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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连戏原是极长,水陆道场一共演了三天,人间、地狱、西方极乐,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三日下来,史老夫人甚是满意,吩咐徐钺打赏了戏班子不少银钱,又问那侍弄目连傀儡的是何人,当真是手艺又好,人也长得好。徐钺便说那人姓苏名锦衣,是闽南一带傀儡戏的名伶,也是他的朋友。
史老夫人听了,又说,既是钺儿你的朋友,你可要好好招待,莫要委屈了人家。
徐钺连连点头称是。这样一来,戏虽是结了,徐钺却又留着苏锦衣住下。
他此番邀请,正中苏锦衣下怀,苏锦衣便应承了,在史府上盘桓了下来。
这几日,徐钺忙于府中事务,与苏锦衣见面的时间便少了。苏锦衣闲下来,日里夜里的暗地里将史府的藏宝阁和徐钺的住处几乎都探了个遍,依旧不见那玄玉观音的踪影。
他正暗中思忖间,却感到肩上被人一拍。
他一惊之下猛地转身,却听一个娇俏的声音道,“苏老板,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苏锦衣这才见一个身姿绰约的黄衣少女站在身前,那女子长得极美,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俏皮灵动,清波潺潺,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清晨微露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三公主”,天下第一庄史家庄的三小姐史南湘。
史南湘的身旁,一男子长身而立,黑衫隐隐,玉冠飘飘,容貌清俊,有若玉山将颓。苏锦衣一见此人,心中万般滋味涌上来,竟是比见了那三公主的花容月貌更加颤动。
这黑衫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墨飞扬口中的九哥,名剑山庄的庄主,墨九。
墨九识得苏锦衣,苏锦衣识得墨九,苏锦衣在史南湘面前,却必须装作自己不识得墨九。
微一收心神,苏锦衣向史南湘微施一礼,“苏某在此叨扰,不意搅了三公主与这位公子雅赏,实在惭愧。”
史南湘梨涡带笑,“苏老板说哪里话,舍下能请到苏老板这样的人物,正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她又看向墨九,对苏锦衣道,“这位是闽南名剑山庄庄主墨九,说来与苏老板可是同乡人,苏老板一定也听说过了?”
苏锦衣对着墨九抱拳道,“九爷大名,苏某甚是久仰。”
墨九清冽的眼扫了一眼苏锦衣,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微微地颔首,算是回应了他。
苏锦衣知道墨九性子向来如此,对人对事,皆极为冷淡。史南湘却是不知,她想起与墨九在凤仪楼中的对话,只当墨九不喜欢看戏,此刻看来,也不喜欢身为戏子的苏锦衣。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此时正当盛夏,花园里四面荷风,榴花绽得热烈。
墨九站在一株花树下,当真是花红似火,人沉如水。
史南湘见他对苏锦衣不假辞色,只得拉了苏锦衣,一路闲聊。问他缘何在此,又问他饮食上可还好,又谈到她看戏的观感,苏锦衣都一一的应了。墨九却只是不紧不慢的跟着,间或史南湘问到他,他也只随意颔首亦或简单地作答。
他三人一路走来,绕到后院的清风居,却见徐钺领着两个青衣小厮,自葱茏的竹林间走了出来。
史南湘见了,呼道,“表哥。”
徐钺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厮先去了,上来和史南湘、墨九打了招呼,又执了苏锦衣的手,笑道,“长卿,原来你和三妹、九公子在一起,老夫人在聚仙阁置了酒菜,说是要宴请你,这可让我好找。”
旧时人弱冠之后,朋友之间皆相互以表字称呼,徐钺与苏锦衣相交数日,呼其表字“长卿”虽不为过,然他言语之间却甚是亲昵。
史南湘早知自家表哥爱年轻男子甚女子百倍,当下只笑着揭过,不以为意。墨九却是微微敛眉。
