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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厅里云山雾罩,几十台电子游戏机发出的效果音乐交织在一起,总能让那些小学生热血沸腾,双眼直钩钩地盯着屏幕手舞足蹈,跟我当年一个德行。
我现在是个电子游戏高手,娴熟的技法让我足以镇定自若地灭掉那些胆敢向我挑战的鼠辈。最成功的一次是打拳皇98连胜23场。对战机前,我身后观战的人够打场篮球赛的。对面的挑战者换了一个又一个,当时我的心里无比舒畅。
冉航的手法与我四年前差不多,对着游戏机玩儿得汗流浃背,欲罢不能。
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我和冉航从游戏厅出来准备去学校,看见前面有一名穿绿衣白裤长发飘飘的女孩,身材较好,给我们一个清秀的背影,上了一位中年男子的摩托车。离我们大概五十米左右。
冉航骑上跟随他哥四年然后跟了他一年的山地车,一脚蹬着脚踏板,一脚支地:“我强烈想看一眼正脸。”
我点点头说,去吧,我支持你。
摩托车启动了。冉航两脚离地。我在后面缓步而行。
男人一扭油门,冉航在后面双脚猛蹬紧追不舍。扭油门和踩脚踏板的区别在于前者只是动动手腕,后者则需要三百六度猛踹,一圈又一圈,风火轮似地。冉航证明了工业时代在人类发展史上的重要性,那是一个阶段的伟大突破。冉航把变速推到头,好在对方没把油门拧到底。一条道几百米的距离,双方相持不下,我最终也难以望其项背,他们拐了弯,我斜插进胡同往学校走。
中午街上人烟稀少,就是司机师傅也是要吃饭的。宽广的马路给了摩托男人发挥的机会,他加速了。少女的长发随风飘动,乌黑浓密的黑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严重违章的工厂在肆意排放污水,一波高过一波,一浪更胜一浪。冉航发现幸福正在离自己远去。街上的红灯拦下了幸福,冉航有了盼头,打算一鼓作气迎头赶上。
绿灯行。冉航锲而不舍地追逐着拿个美丽的身影,这情况有些像上世纪的某些电影。男女主人公总是擦肩而过,在百般苦难过后,剧情发展到高潮,两个苦命鸳鸯终于得以胜利会师。在我看来,有这么高的成功率应该多去买几张彩票。
冉航那颗火热的心对幸福对美丽的无限向往化为了他脚下的动力。第三条街的红灯又一次让幸福得以缓冲,不过时间短促,冉航刚能把对方看成32寸纯平的程度,很快又变成了24寸彩电,甚至18寸黑白。
冉航的不懈努力最终还是得到了回报。那辆摩托停在了路边,女孩下了摩托走进一家食杂店。冉航利用这段时间展开了最后一段冲刺,他本想尾随而进,但人家没给他机会。冉航离食杂店还有十几米距离的时候少女已从屋里款款走出。冉航的目光在姑娘脸上停留两秒,然后做了一次瞎猫走了直线,迅速向学校挺进。
是个丑姑娘。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
冉航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上课铃,老王正在班门口守株待兔。兔子满头大汗地来了,说在家睡过头了。老王将信将疑瞅瞅冉航,放他进门。
几道小溪顺冉航的脸颊蜿蜒而下,给了老王一个舍生忘死的感觉。如果心平气和地进门铁定给人以不够敬业的印象。有时候我们在游戏厅玩儿过点了,快到学校的时候就开始狂奔,为了突出效果也有人到水房洗把脸再上楼,以盼能起到迷惑老王的目的。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们后排几个男生冲在了全校师生前面,率先到了操场。第一个跑到一楼的总是喊两个字“无敌。”
操场上,我问冉航,看着那女的长啥样儿了么?冉航先是说了他和摩托车拼速度是多么的英勇无畏,并由衷批判了马路上的红绿灯过于密集。我说,那你再蹬会儿还能碰见一个,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
冉航伸出三根手指说,三条街啊,从游戏厅出来的时候我就一直把车速保持在二百迈以上,腿都快蹬折了,最后是呛了巴火地追上了,可他妈累逼扭我了。
“那女的长啥样儿啊?”安振问。
