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路走来,也多少知道些少年的脾性,赵晗泾渭分明,敢爱敢恨。他若输了,别人不会轻饶他;但他若赢了,待敌人亦不会心慈手软。这比战场更残酷的斗争中,一方万众瞩目,另一方便血流成河。
周家念并不喜欢这种以命相博的斗争,待走完回京这段路,结伴二字便也结束了,他想自己是不会同这个少年再有瓜葛了。
赵晗将线索整理了一番,正准备把心里的推测告诉周木头,抬头却见周木头已转向了别处,心里有些失落同时,却也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些烦心事没必要叨扰周木头,由自己好好处理便是,尘埃落定之后,他只想一心一意待周木头好。
***
这么走走歇歇,行了半日的路,两人终于抵达京郊,随着愈发接近京城,路上搜查官兵也有了细微的变化。之前太原等地盘查最紧,官兵们皆是凶神恶煞,两人的通缉画像贴得满城都是,但京外的城墙上和长安一样,没有张贴任何布告,京郊附近虽也有盘查士兵,观神色,却是急切多于凶恶,跟太原那些相比,更像是寻人的。但难保对方善意恶意的时候,两人不敢贸然试探,更别提自揭身份。
千辛万苦,谨慎一路,京城已在眼前,如何迈进这道城门至为重要。一步走错,便全盘皆输。
赵晗在城外茶铺要了两碗茶水,周家念放下行李,不动声色的观察城门士兵的盘查步骤。
走了一上午,口干舌燥的赵晗捧着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抹抹嘴道:“周木头,易容之后这一路都没出端倪,我觉得咱们混在人群里,别出大动静,应当不会有事的。”
周木头摇头,脸色完全没有丝毫松懈:“城门盘查很严,我们带着一柄剑,一把弓,倘搜了出来,如何说得通?”
“……”赵晗也扭头看向城门,见守城官兵的确逐个搜查行囊,京城还真没有管制成这样的时候,可见周木头的担心不无道理。
此时听得一阵马蹄声,一队官兵停在茶铺旁纷纷翻身下马,两人紧张了一下,却见那些人带着一身臭汗,骂骂咧咧的在茶铺里找桌子坐下了,吆喝着打杂的上茶。
尽管已易了容,还是有些不安,赵晗见那些官兵的确不是冲他们来的,这才低下头来,继续对周木头低声道:“不然,咱们先把弓和剑找地方藏起来?只要进了京,我便能去找怡英,想必便不需用上刀剑了。”
“那是何人?”
“怡英是东宫的赞善大夫,是本宫的发小。他父亲是大学士房池旭,只要安全到了他府上,联络七皇叔想来不成问题。”
周家念毕竟不认识赵晗口中之人,自然也没有他那么信任,但思来想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点头道:“好。”
喝完了茶水两人便准备去寻个僻静处藏起弓与剑,周木头起身前去付茶钱,赵晗则将地上的行李抱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啪”的一声,是隔壁桌的官兵头领砸了手里的茶碗。
“妈的,这茶是想烫死老子啊?!”
“唉唉唉,大爷息怒,大爷息怒。小的给您换一壶凉的。”打杂的吓得不轻,连破碗都来不及收拾,便赶忙弯腰点头的赔罪。
区区一个当差的,好大的脾气。赵晗略微不满抬眼看去,谁知这一眼,却叫他生生定在了那里,只见那官兵头领攥着一把佩刀猛拍桌子,而刀柄上,竟悬着一枚眼熟的鹅黄色香囊。
周木头的香囊!
此时周木头正付完茶钱回来,赵晗急忙回神,将行李塞到周木头怀里,却佯装虚弱的扶着一旁桌子坐了下来。
见他眉头紧蹙,神色不对,周木头有些紧张:“怎么了?”
