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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存在。
第五章 大灾难(3)
自然,在1994年4月12日之前,为衍生产品辩护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事实上,这些声音一直延续至今。富达基金公司的运营副总裁表示:“共同基金经理是为相对保守的投资者设计的。”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前任法律顾问乔安妮?曼德罗更是语出惊人:“我不认为更多的监管是必要的,因为我不相信严密的监管能使市场更加有效。”
国会早在第一起亏损案被公之于众之前就已经作好了准备。就在同一天,民主党议员亨利?冈萨雷斯,当时的众议院银行、金融和城市事务委员会主席,提交了他准备的衍生产品议案。他的议案包括针对衍生产品投机征税的建议和将“不正当管理”衍生产品的行为非法化的立法。民主党议员爱德华?马奇和其他人也加入了战斗。马奇的办公室宣称,马奇“一直对衍生产品市场的发展感到忧虑,尤其是市场参与者已经从有经验的金融中介机构和财富百强公司扩展到了小型的、缺乏经验的终端用户,包括公司和地方政府”。4月6日,马奇表示他对衍生产品和股票、债券市场波动之间日益上升的关联度感到忧虑,要求证券交易委员会对衍生产品进行更审慎的研究。共和党议员吉姆?利奇警告说:“人们不得不为衍生产品合约和公司规模之间的关系而担心。”他认为“所有公司董事都应对此负有责任”。冈萨雷斯的议案最后总结说,国会对这一热门政治问题“不能坐等灾难的降临,我们应该显示出美国在金融问题上的领导地位,采取积极的态度”。
第二天,4月13日,众议院银行委员会召唤乔治?索罗斯就衍生产品的危险性进行听证。索罗斯生于布达佩斯,是管理100多亿美元资产的量子基金的经理人。他如果不是世界上最精明的衍生产品专家的话,至少是最有钱的一个。量子基金在它25年的历史中一直是公认的世界上表现最好的基金。
索罗斯表示:衍生产品的激增给投资者带来了特别的危险,“众多的衍生产品充斥市场,其中的一些十分复杂深奥,以至于最老练的投资者也可能无法正确理解相应的风险。”他认为某些衍生产品的设计似乎是为了使公司投资者能够进行通常不允许的赌博。他警告说:“某些工具能够带来异乎寻常的收益,原因在于它们同时也会导致血本无归。”他还预警了市场崩溃的危险,届时为了保证金融系统的完整,监管当局需要进行干预。他最后的结论多少带点乐观性,认为“近期没有市场暴跌的危险”。
然而就连索罗斯也无法说服国会通过任何限制性的法案。最终,所有提案都失败了。索罗斯也好,冈萨雷斯、利奇和其他人也好,他们面对的是激烈的竞争。据估计,仅仅在过去的两个选举期,立法者从银行、投资公司和保险公司得到的赞助就有1亿美元之多。
很明显,更多的衍生产品灾难会接踵而至。爱姆科风险管理咨询公司的董事总经理罗伯特?巴尔多尼评论说,“有迹象表明会有新的衍生产品披露法规出台”,但是在此之前,“很好的机构中也会有人做很坏的交易,而公司并不完全理解这些交易”。还是4月13日这天,添惠公司①的分析师保罗?马奇对外称:“很快就会有许多公司高呼衍生产品是残忍的谋杀,宝洁不会是唯一的一个。”
我清楚地记得这些公告是如何席卷摩根士丹利的交易厅的。吉布森贺卡公司?宝洁?
