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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成将提在手上的米袋放到地上,内疚地看着自己的老婆。
“你去告诉她,都什么田地了,还摆一副少奶奶的架子。”荷香大声说。
“我对她不是没说过,但她什么事也不会做。”新成挤出一副笑脸对自己的老婆说。
“嗬,你到痛起她来了,怕她累着不是。她不会做事就该享清福,我们会做事就该给她当牛作马?你到四邻八村去访一访,哪里有这混帐逻辑。今天你必须告诉她,再不学着做些事情,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话还是你对她说好,女人和女人之间好沟通。”新成涎着脸皮说。
“你自己作的好事不自己去摆平,还要连累我。没门。”荷香使劲跺了一下脚。
新成就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就恼怒地盯着自己的老婆。他承认这一切不幸都是他一手造成,原本他的内心深处就在流血,但是他是有自尊心的,不愿有人当面揭他的伤疤,并时不时用这件事来要挟他。
“老子决不会说,你就看着办好了,大不了老子去坐牢。”他咬着牙齿说,转身跑出了家门。
他到作坊里忙乎到半夜才回家,以前每次和荷香吵架他都这样做,只要一忙乎起来,再大的不愉快他都会扔到九霄去外去。荷香还没有睡,在将晒干的黄花菜一根一根地清理干净,明天邻村的葛老三要到村里来收这东西。葛老三这家伙鬼精,狠不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若发现你的黄花菜里有一根不起眼的杂草,他会将价格砍下一大截。
新成不想和她说话,洗过脚倒头就睡。荷香却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说话:“就你狠,当丢手掌柜。在自己老婆面前耍什么威风,有能耐在外面去赌狠。”
新成知道她已到何敏家去过。竖着耳朵听她继续往下说,自己的女人自己了解,她在心里是难得藏得一句话。
“志才昨天被法院判了。”她说。
新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判了,判了多少年?”
“十一年。”
“十一年?怎判了这么多呢。”新成感觉这十一年不是判在志才身上而是判在自己的身上,立时象落水的人一样,喘不过气不说,还不知道岸在哪儿。
“我刚才到她的家里去了,这可怜的女人完全没了主见,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也难怪,拖着两个半大的儿子,这十一年她无依无靠的可怎么过呀。”荷香不住地唏嘘。这女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什么话都不会放心里去。几个小时前还将何敏骂得一钱不值,这时就控制不住为她鞠一把同情之泪。
新成问志才上诉没有?荷香说:“听何敏讲他懒得上诉。不定他也有道理,法院肯定不会乱判的。”新成就没说话。过一刻,荷香说:“孤儿寡母的就有人打歪注意。何敏说,这两天好象总有人深更半夜在她家的窗子前晃来晃去,要我跟你讲一下,有时间帮着留下心。人家都惨到这等地步了,还有这样烂心烂肺的歹人,真是黑了良心。”
新成脑子里立时想到包打听,觉得应该找机会教训一下这个专干盗鸡摸狗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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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天一大早新成就将家里那头半大的猪牵到镇里卖了。原计划他是准备将这头猪养到过年时才出手的,到那时猪肉俏,能够卖个好价钱。可昨天大姑娘雪梅从学校里带回一张盖有学校校印的通知,说学校的教室年久失修,准备重新翻盖一下,但没有钱,通知每个学生必须交二百元的集资款,对于那些不按学校通知交钱的学生,学校会勒令其退学。看到通知,新成就不自觉地板起脸,大骂现在的学校都成了半夜鸡叫里的周剥皮,变着法子在学生的身上捞钱,狠不能在蟑螳身上也要榨出三两油来。看到父亲发了火,雪梅吓得直哭。骂归骂,新成还是将家里的老底子都翻了出来,但不管怎么凑,也才一百八十块钱。不说雪梅的钱不够交,志才大儿子龙龙的钱更谈不上。万般无奈,新成一咬牙,就决定将那头视着宝贝的猪牵到市场上卖了。
将猪卖了以后,新成无事就漫无目的地在镇上转悠。到电影院门口时,他发现了两张新贴的布告,上面用大红颜料画上的巨大“×”字,看上去就有触目惊心的感觉。新成从中找到了志才的名字,确实,他被整整判了十一年。让新成始料不及的是上面描述志才作案时是用砖头将那司机打成了重伤。新成由不得一阵激动,眼眶也开始发潮。他觉得志才够朋友,所有的一切他都一个人担着了。