赵晗眼珠子直转,终于抬起头来,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道:“……周木头,我好像是被热浪冲了,有些……头,有些晕。”
“……”
“我在这坐一会儿,周木头,你藏好东西,再来找我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周木头本来担忧得很却不知如何是好,见赵晗把对策都搬到眼前了,自然一口答应了,嘱咐他在茶铺好好休息,又替他叫了碗茶水,便带着行李匆匆离去。
偷偷抬眼睨着,待见周木头走远,赵晗便立刻恢复了常态,直起腰看向隔壁桌上那柄刀。这香囊是周木头极为重要的东西,也是因为自己而遗失,所以说什么他也要为周木头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自打那一群官兵进来之后,茶铺中便十分拥挤,基本座无虚席,赵晗环视了一遍茶铺中的茶客,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看见茶铺角落坐着两个妇人。
赵晗暗暗一思忖,立刻便有了主意。
他不动声色的走近了一些,细听两个妇人说话,方才远看便看见两人虽然说着话,脸上表情却是阴阳怪气的,推测这二人应当是有罅隙,这一偷听,果不期然。
这两个女人共侍一夫,年长的是正室,年轻些的是侧室,正逢男人准备南下置货,两人上赶着讨好夫君,上京郊天青寺求符,不料,正好撞上了。
真正是冤家路窄,这不,正互相冷嘲热讽着呢。
赵晗挠了挠后脑勺,见柜台旁摆着上茶的托盘,趁左右小二都忙得很没人察觉,赶紧取了一壶茶,急急忙忙跑到那俩妇人的桌前,乐呵呵道:“夫人,来,添些茶水。”
似乎觉得家丑不外扬,方才你一句我一句的两个妇人消停了些,不约而同的扭头不看对方。
这俩不吵了,这可叫赵晗为难了,一面倒茶一面思忖,忽然道:“哟,夫人,您这面相,由字脸,圆杏眼,可是难得旺夫之相啊。”
“小姑娘好甜的嘴。”
赵晗见她还不上钩,笑嘻嘻加了一句:“夫人命中多子多福,想来定是夫妻和睦,令人艳羡啊。”
那年长夫人听完,终于回过了头来,得意道:“那是自然,进门四载,已有一对子女……不像有些人。”
这话里有话,让年轻的妇人立刻怒气冲冲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赵晗忙装假不知,解释一番加了把柴火:“夫人的意思是,就是有些人她没这福气相,进门好几年,也生不出来……”
“闭嘴。”侧室恼羞成怒,呵斥完赵晗,便转向了正室夫人,“这也值当吹嘘的?猪猡还会下崽呢。”
正室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在理,生儿育女本就是平常,可就有的人只懂搔首弄姿,光打鸣不下蛋。莫不是牝鸡司晨?”
侧室恨得牙痒痒,突然话头一变:“对了,姐姐才是生产,怎也不多休息几日,尽往外头跑,哦,忘了姐姐是草台班子出身,身子可是硬朗着呢。”
被当众揭了低微出身,正室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了,横眉竖眼道:“你不也就是个城西磨豆腐的吗?”
“磨豆腐怎么啦?那说出去也是正经人家的黄花闺女……!”
“谁不正经啦?你别在那血口喷人!”
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了起来,赵晗早已丢下茶壶逃到一旁去了。
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吵得越来越凶到最后拿起茶碗就摔,茶铺小二赶紧上去拉劝,俩女人打架这番好戏,自然惹来了不少好事的人指指点点的围看。趁着众人的注意力转移,赵晗蹑手蹑脚走到那官兵头领的桌边,躲在桌下鬼鬼祟祟的探上来一只手,挨着桌边摸索了几下,顺着刀鞘往上,终于摸到了一个软软香包,三两下将它解了下来。
赵晗躲在桌下,打开手中紧握的鹅黄色香囊一看,果真就是周木头那个!欣喜伴随着紧张,他的心都几乎要跳出胸膛了,尽管香囊顺利的到手,他却也不敢在这里多待,将东西藏进怀里便趁乱跑出了茶铺。
不料前脚刚迈出茶铺,便与另一队人马的领头撞了个满怀,赵晗踉跄了几步险些跌一屁股墩,定睛一看却是愣了。
“怡……怡英?”
“…………”领兵的青年也始料未及,后退几步刚站稳脚跟,听得这熟悉的一声唤忙不迭的抬眼,霎时下巴都快摔在了地上,眉梢涌上一阵狂喜之情:“殿下?”