我们是否销售了爆炸性的衍生产品?看来是没有。信孚银行是主要的被告,我们躲过了几颗子弹——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不出所料,其他的亏损很快接踵而来。1994年4月,衍生产品造成的亏损成倍增长。得州的戴尔电脑公司公告了一笔衍生产品亏损,尽管公司发言人辩解这笔亏损“和宝洁公司根本就不是同一类型的”,戴尔的股价还是在一天之内下跌了12%,是当天交投第二活跃的股票。俄亥俄州的米德公司,主业是造纸和电子数据服务,也公告了一笔重大亏损。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几乎每天都有一则新的衍生产品亏损公告。很多早期的受害者都是家喻户晓的名字。戴尔?米德?我无法理解它们怎么会赔掉这么多钱。当你购买这些公司的股票时,你到底买的是什么呢?一个制造企业,还是一个衍生产品投机者?你怎么才能分辨其中的区别呢?每一次,衍生产品经纪都郑重宣布他们没有销售任何一种爆炸性的衍生产品。每一次,都有谣言在公司四处传播,继而消失。摩根士丹利似乎又躲过了几颗子弹。
第五章 大灾难(4)
奇怪的是,这一轮骇人听闻的公告并没有使摩根士丹利的管理层乱了方寸。如果说有什么影响的话,受害者的惨叫只能给我们老板的攻击性火上浇油。摩根士丹利总裁约翰?麦克的第一反应是衍生产品部雇佣兵的典型反应。就在第一笔亏损公告后不久,麦克向一些董事总经理发令:“我闻到了血腥味儿,我们去杀个痛快吧。”我们的想法是这样的:如果我们的衍生产品客户遇到了麻烦,而我们又可以让他们相信他们需要我们,比如说加大赌注、希望能翻本等等,我们就能从他们的困境中赚到更多的钱。这些受害者被委婉地称为“受困的买家”,管理层对他们垂涎欲滴,就像我的上司在此期间反复告诉我的,“我们爱极了受困的买家”。
可是,我和我的一些同事开始担心。老板的反应似乎过于乐观,甚至有些天真。约翰?麦克的指令好像有些不计后果。我不想杀人,而且我在法学院所受的训练使我觉得,我似乎应该和“受困的买家”保持距离。我决定暂时保持低调,不向那些已经赔掉了几百万美元的客户提供新的交易建议。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完全心灰意懒。我开始对即将到来的固定收益部年度泥鸽靶射击比赛————充满期待。
这个令人兴奋的日子定在1994年4月18日,就在宝洁公告了1亿美元的衍生产品亏损后的几天。虽然这起亏损案的规模和衍生产品业务的前景令我忧虑,但是那个星期六,当我在破晓时分醒来的时候,所有担心都烟消云散。我是摩根士丹利特种部队中新的一员,这令我很自豪。我尤其为第一次参加年度泥鸽靶射击比赛而感到骄傲。在麦克总裁的号令之下,我准备前往桑达诺那狩猎场,一个位于上纽约州的俱乐部。尽管大雨倾盆,我还是勇敢地站在门口等人来接我。
我的同事莱克斯到我在西村的小公寓来接我。莱克斯是真正的“火箭科学家”,而且是很年轻的一个。虽然他自称已经20出头,我却怀疑他实际只有18岁。其他孩子还在学骑自行车的时候,莱克斯已经上大学了。和他相比,27岁的我已经是老人了。我看到他宽大的林肯房车从格若瓦街开过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停住车,打开了巨大的车门。我进去坐好,对车内的豪华配置赞不绝口。我们的车开往第八大道,这辆豪华林肯使我们看起来与第八大道的皮条客和妓女十分相称。他们的夜晚已经进入了尾声,而我们的白天才刚刚开始。
莱克斯解释说这辆林肯是很棒的“小妞①车”,我礼貌地点头表示同意。我同意吗?听到莱克斯别别扭扭地说出“小妞”,我能感觉到稻草人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很多年轻的经纪和交易员都试图效仿我们的前辈,尤其是稻草人。不过,有些事情显得很奇怪——一个十几岁的“火箭科学家”,有六位数的收入,开豪华的V?鄄8车,而且谈论“小妞”。我抚摸着仪表板,知道我并非完全不同意莱克斯所说的,这确实是辆很棒的小妞车。我可以想象莱克斯载着胡特斯女郎游车河的情形。我能买得起林肯吗?