往回走时,新成特意到百货商店为志才的儿子龙龙买了一双球鞋,他不知道龙龙的脚有多大,只得在店外找了一个和龙龙的身材相仿的小男孩的脚试了下大小。他觉得这样比瞎蒙的把握要大得多。
到学校后他先到办公室里交了钱,收钱的蒙老师是他小学时的同学。蒙教师对他代龙龙的家长交钱感到很奇怪,他就很不自然地扯谎,说是龙龙的妈何敏半路上碰到他要他顺便带来的。很自然地就谈到了志才的事,蒙老师说:“志才这家伙喜欢瞎鼓倒,迟早要出事的。”新成说:“可不是,这不就判了十一年。”蒙老师又说:“他做了这糊涂事,将自己害了不说,日后不定将他儿子也给害了。”新成就问怎么回事?蒙老师叹一口气说:“他儿子龙龙就象他小时候一模一样,聪明得很,却从没用在学习上。”新成就笑了起来,说:“确实的,老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告辞时新成将那双球鞋拿出来,要蒙老师交给龙龙,他说:“在镇上卖猪时碰到龙龙的外公,托我将这双鞋子交给龙龙。这是老人的一片心呢。再怎么说,水都是往下流的。所以我们也都看在志才的面子上,对他的儿子也要尽量关照一点。”蒙老师连连说:“就是,就是。”
雪梅班上在上体育课,四、五十个小孩在操场上做自由活动,男生们为一只瘪了气的蓝球围着操场疯跑,女生们则显得文静得多,有的在跳绳,有的在跳橡皮筋,还有在踢键子。隔老远雪梅就看到了新成,象只蝴蝶似地飞了过来。“上体育课?”新成慈祥地抚着女儿焦黄的头发说。女儿答应一声“嗯。”他将女儿脸上的一抹灰尘轻轻擦去,笑着说:“好好读书,爸爸已替你将钱交了。”女儿也笑了笑,仍只答应了声“嗯”。“好了。去玩吧。”新成在女儿的头上轻轻拍了拍。女儿就又象一只蝴蝶似地欢快地飞回到孩子堆里。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模样,他想到刚才蒙老师对志才的儿子龙龙的担心,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阵发紧,自己对自己说:“为了孩子,即使吃再多的苦,我也绝不能象志才一样去坐牢。”
往家走时他又绕到作坊里,老蔡忙过以后,正斜躺在一堆稻草上抽烟。看见新成,他站起来,骂骂咧咧地告诉他:“刚才杨葛庄的葛麻子跑来扯皮,说是我们这里卖的酒里面渗了水。你说这不是胡扯蛋又是什么,我们老老实实地,什么时候做过昧良心的事。一问,原来他是从葛大万那儿买的,但葛大万那老小子却死活赖着是我们卖给他的酒原本就渗了水。什么世道,一些人为了几个臭钱连脸面都可不要了。”
新成听老蔡将话讲完,却没有吭声。他在想着一件大事。既然自己烧的酒在四邻八乡有如此好的销路,何不将规模扩大呢?为了保证酒的好名声,烧好的酒不再销给那些二道贩子了,自己在合适的村子里直接建销售点。产销一条龙,何愁不赚钱呢?再说,也可将何敏安排到销售点里卖酒。力气活她不会做,卖酒这种轻松事她总不至于也不会做吧。如果真的发展到这步,自己该做什么呢?对,自己做总经理,荷香做书记,何敏做副经理,每人也印上名片,象城里人那样,见人就给一张,那多张扬,多露脸。老话说的,饥年饿不死手艺人,也多亏老父传给自己这一门独门绝技。新成想着,竟自个儿笑出了声。老蔡却慌了,上前在他的额头上抚了抚,说:“新成,你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傻笑呢?”新成就握着老蔡的手,将自己的如意算盘细细说了一遍,老蔡也显得非常高兴,并要新成当下许愿,酒坊的规模扩大后,若要人手,得优先将他在家种田的两个侄子安排到作坊里,不,以后该叫酒厂。新成没丝毫犹豫就一口答应了。
傍晚回到家,新成又将自己的打算向荷香复述了一遍。荷香也非常高兴,连连说新成有眼光。新成就涎了脸皮说:“那当然,读书时那么多的漂亮女孩,我谁都未看上,为何唯独看上你呢?”说着就伸出手往荷香的胸脯上蹭。荷香却嗔怒地一把将他的手推开,:“看你猴急的,也不看看姑娘儿子都在跟前。”新成就说:“好,那我们晚上再大干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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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吃完晚饭已是八点半钟了。新成披了一件旧茄克出了门,四下里漆黑一片,天上连一颗星星也没有。立秋后的风吹在身上凉凉的,全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新成缩着身子摸黑走到可敏家门口的那棵歪脖子老槐下,找了两块半截砖头摞到一块,权当板凳坐在上面,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何敏家门缝里透出的那一线光亮。风吹着头顶上的树枝沙沙着响,不时有吹落的树叶掉到头上或者身子上。
