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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在听我的话,又好像没有在听:“那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要留在这里。”
我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却总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让我隐隐不安,我有些后悔让他进来,于是又往墙角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他没动。
“孟亦风,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你……”
幽幽的声音突然打断我:“雨儿,一年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我微怔,低声道:“是不是我回答完你就可以走了?”见他不说话,我接着道,“有想过,特别是受伤的那段时间。其实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那一箭是我自愿帮你挡的,而且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没事了。如果你实在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送我一笔养老费好了,反正你也知道我比较喜欢银子……”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能不颤抖地说出这些话,快走吧,不能再看着你了,一个秦雨已经被孟亦风咬的死死的,再加上孟箐雨对回忆的眷恋,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他沉默着,紧紧地看着我,一时间,我又有些紧张起来,就像回到了在梦蝶坊的时候,不知道他不说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还不走呢?好吧,你不走我走,打定主意后我便向门口走去。
忽然他身形一动,我一惊,不及反应便猛然发现他已经到了我身边,轻轻扬手,我那盘着头发的布就被他拂落在地上,头发顿时散落下来。脖子间也微微一痛,几乎是下一秒那个假喉结便到了他的手上。
“孟亦风,你干什么?”我狼狈极了。
“跟我回去。”淡淡的声音。
“你好像每次找到我的时候,就只会说这么一句。”我轻轻笑起来,抬眼看他,“不过这一次,我不会跟你走了。”
“雨儿……你想不想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闭上眼,睁开的瞬间出手袭向我的昏睡穴。我反手推了他一把,借力躲开。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回过神贴上来擒我。我又侧身闪避,与他在房里交起手来。
起初,他的身手并不快,加上我对黑暗的熟悉,每次他快抓到我的时候便被我轻松躲过。可时间一长,他见我并不是只会两招三脚猫功夫,出手也变得快了起来。
孟亦风的身手和越游天不相上下,不能使出全部内力的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不久就落了下风,动作也开始变乱。突然他一个虚招欲扣住我肩膀,我忙出一掌击向他胸口,不想他不避不闪甚至眉头也没动一下。电光火石间我的掌心在离他胸口还有一寸的地方滞了滞,他却趁机握住我的手腕,而另一手也扣住了我的肩膀。顿时我动弹不得。
“孟亦风,你快放开我,这里可是燕王府。如果我不肯跟你走,你以为你堂而皇之地把我带走?!”
他低下头,几乎是贴着我的耳垂道:“我孟亦风要带走的人,没有人可以拦得住。”
心一阵阵的酸痛,我用力地想挣脱他,却不能撼动他纹丝:“孟亦风,虽然你是我哥哥,但也不是什么事我都一定要听你的。”
果然,他猛地一震,接着便缓缓松开了我:“我说过,我只当你是秦雨,没有把你当作妹妹。难道你还觉得我跟你之间是兄妹之情么?”他扳过我的脸,不许我逃避,“难道到现在你还相信我是把你看作箐雨的替身么?”
不是替身,而是本来就是,眼睛开始热起来。“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孟亦风,我已经把你当作哥哥了。”我开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我抹了抹,很快又涌了出来,于是再抹,“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秦雨了。”
他紧紧皱着眉,眼里写着:你在说谎。
感觉到他的耐性正在一点点消失,我又道:“要我跟你走也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不再报仇。”如果能变回记忆里的少年,也许我还可以以孟箐雨的身份,以他妹妹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雨儿,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帮我复国帮我报仇,可如今你又叫我不要报仇。”
“那是因为以前的秦雨什么都不懂,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打仗,也根本没有沾过一点点血腥,她以为打仗就是八点档古装电视剧上演的那样,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捏着拳,颤抖着说道。
他眼底有怒意:“这只是别人告诉你的而已……”
“是我亲眼所见的。”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用颤抖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道,“我亲眼看到那些人怎么撞开宫门冲进来,怎么抢走父王最喜欢的白玉壶,怎么抓走那一班宫女,怎么放火,怎么杀人……”看着他越来越绝望的眼神,我用最后的力气道,“哥哥,我恢复记忆了。”
“我已经是孟箐雨了,不是秦雨了。”所以我是你的妹妹,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
额头突然被重重地敲了一下,我抬起头,只见李飞摇晃着一只酒葫芦,指着我道:“都叫你几遍了,发什么呆呢!”
我挤出一丝笑:“昨晚折腾了一夜,没睡好。”
“哈哈哈,还好我喝醉了,什么刺客都没看到,嘿嘿。”
我没好气道:“你再这么偷懒,迟早有一天会被赶出王府。”
他用胳膊肘撞撞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昨晚喝醉了?再说王府侍卫这么多,少一个两个也没人发现,就你这么笨,还真的跑去找什么刺客,要是不小心被噶擦了怎么办?”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笑着摇摇头,他又道:“不过听说昨晚的刺客很厉害,整个王府的人都出动了也没找到他们,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后来有个女眷说半夜里看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从西院逃出去了,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厉害?竟然连西院守备最少都能猜到……”
我已经不记得孟亦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记得他是带着什么表情离开的。只记得那个走出去的背影几乎带走了我周围所有的空气。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不会再回来了?也许,他现在已经离开汴梁了。
明明应该高兴的,心却很痛很痛。
“喂,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李飞突然凑了过来,眼睛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一脸惊奇到不能再惊奇的表情,“嘿,秦青,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像个女人了,身上一股女人味!”
