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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云走过来,望了望可怜的明子,这时,明子动了一下,喃喃地说:“我冷,我冷……”
苗云脱下身上的熊皮斗篷,盖在明子蜷缩的躯体上,从肩拉到脚。
接着,苗云又把仅剩下的几块炭,加在火堆上,用嘴吹了半天,黑炭开始迸出火星儿,噼啪作响,燃烧起来,铁锅渐渐冒出热气。
外面很安静,没有枪声,没有人声,仅有风过老树的呼啸和出来寻食的狼的嗷叫。
木村在呻吟,然后发出一种苗云听不懂的声音。明子一下子醒了,跑过去细听:“他说他要水!”
苗云端过一个碗:“把这个给他喝了,人参水!”
这一次木村喝得很多,差不多全喝光了,然后又昏昏睡去。明子也坐到炭火边儿,把皮斗篷给苗云披上说:“都烧光啦!就连苗凤姐给我留下的东西也……”说着说着,伤心地哭起来。
“别哭,小妹。烧了也好,我在想……”
“想什么哪?大哥!”
“咱们在这儿也不能——长久地呆下去!”
“为什么?挺好的嘛,我还从来没有过过这样舒心的日子呢!”
“太苦了你啦!”
“一点儿也不苦,你还不知道我过去……”
“不用说,我看得出来。”苗云说。
“这儿多好,没有人欺负我,打我,骂我!……我会种地、种菜,咱们等春天,春天一到——”
“山里头春天也挺冷的。”苗云说,“看你穿的、戴的,哪像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苗凤死那会儿说的是对的,怪可怜的。”
明子哭出声来:“我想苗凤姐……”然后,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苗云这汉子留下眼泪。“你是个日本人,早晚也得有个家呀!”
明子愤怒地说:“不!我不是日本人!这就是我的家!”说毕,趴到苗云大腿上大哭起来。
苗云用手摸着明子的头发:“你的家,你的家……”
可能因为明子的哭声,使木村呻吟了起来,但片刻之后,他又安静地睡着了。苗云望了望:“看样子这日本人,不像个坏蛋,有共产党管着,你又救了他的命,等有人来接他,你就同他一块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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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神》第二章(8)
“日本没有一个好人!”望月明子激动地说。
这话把苗云逗乐了:“那你呢?”
“我也是坏蛋!天下只有一个好人——就是你!”
松明熄了,火也灭了,望月明子趴在苗云膝头上睡着了!苗云像抱孩子似的把明子抱着放在“雪虎”旁边的草垛里,再次给她盖好熊皮斗篷。他走到洞口,把柴草捅了一个洞,往外张望着。夜色深沉,雪停风静,万籁无声。
5
太阳好像勉勉强强地升起,林子里又开始一片喧闹……
望月明子把洞口的枯草推开,朝阳射入洞里。新鲜的空气使木村醒来。明子慌忙跑到他的身边,用中国话问:“你醒啦?”
木村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明子继续用中国话告诉他:“我的家。”
“家?”木村回想自己坠机的过程,忙问,“飞机呢?”
“摔在老林子里啦!”明子回答。
木村又问:“方……方教育长呢?”“什么?”明子反问道。
“就是……”木村喘着气说,“和我一块……在飞机上的人!”
明子告诉木村:“他死啦!”木村“啊!”了一声,又昏了过去。
苗云急匆匆跑了进来。“哥!”明子招呼道,“刚才他醒过来,说了不少话呢!”苗云便说:“问他是不是那个通化街里开飞机的共产党学校的?”
明子趴在木村旁边,大声呼唤:“喂喂,喂!你是通化开飞机学校的吗?”木村一郎微微点头。明子转回头说:“他是。”
“快!”苗云说,“先把箱子装上爬犁,草铺厚一点儿,再把他抬到上面去。土匪又快来了。”
他俩用尽力气,装完木箱。最后,他们轻轻地把木村抬到爬犁上,让他的头半枕着明子的腿,躺在上面,盖好被子。苗云背上枪,挎好一个大鹿皮包儿,就急速赶着爬犁,滑下山坡,飞驰而去。
森林里又传来了枪声。爬犁飞奔,苗云满脸是汗,望月明子用手按着木村的上半身,因为颠簸一厉害,木村就发出十分痛苦的呻吟。不过,走到平稳的地段,木村就清醒地睁开眼睛,望着半抱着他的明子,眼角流下了泪。
爬犁闯进了通化市街,发了疯似地冲过繁华的大街,最后,也不顾航空队门卫的阻拦,一口气跑进院子:苗云跳下爬犁大喊:“你们当家的在哪儿?快出来,当家管事儿的!”
