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柴房靠近厨房,此时是午夜时分,原来是最为僻静之处,墨飞扬脚下使上轻身功夫,三两步便移向柴房,推开门扉,柴房禁火,里间一片黑暗,只见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一个粗布老者的喉间!
“救我。。。。。。”
那老头原本只是普通的下人,被人用刀抵着脖子,早吓得三魂丢了六魄,一见有人来,便本能性地颤声呼救。
墨飞扬点燃一根火折,见一人浑身浴血,背靠柴草堆而站,右手握匕首挟持着那老头。
细看那人面貌,墨飞扬却是一惊:“是你?”
那人不答,只是冷着一双漆黑的眼看他。
墨飞扬怕他误解,又道,“我认识你,你是我九——”
那人听到一个“九”字,已是一掌劈向那老头后颈,那老头立即倒地。
墨飞扬见他猛出杀手,惊道,“你?!”
“放心,他只是晕了过去。”
墨飞扬这才走过去,见他一张脸白得惨淡,胁间插着一柄断剑,满身的血,便是从断剑处溢出,若非及时点住几处要穴,已是失血过多而死。
墨飞扬心下骇然,“你确是我九哥府上,姓苏名玉官的?”
那人点点头,墨飞扬眼中已多了关切之色,“这剑伤得这么深,再不□□,怕是有性命之忧。”
苏玉官却道,“十四爷,你先带属下离开这里。”
墨飞扬颔首,“好。此地不宜久留。”
他说着,走了过去,将苏玉官伏在背上,背着他飞速向院外掠去。
好在他进来时便将暗哨探了个遍,加之“黑刺”总坛忙于江震天的丧事,人手都派到内院去了,外院戒备甚松,墨飞扬两人这才一路无阻,出了“黑刺”总坛。
此时已是子丑时分,城门早已关闭,墨飞扬带着身上插着半柄断剑的苏玉官想要出城去自是千难万难。然他两人都是头脑极其聪慧之人,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尤其南唐馆那样的烟花之地,更不似刺客杀手们应该待的场所,两人合计之下,便悄然地潜回了南唐馆。
墨飞扬本是武林世家出生,又舍得花银子,在南唐馆那样一个寸屋寸金的地方,竟是住了北楼后面单独的小院。他扶着苏玉官躺上紫檀雕花的拔步床,转身关好门窗,自己也上床去,拉下银红的帘子,里面竟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他见苏玉官的脸色越发地惨白了,想是一路奔波,又牵动了伤势,胁间似乎隐隐有鲜血渗出,急道:“我现在要给你拔剑,还撑得住吗?”
苏玉官轻轻地颔首道,“无妨。”
墨飞扬说了声,“得罪了”,这才慢慢地解开他沾满血渍的衣衫,那衣衫上的血,深深浅浅颜色不一,连里间的白色中衣也浸透了。
待将中衣脱了,苏玉官已是上身赤|·裸,玉色胸膛上竟然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不是鞭痕,也非其它利器所伤,看那模样,竟是啃咬所致。
墨飞扬此时虽只十五岁,却也早听得他那一帮常在风月场所混迹的狐朋狗友说过一些风月之事,他何等聪明,自然明白苏玉官身上的痕迹并非女子所留,而那分桃断袖之事,他虽有耳闻,眼下亲见,心中也不由得猛地一震。
猛然间,他突又想到江湖上“黑刺”的总舵主江震天极好男色的传闻。这下江震天的离奇死亡,苏玉官在江宅满身是伤和他这一身的吻,痕都连贯起来,似一道惊雷在他心底上炸开。
江震天的死,与眼前的苏玉官脱不了干系。
墨飞扬震惊之中,却听苏玉官道:“先把剑□□,十四爷有什么疑问,待属下伤好后再一一禀明。”
他这一提醒,墨飞扬才想到对方已危在旦夕,又想那江震天作恶多端,死了正快人心,想到此处,不由得心下生出几分愧疚来,面上一红,道,“好,你忍着点。”
那一晚,墨飞扬给苏玉官拔了断剑,用墨家上好的金疮药处理了伤口,服侍苏玉官睡下。直到很久以后,每当他忆及他从苏玉官身体里拔出那柄好几寸的断剑,想起苏玉官那疼得浑身冒冷汗却不吭一声的情景,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上被划了一刀似的隐隐作疼。
至于江震天的死,直到苏玉官离开南唐馆,墨飞扬也没有再问,他只知道,在江震天死后不到半年,他九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暗中出手,将“黑刺”总坛一举端了,为武林中除了一大毒瘤,名剑山庄和公子墨九的威名在江湖上更加地响亮了。
