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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溯,打人不打脸的,你怎么每次都朝我脸上招呼啊?”
“你欠揍。”一击不中我立马第二拳。
秦琰躲得游刃有余,还一边调侃我,“阿溯,亲一下而已。别那么小气。”
“想亲去找个女人亲,反正想跟你亲的女人多得是,排队都有一长条。”根本打不中他,我也懒得再费力气。
“呵,不打了?”他走过来。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秦琰就站在那里,看着我赌气般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他的嘴巴弯成一条弧线,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
他抚上自己的嘴唇,想到上面还沾有某人的气息。
——————这是分割线————
明黄的大殿上。男人一袭黄袍,上面金线绣着祥云、翱翔天际的龙,栩栩如生。象征着万人之上的权利,它穿在这个国家最高贵的人身上。
“皇上,这是众皇子交上来的答案。”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他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将一叠纸呈上。
皇帝拿起一张,随意地看了看,摇摇头又放下。
看了太子的,虽句句有理,言辞义正,但还是嫩了点。光这样的话可是当不了皇帝,看来太子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啊。
太监站在一旁侍候,默不作声。
皇帝看了一张又一张,却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
“咦?”皇帝的目光被吸引,上面只有寥寥不足十个字。皇帝笑了,“看这个,全凭父皇做主。”他问太监,“这是谁的?”
“回皇上,是七皇子秦墨的。”
“秦墨?”皇帝皱着眉头想了想,才记起自己这个不出众的七儿子。
他又拿起另外一张看,竟然是一片空白。他挑了挑眉,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出自秦琰,他才有这个胆子。
‘弃景城。弃一城一地,借机调军布防,此乃断尾求生之策。仅此而已。’皇帝挑了挑眉毛,拿起来,这张纸写得寥寥无几的字格外引人注目。
问了太监知道这是秦铭所写。
“秦铭,竟然是那个孩子····”
他招手示意太监过来。
“没想到六皇子居然跟朕想得无异,年龄小小,有此决策,实属难得。”他笑了笑,“已经够了,下旨吧。”
“遵旨。”太监磕了一个头,退下。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章八 意外来客
景熙宫。
熙贵妃剪下牡丹花,放进花篮里,神情专注。清晨,牡丹花瓣上还有露珠未干,熙贵妃丝毫不在意沾湿的裙摆。
熙贵妃问:“就快到太子生辰,六皇子他可有了安排?”
小鸢:“六皇子已有了安排,不是前段时间送来了一副字画么?六皇子认为那个正合适。”
“字画?难得他有心。”熙贵妃叹气。
这个儿子,从未让她省心过。
“汪汪汪!”熙贵妃想得出神,小黄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在熙贵妃的腿上蹭啊蹭。
熙贵妃抱起小黄,轻轻抚毛。以往小黄都跟在我身后,可是熙贵妃没有看见我,“小黄,你主人呢?”
“呜汪!”小黄侧头。
熙贵妃顺着看去。
我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点点的挪动步伐,整个人都感觉在天上飘一样。
我有气无力:“母妃,早上好。”
熙贵妃掩唇轻笑,“阿溯,怎么了,没睡好?”
熙贵妃与宫中其他母亲不一样,她温柔,心思细腻,没有贵妃的架子。我和她之间很少有隔阂,她该有的母爱全都有,在这个宫中,是她让我感到了亲情。
也是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
小鸢也在偷笑。我瞪了她一眼。跟在熙贵妃身边太久,她都快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再这样下去,我身为皇子的威严往哪搁?
