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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肚子疼都可以疼到盲肠炎,你说你手痛会不会痛到去住院?」
哼,哼哼,她笑睨他。「你希望我住院喽?」
他嘀嘀咕咕。「起码你住院时乖多了,不像现在……」他剪下一截绷带,裁开尾端。
她听了缄默,想起住院时,身体虽然受苦,心灵却是欢快的,他天天来陪。那时她还作著美梦,梦想他终会爱上她,现在变得这么难堪,她感慨。
「手过来。」他命令著,弥生将手伸过去,他小心地缠伤口。「明天我帮你换药,伤口不能碰水,要小心点,别发炎了。」
「喔。」弥生听得心不在焉。
「好了。」他摸摸她的头。「我去电视台了。」把先前忘了的文件收进公事包走了。
「喔。」弥生点头,望住伤口,她嗄了一声,回头咆哮。「金绍棠!哪有人在绷带上扎花的?」
「造型嘛!」他哈哈大笑著离开办公室。
厚~~真是的!不过几分钟,他在她指头处用绷带打了个结,那个结竟是花朵形状,似白色雏菊。瞪著那朵花,弥生又气又笑,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手巧。她将手指凑近唇边,吻了吻花儿。
唉呀,眼眶又热了!不是打定主意不再受他影响?
***
妈妈跟阿姨在吵架,茵茵坐在桌前,瞪著她们。
「你说什么?帮祖伟投资?!你干么!」弥生吼姊姊,乔铄雅将食材倒入火锅。
「有什么关系?他反正钱放著也是放著,你吼什么吼?」
「你明知他……他……」弥生气得灌下一大杯水。
「他喜欢你,所以啊,他才那么大方。」铄雅拨弄火锅料。
「我不想欠他人情,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
铄雅笑嘻嘻。「ㄟ,他真的很喜欢你吧,他不错,他……」
「我不想听,你别在那瞎搅和,我的事你别管……」
姊妹俩吵得不可开交,茵茵瞪著阿姨受伤的手指,她瞪了很久、很久,咽一下口水,然後——
「花——」她掐住弥生手指。
「啊——」弥生惨叫。
「放手、快放手,阿姨痛痛,快松手!」铄雅揪住女儿双手用力摇,弥生更用力地哀嚎。
「花——」茵茵紧抓著不放。「花花花花花——」
「痛死啦——」弥生尖叫。
「哇~~我的花……」茵茵嚎啕大哭。
弥生趴在桌上啜泣著,左手食指伸直,铄雅帮她重新包扎,经过这番折腾,伤口又流血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她帮妹妹上药。「小孩嘛,都怪你,没事在伤口扎那么漂亮的花,她当然好奇,她不是故意的嘛……」
「可恶……」弥生抽抽噎噎。「讨厌鬼,臭茵茵。」
茵茵瞪著阿姨,也哭著骂。「你羞羞脸,爱哭鬼。」
「笨蛋,很痛ㄟ!」弥生训斥,茵茵哇的又哭了。
门铃响了,弥生抽面纸揩脸,擤鼻涕。铄雅抱著女儿去开门。
「你来了?」笑盈盈地请客人进来。
一见来人,弥生惊愕。「陈祖伟?」
「弥生。」陈祖伟拎著礼物,笑著走进屋内。
「你?」
「我请他来的,快,快进来!」
弥生火了,瞪著姊姊咬牙道:「姊,我们好像少拿一样菜喔,你跟我进来看看。」弥生起身要她进厨房。
铄雅装儍。「哦?没有吧!我都拿过来了啊?」
弥生笑著说:「你、最、好、跟、我、去!」说完大步走向厨房。
铄雅将女儿交给陈祖伟,硬著头皮过去。呵呵呵,要死了喔!
