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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个大鸭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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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几天都是有规律的生活,早晨准时起床、吃饭,之后打点滴,吃午饭,亲属来访,吃晚饭,看电视,吃点心,睡觉。但每天睡觉前,我总会计算着距离开学的日子。那周的周六,眼看一周就要住满了,父母依然没有提起出院的事,我便主动询问情况。“大夫说可能还需要再住几天吧。”我母亲依然尽可能用轻快的语气回答。
  再住几天就住几天吧。每天轻轻松松有什么不好?第十天,也就是我开学那天,主任医师和父母一同来到我的床前:我的“轻松”期需要再次延长,大概还要三周。医师的话音刚落,我眼睛里就感觉到一阵热,一周内住院的所有意义顿时化为空想。三周对于我已经只是一个数字了,它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我能在三周后出院,我也不会每天在日历上画叉,直到这个日子的到来。因为我想,我没有能力再次面对一次希望的破灭。
  未来的几天内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接受这个现实。但无论如何,我无法回避这个现实,一天天无止境的“轻松”生活让我的身体和精神逐渐变得脆弱。没有盼头的日子是最可怕的。看谁每天能最快打完点滴成了我最大的乐趣。为了加快自己打点滴的速度,我不惜让护士取下一直扎在手里的“连接针头”,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手背上坚硬的一针。几个星期后,护士说我必须佩戴连接针头,因为我双手的手背上已经没有一段完整的静脉血管了。“那就扎脑袋。”我说。在床上的等待比扎破血管要疼痛难忍得多。最开始的几天,看着父母每天下午离去的背影总会有些伤感,后面的日子对于这些我也已经麻木:总会有第二天。思绪、情感、语言都被不留情的药物分解成了一个个没有意义的汉字和单词。每天晚上的两片饼干和一听酸奶就是一天最大的甜头。
  最痛苦的时候莫过于病房里的人出院,而那人却不是我的时候。病房八个人,我是最后出院的,甚至有两个比我晚来的都赶在我前面出院了。每当有人出院,我便会陷入一个自我安慰和绝望的无限循环中:出院的那一天终究会到来,但视线以外的任何一个日子都和世界大末日一样遥远。好像只有病房三尺窗户外面的那棵孤零零的松树在一直伴随着我。
  三月的一天上午,北京下着绵绵春雨,我被父母接出医院。出院时,父亲对我说:“只要你身体好,我对你没有任何其他要求。”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窗外的西山。这一个多月来自己强迫症般不断梦想的场景最终实现了。可那幻想里的激动的感觉却一无所有。静下心想一想,现在和医院里的生活有什么区别?每天依然躺在床上,早中晚三顿饭。出院后我不断总结这次住院的“收获”:我学会珍惜时间了?意识到生命的脆弱了?体验生活了?
  如果当初看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也许我会从这次经历中收获些东西,但事实上除了十公斤板油,我什么收获都没有,因为整个过程中,我始终是Red,没有成为Andy。如果你看过这个电影,你就会明白我说什么。
  四月,非典开始爆发,我赶上了非典前的末班机,第一时间离开了北京。
  回到新西兰,家庭医生梁大夫安排我到奥克兰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结果令人震撼:完全健康,没有任何得过心肌炎的迹象。
  两所医院,诊断结果全然不同。我到底因什么住院?至今也无从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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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King’s College(1)
来到King’sCollege和绝大多数按地域分配生源的公立中学不同,若想进入以King’s College为代表的私立中学就读,在入学前需要经历激烈的竞争和选拔。King’s以其悠久的历史、充足的教学资金、一流的设施以及高水平的教学质量著称,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优秀学生。每年无论体育、学科竞赛或大型社会活动中常常能看到King’s学生的名字。
  入学申请King’s College的入学申请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包括提供两封推荐信、面试和分班考试三部分。