回想起昨天晚上,我悲剧的失眠了,在床上滚了一晚,就是没有睡着。闭上眼睛脑袋里出现的就是秦琰那张惹人厌的脸,实在烦得不行。
我拍了拍脸颊,又摇了摇头,把不该出现的东西甩出脑海。
熙贵妃仰头,天空灰蒙蒙一片,该出现的太阳迟迟没有现身。空气潮湿、微凉,这是即将下雨的征兆。
“小鸢,去拿把伞给六皇子。”熙贵妃吩咐。
小鸢点头,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小鸢便拿着伞出来,微笑着递给我。
我刚走没多久,前脚才踏过台阶,后脚景熙宫便来了客人。
来者一袭粉红罗裙,一根琉璃金步摇挽起头发,吊坠随着步伐微微摆动。她巧笑嫣然,眉目如画,唇上点了一点胭脂。丽质天成,窈窕淑女。
太子妃朝熙贵妃福身,声音轻柔,“落媛见过贵妃娘娘。”
熙贵妃点了点头,招呼她坐下。又唤来小鸢沏茶。
“落媛,本宫都好久没看见你了。”熙贵妃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子妃,目光柔和。
落媛低头,睫毛轻颤,脸上泛起微红,“落媛也好久没见过娘娘了。”她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翡翠耳环静静的躺着,“前些日子瞧见这对耳环和娘娘正配,今儿就给您带来了。”
熙贵妃脸上的笑容更大,“落媛有心了。”那对耳环一看就做工精巧,翡翠也是上等,熙贵妃看着便喜爱上了。
又和席贵妃聊了会天,落媛句句话逗得熙贵妃笑声不断。
落媛终于说出了此番前来的另一个原因。她颦眉,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功引起了熙贵妃的注意。
“落媛,你可是要说什么?”
落媛的笑容有些牵强,但就是这样越发我见犹怜。
“娘娘,落媛有一事相求····”
听完落媛的话,熙贵妃的笑容消失。
落媛的心提起来。
“落媛,本宫无能为力。”熙贵妃淡淡道。
落媛着急了,她还想再说什么。熙贵妃抬起手,她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熙贵妃摇摇头,“不是本宫不想帮,而是本宫不能帮。你明白吗?这只能靠你自己。”
落媛低下头,眼眶发红,她咬着下唇。
“落媛···明白。”
“回去吧。”熙贵妃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熙贵妃已经下了客逐令,她只能选择离开了。
她行了一礼,告别。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滴从未关的窗户落进来。
小鸢赶紧把窗户关上,擦去桌子上的水。她一边低喃,“怎么就下雨了呢?还好娘娘让六皇子带了伞···”
——————
我正在读书,跟着其他皇子、大臣之子们一起。
周太傅板着一张脸,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民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我挑眉,难得今天不是《礼记》《周易》,而是《孙子兵法》。周太傅终于懂得不要千篇一律了么?
不过,这些是皇子很小的时候就该会读的。为何现在又要拿出来说?
让我们背下来后,周太傅就开始跟我们解释:
“要通过敌我双方五个方面的比较分析和七种情况的比较来探索战争胜负的情势。这五个方面是,一是政治,二是天时,三是地利,四是将领,五是法制。七种情况是:哪一方君主政治开明?哪一方将帅更有才能?哪一方拥有更好的天时地利?哪一方法令能够贯彻执行?哪一方武器装备精良?哪一方士兵训练有素?哪一方赏罚公正严明?我们依据这些,就能够判断谁胜谁负了。”
我点头。果然讲这个有趣多了。
苏子杉从刚才起目光就没有从周太傅身上离开过。好像周太傅的每一句话都要刻到他骨子里去。
苏子杉对于兵法很感兴趣,将来他想当将军领兵打仗吗?
驰骋沙场,保家卫国,都是少年时美好的梦想呢。只看能不能实现罢了。
我想了想,拿出一张宣纸,在纸上题诗一首——当然不是我自己写的。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出自《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嘛,这就是有前世记忆的好处。
我笑,刚放下毛笔。写好诗的宣纸就被人抽走了。
我诧异地抬头,周太傅拿着我的纸,一行行看完。脸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
完蛋了完蛋了!什么叫不做死就不会死!
