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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而且还会让*当局刮目相看,他们是一批可为之利用的人。为此,*政权,不仅可以拥有廉价的、几乎是无任何成本的劳动力,同时,这样一批人还会成为热衷于为政权忠心耿耿效力的人,因此他们的触角无所不在。有时很难说清楚他们伸出触角的目的,因为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一丝不苟按照当局意图办事,竭力想成为令人永志难忘、不被别人忽视、忠心耿耿地为当局效力的乌合之众。
有一次,我刚走出饭店大门,来到马路上,这些乌合之众当中的一个人(我猜他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因为他一直站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他肯定有自己分管的地段)挡住了我的去路,对我说,他想带我去看一个古老的清真寺。我生来就是一个没有疑心的人,因为,我一直坚信,一个整天疑神疑鬼的人,不可能成为明智之人,我也坚持认为,整天怀疑别人的人一定会有严重的人格缺陷。而我此次经历也再次证明了我的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我所认为的这个所谓的密探,他没说要带我去警察局,而是说要带我去看古老的清真寺,这让我对他一开始就不曾戒备,甚至我还暗暗感到庆幸。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他,让他给我带路。一开始他对我彬彬有礼。他上身穿了一件西装,英语说得还不错。他告诉我,我可以直呼其名,叫他阿赫迈德。我告诉他,我叫雷沙德,他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因为,对他来说,直呼我的名字更容易些。
我们步行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来又坐了很久的公共汽车,之后,到了一个古老的街区。那里街道十分狭窄,到处是十分拥挤的小巷,随处可见一些低矮窄小简陋的房屋。穿过这些破房子,我们拐进了一条死胡同,眼前只能看到窄小的通道,通道两边是一堵堵摇摇欲坠的棕灰色的砖墙。他带我勉强钻过了一个又小又窄的过道,那里有一堵泥砌的、棕灰色的墙,在这堵墙后面露出一个镀锡铁皮制的瓦楞板的房顶。如果没有人带着你,即便你进得来,那也一定走不出去。我们每走几步,就能在每堵墙边看见一个个小门,而每道门都是紧闭着的,门上还上着铁锁。在这儿可真是难得见到什么人啊!尽管这样,也能不时看见蒙着头巾的妇女急匆匆走过的身影,有时也能遇见一大群孩子,也不知他们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大叫大喊着“阿赫迈德!”的名字,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txt小说上传分享
清真寺塔尖上的一幕(5)
我们终于走到了一个厚重的生锈的大铁门前,阿赫迈德轻轻地拍了拍门板,里面传出了拖鞋走路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着听到的是大门铁锁开启时刺耳的摩擦声。开门的是这里的看门人,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纪,只见他开了门后,就跟阿赫迈德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带我们走过了一条窄小的、与外面完全隔绝的院子,来到了一个通往清真寺塔尖的门栏前,这个门凹陷低于地面,是敞开着的,他们两个人都推脱让我先进去。里面很暗,灰蒙蒙的。但是沿着墙体还可以朦朦胧胧地看见通向清真寺塔尖的弯弯曲曲的窄小台阶,它让我联想起工厂的大烟囱。你若抬头一直往上看,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在那远处高高的地方,闪现出一丝亮光。从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一直往上看,似乎可以看见,在那远远的高处好像有一点闪烁着忽隐忽现的淡淡的白色星光,其实那是天空。
“我们上去吧!”阿赫迈德用一种似乎是鼓励又是命令的口吻说。
之前他曾告诉我,从这座古老的清真寺塔尖上可以看见整个开罗的全貌。
“景色绝顶美!”他向我保证说!
于是我们就开始沿着窄小的阶梯在灰暗朦胧之中向上爬。从一开始我就感到比较艰难。因为,台阶不但十分狭窄,而且脚下还时不时打滑,更困难的是,阶梯两边没有任何可抓的栏杆或者扶手、绳索之类的东西。
哎呀,无可奈何,但绝不能后悔!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上爬!
我们不停地爬呀,爬呀!
