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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乱世佳人-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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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提审思玉的是个伪军团长。他主要问的是国军部队的驻防情况、人员编制、武器装备。思玉说自己只是个卫生员,只管发发药片包扎伤口,别的一概不懂,也没有人会告诉她那些部队机密。伪团长就嘿嘿地笑,看不出他对思玉的话信是不信。总之他没有怎么为难她,思玉不知道这是不是娘在外面走了门路的缘故。 
  有一点思玉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了:伪团长对思玉本人的兴趣要大大超过他对提审内容的兴趣。他有两次故意从思玉面前擦身而过,架起的胳膊趁势去摩挲了思玉的胸脯。还有一次他站在思玉对面,脖子伸得极长,嘴巴几乎要靠到了思玉脸上。思玉闻见他嘴巴里一股食物腐烂发酵的臭味,还看见他鼻孔里几根探出头来的黑黑的鼻毛。她一时气极,不假思索地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伪团长手摸着半边面孔呆呆地对她看着,半天都不能相信是怎么回事似的。而后他恼羞成怒,反手重重打了思玉两个巴掌。男人手重,思玉一下子疼得眼泪也流了出来。立刻她又意识到流泪很丢人,很没有面子,她便强迫自己破涕为笑。伪团长几乎被她笑得没了骨头,他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而大胆的极有性情的女孩子,这样的富家小姐真是个尤物,他几乎有点心疼刚才下手重了。 
  过后由得福把思玉送回牢房。得福对她说:“三小姐你刚才该忍一忍,你不过在国军里当个卫生员,没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娘花上几个钱,说放人也就放人了。可你万不能得罪团长,他是握着你命根子的人。” 
  思玉回头反驳他:“那我该由着他轻慢我猬亵我?” 
  得福不懂她嘴里那两个词的意思,嘟嘟嚷嚷说:“反正我是好意关照你,你听则听,不听拉倒。团长是海阳城里一霸,连钱县长钱少坤都惧他几分,你就敢老虎头上打虱子?你在这里坐牢,太太在家里不知有多焦心呢,小姐是念书的人,我这意思不说你也能懂。” 
  思玉扑哧一笑:“我娘给过你多少好处?你这么会替她想。” 
 得福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年轻小姐没经过世事,凡事不知道轻重,坐在牢里还能笑得出来。要换了别人,恐怕哭都哭不及呢。 
  第二次提审思玉的是汪伪国民党县党部的委员,年岁不大,油头粉面,嘴里镶一颗亮闪闪的金牙,说话时露出一大冲淡粉色的牙根肉,那肉面甚至还会微微跳动。据他自我介绍说姓季,原先也做过海阳县中的老师,教初中语文。他在学校时就认得思玉,知道她才貌双全,聪慧过人。他现在是县党部负责青年工作的,机关里有不少像思玉这样的年轻学生,都很受重用。若思玉能加盟进去,会给他的青年工作委员会增色不少。因为以思玉的才华品貌,好好栽培的话,将来会是国家栋梁之材。 
  思玉抓住他的空子,伶牙俐齿作出反击:“你说的国家是哪个国家?汪精卫的还是蒋介石的?弄不好怕是日本人的吧?” 
  姓季的并不生气,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话。这是汉奸人物的陈词滥调,思玉知道几策反必说这些,也就由他说去,只当庙里的老和尚念经。姓季的最后说,他对她要求不高,只需写份“悔过书”,他会请求有关方面放她出狱,然后她留下来为他们工作。他给了思玉纸和笔。 
  思玉回牢房之后心里想,写份东西哄哄他们也没什么,一旦出狱,腿是长在她自己身上的,她偷着溜回国军部队,谁又能看得住她!转念又一想,怕是没这么简单,姓季的会拿“悔过书”去登报宣传,这一来之诚他们一定会知道。之诚会不会气她投敌当汉奸,从此恨了她呢?如果之诚恨了她,部队上又误会她当汉奸,她回部队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她越想越觉得心凉肉跳,真是好险没上姓季的当! 