弥生咆哮。「你干么?你到底在干么?」
「干么?吃饭啊干么?」
「我是问你干么找他?」
「他不是你朋友吗?姊姊找他来吃饭,姊姊关心你也关心你的朋友啊!」
厚~~头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么?」
铄雅拿起削好的小黄瓜啃。「真高兴你了解姊姊的苦心。」
弥生握拳仰头啊了一声,真想掐死她。「什么苦心?你根本在看好戏!我要是知道你找他来,我就不来。」
「反正金绍棠对你没兴趣,试著接受别人会怎样?他人很好啊!我是为你好。」
「他很好有什么用?我对他没兴趣——」
「对下起……」一个声音打断他们,两人回头,看见陈祖伟尴尬地道歉。「呃……茵茵要吃火锅,我拿个碗……」他走进来,表情困窘,显然方才的争执他都听见了。
弥生难堪地上前取碗。「碗在这里。」
「汤匙在这边。」铄雅递给陈祖伟。
陈祖伟拿了东西走出去,然後一阵沈寂。弥生背靠著流理枱,低头不语。铄雅站在另一边,双手环胸,表情凝重。
好一会儿後,铄雅拿了碗筷出去。「出来吃饭。」
弥生疲惫地深吸口气,走向窗前。陈祖伟是个好人,她无意伤他,嗐~~她真想逃走。
第六章
忙完电视台的工作,金绍棠跟大家道别。前来探班的丁菲菲,和他一道离开。两人步出大楼,丁菲菲挽住他的手。
「好饿喔!」她提议。「我们去吃烧肉好不好?去喝一杯?」
金绍棠瞄一眼手表。「喔,好啊。」
「YES!」丁菲菲欢呼。「我饿得可以吃一头牛了。」她欢笑著,他则是笑得勉强,他心理还想著弥生,她的手还痛不痛?她一定出了什么事,要不然怎么会哭?
「有一家麻辣锅很有名,你知道是哪一家吗?」
「喔。」他打开车门,菲菲坐进去。
「还有一家什么小笼包的,我在日本常听人说啊,你知道是什么店名吗?」
「喔。」他发动引擎,车子开上马路,还在想著弥生怎么了。
「是不是叫猪头小笼包啊?」菲菲问。
「喔。」他打开音响。奇怪,好像他从日本回来後弥生就变了,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丁菲菲注视他,笑嚷。「我说猪头小笼包啊!」
「嗯,对。」
还对咧,她翻白眼,按掉收音机。「你有心事?」
他觑她一眼。「喔,我在想一件事。」
「我说了半天你根本没听。」
「对不起,你自己去吃好不好?你想到哪?我载你过去。」
「嗄?你不吃啦,真扫兴!」
「抱歉。」
「算啦!」她笑道。「不如送我回饭店吧,改天我们再出去吃吧。」
***
火锅热腾腾,气氛冷冰冰。茵茵哼著儿歌啃丸子,铄雅低头喝汤,不敢再乱说话了,弥生也因为方才的事对祖伟感到抱歉,只是默默喝汤,祖伟不擅言词,只好静静地吃火锅。
手机响了,弥生放下筷子接电话。「喂?」
是金绍棠。「我收工了,好饿,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烧肉店在哪?我现在去载你,我们去吃。」
弥生朝祖伟跟姊姊看了一眼,低头小声说:「不行。」
不行?金绍棠愣了一秒。「你有事?」
「呃……总之不行啦,我在吃饭,你自己去吃。」
「吃饭?哪里?家里吗?我过去你那里,好久没吃你煮的饭了。」他常上她家吃饭,说得很自然,根本没想过会被拒绝。
「不是,我不在家。」她的头更低了。
「不在家?你在哪间店?我过去找你。」怪了,弥生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唉,我现在不方便,你找别人吃。」关上手机,弥生坐直身子。
铄雅问:「谁啊?」
弥生挥手。「没什么。」
陈祖伟帮弥生舀火锅料。「多吃点。」换他的手机响了,他拿了手机走到阳台。
「你好,我是陈祖伟——」
「喂,是我。出来喝一杯吧,我请客。」金绍棠心烦地道。
「不行,你找别人吧。」
「嗄?你也不行?」今天是怎么了?