“你烦不烦,都说了没睡好了,喝你的酒去!”我推开他。他却又不依不饶地靠过来。
“你们两个还不站站好,没看到王爷走过来了么!”不远处一个高个子侍卫压低声音朝我们做手势。我回头望去,远远走来的人不正是赵德昭,而他身边还跟着赵芊芊,正勾着他胳膊撒娇着。我忙低下头,心里不断祷告这个赵芊芊贵人多忘事千万不要认出我,就算认出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就算认出我和我打招呼也不要走到我面前和我打招呼。
可惜有时候老天就喜欢跟你作对,你偏偏不想怎么样他就偏偏怎么样。不想欠耶律穆云偏偏欠的越来越多,不想遇到孟亦风就偏偏遇到。
于是我便看到眼前多了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有一点点虐
孟亦风番外
“少主,今晚还是让属下带几个人去吧。”布满疤痕的脸上隐隐露出忧色。
他望着渐渐落下的夜幕,开口道:“人多更容易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那至少让属下跟您一起去。”
他没有再反对。
“少主……”又有两人齐声开口,一个是白衣翩翩的儒雅男子,另一个则是个清秀的女子。只见女子道:“请少主带奴婢一起去,奴婢已经很久没见到小姐了……”
“不用再说了。”他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犀利的眼神却是扫向他身旁的男子。
两人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月光的晚上,一如无数个想念她的夜晚,今晚,他会见到她吗?
他曾是后蜀德高望重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他既是大臣又是皇子,但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他喜欢的身份。众人只知道他是个优秀的皇子,知道他三岁开始学文,八岁的时候就能把朝中的大臣辩得哑口无言;知道他五岁开始学武,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能和侍卫军的统领打成平手。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学文,是因为他那个小他五岁的妹妹说,最喜欢看他写的字;他学武,是为了可以带着小小的她飞过那高高的围墙、偷偷溜出皇宫。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大大的眼睛扑闪着瞪他,粉粉的脸蛋肉嘟嘟的,嫩藕似的胳膊在空中胡乱地摇晃,一张嘴便是一个透明的泡泡。那时候他笑了,之后每一次看到她,他都忍不住想笑。
她不是父王唯一的公主,可在他眼里,她却是他唯一的妹妹。
再大一点了,她便喜欢缠着他。每次一看到他,也不顾宫女的阻拦,跌跌撞撞地扑进他怀里:“风,蝴蝶,要……”
他捏着她的脸:“叫我王兄,我就抓一个给你。”
她却干瞪了他许久,口齿不清地吐出一个词:“个……个——”
他愣了愣,很快开心地笑了,纠正她道:“是哥哥,箐雨。”
“雨儿……”她竟然也知道“纠正”他。
从此,他最喜欢做的事便是为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妹妹抓蝴蝶;从此,他练完骑射回来,总会有一双小手帮他捶肩;从此,每到他写字的时候,便有一个小人儿趴在桌子上给他磨墨……
他喜欢宠她,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宠得她高兴得手舞足蹈,那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男孩,一个疼自己妹妹的小男孩。他知道她最喜欢蝴蝶,知道她一犯错就喜欢躲在栀子花丛的后面,知道她总有那么多捉弄别人的恶作剧。他懂她,她也懂他。
“风,抱——”
“是哥哥……”
“风,抱抱——”
“哥哥……”
“个个,抱抱——”
“……”
他想就这么宠着她一辈子,疼着她一辈子,保护着她一辈子。可是他也知道,她总是要长大,也总是要嫁人的。只是他没想到会那么快。她明明只有六岁,父王却将她许给了那个只会流着鼻涕躲在她身后哭的小屁孩,还说,他们早就指腹为婚了。
那小子比她还矮,又怎么会宠她,怎么疼她,怎么能保护她?他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便吓得那个小男孩再也不敢来宫里找她玩。他以为她可以从此认清那小屁孩的胆小,然而没有想到,她第一次生了他的气。
结果就是,她赌气几天不理他。而他也只是几天没见她,再有意无意打听她的时候,听到的却是她不小心掉进荷花池差点淹死的消息。
于是他知道了,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哪怕超过一天。
可就是这样一个总是要他宠要他疼要他保护的女孩,有一天竟会反过来保护他,还是,用她小小的生命保护他。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三年前的那个晚上躺在他怀里渐渐冷却的女孩,还有她身上插着的那支本来应该插在他身上的箭。
如果说那一夜还不足以改变一个人,那十年的漂泊,十年的寂寞,十年里每一个想起她的夜晚,已经足以将一个温和的少年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杀过太多人,身上沾了太多的血,任何一个小孩看见他,都会远远地躲开他。
他记得那个相士的话,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转世重生穿越时空这种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可心底有一个地方,仍然想要去相信,相信她会“回来”。于是,他开始想象女孩长大的样子,十岁的样子,十一岁的样子,十二岁的样子,十三岁的样子……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脑海里的“她”真的长大了,清秀的脸蛋,灵气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微撅起的小嘴,并不高的个子。
他开始在茫茫人海里寻找着脑海里的这张脸,然而一次次驻足回首,又一次次失望,失望过后便是更深的寂寞。
“少主,面具。”身旁的陆廉忽然出声提醒他。
他回过神来,将冰冷的面具戴在脸上。两人飞檐走壁,很快就到了燕王府前。落在屋顶上,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心里竟有点紧张。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这般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