  其中推荐信这个环节是国外独有的。新西兰对推荐信要求很严格,全部由老师亲自撰写后直接发送给学校,大部分学生永远看不到老师写的内容。为了申请到King’s,我的父母特意找了Waikowhai的校长,请校长为我写推荐信。经常走动于学生之间,他对很多学生都有一手的了解,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另一封推荐信出自Aileen,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最长,而她不仅仅帮助我提高英语水平,更对我的成长有着非常重要的影响。
  男校我想,在大多数人眼里,King’s College最大的特点在于它是一所男校。男校有着男校的优势,十三至十八岁正是青少年容易受异性干扰的年龄,在一个相对单一的环境里,外加适当的指引,可以帮助青少年更好地为自己的人生打下一个坚实的学术基础,设立一个长远、有意义的人生目标,并学会在一个同性互斥的激烈竞争环境中生存,King’s College111年的成功经验也证明了这种教育模式是可行的。但在学习之余,学校需要为学生们提供丰富的体育、文艺和社会活动以充实课外生活。
  男校也有着男校的缺点,恰好是其优点的对立面。有一个小故事,是我的同学Ashton的经历:“昨天放学乘火车(就像北京的轨道交通一样,沿途的学生每天乘火车上下学)回家,在我准备下车的那一站,上来了一名穿着Auckland Grammar(奥克兰最好的公立学校)校服的美女,我立刻掉头回到车上,跟她一直聊了十站地,要到手机号码后我又沿着相反方向坐了半个小时的火车回家。”这就是阳性学校,缺乏阴性的影响。这种情况出现在一个十三岁小孩身上也许没什么,但如果一名高年级毕业班的学生,为了寻找毕业舞会上的舞伴,而在地铁上和陌生的女生搭讪,显得实在太可悲了。于是,学校在1966年,开始招收高四和高五年级的女生。
  再说说King’s的校服。学校要求所有学生穿戴统一的校服,种类繁多、数量不菲:短衣短裤长袜的夏装,长衣长裤的秋装,西服领带的正装,与正装配套的长袖羊毛衫,除参加运动外、一年四季穿在脚上的正装皮鞋。每个House还有不同颜色的运动装,白色衬衫短裤和长袜的网球、高尔夫、板球专用比赛和观赛服、紫红色长衣长裤的旅行装。其中夏装和秋装至少需要购置三至四套,用以更换。虽然各类校服的色彩搭配、款式、质量很好,但价格是出奇的昂贵,一件全羊毛西服外套就要人民币三千元左右。十三岁的小孩恰好处于长身体、长个子的时期,如果按照每两年更换一套校服的频率算,五年高中下来购买校服的钱足够在中国买一辆QQ汽车了。而西装和比赛服一年只有一两次穿戴的机会,有多少家长愿意把大量的资金投在“毛和线”上呢?学校充分考虑到这个经济因素,特意为学生和家长提供了一个二手商品店。毕业班的学生将自己穿过的、质量仍然不错的校服,经过清洁、洗熨后卖给学校,学校的新生和在校生则可以以一个很低廉的价格购买到质量和新的几乎一样的二手服装。

我在King’s College(2)
招生King’s College和哈利波特里的Hogwarts School一样,把所有一年级新生根据他们的性格特点分配在不同的House里。招生办根据申请时递交的材料,判断你的性格和潜力:你是否热心?是否在语言方面或数学上有天赋?是否有领导才能?是否热爱运动?然后根据这些不同的特性把所有的学生平均分配在十所House里(其中一所为女生独享)。上每门课时,你都会遇到同年级的、不同House的同学,但在House里,各个年级、不同年龄的同学才真正组成了你在学校生活的大家庭。每个House都由一个自己的宿舍、活动室、更衣室和会议室组成的小四合院,并且会不定期地组织一些有趣的活动,例如拔河、台球比赛、真人CS等等。每个House还有自己独立的徽章和格言,例如我所在的Peart House的格言是Veritas Pre*alet,在拉丁语里的意思是诚信永存。为了锻炼同学们的诚信,Peart是全校唯一一个在体罚时没有老师监督的House。和《哈利。波特》里写的一样,King’s的大部分House也是以校长的名字命名的,Peart就曾是King’s的一位校长,二战时在埃及英勇牺牲,学校在1968年(有待考证)为了纪念他而建立了Peart House。
  特别活动“真人CS”是以增进House感情为目的的互动活动,其实名叫Paintball。
  一个周六的早晨,全House的“老老少少”乘车来到一片“特制”的森林里。一个临时帐篷后放满了一个个电影里军火犯常用的木箱子。一条土路通向一片看似凌乱的树林和树根——我们的战场。指导员开始向我们介绍Paintball。人手一把气枪和100发弹球大小的塑料子弹;持枪,我们被分成两个纵队,从一片正方地形的两边出发,看哪个队率先夺取战场正中央的一面旗子。除去携带枪支以外,给我们每人发放了一套完整的护身装置,包括名副其实的迷彩钢盔和铁裤衩。
  我们纵队的一个个同学像特种兵一样站成一圈,手在圆心摞成一摞。一声惊鸟吓兔的“呵——”为我们鼓足了士气。站在战场边缘,那看似任意交错的树干和灌木却变成了掩护我方和敌方的隐蔽物。一个瘦高个的高年级学生冲在最前面,快速且轻巧地穿梭于纵横交错的树干间。敌人还未出现,两个招呼的手势后,我们这帮小兄弟赶紧跟随。跑动时脚底下落叶发出的刷刷声反而使森林里显得更宁静。
  “嘭!嘭!”
