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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太快了!快到漫夭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仿佛跌入了地狱的冰窟。一种油然而起的恐惧感,自心底节节攀升,随着血脉的流动,延伸至四肢百骸,就好像一条灵巧的蛇,在她体内狂窜,激起心头阵阵寒栗。
整座大殿,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睁大眼睛,大气也不敢出。
细碎的红帛,自她眼前徐徐飘落,带着狂啸的气息擦过她的鼻尖。血一样的颜色,在整座大殿的半空飞舞,仿佛冬日里纷飞的大雪,被浸染了鲜血一般的红。而她的身上,只余一件单薄的中衣,就那样如雕塑一般地僵立在那里,浑身冰凉,身子紧绷欲断。
“嘀嗒,嘀嗒……”忽有水珠砸在砖地的声音响起,一滴,两滴,三滴……
众人惊骇相望,那划空的水珠泛着殷红的血色光泽,自女子白色的衣袖下垂落。
尖锐的刺痛由十指指尖传来,她脸色煞白,却强自镇定,双眸依旧不闪不避,穿过无数飞舞的碎帛,直直盯住那双令人心生畏惧的邪眸。如果她不是启云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想必早已命丧黄泉。
第六章 青楼抢人(一)
人生就像一场赌博,每一次下注,带来的不是盆满钵盈便是倾家荡产,而漫夭显然是赌赢了。大殿之上的一场虚惊,她被宗政无忧用剑挑了喜服,十指皆伤,临天皇没有降罪于他的儿子,为了安抚她,便准了她六月之期,还赐给她一座府邸以及许多珍宝。
晨光照在宽敞的庭院之中,冒了新芽的翠柳看上去愈发的嫩绿清新。柳树下,一名女子肤若凝脂,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带有一丝与她这具躯体年龄不符、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成熟与沧桑。她乌丝柔顺,长发未挽,只发尾处一根丝帛锦带松松的束着,偶有几缕滑下,在微风中轻轻浮动,随意却飘然若仙。身上一袭白色衣袍迎风舞起,就好似月中嫦娥的舞姿,美不胜收。
萧煞走进内院的时候,只觉那沐浴在阳光下的女子一身光华流转,灼痛了他的眼睛。他连忙低下头,禀报道:“主子,属下已查明,皇上差人送来的名单之中,唯有九皇子与傅筹将军二人暂无妻妾。九皇子乃典型的纨绔子弟,虽无妻妾,但喜流连烟花之地,红颜知己无数;傅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冷酷暴戾,一身煞气无人敢近身。”
三十多个人,却只有两人单身,而这两人也都不好相与。漫夭静静听完,垂眸走了几步,缓缓转身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茶楼的装修已接近尾声,我让你请京城最有名的点心师傅可请到了?”
萧煞应道:“回主子,已经照主子的意思办妥,茶楼这两日便可以开门营业。”
漫夭赞赏点头,又微微摇了摇头,道:“还不行。叫上泠儿,跟我去一趟香魂楼。”
萧煞惊诧抬头,正巧泠儿从外院进来,问道:“主子,您去青楼做什么?”
漫夭轻轻笑了笑,只吩咐二人去准备。
香魂楼,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一,楼里的姑娘燕瘦环肥,个顶个的,都曾红极一时,而最有名的当属沉鱼姑娘,不禁容貌姿色冠绝京城,一手高超琴艺更是无人能及。有无数达官贵人都想替她赎身,纳为妾室,然而,此女子颇有傲骨,声称,若不能得一心人相伴,宁愿老死青楼。
漫夭踏入香魂楼之时,楼里所有人,不论是来寻乐子的男人还是楼里的姑娘,无不觉得眼前一亮。只见她一身月白长袍及地,气质高雅出尘,面如冠玉,朱唇润泽,黛眉因她修了几笔,便多了几分英气,加上她本就身材高挑,此刻手中折扇轻摇,俨然风流倜傥俏公子模样。她身后泠儿做侍从装扮,萧煞易了容。
“哎呀呀,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啊?瞧这模样俊的,啧啧,把咱这楼里的姑娘都衬没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见她便知是有身份的人,立刻笑着迎了上来,那手中的帕子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招呼,浓艳的香气扑鼻而来,漫夭皱眉,退后一步,萧煞连忙上前,把剑一横,那老鸨识趣的闭了嘴,却听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七哥,想不到天底下竟还有第二个人同你一样,生得这般完美!”
