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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车厢里躺着的人全被惊醒了,伪装的枝叶嗦嗦一动,呼啦站起一堆人。何健顾不上等候了,掉头钻进了树林子。杨磊喊完闪人,转身一看,九头鸟没了影子……
好不容易捞了条林斑线,现在走不成了,又成周口店后代了。
林子不算大,但灌木很密集,人能钻进去,背囊挺费劲。前面有人开路了,走在最后的陈卫军还是挤得很窝囊,气得叠口骂着他妈的,终于埋怨开了杨三牛没个安静的时候。可静心想想,也怨自己错误的组合,他就不该把两个SONG人放在一块,一个牛皮哄哄,一个占小便宜,能不出事?他喊了一声站住,交代三位,不管遇上什么情况,俩人一组的行动方案不变,要是再有事,小诸葛和杨三牛一组。布置完毕,他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小诸葛任小组长。
杨磊说了句知道了,一改平时的贫嘴,默默地钻着林子。
何健说了句明白,不再吭声。枪是杨磊开的,事情是他惹的。他自然明白,姬文魁不说话,陈卫军埋怨杨磊,嘴巴从不让人的杨三牛愿意一人独揽责任,完全是因为他在前面开路不能影响情绪。当时怎么就没料到走不成林斑线呢,光想逗一逗红肩章。说实话,要是实战,七个敌人算个啥,况且还在睡大觉,一个人摸上去就够了,拿770110一梭子,丫的全见上帝去,看轱辘子还转个转。
挤了一通密林,林子倒是稀疏了,可脚下发软了,像是踩在了橡皮泥上。很快的,树没了,灌木也没了,视野很开阔,近2㎞长的草地延伸到了Rummu rv的北端。那是一个近1㎞2水域的小湖。拿GPS定了该点坐标,悬,竟然站到了方框的边缘。裁判再三告诫,方框内是沼泽地,不能去碰。方框基本成菱形,不到1㎞2位于湖的北岸。
按原计划,从L2林斑线走的话应该到达湖的东北,然后绕行至湖的南面。现在走岔了,走到了湖的正北。从地图上看,湖的东面全是沼泽,他们决定从湖的西面绕行,约有㎞。现在只有一个小时了,全是泥泞草地,这种路面即使跑步时间也不够,而且手里拿的是民用旅游图,8月是爱沙尼亚的多雨天气,这个圈也不知道要绕多大。何健提议尽量靠着方框边缘斜插,缩小圈子。他伸出脚去试了几步,还行,一脚下去草地里也就挤出了一摊子水。
第八章 C集结点→D控制点(13)
这里的草很养眼,高约十来公分,碧绿色,柔软,不像直而高的茅草已经开始发黄。何健做了个深呼吸,将背囊的腰带往紧里系了系,精神抖擞地迈开了步子。走了十几步,烂泥陷到了腿脖子。陈卫军害怕了,刚说句别往前走了,便听得一声“啊”的嚎叫,探头一看,傻眼了,何健的背囊坐在了草地上。他赶紧叫着别动,踩着草垛子挪上去一看,九头鸟半个身子陷进了地下。
“他妈的,把圈子绕大一点。”陈卫军坚决不同意冒险了。
向着正西跋涉了小半公里,地表干硬了一点,踩下去基本陷在了脚踝骨才敢折向南面。
何健一拍胸脯,一副不屑的神态:“丫的我打头,下过一次地狱有经验了。”话是这么说,能不怕吗,要是彻底下去闻,那可是比跳QBB11还惨,肉渣子都见不着。问题是这路还得跑,时间不等人,四个人一起冒险,不如一个人打前站。再说 “九头鸟2号”的尖刀兵方案也是他提出来的。刚才尝试了一下,沼泽地不像电影里演的恐怖,他认为已经掌握了方法,像死人一样不要动弹,让三个SONG人化大力气拉他。
在酥软的泥潭里跑步,一脚下去劲儿不轻,泥水刷刷地开花溅得满脸满身。腿脖子跑得又酸又累,不一会儿就抽开了筋。苦也好,累也罢,现在都算不了什么,就是这颗心揪得很紧,怕哪又是沼泽,脚下一蹬一用力,重力加速度,真要下去了,绝对要比刚才下陷得深。三个SONG人瞅准何健踩下的草窝子,绝对不敢挪偏一点点。小样儿,逼到绝境,蠢驴也会变狼。杨磊突然涌上了怪怪的想法,竟然把自己比成了蠢驴。其实,这会儿比蠢驴还驴,驮着重负一个劲地在烂泥地里猛跑,实在太累了,连眼睛都累上了。