「还有谁不行?」陈祖伟问。
「喔,没啦,本来我要跟丁菲菲去吃烧肉,後来……唉,算了算了。」他问:「你在忙?」
陈祖伟老实道:「我跟弥生吃火锅。」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我知道了,你们慢慢吃。」
陈祖伟走进屋内,坐下来,他微笑地对弥生说:「是绍棠,找我吃饭,他本来约丁菲菲——」
「喔。」弥生打断他的话。原来是丁菲菲不能赴约,所以才找她?弥生心底难过。
陈祖伟继续道:「你见过丁菲菲吗?她为了金绍棠到台湾,前几天绍棠带她来店里买了几件衣服,他们在交往吗?」
「不知道。」弥生沈下脸。「我只是他的秘书,这种事我不清楚。」
铄雅批评。「你那个老板真花心,好像常换女朋友。」
弥生瞪姊姊,要她闭嘴。
陈祖伟帮好友说话。「也不是,绍棠只是心还没定,他对女孩子很好,人又英俊,那么多女人喜欢他很正常啊。」
「只有笨女人才会喜欢他!」铄雅意有所指道,又惹来弥生一记白眼。「和那种男人在一起多没安全感,还不如和一个老实安分的交往,女人青春有限,光罗曼蒂克是不行的,年龄一过二十七,眼光就要实际。」
又来了!「我吃饱了,先回去了。」弥生告辞。
「我送你。」陈祖伟也起身道别。
两人一到楼下,弥生就说:「你不顺路,我搭计程车就好了,你不用送我。」
「没关系。」他坚持。
在车上,弥生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他道歉。「方才我们吵架,我说的你别……」
「没关系,」他打断她的话,口气刻意轻松。「你无心的,不用跟我道歉。」
弥生又说:「我听姊说,你……拿了六百万给她投资?」
「喔。」他打开音响。「是啊,反正那些钱放银行也没什么利息。」
「如果你是真的想投资那就算了,要是因为我姊跟你推销,你不好意思才答应,我可以帮你把钱拿——」
「不用,弥生……」他笑了。「她是你姊,我信任她。」
「你——」
「我今晚很开心。」
看著他的微笑,弥生心酸。尽管他表现得不在乎,可是,还是很难过吧?
「不觉得跟我们吃饭很无聊?」弥生撇开脸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身旁就很开心。」
「神经!」一盏盏艳黄路灯飞逝。曾经……曾经只要待在绍棠身旁,她也开心,直到她想要更多……如今听陈祖伟这样说,她觉得很讽刺,心酸啊!
「你的手怎么了?」
「嗄?」她转过脸来,陈祖伟瞥著她的了指。「喔,这个啊……这没什么,不小心割伤了。」
「弥生……」陈祖伟语气忐忑。「你要是不喜欢……我不会再答应你姊的邀请。」他不想让弥生为难。
他卑微的口气非但没令弥生好过,反而让她益发内疚了。她觉得有必要讲清楚。「你喜欢我?」
他抽气,慌慌张张道:「我……我是……是……」脸胀红了。「我是,是喜欢你。」
「为什么?」
「嗄?」他放慢车速,心却失速。
「为什么喜欢我?」她有那么好吗?她很想问清楚,假使自己真那么好,怎么金绍棠无动於衷?
陈祖伟将车驶到路旁停住。因为紧张,手紧握著方向盘,额头渗汗,呼吸急促。「我……」他瞪著仪表板,感觉到她的注视,脸很烫:心跳好快。「我……我真的喜欢你……不!」他更正。「我爱你。」这话梗在心底好久了。
这话要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来不知有多好?!弥生黯然,现在听陈祖伟说出她冀望已久的话语,没感觉到一丝欢愉,只是难过。
为什么是他?不是他!
弥生坦白。「今晚你也听见了,我姊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金绍棠,你不要浪费感情。」
祖伟凄然一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我知道你喜欢金绍棠,每次看见你对他好,我真的很羡慕他。我常想,如果换作我,我一定会很珍惜你。可惜……」他苦笑。「可惜你不爱我,不过没关系——」他望住弥生。「只要偶尔见到你,我就开心,就算你心里没有我,也没关系,你不要介意,是我自己甘愿。」
「你真傻。」弥生红了眼睛,她看见一个傻瓜,那傻瓜有她的影子。她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傻瓜,转过脸,她掉下眼泪。
「弥生,不要哭。」他拿面纸给她,她低头擦泪。
「骗人,说什么只要看见我就开心,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你说得出口?」她也常哄骗自己,所以才心甘情愿对绍棠好,直到再骗不下去,这才死心。
陈祖伟比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