  得福不断地来报告思玉一些监狱内外的消息。他问思玉这两天是不是没有听到走廊对面房子里拷打人的声音?思玉说:“啊,真是的,你不说我还没有在意呢。”得福就做出一副很神秘的样子,告诉思玉,那里关的是共产党的海阳县委书记,潜进城里来开会的时候,被青帮的人打探出来,到宪兵队告发了。那人在牢房里见天被拷打提审,可吃了大苦了,是条硬汉子。“现在他人呢?”思玉迫不及待问。得福叹口气:“好人没长命,被日本人杀了。”他说日本人把共产党书记绑在旗杆下面,蒙了他的眼睛,三四个日本兵轮流在他身上练劈刺,人被活生生劈成一片一片的,脑浆呀血呀心肝肺呀,红红白白流了一天井,看见的人哪个心里不哆嗦!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思玉跟着就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得福最后归结说:“三小姐你是国民党那边的人吧?我在牢里做了这几年事,各色各样的人经见得多了,总是共产党那边的比国民党这边的人要吃得苦,是打是杀难得眨眨眼。日本人呢,对共产党又像是更恨更怕些,抓到了总是喀嚓!”他做个砍头的手势。 
  思玉不高兴地抢白他:“什么吃得苦吃不得苦,共产党国民党都是抗日的,总比你窝在城里做汉奸好。” 
  得福叫起来:“哎呀,小姐你说得这么难听呀!哪个做汉奸嘛,不过混口饭吃罢了。我家里有老有小的,总不成丢了他们不管,拍拍屁股跟你们出城当兵去?” 
  思玉摆一摆手,表示不想再说。得福讲的事情让她心里难受了很久,兔死狐悲,她开始为自己的命运担心起来。之诚有没有想出救她的办法来呢?娘和冒银南那边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伪团长又到牢房里来过一次,不像是提审,又不像是劝降,仍然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不着边际地问了几句话,在思玉身前身后陀螺样转了几圈,最后关照监狱里给思玉单做一份好饭,让她把身子稍微养胖一些。 
  伪团长走后,思玉坐在床上发了半天愣,实在想不出来他这样做的意思。 
  到晚上,得福悄悄来告诉她说,团长到董家找董太太提过亲了,要想娶思玉回去做继室。思玉如五雷轰顶,一把揪住得福的衣袖:“我娘怎么答?”得福说:“你娘还能怎么答?你人在他手里,让他断了这份念想,你怕是立时三刻要没命。你娘说宽限几日,让她想想。”思玉眼泪流出来:“结婚是我的事,我娘她不能替我做主。”得福帮心碧说话:“怎么不能做主?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你爹不在了,你娘说了就能算数。”思玉咬牙切齿道:“我反正不从!让我嫁他我就死!”得福生怕她小姐脾气一犯,真是说到做到,不敢再罗嗦下去,只说太太还没答应,你先慌成这样干什么? 
  又过两天,牢房里来了个陌生的男人,等他摘了墨镜,思玉才认出是之诚的母亲独妍。独妍平常就喜作男装打扮,此番穿灰呢大衣戴灰呢礼帽,完全就是个政界要人的样子,很够唬人的。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思玉噤声,然后小声说:“团长找董太太提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现在是事不宜迟,你必须在今晚逃出城去。晚上会有两个宪兵队员来提审你,对监狱长只说押你到城东宪兵队。路上他们会改变方向往北,带你从北门水关出城。你一路不必多问,听他们安排就是。出城以后有另一个人带着一部脚踏车等你,你和他骑上就走,那是之诚派来接你的人。” 
  思玉问:“之诚在哪儿?” 
  “何家堡西边五里,黄圩。部队在那儿休整。” 
  “我娘呢?我不能见娘一面吗?” 
  独妍断然说:“不能。” 
  思玉垂下头去。她心里有点不忍,她想娘一定也想见她一面的。 
  晚上果真有宪兵队员来提思玉,她不声不响跟他们走了。得福提着牢房钥匙跟到门口。思玉拿不准他对此事是不是知情,也没敢跟他道别。十多天里多亏他照顾,以后如果能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他才是。 
  伪团长得知思玉悄然逃走的消息,大发雷霆,派两个兵跑到董家,把心碧绑走了,放出话来:拿女儿换娘。 
  思玉既走,哪有找她回来再送进虎口的道理?心碧咬了牙不松口,推说她跟思玉的逃走无关,更不知道如今她人到了哪儿。团长心里又恨又急,命人对心碧用刑,把她的头吊起来,只让脚尖着地,人就这么两头不靠地悬着。心碧虽是个要强的人,无奈一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吊上去半天,已经昏死过去两次。 
  伪军里有不少本城的人,有的家中原本跟董家有旧,或说是沾亲带故,看着心里不忍,偷偷跑去告诉了大太太心锦。心锦这一急,立时手脚冰凉,眼泪巴巴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薛暮紫来出了主意:董家二老爷济民不是新近当上了特务头子佐久间的翻译官吗?请济民走佐久间的路子要求放人。毕竟心碧只是良家妇女,伪团长挟私报复很没有道理,不符合日本“亲善共荣”的宣传。 
  心碧早先曾经在家里宣布过,哪怕发生死人失火的大事都不再找二老爷济民帮忙。心锦想,说是这么说,好歹还是一家人,济民真就能见死不救?心锦是个软和性子,凡事总拿自己的慈悲之心去度别人,一腔希望地跑到济民家里。三句话没说完,济民毫不客气地对心锦开出条件:把那爿绸缎店过让给他,他要打点佐久间。心锦明白他是趁火打劫,他想那店铺的心思想得久了。然而事到此时,不答应他又能怎么办?救得晚了,只怕心碧连命都不保,世上还有比命更要紧的东西吗? 
