阵麻痹。
在这微小的时间差中，陈湘往后方退开，两名战士的剑往对方身上斩落。
﹁铿！﹂剑身发出类似金属撞击的声响，陷进暴君钢丝般的硬毛里，仅仅划到皮肉，留下一道血痕。
﹁物理攻击对牠效果很低，战士专心做好防护就好！﹂
陈湘一边喊，一边举手一挥，黑色镶着银字的符纸射了出去，天雷集束从空中穿过符纸，垂直刺进暴君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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