跑完西岸,进到了南岸的林子,他们又从光明的天地进入了昏暗的世界。不过大家都庆幸太好了,昏暗比光明要好上一千倍,脚下舒服,心里轻松,眼睛也没刚才的累。
终于到了一块小空地。姬文魁看了一眼GPS,那玩意儿又晃在了150m左右。到了这个点,不怕GPS的精度误差,因为D点就在湖的南边,有了湖的参照物绝对不会出错。陈卫军一看时间,还剩8分钟,加上允许超时的4分钟,爬着走也足够了。再说,最多只能提前4分钟进点,否则也要扣分。他让休息2分钟,拿矿泉水洗掉脸上的泥垢,画上迷彩。既然老天给了多余的时间,他们就要轻松地迈进控制点,走出中国军人的精神风貌。
杨磊放下背囊,叫着渴死了。这一路没顾上喝水,跑得口干舌燥,先解决生理上的需求,再处理外包装形象。掏出矿泉水一看,是个空瓶子。拿工兵锹挖了个坑,把空瓶子往坑里一扔,右脚一扫泥土填满了坑,然后洒了些树叶子,插回锹时顺手掏出一瓶水,咕噜噜喝完了,屁股一撅忙着扣背囊带子。何健乐坏了,声称杨三牛又有吹牛的资本了,人说尿能冲天,杨三牛尿能洗屁股。姬文魁一听,扭头一看,原来那瓶矿泉水全从背囊里渗到了屁股部位的迷彩尿布,军绿成了墨绿,淡棕成了老棕,光线不是很亮,反而加深了颜色的显眼。陈卫军哈哈打趣道,早知没长大,出国前多准备些尿不湿。
杨磊正要反击,听到一阵窸窣声,赶忙嘘了声。大家扭头一看,树林子里晃着个影子。说好安全区方圆500m内不设假设敌,怎么有红肩章,难道GPS失灵了?他们吓坏了,来不及搞清原因,将背囊带子往两肩一套,拽紧腰带来不及系,兵分两路就往两旁森林钻了进去。
姬文魁和杨磊躲进灌木丛,掏出GPS一看,没错,确实进入了安全区,不可能两部GPS都失灵。杨磊担心领指令时姬文魁听岔了。人家参赛队员英语说得贼好,全是整个队去领指令,咋的也不可能四对耳朵全听岔。中国队就一个人能听会说,一领指令其他人靠边吃喝,听岔的系数就大了。姬文魁想了想,不可能有差错,裁判说完数字他都要重复一遍,裁判都是点头OK的。凭良心说,C点的芬兰裁判对中国队还是很友好很耐心的,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差错。湖的东西长度不过1㎞,D点就在南岸的中间地段,他们确实越过了湖的西南角,往东面跑了一截子,绝对就百十米距离。俩人合计了一下,不能往纵深跑了,绕得太远,误的时间太多,不如罚分合算。
第八章 C集结点→D控制点(14)
姬文魁解下背囊藏进灌木丛,让杨磊待着,他回空地瞧瞧。
朦胧的视线里,只有一个人站在空地朝四处瞅着,戴着贝蕾帽。姬文魁按了按胸口,装了装胆子问道:“Are you the umpire?”
“Yes!”贝蕾帽听见问话,知道吓坏参赛队员了,便重复了一遍,“I am the umpire。”
贝蕾帽一看是中国队员,等着姬文魁走过来,瞪着眼问怎么在这里休息,一挥手,吼了声Go。姬文魁傻愣了,这个裁判咋了,说话这么不客气。按规定安全区内是不准休息的,他只好勉强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刚到,整理一下装备。”
第九章 D控制点(1)
到达Delta控制点:
中国一队:8月4日22:38(北京时间5日04:38),超时29分钟
中国二队:8月4日22:21(北京时间5日04:21),提前04分钟
按时到达D点:14个队
贝尔瓦国民卫队,英国队,放弃C→D穿插
31
躲在安全区与捕获区的交界点休息了15分钟,李永刚走进了D点。
虽然谈不上养精蓄锐,但他是慢腾腾走进控制点的,很精神,很悠闲,很自信,一脸愣SONG劲,像是一个刚刚披上盔甲走向战场的猛士,精力特充沛。听不懂裁判咕噜了些什么,从疑惑的眼神里,他感到了那份惊讶是冲着他的精神状态来的。
D控制点是一片傍湖的开阔地,湖边站着一棵孤独的垂柳,浓墨的绿荫,高大的树身,虽然无法跟原始森林里的大树攀比,可主干也要三人合抱。与橡树的阳刚浓郁有别,柳树明朗纯情,妩媚婀娜,篷松的形体像刚出笼的馒头,枝条修长,垂挂而下近乎着地,窄溜儿的叶片似少女的纤指。在没有“女性”的男人堆里,在战争让“女人”走开的残酷比武时,它的丰腴与纤细柔美地集于一身,环肥燕瘦所引起的效应也是独特的。