  心碧气息奄奄地被人抬回家来,薛暮紫给她灌下半碗老山参汤,人醒转过来,总算没事了。心锦慢慢地将店铺让给济民的事告诉了她。她一言不发,两眼直瞪瞪地盯住天花板,两行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眼角滚落到耳际。 
  心锦轻言细语说:“命里该有的,去了还会再来;命里不该有的,他拿去就是个祸害。人要钱财做什么呢?死了也带不进棺材,还不是为儿为女。你看我们现在,思玉是救出去了,绮玉也病好回部队上了,两个女儿都逃过了大劫大难,我这心里只有高兴,没有后悔。等明日你能起来,我还思量要同你到定慧寺烧炷香去。佛祖保佑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该知足了。” 
  心碧长叹一口气,收了眼泪,只病恹恹地不肯说话。 
  睡了两日,第三天一早她爬起来拿水抿了头,换一件干净衣衫,要同心锦往定慧寺烧香。心锦欢喜地说:“想着你就是个躺不住的人。烧炷香,散散心,回来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吧。” 
  烧完香从寺里出来,心碧拐到一家绣坊去,请人家把各色绣品拿出来一一细看了,又问了那些绣品加工的价钱。心锦说:“你难不成要给人家做绣活儿?”心碧答:“怎么不是?店铺没了,从今后也只有靠自己一双手吃饭了。好歹我的针线活儿还拿得出去,能赚几个是几个。” 
  心碧回家就叫烟工给她描出好些鞋面、枕套、床帏、椅垫的花样儿。家里开了这么些年绸缎店,箱子里存货总是有一点,拿出几匹来,什么颜色的料子配什么花样,派什么用途,一一排妥,裁出来,上架子绷了,正经八百做起了绣花手艺。 
  心碧这一忙,心锦和桂子不能袖手旁观,两个人一商量,到鞋帽厂里领了些糊褡背、纳鞋底之类的零活,没事的时候也在廊沿下铺开了摊子。人就是这样贱,手里有点东西做做,心里就不觉愁闷,饭吃得香,觉睡得着,日子变得好打发了许多。心碧感慨万端地说:“董家到了这个分上,算是从头到尾拉下架子来了。既没了架子,遮羞的布帘也不必再盖,从今后过日子,该怎么省俭就怎么省检,只图个安安心心,实实惠惠。” 
  那年头海阳城里米价奇贵,差不多的人家都到城外买粮背回来吃。背大米要有胆子,万一给日本人查出来,当场打死的事情也是有的。于是就改背米糠,背玉米接子、大麦牺子、养麦粉、豌豆面、山芋干这些杂粮。 
  心碧带了桂子也出城背过几次。心碧体弱,桂子腿跛,两个人走走歇歇,回回到家都累得半死。心锦不肯她们再去,心碧也说这点粮食背得不划算。然而歇过几天,她又忍不住去了。毕竟总是比城里买的要便宜不少钱。 
  有一次背养麦粉回来,路上遇到钱少坤。他从黄包车上跳下来,大惊小怪地走到心碧面前,连声嚷着嘴巴:“作孽作孽!海阳城里头一等美人董心碧董太太,居然像个粗使老妈子样的去背粮,叫钱某看得如何忍心!” 
  心碧把肩上的口袋放下地,抬头掠一掠纷乱的头发。多少年过去,她的面容依然奇迹般的不肯见老,额头光洁,靠发际处有一些小姑娘似的茸毛,白嫩的皮肤因出力流汗而渗出一层红晕,连眼仁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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