张开林和刘凤山一齐从办公室跑出来。苗云冲他们喊:“谁是这儿当家的?”
张开林上前说:“我是这儿的队长。”
苗云指了指爬犁:“这个小鬼子是不是你们的人?”
刘凤山上前一看,大吃一惊:“木村教官。”
木村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政委,方,方……方……”
苗云便说:“那个小鬼子摔死啦,要尸首你们就到山洞旁边雪堆去拉。”刘凤山痛苦地“啊!”了声。
张开林大喊:“李医生!医生!”两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奔了出来。张开林指示道“快送医院!”
明子也从爬犁上跳下来。木村吃力地伸出手:“你别走……你别走,你救了我的命!”
“对啦!”苗云扒开爬犁上的草,“这上面还有十二箱银大头和钞票,是从飞机上弄下来的,一分没少,交给你们啦,没事儿我们就走啦。”
张开林和一位战士拉着爬犁,由两位医生护送着出了大门。木村在爬犁上喊:“不要让他们走!”
刘凤山从突来的震惊中醒来,拉着苗云和明子进了办公室,把他们安排坐下。“唉呀!”刘凤山忙不迭的说,“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苗云注视着他的眼睛:“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刘凤山一愣:“这还有假?”
“那我求你一件事,”苗云指指明子,“把她留下来吧,我看你们共产党不像干坏事的!”
刘凤山望着明子:“她?”苗云脱口而出:“她是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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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神》第二章(9)
明子痛苦极了,大喊着打断他:“我不干!我不干!”说着,一步步往门口退……
刘凤山看看苗云,又看看明子:“她是你什么人?”
苗云说:“她是……”
明子抢过话头:“我是他妹妹,我叫苗凤!”她一下子跪在苗云脚下,抱住苗云大腿哭喊着:“哥,你不能把我交给这些当兵的,他们坏……”
苗云取下挎包,把里面的东西往桌子上一倒,有大小不同颗粒的沙金,有麝香,有虎骨,有切成段儿的鹿茸,然后说:“这些足够养活她了吧?不是她救了那个小鬼子,他早完蛋了,我想你们共产党会有点儿良心的!”
到此时,刘凤山才多少弄清来者的初步情况,就说:“这位大哥,还有这位小妹妹,现在还不是我们说感谢话的时候。留也行,走也行,不过总得坐下来,容咱们商量商量吧?”
就在此时,张开林猛然闯进来,走到苗云面前:“这位大哥,你一定得帮我们把方教育长的遗体找回来。不然,这深山大川,林深雪厚,让我们到哪儿去找呢!”
苗云问:“你说的是那个死了的小鬼子!”
“不!”张开林说,“他是中国人!”
苗云猛然站起来说了声:“好,咱们走!”
张开林又对明子说:“还有这位姑娘,我们的木村教官,就是方才救回来的日本人,他说你是他的恩人,最好的中国人!他不让你走,也不让妻子孩子去见他——让他们马上来见你,感谢你!”
此时,门被推开了,木村的妻子纱玉庆子,领着女儿田原,走到望月明子面前,深深鞠躬……
方翔云的葬礼,庄重而又简朴。按木村一郎的要求,把方翔云的骨灰一部分装在小木箱里放在木村家的佛龛上,这是一种日本习俗,每日上供侍奉。可是他最充足的理由是:方翔云还有一个妹妹叫方晓月,在北平上学,总有一天会找来的,埋在泥土的骨灰怎能慰藉亲人呢?组织上答应了这个日本教官的请求。
这种追悼会,苗云是从未见过的:一个日本人领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在方翔云灵前把头上扎的白色绷带都哭湿了,变成了粉红色,苗云不能不为之所动。他悄悄把明子拉到身边说:“这小鬼子还算有良心呐!你就在她家先住下吧。”望月明子默默地点点头。
仪式后,刘凤山和张开林一块儿匆匆向苗云走来,刘凤山首先说:“老苗,老苗同志,我们总部首长来了电报:要给你记一大功!”苗云不太明白:“大功?”
