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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似是故人来-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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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多余

  方梦琪站在云山顶,默默地注视着半山腰的云山庵,耳中震荡着袁海平昨晚狰狞的疯狂的话:离婚?你休想,这辈子我不会放过你,要离婚,除非我死了。
  
  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一声怨叹从方梦琪口中逸出。前尘往事一幕幕闪过。
  
  离云山十五里处是一个小镇………清溪镇,1970年春,方梦琪降生在小镇的一户人家。对于她的出生,父母无喜。那是一个温饱都不能解决的年代,方梦琪上面已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下来有一个姐姐,刚出生便被父亲掐死了。
  
  迫于生计,也因为那时没有避孕药具,很多的孩子出生便被父亲掐死了,扔到离小镇两里地外的榕江中。那是光明正大的扔,没有谁觉得残忍,没有谁觉得负疚,也许,做母亲的还会滴下两滴泪,然而,为了活着的,也就那么过去了。
  
  因为上面那个姐姐的死,对方梦琪的处理上,父母略略有些心软,据她大哥后来说,父亲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迟迟下不去手,母亲在一边饮泣。大哥那时已经六岁,母亲的饮泣把他吵醒了,看到父亲放在刚出生的妹妹脖子上的手,看看妹妹皱巴巴的小脸,忽然就哭了:“爸,妈,妹妹留下吧,给我来带。”
  一句话把方梦琪从鬼门关拉回来,当然,方梦琪也是在大哥背上慢慢长大。听母亲讲,大哥第一次背她,后坠的重量使他一下往后摔去,方梦琪哇哇大哭,大哥也吓的大哭。此后六岁大的大哥便开始了保姆生涯。
  
  年幼的方梦琪就这样活下来,慢慢长大了,她很沉静,基本不说话,与其他小孩更不同的是,她哭泣从来都只有泪没有声,在她漫长的人生中,她从不会大声地哭,伤心到极处只会默默地流泪。母亲后来谈到这一点,曾说:“她那一次是把她一生的哭声都喊完了吧。”
  
  母亲说的那一次是她一周岁半时的事,那天大哥第一天去上学,母亲把她放在一个洗澡用的大木盆里,四周垫上破衣服旧衣服,把门锁上,便与父亲自顾去上班了。也许是静寂使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孩子害怕,也许是突然离开长久依靠的背让她恐惧,总之据说父母离开后方梦琪便开始哭,开始是小声哭,接着是大哭……嚎啕大哭……声撕力竭地哭。
  
  周围有没外出的邻居想进去哄哄小孩,门却上锁着便也作罢,寻思哭着哭着便会自己住了。到十点左右,他们看小孩还不停嘶声哭,一人感觉不对,派一个小孩去她父母亲单位找人,听说当时父母亲犹豫了一下,到底怕请假回家丢了几毛全勤奖,也就没有回去看。
  
  中午他们下班回家,方梦琪闷在破衣服里,脸色紫涨,几近断气。然而到底没有断气,好好儿活下来了。并且从此一丝不闹,有吃吃没吃也不吱声,只静静地坐着。母亲说过,四个孩子方梦琪是最让人省心的,童年少年青年,她从不跟父母要求什么。
  
  事实上,即使她要求什么,也不会得到满足。方梦琪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在她三岁时,母亲生下一个妹妹,这时社会环境已有好转,每个家庭也不再是生计无着,米票粮票之外也可在黑市用钱购买到生活必需品,方家父母在镇上的竹艺厂上班,有那么一点工资,在小镇上属中上水平,大环境好转,方家更是好转,对于妹妹的出生父母是欣喜的。
  
  与方梦琪出世时不同,这时工厂已经初步有了一些对女职工的保护条例,虽然不象现在可以带薪休产假,但是请假带孩子却不会被取消公职,妹妹是方母一手带大的。
  妹妹是美丽的,小小年纪便已是罕见的美。大大的凤眼,挺秀的鼻子,小巧的樱桃嘴,皮肤白腻。在美丽活泼的妹妹的映衬下,方梦琪更加木呐平庸。
  妹妹是活泼的,妹妹也甚是机灵,妹妹会拼力争取福利。
  有一次,大哥给方梦琪编了个竹蚂蚱,妹妹硬是要夺,方梦琪不让,方丽便放开喉咙大哭招来父母亲,最终当然是方丽胜出。
  象这样的事多了,方梦琪也就不再与妹妹争抢什么。方家大哥也吸取教训,玩的一式两份,吃的么?偷着给。
  