很熟悉的声音,漫夭抬眼,目光掠过精致的台阶延伸往上,只见二楼走廊上立着两名俊美非凡的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身着浅蓝锦袍,嘴角带笑,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之色,此人正是九皇子,而被唤作“七哥”的男子自然是宗政无忧。那张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容以及满身的光华、骨子里透出的贵气将这满楼的奢华旖美全部盖了下去。他斜眸望了眼九皇子,邪肆的眸子异常冷冽,九皇子浑身一颤,惊觉失言,连忙陪笑道:“七哥,我,我们进去吧。”
宗政无忧往楼下扫了一眼,漫夭只觉得他的目光清寂,神态不同于大殿之上的轻蔑和狂妄,倒像是在看一件死物一般,无波无澜,不带半点情感。她不禁暗自疑惑:“忌酒色的离王,怎会在青楼出现?”
宗政无忧对上直直回视他的那双明澈的眼睛,只觉有些熟悉,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方才转身进了雅室,九皇子也随之进屋。
泠儿附在她耳边道:“主子,那不是九皇子吗?跟他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这世上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是离王。”萧煞的回答很简洁。
泠儿瞪大眼睛,惊叫道:“什么?主子,他,他就是那个嚣张狂妄、把你关在门外……”
漫夭蹙了眉头,低声斥道:“泠儿!”
泠儿慌忙住口。一旁的老鸨听说刚上楼的白衣俊美男子就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心下一惊,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珠转了几转。
漫夭让萧煞拿出一锭金,老鸨眼睛一亮,便伸手来接,漫夭道:“秦妈妈,我们想见沉鱼姑娘,麻烦秦妈妈帮忙安排。”
老鸨取金锭的手微微顿了顿,面有犹豫之色,漫夭见她目光望向宗政无忧进入的那间雅室,便笑着道:“秦妈妈放心,我只见沉鱼姑娘一面,与她小谈一会儿,用不了多久。”说罢对萧煞使了个眼色,萧煞又取出一锭金。
老鸨这才笑着安排她们进了二楼一间雅室,正在两位皇子的隔壁。
极为宽敞的南边雅室,一扇玉骨金面的雕花屏风隔出里外两间,装饰得十分豪华。
九皇子坐在宗政无忧对面,道:“七哥,那启云国的长公主千方百计定下半年之约,可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她有任何行动,你说奇怪不奇怪?会不会……那天在大殿上被你那一剑给吓傻了?”
宗政无忧懒懒的靠着椅背,握在手中的茶杯,随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道:“那一剑,在她意料之中。”他记得当时大殿上所有人的反映,怔愣、惊惧、担忧、唯恐受到牵连的颤抖……而她,身子挺得笔直,安静的站在原地,那双明澈的眸子有着充满智慧的镇定,没有半点恐慌。
九皇子一愣,不解道:“为什么?她一个女子,又是一国公主,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剥了衣服,难道还是她自愿的?她这么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宗政无忧薄唇轻勾,似笑非笑道:“她要的,是那半年时日。”从她的目光中,他感觉不到她对他有丝毫的兴趣。
九皇子道:“传言果真不可信,这容乐长公主的举止言谈,哪里见得着半点刁蛮任性的影子?”
宗政无忧淡淡道:“倘若她是真正的容乐长公主,那散播谣言的,不是她自己,就是与她有着莫大仇怨的人。”
九皇子眸光晶亮,思索道:“这个公主……有点儿意思,七哥,我们去探探她,看看她的容貌,是不是也这样的出人意料。”
宗政无忧漠声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没兴趣。”
九皇子撇嘴,笑道:“你真没趣,唉!对了,七哥,为什么你每次上殿,都要故意惹父皇生气啊?你平常不是那样的,为什么?”他眼中的七哥,除了喜欢尝试各种奇怪味道的茶以外,对一切事情皆是漠不关心的,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可是每每上了朝,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处处与父皇针锋相对。
宗政无忧抬眼望他,那眼神很是冷漠,看得他一个激灵。宗政无忧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放到唇边轻轻地啜了一口,微微皱眉,道:“老九,这就是你笃定我一定会喜欢的茶?”
九皇子还在琢磨启云国公主,听他这么一问,立即回神道:“七哥不喜欢吗?这茶的味道挺特别的啊!”