事实上,又过了半年,他才知道他九哥明里剿灭了黑刺的总坛,暗地里却将黑刺真正的实力收到自己麾下。江湖人眼里的“义举”,不过是水里月,镜中花,虚假得可怕。
那年,闽南一带的武林都控制在名剑山庄之下,控制在了他九哥的手上。也正是那一年,苏玉官被他九哥赐名锦衣。
墨飞扬曾经就此事追问过苏锦衣。
苏锦衣却只是淡淡一笑,“对一个永无天日的暗卫而言,能被主子赏识,许下待他取得武林至尊之名,与我一世富贵,锦衣玉食的诺言,不知道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呢。”
他言语之中甚是淡然,墨飞扬却分明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萧索。一种情愫在他心底潜滋暗长,他越来越看不懂苏锦衣,却越来越怜惜苏锦衣。
墨飞扬心底对苏锦衣存了怜惜之心,便时常找着机会和他交往,看着他在一茬一茬的任务里险象环生,数度徘徊在生死边缘。
他注意到苏锦衣为了完成九哥交代的任务,声、色、利、诱,无所不用其极,以身犯险,简直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
这几年,他看着苏锦衣成为一名人前千种姿态,人后万般悲凉的杀手,只有在完满地完成任务后他九哥满意的颔首之中,方能捕捉到苏锦衣面具底下真实的情绪,他才知道,原来苏锦衣心底隐藏得最深的,是对他九哥心生了情,就像他对苏锦衣,在默默地关注中早已孽根深埋,却惘然而不自知。
然而,与苏锦衣不同,墨飞扬是个直性的人,他既发觉了自己对苏锦衣的情,便不再逃避,反而越发地跟苏锦衣亲近起来,为了护苏锦衣周全,他甚至自愿接管了九哥手下的暗卫总管一职,明里暗里地保护苏锦衣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第3章
静夜里苏锦衣悄立重檐之上,一身雪白,好似玉树临风,银河泻影。
墨飞扬趁着几分醉意,轻轻地环上了苏锦衣的腰,头倚着他的肩膀,兀自低语,“玉官,我喜欢你。”
这一句“我喜欢你”墨飞扬说过很多遍,玩笑的、戏弄的、深情的、哀怨的语气,变化之多连本就善于多面示人的苏锦衣都不由得有些叹服。
这么多年他与墨飞扬之间亦主亦友,纠缠不清的关系实在令人有些哭笑不得。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微微一叹,道,“十四爷此番前来,可是九爷传下什么任务?”
墨飞扬在他耳廓轻轻一咬,作怨妇状,“玉官,你心中就只有任务,你就不能陪我好好赏赏这清风明月,谈情说爱么?你这般的没情没趣,九哥怎么会喜欢你?”
苏锦衣面色一沉,“十四爷说笑了,属下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九爷的垂爱。”
墨飞扬挣道,“当真不想?”
苏锦衣道,“果然不想。”
墨飞扬尤自不信,半是赌气道,“半月前史家庄遗失了一件家传至宝玄玉观音,你也知道九哥马上就要娶史家庄的三小姐,你若对九哥无心,便去寻回那尊玄玉观音吧。”
苏锦衣听了,眼底却是波澜不惊,不疾不徐地问道,“那尊观音像是在哪里被盗的?”
墨飞扬道,“史家庄的藏宝阁里。”
苏锦衣又道,“藏宝阁由谁管理?”
墨飞扬回道,“史家庄庄主夫人的内侄子,徐钺。”
苏锦衣暗忖江湖传言史家庄庄主史春秋年过六十,确是膝下无子,“三公主”史南湘虽然受史春秋重视,却因生性好动,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一年到头难得回几次家,是以庄中事宜都交给了其夫人的内侄子徐钺管理。这玄玉观音他也有所耳闻,那本是名震武林的佛玉手萧重阳为其爱妻所雕,不但那块玄玉当今武林只此一块,就是那雕工手艺也是世所罕见。
墨飞扬见他沉思不语,不禁叹道,“让武林中人人闻之丧胆的追魂夺命手去取小小一尊观音像,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苏锦衣毫不理会他言语中的调侃之意,只道,“请十四爷转告九爷,属下一定在九爷大婚之前取回玄玉观音。”
他说完,衣袂轻扬,已是跃开数尺,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墨飞扬瞪着他消失的背影,吼道,“好你个玉官,连个告别吻都没有,你既不在意我九哥,又跑到他和史三见面的地方演什么戏!”