  父母亲的爱都给了方丽,方梦琪在家也不是就是影子,对于方丽的任性,两个哥哥特别讨厌。特别大哥,方梦琪是他一手带大的,待她更是与其他弟妹不同。
  大哥年龄比弟妹大,那时已经会想办法赚些小钱,比如到云山上摘野“多尼”(一种野果)到小镇上卖给其他小孩,把从亲戚家掏来的图书在春节时摆出来租给其他小朋友看,最妙的是镇里一家放小电视给小孩看收钱的,方家大哥会买了票进去,再从窗缝里把票给弟妹,等弟妹进完了,再把票卖给外面的小朋友。
  
  方家大哥后来成为大企业家,其实在小时便已初露端倪。在一大帮同龄小朋友还在跟父母伸手要钱时,他已经开始走资本主义道路了。
  那时看电影还是很稀奇的事,学校里偶而学生包场看电影,无需父母给钱,当然父母也是不会给钱的,大哥自己有买票的钱,经常会走七里地从他的学校到方梦琪学校带她一起去看包场电影,《高山下的花环》、《小花》《铁道游击队》……
  
  逢镇上放电影,广场周围便来了很多卖小吃的摊子。他们几兄妹拿着小长板凳坐着一起看电影时,大哥总会在电影换片时把方梦琪拉开,瞒着其他弟妹给她买那时2分钱一串的杨桃串或五分钱一根的油炸果……方梦琪总会眼馋地盯着手中的食物,犹犹豫豫问大哥:“我自己吃行吗?不给二哥和小丽吃吗?”
  大哥也总是会摸摸她的头疼爱地说:“大哥也就这几分钱,买不了他们的份,你吃吧,别给他们知道。”
  
  然而好景不长,大哥比她大了五岁,在她上初二时,大哥便去外地上大学了。方梦琪更孤僻了,常年与人交谈没几句。
  这时候,袁海平慢慢地补上方家大哥离去的空隙。
  袁海平不是方家大哥离开后才出现的,他比方梦琪大一岁,同住小镇,是方梦琪小学中学的同班同学。方梦琪平时与谁都不搭腔,但是偶而会与袁海平说一句半句。
  
  袁海平是班里的风云人物,在方梦琪与他同班的小学初中八年中,他一直是班长。据说上高中时成绩突然大降才丢了班长的。
  在当时,成绩在班中前三的方梦琪在班里却是影子一样的存在着,什么职务也没当,袁海平作为班长;又是镇上竹器厂老板的独子,成绩好,家世好,五官俊美,热情、开朗,班上级上有不少的小女生暗恋着她。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在方梦琪面前却是低三下四,不错,就是低三下四。
  这也许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前生相欠债。袁海平平时总借着收作业本搭讪两句,其实作为班长根本用不着他来收方梦琪的作业本,再者方梦琪从来交作业都是第一位的,她成绩好,不说话不玩儿,除了做作业还能干什么?但袁海平就是有本事每天都来搭上几句:“你作业交了吗?”班里级里有什么活动,明知方梦琪是不会参加的,袁海平每次却都会啰啰嗦嗦地问上好几遍,得到一句“我不参加”回话时会双眼明亮嘴角憋笑憋得抽搐。
  
  他们的友谊进展始于初二上学期的一次尖子考试,是的,友谊。方梦琪从来不认为那是朦朦胧胧的初恋。
  那一次的语文尖子考试在云山中学,方梦琪上学一直是走路的,那天别的学生是自己骑单车,她是由父亲送去的。云山中学在云山脚下,考完试后带队老师留下阅卷,同学们嘻笑打闹,有同学提议上山到云山庵玩,得到热烈的赞同。方梦琪一声不吭转身便欲独自回去。
  “梦琪,一起去玩吧。你也别老是一个人……”袁海平扯住她的书袋,眼里是关爱、期盼。当然更暗藏着爱怜,但是年幼的他们都不懂。
  这个人是真心对她好,除了大哥之外对她好的人。
  方梦琪默默地思量着。
  “梦琪,一起去吧。”同来的好几个同学出声。方梦琪是冷淡不讨喜的,但她的成绩摆在那里,学习成绩好的同学一起相处时,大家对她比班里的同学对待她要友善很多。
  “嗯”低低的声音。
  袁海平却听清了,瞬间灿烂的笑容绽放在那张原本就极其出色的脸上,方梦琪有一瞬的失神,只觉天地失色,万物黯淡,阳光也没有眼前人和煦温暖。多年后方梦琪回想起前尘往事,忘记了与袁海平相处的八年同学时光,却清楚地记着那灿烂的笑容。
  