冉航十分冷静地,最大限度地运用他的想象力,搜肠刮肚,最后去繁从简形容了一下:“那是一块盆地,上面撒了一万多粒芝麻”冉航感慨万分:“这是我这周最大的败笔,我怎么摊上这么个事儿,晚节不保啊。”
上课铃结束了冉航的满腔悲愤。
上课铃对我们来说是对自身行动速度的考验,要在老王耐心破裂之前从操场的东边跑到西边,然后上楼。基本全班同学都就位了,老王就站在三楼的窗前看着我们几个从操场的另一边向教学楼狂奔,大约半分钟后老王就能在走廊里听到万马奔腾的声音由远至近,从拐角闪过来几张熟悉的脸。刚开始老王还能放我们一马,并叮嘱说,再上课快点回来,别让老师等你们。后来瞅我们屡教不改,依旧每节下课跑到操场那边与教学楼遥遥相望,老王便不再心慈手软,以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拦截率把我们挡在门外,每次罚站一节课。因此,许多同学练就了及其扎实的下盘功夫,以及听声辩位的本事,防止老王突击检查见到一切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画面,比如像动作电影里人物的经典姿势,包括黄飞鸿、蜘蛛侠、超人等等,最夸张的就是叠罗汉,一个背一个。这对最下面那位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但冉航干巴巴的从侧面看好似大虾的身体是我见过叠罗汉被压得最多的。
一节体育课,十几个男生在一起嬉闹,冉航和张宝强摔跤被撂倒了,压在下面。张宝强喊,快了啊,贴大饼子了!一群男生一个接一个压了上去。我瞅着孙仁伟从十几米外开始助跑,在离人群还有两三米的地方起跳,飞身虎跃,底下的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还有几句“哎呀我操。”当时我以平视的角度已经能看到孙仁伟的脸,在人堆的最深处传出冉航最歇斯底里的呼救,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秒。
教室走廊里,我被罚站。我唱歌:“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伟大领袖毛主席,带领我们向前进,,伟大领袖毛主席,带领我们向前进。”
冉航冲我比了比中指。
老王回办公室了,没回办公室就是上厕所了,没上厕所就是去别人办公室了。我和冉航、安振、孙仁伟、张宝强、李海涛因为上课迟到被罚在班门口站岗。班里上着自习课,班长跟阎王似地坐在讲台上,底下鸦雀无声,怵于其淫威不敢造次。此人经过老王点拨,谁上自习课说话就将其名字写在黑板上。班长每日都在练习百家姓,没一天是消停的,能够相安无事天下太平。时间久了,班长练得一手漂亮的粉笔字,写我名字比我自己写得都艺术,趾高气扬地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十分连贯。似乎不是在记录事实打击犯罪,更像是在练签名。我曾拿着语文书递到班长面前,说,给我签个名儿吧,签我的名。班长木然。
在教室门口站岗的好处就在于不必担心被罚写字,屋里管不到屋外的,这是老王难得的疏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一
我们肆无忌惮天南地北地胡吹,校领导根本懒得上来检查,一个月上来一次算是多的。领导们宣扬说,突击检查重在突击,天天定时定点上来检查就没了突击的效果,容易被蒙蔽现实。
孙仁伟坐在窗台上和张宝强玩小人老虎枪,打手背的,可以躲,如果躲不开就继续打,打到躲开为止。孙仁伟手都打红了,张宝强就是躲不开,一双红扑扑的小手,红里透着黑。
我扒拉一下张宝强,瞅着他的手说,猪蹄儿多少钱一斤?
张宝强龇着牙淫笑着说,猪蹄不卖,后鞧儿给你咬一口?
“后鞧?行啊”我猛然出手在张宝强脸上掐了一把:“这后鞧儿还真挺嫩。”语毕,又冲他胸前抓去。
张宝强抻着胳膊想要捉住我双手,反倒被我扣住。冉航两步跨了过来,抓住张宝强的胸说,挤奶龙爪手。张宝强奋力反抗,如同淫棍下的黄花大闺女,宁死不从。
“扒他”我笑嚷着。
张宝强光着膀子在走廊里,一身颤动的肥肉在阳光的照耀下产生明暗调,层次丰富非常有质感,跳跃时肉浪滚动。我站在窗台上把张宝强的衣服揉成一团攥在手里,猛地举过头顶,厉声高喝:“别动,炸啦!”