又听苏锦衣道,“蒙老夫人厚爱,这些日子来已是叨扰了息锋兄,小弟甚是惭愧。”
墨九见苏锦衣眼底含笑,声情委婉,言语之间分寸拿捏得极好,这般姿态,与他平日对自己恭敬肃然完全两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史南湘“噗嗤”一笑,娇滴滴地道,“苏老板不必客气,若非我爹在溯芳阁等着见我和九公子,我们也随你和表哥一起去娘亲那,今晚好好热热闹闹,也让小妹我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她说着,又向徐钺一孥嘴,言语中已半是打趣的味道,“别讨人欢心都事都让表哥给做去了。”
苏锦衣听她此言,白面一红。
徐钺却道,“别理她,湘丫头耍嘴皮子的功夫可远在她武功之上,将来可得个嘴上功夫更加厉害的夫君理一理她才好。”
他兄妹间平日里玩笑自然是毫无禁忌,然而史南湘再是女中英豪,此刻也是未出阁的闺女,加之又是在墨九面前,不由得“唰”的一下挣红了脸,直咬着银牙,“表哥,你——”。
徐钺哈哈一笑,拉了苏锦衣的手,“长卿,咱们自去吧,就不打搅三妹和九公子前去拜见姨丈大人了。”
这“姨丈大人”与“岳丈大人”虽只一字之差,史南湘何等聪慧,早已是听出了徐钺话里的弦外之音,当下俏脸更红了,嗔道,“表哥,你若再如此,当心我再不理你了。”
苏锦衣见史南湘虽情态旖旎,却依旧风姿飒爽,往墨九身边一站,两人当真是芝兰玉树,匹偶无双。心下一动,更欲绝了对墨九的痴心妄想。
思忖间,徐钺已是向史南湘与墨九道了别,拉着苏锦衣缓步向清风居内院走去。
史南湘见苏锦衣的身影渐行渐远,这才对墨九道,“九公子,我们也快去吧,我爹在书房该是等了有些时辰了。”
墨九道,“好”。两人便转出了院子,往西边的书房而去。
﹡﹡﹡﹡﹡﹡
且说徐钺带着苏锦衣赴了史老夫人的宴席,席间苏锦衣妙语连珠,哄得老夫人十分尽兴,又打赏下许多金银首饰来。席散,又吩咐徐钺好生照顾苏锦衣,如此种种,一连数日,苏锦衣与史府中人都混得熟了。然而,玄玉观音的下落,依旧不曾明晰。
这一晚,满天繁星,一轮弦月当空而照。六月底的时节,史家庄上更是稻花飘香,夜里蛙声阵阵,虫鸣叽叽。
徐钺甫一走进院中,见院西六角琉璃檐的小亭中,几株棠绿芭蕉之下,明明灭灭的灯火之间坐着一人,那人背对着他,仿佛雾里藏花,水中埋玉,身影甚是朦胧飘逸。
徐钺走近一看,只见苏锦衣穿着雪里红的外衫,宽袍广袖,墨发披肩,腰不束带,脚踏木屐,此刻正在清风居后院亭中小饮。
因是盛夏,苏锦衣所着外衫甚薄,隐约可见里间的贴身白色中衣,尤其他衣间露出脖颈下一断雪白的胸膛。
看到此处,徐钺只觉一股热流直往上涌,不由得喉间一紧,声音发涩,“我当是谁,原来是长卿你在此纳凉。”
苏锦衣原本坐在亭间石凳上,兀自喝着酒,此刻见了徐钺,抿唇笑道,“息锋兄,不知小弟可有幸请兄喝上一杯?”
徐钺大方地在苏锦衣身旁落座,“好,既是长卿你盛情,我就先干三杯。”
他话音未落,已是自斟了酒,一连饮了三杯。
几杯酒下肚,两人眼底皆有了些酒意,苏锦衣笑道,“息锋兄觉得这酒如何?”
徐钺执了酒杯,只盯着苏锦衣看,“这酒不醉人,眼前人倒是比酒更令人沉醉。”
苏锦衣却只是笑。
徐钺猛地将苏锦衣抱入怀中,身子微微发颤,言语里已是充满饥渴,“长卿,你可愿遂了为兄之愿?”
苏锦衣并未挣开他,只喃喃地道,“只要息锋兄交出一样东西,小弟自然从了息锋兄所愿。”
徐钺听他此言,被情欲浇得狂热的眼猛地一亮,看着苏锦衣,却是面不改色地道,“哦?为兄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让长卿你看得上眼的,不妨说来听听,若为兄力所能及,自然赠与佳人。”
苏锦衣只说了四个字,“玄玉观音。”
徐钺放开苏锦衣腰间,微微一叹,“我道长卿你是为何而来,原来却是为了这玄玉观音。”
苏锦衣心下一震,“你早知道我的意图?为何又愿与我相交,你难道不知引狼入室的道理?”
徐钺又喝了一杯酒,道,“长卿,你既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你看这月白风情,稻香蛙肆,美酒佳酿在眼前,若非你在此间,更与何人同赏?”
苏锦衣并未听出他言语之中的索寞,心下只想着如何从这个口中探得玄玉观音的下落,便道,“息锋兄既然知小弟来意,玄玉观音所在何处,烦请息锋兄告知一二。”
徐钺只盯着苏锦衣看,“长卿可知,那玄玉观音何人所雕?”