我们有一阵没说话,我在想过去几个月来我到底改变了多少。稻草人显然已经影响了莱克斯,他是不是也影响了我?稻草人的影响力无处不在,我怀疑我们都越来越像他了。我撤回放在仪表板上的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样阴沉的四月天,两个高智商的年轻人天不亮就起来,期待穿过倾盆大雨和泥泞的道路去把几磅黏土做的鸽型靶子轰成碎片——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到底是怎么了?我注意到莱克斯穿着烫得笔挺的裤子和锃亮的红褐色皮鞋,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毁掉。我穿的牛仔裤和靴子同样也会被毁掉,不过成本要低一些。好在稻草人还没有建议我们穿二战军服,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们开到第八大道,转向上城东区去接两个老板,其中之一是史蒂夫?贝纳尔德特,“四人帮”里最矮的那个。贝纳尔德特和稻草人经常结伴打猎,他告诉一个同事,他曾经在非洲花了4万美元只是为了打一头犀牛。贝纳尔德特宽敞的东区顶层公寓和我300平方英尺①的单间公寓形成鲜明的对比。参加这次活动的经纪有不少住在曼哈顿上城东区。这一区平时非常安静,这个时候看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军事活动。样子奇怪的人一个接一个从豪华公寓里出来,他们身穿簇新的法兰绒衬衫、黄雨衣和卡其制服走进大雨里。很多人还自己带着锃亮的12发散弹猎枪。还好我们车上的人都没有自带武器。贝纳尔德特夸奖了莱克斯的车,我们向北边的桑达诺那驶去。。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章 大灾难(5)
两小时的车程中,我们讨论了近期的衍生产品亏损公告。我知道摩根士丹利由于把衍生产品销售给西弗吉尼亚投资委员会而卷入了诉讼。我们讨论了这个案子,还有其他几个州的政府投资委员会买的衍生产品,其中有威斯康星和加州的几个县。我很想知道衍生产品是否是投机泡沫,是否马上就要破灭。为什么这些应该是保守的客户愿意承担如此高的风险呢?我们也争论加州的县该不该通过衍生产品在利率上下大赌注。我的老板说只要我们事先披露了风险,客户买什么就与我们无关。评定风险是客户自己的责任,如果高风险的衍生产品赔了钱,那也是客户自己的问题。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显得忧心忡忡。
到达桑达诺那后,我们的忧虑很快烟消云散。桑达诺那坐落在上纽约州风景优美的田野中,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尊贵的私人会所。清晨时分,太阳从低矮的丘陵和稠密的枞树林中冉冉升起,四周显得尤为宁静。我们当然不是专程来欣赏这里的自然之美的,我们荷枪实弹。桑达诺那还是本地最大的室外射击场之一,我们为此而来。
稻草人把我们领到会所里面。今天是年度泥鸽靶射击比赛的大日子,十周年纪念日。十年前,在摩根士丹利还是个神秘的缩写名字。后来,事实越来越清楚,衍生产品部对公司的利润贡献还将继续上升,无数的经纪和交易员都想尽早搭上衍生产品这列快车。他们明白了衍生产品,不管它到底是什么,都将使他们身价倍增。如果他们需要为此在天亮前到桑达诺那参加神秘的固定收益部年度泥鸽靶射击比赛,还需要12发的猎枪,那么照办就是。再说这也很好玩。到了1994年,年度泥鸽靶射击比赛————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稻草人讲解了游戏规则。每一组的任务都是“洗劫和摧毁”桑达诺那。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将射击除了彼此之外所有在移动的东西,不过只有射中靶子才能得分。这可不是胆小鬼玩的彩弹射击比赛,枪支弹药都是真家伙。我们将学习射杀的团队精神,体验增进男人之间友谊的终极方式(参与者中也有几位女性,我们毕竟生活在90年代)。
有人质疑泥鸽靶射击比赛是否是稻草人的创意。独特创意或许不是稻草人的特长,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我必须为他辩护。这个巧妙的缩写可能不是他的发明,但是射击肯定是他的主意。他订阅了所有关于武器、狩猎和娱乐性射击的主要杂志;他拥有的武器足够装备整个公司。在他康涅狄格的家里,墙上装饰的是刀剑、枪支和军服。稻草人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情有独钟,而且定期参加军事博览会。我忘不了我去东京之前他给我的唯一建议:参观武士剑博物馆。
也有人奇怪,稻草人的军事经验是否使他够资格在摩根士丹利的衍生产品部工作。销售衍生产品的绝大部分男人和少数几个女人都被称为“火箭科学家”,这是有很充分的理由的:他们有数学学位,还有发达的大脑。衍生产品经纪在业余时间的典型活动是下棋和玩数学电脑游戏,而不是射击。稻草人是典型的衍生产品经纪的对立面。他的外号名副其实,他既没有数学学位,也没有发达的大脑。当稻草人漫无目的地用口哨吹着“假如我有头脑的话”的时候,没人上前表示反对。那么,他到底在衍生产品这一行干什么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