  山路两旁的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然而也隐藏着浓浓的秋色,枝头也有淡黄的或黄的发红的树叶。方梦琪摘下一片,这一片树叶书签一直随着她度过余下的初中生活高中生活,直到她考上大学,这片树叶书签已干的发脆,她临上大学前收拾书册,把这片树叶书签扔了,没有留恋。
  
  进了云山庵大门,方梦琪看不到烟气缭绕的大殿,墙根一溜儿排着的金黄的洁白的淡粉的菊花冲击着她的视觉。浓郁的菊花香气迎面扑来之时,她慢慢地前行,置身于花的海洋之中,轻轻抚摸,细细观赏。
  含苞的,那豆芽似的花瓣簇拥在一起,似一个个小绒球,那花盘微微低垂着,含羞带怯,又像一个个害羞的小姑娘。 那盛开的,清雅淡洁,傲视着众人,展现着醉人的风姿。白的洁白如雪,那一朵朵、一株株连在一起,仿佛是一朵朵白云。 粉的如清晨太阳升起前那暖暖的霞光……绿叶的衬托下,它们更加的娇媚动人、风姿绰约。
  方梦琪流连在似锦的菊花中,花儿妩媚的笑脸,婆娑的舞姿,充满诗情花意。方梦琪陶醉在这花香馥郁的花海中,久久不能回神。
  
  “很喜欢?”不知什么时候,袁海平站到她身边了,此时低声问。
  “嗯,它们好美。”眼前的花,在方梦琪以后长长的人生中看到的其它花也许大大不如,然而她却一直认为当日云山庵的那片花海才是最美的。袁海平与她结婚后,置下别墅,别墅的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品种的菊花,她却总觉得比不上云山庵中的那难忘的惊艳。
  
  参观了云山庵,同学都意犹未尽,一行人又往云山顶攀登。
  方梦琪迷于美景,也一丝不迟疑地跟上了。没走多远山路便暗自后悔。方母为省钱,给她买的鞋都大了一号,图个可以一穿两三年。走平路尚可,山路便吃尽苦头,崎岖的路面也专跟她作对般,渐渐地她吃不消了,已远远落在同学后面。
  袁海平在她前面一二米处,一步三回头,到后来看同学都走远了,便颤颤地伸手:“我拉你……”
  方梦琪抬头淡淡地扫了那手一眼,一声不吭错开身继续往上走。
  
  在一处陡峭的拐弯处,到底吃了苦头,手里抓住的用以支撑向上爬的小树枝断了。
  “啊……”
  “梦琪,你怎么样?”袁海平急的脸色青白。
  方梦琪痛苦的扶着左脚脖子,途劳地想站起身。
  “脚脖子扭了?我给你拽正过来,行吗?”急迫的声音,满头的汗水。
  “嗯”
  鞋子被脱下,少年的手颤抖着扶上那小巧的脚,跟着一咬牙一扭
  “啊……”方梦琪一声痛呼。
  “好些了吗?我给你揉揉。”那双手开始轻轻的揉着她的脚脖子,渐渐的有些变味,往脚掌摸去,已不是揉了,而是羽毛拂过般的轻抚。明净的少年呼吸急促起来,额上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
  “你干嘛?这叫揉吗?”方梦琪片刻反应过来,眸色冷了下来
  “我……我……”少年结巴起来。
  
  袁海平的恋小脚的僻好,也是在那时便埋下种子,发迹后他换了一个又一个情妇,无一不是有一双小巧的纤足。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一下,七十年代的小学是五年制的。
今晚跟一个朋友提起自已的文,朋友一听女主名字说土掉渣了,还有她说北方人是不会同姓结婚的,把姓也一起改了罢。唉,跟《情深如此》一样,从头改吧。如果有改漏的,请看文的亲亲发评论提醒偶,谢谢啦!




☆、情芽萌动

  从云山回校后,方梦琪与袁海平的对话对以前稍多,也只是稍多,并没有多热碌,多数时候是袁海平在她跟前唱独角戏,絮絮叨叨。
  
  那次下山回家时,清溪中学同去的尖子生都跟他们不同路,大家自然而然认为是由袁海平送她回家,谁都不说什么各自骑自行车走了。袁海平跟在她身后推着自行车走,一路嗫嗫嚅嚅地反复说着:“梦琪……你上来我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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