******
却说苏锦衣接下了墨九的任务,他原来是想那观音像既是被盗,必有下家。可惜得是,他利用在江湖上的消息网络查了个遍,那观音像竟是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遍寻不见踪影。
思忖之下,苏锦衣决定从徐钺下手,一来玄玉观音本是从他手里失落,二来,他并非没有监守自盗的可能。
然而苏锦衣几次夜探史家庄,一连跟踪了徐钺数日,虽不见得玄玉观音的踪影,却发现那徐钺颇好男风。
苏锦衣做事向来果断,只要有机可乘,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这一日,他便精心打扮了一番,搭了个唱戏的班子,到徐钺常去的小倌馆演了出弥子分桃、哀帝断袖的戏文。
他长得原十分地剔透,一身红绸长衫越发地衬得红颜雪白,长身玉立。戏还没唱完,那徐钺早已似忘了身边端茶送酒的小倌,一双眼睛只盯着苏锦衣看。
徐钺出手大方,打赏了戏班不少银子,戏一演完,便有龟公找上后台来,送上颇为不菲的表礼,说是“徐公子对苏老板仰慕得紧,请苏老板楼上一见。”
苏锦衣心底冷笑,原知那姓徐的只是慕色,面上却甚是恬淡,口中只道这徐公子如此抬爱,是要会一会。
那龟公见他如此识趣,肥厚的脸上已经是绽开了肉花,笑嘻嘻地将他带到了徐钺所在的房间。
苏锦衣进得房来,见一紫袍人长身而坐,眉目清朗,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对着苏锦衣点头微笑,那人便正是徐钺。
他身边原坐着两个侍酒的小倌,此刻见苏锦衣进来,都纷纷站起身来。
徐钺见苏锦衣粉面星目,行动风流,方才在台上见得已是极好,这下近来一看,又有一种难言的味道,那一身脂红装扮让他光华无限,然而眉宇之间却有一股清气流出,活似一株血莲,让人轻薄不得又不由然地生出亲近之意。
“徐公子人中龙凤,苏某久仰了。”
徐钺听得对面人此言,方知自己失神,忙道,“苏老板大名,徐某也是仰慕得紧,今日一见,当真惊为天人。”
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位置,又道,“苏老板,请坐吧。”
苏锦衣道了声谢,在徐钺身边落座,徐钺竟是亲自为他斟酒。言语之间,已经是亲和已极。
徐钺拉着苏锦衣谈了许多,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聊了两个时辰,那徐钺虽偶尔拉他的衣袖以示亲近,除此之外并无多少过分之举。眼看徐钺只是纯粹地宴请他,苏锦衣忖度了一番,便起身告辞。徐钺却是恋恋不舍,临别之际拉着苏锦衣的双手,直道与他相见恨晚,要约下时间,来日再聚。苏锦衣正愁计不得施,正是求之不得,便应承了他。
如此一来,两人你来我往,相聚数日,酒宴上杯盏相逐,推心置腹,街市上并肩而行,同赏风物,俨然已是知交好友。
一日,正是六月十九,观音诞。徐钺的姑姑史老夫人在史府摆下素宴,要庆祝观音诞。那史老夫人原是忠诚的佛徒,每年观音诞这一天,史家庄上下皆要茹素,老夫人自己更是提起三日沐浴吃斋,不入荤腥。
因宴上需要演戏娱佛,徐钺便请苏锦衣到史府里做客备演。苏锦衣并不推脱,找了个戏班收拾了箱笼便应徐钺之邀住进了史府。
观音诞那一日众僧唱了经赞,老夫人携着史家上下拜过了观音,锣鼓一响,红木雕花阁楼的戏台上已是开演了,一众穿得五彩斑斓的戏子手中擒着一只只傀儡上场,演的正是目连救母的戏文。
众人见那目连穿过层层地狱,在大山火海,血池肉林里穿梭,见到坠入地狱中的众生苦相,都不由得啧啧感叹,只道世家种种,皆有因果报应,那作恶的,自免不得了死后坠入无间地狱,受这万般酷刑。又见那目连之母因杀孽太重,木连所给饭食在她口中皆化为了火炭,不得吞食,只能继续被饥饿折磨。众人看到此处对目连之母真是又恨又怜。
目连戏原是极长,水陆道场一共演了三天,人间、地狱、西方极乐,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