苏锦衣回道,“佛玉手萧重阳。”
徐钺又道,“那萧重阳是为何人而雕?”
苏锦衣道,“据说是为他的妻子。”
徐钺复道,“他妻子是何人?”
苏锦衣一怔,“这却不知。”
徐钺轻笑,“长卿你当然不知,那萧重阳的妻子姓徐名落英,正是在下的先祖。”
苏锦衣道,“这么说来,那玄玉观音,原来竟是你徐家之物?为何又会成为史家的传家之宝。”
徐钺道,“只因先祖为避江湖仇杀,携妻归隐山林,其子女皆从改徐姓,后来家道中落,这玄玉观音辗转江湖,才落到史家庄上。”
听到此处,苏锦衣便道:“于是你为了夺回家传至宝,不惜利用史老夫人内侄的身份之便,监守自盗?”
徐钺拉过苏锦衣的手,俯首在他耳间道,“长卿,你言重了,这玄玉观音本是我家之物,这是‘取’而非‘盗’。”
突地,猛地里一柄雪亮的匕首已抵在徐钺心口,“息锋兄,得罪了,只要你交出玄玉观音,小弟一定向你赔礼道歉。”
徐钺被一把匕首抵在胸口,却依旧是面不改色,双眼微眯,勾唇兀自轻笑,“长卿所要之物为兄定当不敢推辞,不过为兄却有一个条件。长卿若是不答应,纵然你将这把匕首插入为兄的心口,为兄死也不会说出玄玉观音的下落。”
只听得苏锦衣道,“什么条件?”
徐钺见他玉面微怒,红唇噏动,颜色越发地皎洁,不由得双眼紧锁着他,“一宝换一宝,在为兄眼中,长卿你自是一宝。只要你答应与为兄结成兄弟之好,为兄又何惜一玄玉观音?”
苏锦衣微闭了眼,收了匕首,喃喃道,“我答应你,不过明日一早,我要见到玄玉观音。”
两人方才一挣,苏锦衣敞开的宽袍已滑下一角,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肩膀。
徐钺看在眼中,将他搂入怀中,拉扯之间,已是覆上苏锦衣的唇。两人一番唇齿相交,苏锦衣外衫原本宽大,此刻已是退了一半,清风夜露里,只着单薄的中衣,隐约可见衣里瘦削的腰身。
小亭中热情似火,芭蕉叶下不断传出男子急促的喘息之声,夹杂着焰火般高涨的欲念,弥漫在夏夜炙热的空气里,发酵,膨胀。
两人浑然忘我,却未察觉院门口的几竿翠竹之间,一人长身而立,黑衣黑发,黑眼雪亮。
此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墨九。他趁夜前来,原是有事情要吩咐苏锦衣,却不料撞见这不尴不尬的一幕。
他虽知苏锦衣任务从未失手,处事手腕必然不凡。然这人平时在他面前皆百般恭顺,唯唯诺诺,此种敞胸露肩,情态婉转有若女子一般娇媚便是从所未有。
加之他素性清冷,又以武林至尊为其人生目标,只当天下男子皆可杀而不可辱,他见苏锦衣身为男子竟至以身侍人,心底已生轻蔑之意,不由得冷嗤一声,转身而去。
他那一声冷嗤虽极细微,却躲不过内功深湛的徐钺与苏锦衣的耳朵。缠绵间两人猛地一震,徐钺喝道,“什么人?”
待追将出来,墨九却早已走远,哪还见半点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翌日午间,江南霹雳门掌门段洪瑞和其子段章前来拜访,史春秋在花厅中设宴相待,墨九、史南湘等人均已在座,徐钺这才携苏锦衣缓缓而来。他见众人皆已在场,便向史春秋道,“小侄来迟,还请姨丈恕罪。”
苏锦衣见一长须老者,约莫六十岁的年纪,宽眉大耳,虽是坐着,却觉身材甚是魁梧,骨子里透着一股北方汉子的劲气。
只听此人笑道,“钺儿,你常年打理府中事务,甚是辛苦,何罪之有,赶快入座吧。”
他说话间,又瞧了苏锦衣一眼,“这位可就是你那位新交的朋友,苏老板?”
徐钺点头称是,苏锦衣忙拱手道,“锦衣见过史庄主。”
史春秋抚须长笑,“苏老板不必客气,也请入座。”
徐钺与苏锦衣这才在史南湘之后的座位坐下,史春秋指着他右手方的青袍中年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