周太傅开口,我的心凉了一大片:“六皇子好文采,好抱负。只不过···这诗是否有些不对?”
当然不对!因为诗人是在战争惨烈国家风雨飘摇时写下的!现在西凉正富饶,这首诗怎么看都很怪吧?!
☆、章九 落雨亭下
我强作镇定,“还望太傅还给我。”
周太傅眯了眯眼睛,把宣纸放回我的桌上。
我默默收起,“我随意写下的玩笑之话,太傅不必记于心,还是早日忘掉罢。”微笑,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周太傅愣了愣,“如六皇子所想。”说完,他便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这算逃过一劫了么?
秦琰正在盯着我看。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撇过脑袋后,他也不再看我。他的目光一挪开,我的压力瞬间小了。
外面是雨打梨花的声音,啪嗒啪嗒不绝于耳。我不必看也知晓,只怕那梨花已落了大片。
这段不大不小的插曲就这样没有了下文,落下帷幕。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雨也下了一个上午不停。
我站在屋檐下,雨滴顺着檐一滴滴蜿蜒而下,细碎滴答,形成一道雨帘。地上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倒映着模糊不清的天空,然后被落下的雨水击碎。原本开满枝头的雪白花朵,现在已落了满地,浸泡在雨水里。
我撑开伞,往雨里走去。雨滴落在伞上,滴答滴答不绝。
“六皇子。”有人在喊我。
我看过去,是熙贵妃身边的小太监,他拿着伞,朝我笑。
我摇了摇手,示意他先回去,“我随便走走。”
小太监有些为难,“六皇子,现在正下着雨呢。”而且您不会迷路吗?
我一下子沉了脸,“我想走走还不行?大不了你等会再找我好了。”
小太监只得答应,然后打算寸步不离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白了他一眼。决定找个地方把他甩掉再说。
因为雨的关系,平时在宫里来来往往的人少了很多,都是一些宫女太监匆匆而过。
杨柳依依,人造池水里,假山堆叠,睡莲静静飘在水面上。在水中游的锦鲤这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一座小亭依水而建。
我走过去,在里面坐下。风扬起我的发,偶尔有雨会飘进亭子里,在地上留下几滴深色的痕迹。
如果这时候有点小酒就好了。
我闭上眼睛,耳畔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风虽凉,但我已然不顾。
我睡着了。
隐约听到有人在轻笑,走到我旁边看了我许久。然后靠着我坐下,静静的陪着我。
熟悉的冷香,让人安心。
我不知不觉往他靠近,脑袋一歪,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听见他叹了口气,把我扶好,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的姿势更舒服。我满意地咂咂嘴。
他侧头,唇在我的额头上留下轻轻的一个吻。
我却不觉,也看不见秦琰眼里的温柔。
雨不停,池塘泛起涟漪,烟雨中的小亭子里两人相靠。画面虚幻美丽的像梦境,不敢碰,不敢靠近,生怕下一秒便会烟消云散。不过一场浮华散尽,无声无息。
不记得睡了多久,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偏西。
我偏头,看见的是秦琰被放大的俊脸,他闭着眼睛,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我小心翼翼地起来,盯着秦琰看。
他的脸堪称完美,毛孔几乎都看不见。他睡着时很安静,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我伸手想去戳他的脸。
我的手指刚碰到他的脸颊,就被他抓住。
他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
“阿溯,你想干什么?”
我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在装睡。
我笑,“美人如厮,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
他恍然大悟,抬起我的下巴,“那您可是欣赏够了?您是否要再看清楚点呢?”
“啊?”什么叫做调戏不成反被调戏。
他的脸靠近,鼻尖碰到我的鼻尖。我看见他墨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我发愣的脸。
“现在是不是看得更清楚?”
我飞快退后好几步,“看、看清楚了。”
“噗。”秦琰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哈!阿溯,你还可以再逗一点吗?”
我狠狠踩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