宗政无忧缓缓放下杯子,道:“这是北夷国特有的香麦茶,味道是够特别,但是我不喜欢。”
九皇子哦了一声,有些失望道:“我以为你会喜欢……七哥,你平常很少出王府,既然今天都已经出来了,干脆我让沉鱼进来为我们弹奏一曲,可好?她的琴声真的很好听。”他一脸期盼地望着宗政无忧,见他虽没应声,但也并无反对的意思。便心情很好地对外面大声唤道:“来人。”
一名男子进屋,恭声道:“九爷有事,请吩咐。”
九皇子道:“叫沉鱼过来。”
来人稍作犹豫,小心翼翼道:“禀九爷,沉鱼姑娘刚刚进了隔壁雅室。”
九皇子面色一沉,挑眉道:“她不知道我来了吗?你现在就去,问问那人给了她多少银子,本少爷付她十倍。”
第七章 青楼抢人(二)
隔壁的雅室很宽敞,但窗子却不大,透进来的光线有些昏暗,漫夭走到桌边坐下,交叠着双腿是她在没有外人时一贯的坐姿,随意而优雅。泠儿好奇的问道:“主子,您找沉鱼姑娘做什么啊?”
漫夭笑了笑,却没做声,只回头瞧了眼萧煞。
萧煞略微思索,方道:“主子画的茶楼设计图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高台,高台之上有一把琴……主子是想请沉鱼姑娘去茶楼做琴师吗?”
漫夭笑着轻轻点头,还是萧煞比较细心。她的设计不局限于居室本身的完美,还要有极美妙的琴音来做点缀。泠儿问道:“主子,我不明白,皇上为主子置办了那么多的嫁妆,主子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费这许多心思开这个茶楼呢?”
“开茶楼的目的不一定就是为了赚钱,也可以是为了完成一个心愿。”漫夭从怀里掏出一张设计图,怔怔地望着,目光似是透过薄薄的纸张望尽了曾经怀抱梦想的无数岁月。她是漫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人生无法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抉择,兴趣终究只能是兴趣,她费尽心思所绘制的设计图,在父亲的怒声责骂下全部化作零落的残片,无一得已实践。她以为她的一生就那样了,然而,人生道路上,总有许多事情是出人意料。二十六岁那年,她死在了年轻的继母为她设计的一场人为“意外”之中,而背后的主谋,是她那温情款款初登董事位的未婚夫,至于原因,她想,无非就是财产继承权以及商场上的那些恩怨。
“主子,主子。”泠儿唤了她好几声,见她没反应,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泠儿和萧煞,是三年前她从启云帝为她准备的众多护卫中,亲自挑选的。
漫夭回神,收起手中的图纸,这时,雅室的门被推了开来。一名红衣女子婷婷步入,肤白若雪,唇红似樱,柳眉弯弯如画,整张脸有如精雕细琢般精美到了极致,一袭似火红衣穿在她身上,艳而不俗,媚而不妖。漫夭静静地观察着这个美丽的女子,见女子走路之时下巴微微抬高,眼中有一股子凌然的傲气,在看到她时怔愣了一下,眸中有掩不住的惊艳之色。
“沉鱼见过公子!”女子双手叠放于左腰,屈膝行礼,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很是动听,语气中却充满了傲然之气。
漫夭起身,淡笑道:“久闻沉鱼姑娘美艳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沉鱼嫣然一笑,道:“公子过奖。公子才是人中龙凤。”
漫夭轻笑,请她入座,萧煞去了门外守着。
漫夭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在下此次前来,是想与姑娘谈一笔生意。”她的嗓音有些低哑,不似先前的婉转空灵。
沉鱼坐的端正,柳眉微动,道:“公子怕是找错人了,沉鱼只是一介青楼女子,与公子之间有何生意可谈?”
漫夭调整了坐姿,不紧不慢道:“听闻数年前有一位姓余的知府大人,因牵涉到一场谋逆事件,被满门抄斩,共七十九口人,但是后来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少了一个,经查证,少的那个,是余知府的小女儿余晨。”她双眼定定地望住面前的女子,似是不经意道:“余晨,沉鱼,沉鱼,余晨。”
沉鱼花容色变,惊地起身,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漫夭浅笑着望向手中的折扇,扇面玉骨一角,刻有“无隐楼”三个字,浅而小,不注意几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