老王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廊拐角处。
隔日早晨,我站在教室走廊窗前向下瞭望。楼下两排松树十分执着一动不动地矗立着,翠绿欲滴。几只麻雀在花池里蹦来蹦去寻觅着食物,树影被拉得很长,如剑般一直延伸到锅炉房门前的煤堆上。几个学生拿着墩布在水房门前排着队,水房墙下杵着一排滴着水的墩布,头上脚下,地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不够一蛤蟆蹦的。
太阳刚升过学校操场旁边库房的房顶,休息了一夜,又出来抛头露面,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和周围的物体对比果真“日初出大如车盖”,如果孔子能活到现在,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他,其实太阳的大小一直很稳定。
我坚持到了如盘盂的日中,放学铃声结束了我的苦行,两条腿喝了醋一般。第四节课的铃声总是如此动听,宛如天籁,撞击着我的心灵,一下又一下,一波强过一波。
我最近总是做梦。梦境中我扇呼着双手就能飞起来,挣脱地心引力。
我站在楼顶,跳下去如同羽毛一般缓缓下降,我动动手腕,上下扇着双手又有了向上的力量。飞过一片低矮的平房,眼前的无尽的大海,天空没有颜色,模糊不清,我满眼都是水。我不会游泳,怕掉下去淹死,同时我也知道这是做梦,我告诉自己,死不了的。
不知从哪射来一颗子弹,我掉了下来,我快速下降,没有想象中的落水声,而是摔在地上,丝毫没有受伤。我奋力一跃,跳起几十米高,在空中我寻觅着向我开枪的人。我看到一个手里拿着枪面目不清的家伙,我用六脉神剑射他,他死了,化为灰烬。死了一个他。又出来千千万万个他。我不知疲倦地奋勇拼杀着。
并不是每个梦我都以一己之力克敌制胜。
最让我恐惧的就是梦到僵尸,很多被僵尸咬过的人都在追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整个梦境我都在惊恐地四处逃窜,僵尸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我跑得多快,跑到哪都无法摆脱。一个小学同学捉住了我,在我脖子上留下两个牙印,我也变成僵尸,我心里坦然了,开始跟着别的僵尸一起去咬别人。我抓到了小学六年级时的同桌,她极力挣扎,我不知为何忽然哭了,把她放了。我觉得自己很善良。
早上醒来时,屋子里空无一人,我缠着被子抱着枕头从地上爬起来,回到炕上。
冉航的奔跑,手臂前后摆动,每一下摆动都要高过头顶,有点像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里的第一节——伸展运动。
我坐在操场边花池的台阶上,百十米外教学楼前的五星红旗随风飘扬。
俩体育老师带着我班和三班的学生在踢球。
冉航跑到篮板下,身子猛然抻直,没起跳,抻直之后又往下压,佝偻着身子,双腿微屈,稍稍停顿一下,酝酿感情,积蓄一股力量,起跳。
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冉航的双脚起跳没有离地超过三十厘米的时候,基本上升到二十厘米就开始下降,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冉航说这叫蓄势待发,前面的压抑就是为了最后一刻的*,要的就是气势。
我冲冉航微笑,说,你那不是叫蓄势待发,整个过程我就没看出一点爆发力,还没老太太上炕有劲儿呢。用不用让你看看啥叫爷们儿?我拍拍胸脯又拍拍大腿说,看着没,这都是力量,在看这儿,火一般炙热的肱二头肌。我的手顺着衣领伸进来,探到拖布杆子似地胳膊,屈臂向上,袖子里的手攥成拳,在二头肌的位置澎湃着。
十二
冉航一步三摇走到我旁边,瞅一眼光滑洁净的白瓷砖台阶,放心大胆地坐下了。
“你那都不行,知道真正的男人是啥不?”冉航说。
“啥啊?”我问。
“金枪不倒,夜夜战神。”
“你快去吧,别提你那什么金枪不倒了,就那么几个姿势,都不如去网吧看了,想想我就闹心。你说整个碟子还得藏着,这万一哪天让你家谁给发现了就无敌了。”
“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个也咋都比第一本好。”
“白瞎那钱了。”
“不白瞎,咋说也是为了了解一下人体构造,知道男人有点儿好色叫啥么。”
“啊?”
“叫色狼,比色狼还色的叫色鬼,贼拉色的叫色魔,好色到了极致就叫人体艺术学家,我现在就准备往那个方向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