此时,最需注意的一点是,眼睛千万别往下看。当然,既不要往下看,也不要往上看,要十分专注地只看自己眼前,也就是脚下。因为,目力所及的地方也只有脚下的台阶。同时,注意力要千万集中,切忌胡思乱想,因为如果此时分心,精力稍有涣散,那么恐惧感就会顷刻袭来。这个时候,要是会某种瑜伽功那该多好啊!比如说会练什么熄灭生命之火或者什么特殊的密宗功之类。总之,让人练就一种功法,在此时此刻生出一种无限的超然本能,没有思想,没有感觉,也就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哎呀,怎么办!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上爬!
不停地爬呀、爬呀,不停地往上爬!
这里的空间既幽暗又狭窄,脚下的台阶陡峭而又弯曲。
如果这个清真寺对外开放的话,那么宣礼员每天就得爬上塔尖五次,在那儿呼唤信徒们来祈祷。
呼唤人们来祈祷的方式是用一种唱腔连续发出声音,有时这种声音十分悦耳,有时这种声音略显高昂但刺耳,总之,宣礼员发出的声音,令人感到十分夸张。
我们越往上爬,我就越觉得这个清真寺非常古老,肯定是许久都没有人爬上来过了。也许,这个清真寺多年来早已被人们遗忘。因为,这里随处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尘气味。
我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精疲力竭,还是因为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我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疲惫不堪。我的脚步明显地慢了下来,可阿赫迈德却在我身后不停地催我快往上爬。
好,那就快爬,快爬吧!要不是因为他在我后面堵住了我的退路,我早就转身回去了。现在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无后路可退。因为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人根本无法转身,也没办法闪身让后面的人先上,因为稍有闪失,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上爬。我暗暗鼓励着自己,心中念叨着别停,继续往上爬!
我们爬呀爬,不停地往上爬!
我们已经爬得很高了,再沿着这些没有任何护栏和扶手的窄小台阶继续往上爬已经十分危险了。我们当中哪个人,一旦动作稍有不慎,两个人就会同时滚落下去。我们俩心照不宣地继续往上爬,我们都非常清楚,只要一个人失误,另一个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突然,这种平等的利害关系开始发生了变化,当然是变得对我十分不利。在这些台阶的尽头,也就是当我们爬到了清真寺塔尖的顶部时,塔尖上是给穆安津即宣礼员。留出的一块窄小的顶部平台。一般来说,在这个平台上,四周都会有金属围栏或者木制围杆拦着。在这儿也能依稀分辨出四周曾经有过金属围杆的痕迹,但因年久无人来过,这些铁围栏早已锈烂脱落了。因此在这块十分窄小、只可能勉强站下一个人的高空中,可以说是完全无遮无拦了。阿赫迈德轻轻地向外推了我一下,而他自己却安全地倚靠在我对面的墙边上,厉声对我说:
“快把你的钱掏出来,给我!”
我的钱包就在我的裤兜里,站在这个地方,我早已心惊肉跳,甚至我觉得,只要我动一下,就有可能立刻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阿赫迈德发现我有点犹豫,就又厉声喝道:
“快把你的钱包掏出来,给我!”