他径直走到了柳树下,放下背囊一坐,往树干子一靠。柳条儿像一道珠帘子挂在了面前,透过枝条的缝隙,他四下里瞅着,没见三个哈SONG,只好走向裁判询问VICTORY11到了没有。很糟糕,这个英语不会说。他的英语水平比陈卫军稍好一点,知道see是看的意思,look也是看的意思,只好打着手势问see Ching,look China,China,China……
等待的心情很焦虑,总得找些事来做做,他坐回背囊整理着靴子。刚才那条小路跑得太累了,主要是心累,一直担惊受怕。咳,沮丧透了,白白地被吓了一路,路口被封死了,路的那边传来了牛的哞叫。早知道老百姓用枝藤把路封死了养牛,假设敌的车子开不进来,他完全可以大胆地进军。
整理完靴子,仍然没瞅见人影子,得,先把控制点分配给中国一队的20㎏水领上。比赛进行了6个多小时,就这么一点供给,一路都在猛跑,都在出汗,一人5㎏只够维持3㎞的挥霍,想多喝全得自己带。
没事可干了,他又靠回了柳树。背脊硌着粗糙坚硬的树干,却没有泯灭温柔的感觉。没想到这会儿还有点时间想媳妇,情不自禁地心里便涌上了一份情愫。摘了一片叶子攥在手心,不知道是他的温度还是柳叶的温度,手心热辣辣的。
一拨拨人马拖着疲惫到达了点上。
他瞅得高兴,嘿嘿地傻笑着。可是没能维持多久,傻笑便成了焦虑。要求到达的时间已过,他像热锅里的蚂蚁坐立不安,跑到路口翘首了望着。
22:19,中国一队超时10分钟时,爱尔纳6预备军官协会晃悠悠过来了。李永刚着急地追问“see China,look China”。爱尔纳6忙着交差,没心思理睬他的询问,有的摇头,有的摆手,有的不予理睬。再说这一路累得慌,没事的赶紧一屁股坐到草地休息补充热量水分,甭说听不懂他的话,就算听懂了,谁有心思听他打着手势的叨叨呢?
呸!
他气得骂娘。转眼一想,得,骂了也白骂,这里就他懂中国话,骂了,全骂给了自己。
22:21,中国一队超时12分钟时,李永刚看到了中国人,看到了自己的战友,但那是中国二队。那拨狼崽子也够狼狈的,一身泥水裹着疲惫,虽然走得很精神,可远没有他的神采。他赶忙迎上前去询问三个SONG人的情况。失望得很,这几只黄皮菜饺子也没见着那几个壮汉肉包子。他气得一跺脚跑回柳树下,对着树干猛地一击,狠狠骂道:“都他娘的喋到沼泽里去了。”
于新伟和王帮根跑到点上,已经超时18分钟。
问题不是就此了结,张高峰没到。
王帮根一看白累了,嚷嚷着他奶奶的,早知道哥斯拉没到,不如蜗牛一样爬过来。于新伟捧起白塑料壶猛喝了几口。咳,跑都跑了,赶快吃,赶快喝。
第九章 D控制点(2)
张高峰在两个队友喝足了的时候,气喘吁吁跑了过来。22:38,距离裁判的限时22:09超了29分钟。
李永刚一见队伍到齐了,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还好,人都在,都好端端的。生气的是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到。
按参赛队最后一名队员到达的时间计算,中国一队超时29分钟。他们以为3分钟扣1分,这样也就扣10分罢了,不知道这一段路彻底白穿插了。每一段穿插最高扣分是封顶的,超时20分钟,25分就全部报销。
张高峰交完差,领了指令,沮丧地走了过来。于新伟一见,靠,事情都做了,还垂头丧气呢。他怪罪开了:“哥斯拉咋搞的嘛,八个假设敌,我这里留了四个,好汉哥那里盯了四个,就你腿粗脚板大,就你轻松没人追,咋比我们还到得晚?”
张高峰一抹脸上,挥了把汗,气还没理顺,懒得回答。有啥好说的,他背嘛,GPS失灵了,指北针摆不对,跑反了方向,在森林里绕了两个大圈子。
李永刚安慰道:“快喝,十几分啥了不起的,叫他扣好了,下面的比赛努力一点。”
张高峰哦了声,可就是捧着塑料壶愣愣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