“将来你会懂得党和人民对你这一奖赏的分量!”“雪虎”此时从外面跑进来,趴在苗云的脚下。
“你的工作嘛,”张开林对苗云说,“到我们警卫连当排长,带着你这条英雄猎犬,守卫咱们就要开始使用的飞机场。”苗云深思了一下,指着明子:“她呢?”
张开林:“你妹妹嘛,就暂时住在木村家吧,庆子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呢!将来可以由她任选一种工作:医生、护士、气象、通讯、电台……有的是事情让她干。我们中国有这样善良、勇敢、漂亮的姑娘,对日本人教育可大啦!”望月明子在一旁羞涩地点点头。
6
拂晓时分,冷月。带状的晨雾弥漫在机场上空,风向袋无力地摇摆着。苗云穿着棉大衣,背着枪,领着“雪虎”,走过跑道,走过几架残缺的“九九”教练机排列的停机线。他不停东张西望,尽职地来回巡逻。
迎着初升的太阳,一列队伍走进机场,领队的是田虎、赵金元等,后边跟着丸本松和田登喜山教员。
“立正,解散!”人们分成几队,奔向各自飞机,开始在两位日本教员指导下做准备。
在一面立起的黑板上,丸本松和田登喜山画着今天的飞行科目。丸本松对学员讲:“等一会儿加完油,检查完飞机,休息十五分钟,准备上课。”
田虎刚要从飞机上下来,一眼就瞧见了苗云,高兴地叫:“喂,苗排长,黑大个儿!”苗云抬头望了望田虎,领着狗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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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神》第二章(10)
“田虎!”赵金元责备地说,“你跟人家熟吗?叫人家黑大个儿?”此时,苗云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我不叫他黑大个儿,他还不来呢!”田虎回头对苗云说,“是不是啊大个儿?”苗云咧咧嘴,“哼”了一声,引起同志们一片笑声。
“又是一宿?”田虎递给苗云一支用纸卷好的“大炮烟”。
苗云拒绝地说:“我不会这玩意儿,后半夜的岗。”
丸本松和田登喜山也走过来,像对一位首长似的那么尊敬,主动上前打招呼:“苗排长,辛苦啦!还没吃早饭吧?一会儿饭送来,一块吃。”
苗云摆摆手说:“我就要下岗了!”
“你说怪不怪?”田虎说,“老苗长得虎背熊腰,半截子铁塔似的,却有那么个妹妹,长得有点像大庙里女菩萨跟前的仙女儿!”
赵金山制止地说:“你又胡说八道了,小心苗云揍你!”
田虎自个儿解释道:“我一点邪念儿都没有。那么好的姑娘,就像咱们大伙儿的妹妹!”赵金元肯定地说:“那倒也是。”
田虎又调侃开了:“再说咱们个个都是丑八怪,又不够‘二八七团’哪!”把丸本松也弄胡涂了:“二八七团?”
田虎指手画脚地说:“二十八岁、七年党龄、团级干部才能娶老婆呀!我们哪一个够?”
赵金元很认真地说:“就你快够了。”
田虎一愣:“我?”赵金元说:“你不是个二百五吗?”人们哄堂大笑,把苗云也逗乐了。
苗云走过去摸了摸飞机:“田虎,这玩意儿不大好飞吧?”
田虎答道:“咳,一点儿也不难,有力气就行!”
苗云怀疑地:“是吗?”赵金元接过话头,冲田虎说:“糊弄老实人可是有罪啊!”
田虎没理他,又对苗云说:“你看我,也不过在八路军里打过几年仗,上过几年学儿,现在全凭这个个头儿,这把子力气。”
苗云眼睛亮起来:“你瞧我行不行?”田虎回答道:“你得考试啊”。
苗云便问:“怎么个考法?”田虎说:“你要是能把我摔倒了,就算合格!”众人一片哗然。苗云认真地放下枪,要脱皮大衣。
“现在不行啊!”田虎制止他,“你站了半宿岗,我睡了一宿觉,那不明摆着占你便宜吗?”
“那你说怎么办?”苗云问。
“等会儿饭送来了,咱们俩饱餐它一顿,再比个高低,那才叫公平。”
“好,听你的!”也巧,送早餐的挑子正好来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