我仰望天空,为的是避免往下看。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放进了裤子口袋,十分缓慢地把钱包掏出来,递给他。他二话没说,从我手中抽走钱包,转身就往下跑。
此时,对我来说最艰难的是,我要从这块高高的无遮无拦的窄小平台上,艰难地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地把身子挪向通往台阶的地方,尽管我离台阶只有一米之遥。我好不容易费力地心惊胆战地挪到了台阶旁,但还得饱受往下爬的煎熬。此时我的两腿好像已经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了,根本不听使唤,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又好像中风患者,软弱无力,重重地牢牢地被钉在了地上。
看门人给我打开了厚重的大门,放我出来。一帮孩子跑到我身边,他们真的比导游还熟悉这里的地形,送我到了出租车上。
此后,我仍旧在扎马莱克饭店住了几天,每天还是沿老路进城。每天都能见到阿赫迈德,他还是站在以前他站的地方,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每次他看到我,都面无表情,好像从未见过我。每当我看见他时,也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装作若无其事,也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阿姆斯特朗音乐会(1)
1960年喀土穆,阿巴
我一出喀土穆机场,就上了一辆出租汽车,我对出租司机说,去维多利亚饭店。司机二话没说,就径直飞车把我拉到了一个叫“皇冠”的饭店。
“他们历来就是这样!”一位利比亚人告诉我说。
“如果是白人来到苏丹,他们就认为,肯定是英国人,如果是英国人来了,就给他们送到皇冠饭店去。”不过也还好,这里是人们聚会的地方,所有的人,到了晚上,都来到这个饭店,相聚在一起。
到了地方后,这位出租车司机,一只手从汽车的后备箱拿出我的行李,另一只手给我做了一个手势,意思似乎是告诉我,这里的景色很美,并自豪地说——蓝色的尼罗河!我看了一眼下面涓涓流淌着的河水,河水的颜色是翠绿色的,河面很宽,水流湍急。饭店的大平台又长又背阴,好像要伸进尼罗河。在河的旁边,开出了一条林荫大道,大道两旁生长着古老的、枝叶茂盛的无花果树。
办好一切手续,饭店的行李员把我送到了一个房间,吊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大电扇呼呼地响着,可是电扇的叶片却没有转动,这个电扇只是在那儿无用地搅动着宛如蒸腾的开水一样的空气。
这儿好热呀!我在想,于是我决定先进城里去看看。其实我也没想清楚,我进城去做什么。我离开饭店刚走出几百米远,就意识到,我上当了!空气中散发出来的热气,烤得我脚下的柏油路滚烫,我立即感到头昏眼花,喘气都十分困难。我意识到,我不能再往前走了。与此同时,我感觉,我也已经无力再走回饭店了。我心中开始慌乱起来,因为我觉得,如果我不马上躲到阴凉的地方去,这毒辣的太阳一定会把我灼死烤化的。我惊慌地四下看了看,目力所及的四周根本不见任何人影。在马路上只有一个活的生灵,那就是我。周围的一切都是死一般的寂静,每幢房子的百叶窗都是紧紧关闭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不但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就连一个小小的动物也见不着。
上帝呀,我该怎么办?
狠毒的太阳灼烤得我头痛欲裂,就像铁匠用锤子在拼命地敲击我的脑袋。回饭店吧,太远了!不回去吧,四周又不见建筑物、过道、凉棚,找不到任何可躲避的地方。我突然发现,近处有一棵小芒果树,于是我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毫不犹豫地钻到了那棵小树的下面。
在这棵小树下面,我静静地躺在地上,把身子藏在了树荫下。此时此刻,这点可怜的树荫,简直就像一种无形资产,躲在这树荫下我的身体,就好像干渴的嘴唇上沾了一滴水,立刻令人感到浑身轻松,犹如久旱逢甘雨,解了渴。
到了下午,影子慢慢变长了些,在一点一点变大,开始重叠,然后逐渐变暗,此时天空也渐渐变成了火红色——夜幕降临了。人们开始活跃起来,愉快地回到了现实之中。人们兴奋地交谈着,好像刚刚躲过了一场灾难,熬过了度日如年的地狱生活。
城里又恢复了往日正常的生活。马路上开始能看见汽车奔跑,商店和酒吧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意。
我在喀土穆要等两位捷克记者,我们相约一起去刚果。那时的刚果正经历着严重的内战。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按计划,这两位记者早该从开罗到这里了,可现在我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他们。白天由于天气的原因,我无法进城,可也不能呆在饭店里,因为那里能把人热死。饭店阴凉的平台上也不能久呆,因为,你即便想在那儿呆上一小会儿,也会有人不停地来打扰你,问你是哪国人?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儿?是做生意吗?是来开垦农场的吗?如果不是这样,那你要去哪儿?是一个人旅行吗?你成家了吗?有几个孩子?他们都在做什么?是否喜欢苏丹?喀土穆怎样?尼罗河呢,漂亮吗?你住哪个饭店?几号房间?。 最好的txt下载网
阿姆斯特朗音乐会(2)
他们的问题没完没了。第一天我都礼貌地一一作答了。这些人是出于好奇心提这些问题,甚或这是当地人的习惯?也许来问话的人都是些警察,总之最好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