方才茶铺里歇脚的士兵们闻声回头,几人已然察觉香囊失窃,又听得东宫赞善大夫房怡英那一声殿下,心一横便持刀杀了过来,幸而房怡英所领部下眼疾手快出剑挡格。说时迟那时快,赵晗只觉得耳边凉飕飕一阵风,“当啷”一声巨响之下,乱军长刀拦腰而断,一截刀尖飞出,击破了茶铺一角的竹木柱子。
茶铺那稻草爿编上的屋顶一角轰然倒下,霎时两军便乱战成了一团。
***
周家念离开官道往僻静处走,终于在一棵显眼的松树边找到了绝佳的藏物之地,这棵松树极为粗壮,少说也该有五六十年,而旁边皆是高矮不一的灌木,藏起东西来十分方便。取下背上藤笈放在一旁,他取出长剑与弓藏在灌木之中,又起身折了一些枝叶,将枝叶疏松的地方遮盖上。
就在放下手中最后一根树枝之时,周家念忽然心中一凛,失去了听力在关外多年的独自生活给了他精准到可怕的直觉,他猛回过头,凝神洞察着看似空无一人的周围。
荒草丛生的附近没有半个人影,唯有风带动灌木轻轻摇曳,可身为一个剑客,怎能看不透这看似平静的身周暗藏着怎样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手中无剑令他没有任何安全感,于是他后退了两步,手伸向身后灌木,去探寻方才藏在灌木中的剑。可他向身后的手腕,却被一股巨力半道截下,不等他反应过来,不知何时藏匿在身后的人已将他手腕反剪在背后,顺势压在了地上。
“师兄……还是大意了啊。”林修一面笑,一面喘着气用全身的气力将人压制,并将他另一手也一同剪到背后,“这一路,可真是让师弟好找。”
被偷袭的周家念被死死按在地上,已完全失了优势,脸紧贴在地上,他咬牙切齿却不出一声自取其辱。
林修俯身贴近他的侧脸低语:“师兄,听一句劝。省省气力跟师弟走,对您而言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既已偷袭得手,还何必多费口舌。”
林修表情沉了一沉,却终于是没反驳,从怀里掏出绳索来便将周家念的双腕死死捆上。还待要捆住他双腿,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林修脸色一变,捂住师兄的嘴便将他带进了灌木中隐蔽了身形。
“反了,真是反了……连我房怡英的部下都敢安插人手。太子殿下,今晚看我审他个水落石出,明早定给您个答复。”
“行了行了,本宫又没怀疑你……先帮本宫找人那,快。”
“是。”
周家念挣了挣背后束缚的手腕无果,只得静观其变,越过灌木疏影,只见浩浩荡荡一队官兵打扮的人翻身下马,在附近搜寻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官兵匆匆跑来。
“太子殿下,在松树边找到了这个……”
“啊,就是这个……!这剑,是他的!……还有这弓…………再找!他一定就在附近!”
少年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格外清亮,林修不动声色侧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那太子殿下已褪去女子的易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心急如焚的跑上前了几步环顾四周。要不是知道要找的人耳朵失聪,恐怕早已喊着他的名字自己找开了。
房怡英只能在旁宽慰道:“殿下莫急,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定能将人找到。连庆王和我的部下都混进了乱党,此地唯恐也不安全,殿下还是先回宫……”
“不找到他本宫哪里也不去!”
“……是。”
周家念耳不能闻,使劲回头也只隐约看见领头的似乎有几个华服青年,但在各种枝叶干扰之下看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只因他不知官兵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出声引人过来。
林修固然身手了得,也没法带着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见官兵搜得近了,只能带着制住的人往远处慢慢退去,退到一棵粗大的松木边,见周家念也不曾出声,便将他按在一旁,又是屏息凝神回头去看官兵的动向。
这下真是有如天助,周家念低着头显得异常安静,双腕却已悄无声息的带动着麻绳在粗糙的树干上缓慢的摩擦起来。
赵晗手里捏着那鹅黄色的香囊,在松树边绕着找了一圈,只找到周木头的剑和藤笈,心里就愈发着急起来。就这样把行李留下,周木头一定是出事了,他怪自己太过大意,明知离京越近越是危险重重,竟还让身受重伤的周木头单独去往僻静之处。
正焦急如焚之时,便听得纷乱马蹄声自北而来,又一队人马匆匆而至,为首的男人年近不惑,面容毅重,一身宝蓝丝缎,不是别人,正是位高权重的庆王。
房怡英本还担心着人手不足,生怕太子受袭,见庆王带了人马来,当即松了口气:“太好了,殿下,王爷来了。”
赵晗提醒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