  “Ouch!”
  两声枪声和一声惨叫标志了这场战争的正式开始:有人中弹了。中弹的战士需要从战场外返回帐篷汇报,并从边界重新开始。
  第一声枪响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气枪子弹声和惨叫声。森林里的宁静成为过去时。此时,我已经前进到了更密集的树林内,黄色的旗子在树干间若隐若现。我趴在潮湿的泥土上,透过遮挡自己的灌木叶在树丛间寻找动静。几秒钟过去了,整个战场没有任何动静。也许一线的敌人已经被打垮了?我试探着爬了起来,和我并排的几个战友似乎也没有见到任何异情。我们从各自的藏身处爬出,半蹲着前进,枪时刻对准前方。一声嘶哑的“Get Down!!”在耳边响起。话音还未落,我们似乎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子弹包围了。子弹像陨石撞击地球一样击打在树干上。紧接着,另一颗子弹像锤子一样不左不右地砸到了我鼻子的位置。防护面具立刻被子弹里彩色的颜料覆盖。刚想抹掉面具上的颜料,肚子上又感到一个棒子打了般的剧痛,恨不得把眼泪都打了出来。我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撤离到大本营。战场外,我翻开衬衫,一个樱桃大的乌青映衬在那白肚皮上,犹如第二个肚脐眼。不打不知道,气枪的能量绝不可轻视!

我在King’s College(3)
自那以后,我就不敢冲在最前面了,只有在前面有人的情况下我才敢跟着他前进。虽然没有再被挨打,但我也始终没有再见到那神圣的旗帜,也没有机会打出一发子弹。钱已经交了,又没有退款一说,只好在下午游戏结束时自己对着树开了九十多枪。
  虽然最终我们队以2∶0取得胜利,但有些同学似乎意犹未尽,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性的时刻,几个五年级的汉子,把队长新买的88“宝马318〃(二手)从停车场抬到马路中间以示庆祝。
  King’s College的标志性建筑是它拥有一个世纪历史的小教堂。虽然King’s不是宗教学校,但所有学生仍然必须每周两个早晨到教堂祈祷和唱圣歌。教堂有两层,双开木质正门在教堂一角。进门后是一个通道,两边分别安置了木质长条凳。二层同样是木质长条凳布局,但设立在两排看台上。俯瞰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风琴和主教使用的演讲台。演讲台上方的墙上有一面由彩色玻璃组成的耶稣圣像。整个教堂里灯光暗淡,更衬托出木头的深棕色。
  赦免条
  十三岁的我们还只是大孩子,对信仰一词没有深刻的认识。由于学校要求唱歌我们也就跟着唱了,可用拉丁文写的歌词没多少人明白,偶尔唱完一首圣歌坐下时,会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恶心的小玩意。小男孩总是改不了做恶作剧的本性。
  但这些恶作剧不是没有风险的,作为传统的英式学校,King’s有一套非常严格的惩罚系统,包括Detention(禁闭)和Fatigue(体罚)。Detention是针对课业上的错误,如上课睡觉、不完成作业……如果被哪个老师惩罚了Detention,这个学生需要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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