新成知道何敏这女人一定和她那两个儿子一道在看电视,想象他们那如痴如醉的模样,他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他从不看电视,他只要在电视机前坐上五分钟,就会打瞌睡。他总认为电视里那些光怪陆离的东西离他太远了,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去关心压根与自己不沾边的东西呢。他感兴趣的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酒窖的酒酿得是否到火候,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否饿肚皮,以及隔三差五与老婆之间的床第之欢。他自己有自己的生活标准和生活准则,他从不追求那些非份之想,也从不羡慕城里人的现代生活方式。他总认为农民就是农民,老婆孩子热床头,这就是最大幸福和满足了。何必一身土腥气,却装模作样地学城里人这样生活那样潇洒,他想象这样生活就觉得累。
坐了一个多小时,他感到眼睛有点儿发酸,就用手掌使劲将两个眼窝揉了揉。这时从门缝里传出一阵何敏撩人心魄的笑声。她一定又看到什么动人的故事情节了。新成在这点上对城里人由衷地佩服,即使天马上要塌下来,他们也照乐不误。他就有点儿自惭形秽,悲叹自己的胸襟太狭隘了,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不知是因为眼睛发涨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从何敏家门缝里渗出的光线在新成的脑海里竟幻化成何敏那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由眼睛进而想到她那白皙的脸、挺直的鼻梁和弯弯的眉毛,到最后何敏的全身竟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了眼前。新成微闭了眼,用意念细细品味这个女人身上不同部位的感觉,也努力想象这女人在受到刺激后的不同反应。当然这一切都是拿荷香来作比较的,毕竟活了三十多岁,他唯独只熟知荷香一个女人,其它女人他连手都没有敢碰过。
朦胧中新成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声惊醒,他睁开眼,发现何敏家紧闭的大门已经大敞开着。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穿一身紧身衣裤的何敏正使劲将身材瘦小的包打听往门外推,而包打听则象条惹人嫌的泥鳅一样,不顾一切地往门里挤。屋子里传出小孩嘤嘤的哭声。
新成陡地站起来,攥紧拳头,三步并着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包打听的领口,大喝一声:“包打听,你狗日的想干什么?”
包打听看见新成,一时吓呆了,不知说什么好,挣扎着想溜。新成一使劲,活生生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然后一抬胳膊,将他扔出老远。“你狗日的找死。”新成骂着,就要追上去打。包打听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抱着头,一溜烟地跑了。
何敏见到新成一下哭出了声,象团棉花一样瘫天新成的怀里。新成一时不知所措,慌慌忙忙地将她扶进屋里,待她在椅子上坐好后,又返向身将门关好。
原来吃过晚饭后包打听就以家里没电视为由,跑到何敏家里看《还珠格格》。何敏对包打听不甚了解,又是搬凳子又是倒茶。谁知电视看完后,那家伙却死皮赖脸不肯走,说是看她一个人太寂寞,想陪她聊聊天。结果就出现推推搡搡的场面。
“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呀。”何敏断断续续地将来龙去脉讲完,又哽咽着哭起来。
新成使劲搓着双手不知怎样安慰何敏,过一刻才没头没脑地说:“你放心好了,只要有我新成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何敏抬起头怔怔地将新成看了好一会,突然边哭边骂起来:“志才你这个千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