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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独独看上我们家小萍?”
“我也不晓得。”
丹雅在一旁专心地盯着他,盯到发怔。恍惚中隐约发现一件事:马兰似乎从来没为这件荒唐婚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而且,他对他父亲的事,很防备的。
“就客观的事实来看,小萍似乎渴望一个可以撒娇又可以保护她的稳重对象,姑且称为有恋父倾向。而我父亲身旁多是利落成熟的女强人,很少像小萍这种要人宠的对象。而且有个年轻貌美的娇娇女对他痴迷不已,会让他有自己青春依旧,宝刀未老的错觉吧。所以,他们两个会陷入热恋,我并不意外。”
朱爸爸皱紧眉头,自胖硕的脸上摘下眼镜。
“马先生,你父亲的财力、能力、魅力,的确超乎我们的想象。但我只是一个平凡的爸爸,希望女儿能嫁个平凡的老实人,过平凡的日子,就是幸福了。可是你父亲的条件,实在远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外。”
他没法子认一个跟他同龄的男人做女婿。
“我了解,这事对我也很难接受。”
“呃——”
“丹雅。”朱妈妈低斥,“没礼貌!”
“我只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话,“好像有蚊子,我去拿蚊香。”
马兰不赞同他父亲的婚事?那为什么还跟大妹小妹站同一阵线,找她当说客?
“我特地前来,是因为丹雅要我出面向两位解释这整件事。不过最恰当的方式,应当是我父亲亲自来跟两位谈才对。可惜他人不在本地,订婚宴暨预展酒会当天,他才会直接赶来。”
“他现在在哪里?”
“和小萍在巴黎度假。”
“丹雅!”气煞朱爸朱妈,“你连小萍出国的事都没跟我们讲!”
冤枉,她自己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你的秘密还真不少。”马兰淡淡冷笑。
碎地,丹雅脑门中箭,窃窃低头,无法反驳,看来更加地做贼心虚。
“现在该怎么办?女儿都给人拐跑了,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朱爸气到脸色如猪肝。
“现在施压,恐怕只会把小萍更加地逼往我父亲怀里。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按兵不动,让他们顺利订婚。”
“你放屁!”
“爸。”丹雅连忙按住父亲气炸的厚壮身子。
“这主意不错。”朱妈悠悠吟道,差点害未爸当场吐血,“反正订婚不具什么法律效力,要反悔也可以。”
“什么叫要反侮也可以?”岂有此理!
“难道不是吗?”朱妈冷嘲,“毁婚比离婚划算太多了,这你可是过来人。还是说,你觉得你有本事把小萍拉回身边来?”
这话狠狠捅进来爸心窝。女儿们平日就个个闪他闪得老远,如今他还能拿她们怎样?他大吼一声“不准”;小萍就会乖乖听他的?
朱爸的自尊顿时萎靡,老态毕露。女儿不要自己的爸爸,却要别人的爸爸,这对他才是最重的打击。
“马先生,你的看法呢?”朱妈才不管朱爸死活,自会有“别的女人”负责心疼他。
“我?”他淡然一笑,灌了一口冰啤酒,“我当然反对。”
朱家三口全面呆愣,局势翻转。
“你反对?”
“自己的老爸娶比我还小的女人,像什么话。”他慵懒靠入椅背,一副敞开心来谈的模样,“更何况,婚姻不是儿戏。”
丹雅忍不住担忧。“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对彼此还很认真的吗?”
“他们对彼此很认真,不代表他们对婚姻就很认真。虽然我周遭离过婚的亲朋好友比比皆是,也不代表我就会认同这种马马虎虎的婚姻态度。”
“小萍没有马马虎虎!”朱爸抗议。
“小萍单纯,没什么经历,她可以被浪漫冲昏头,可是我爸呢?”
“感情的事,他们当事人喜欢就好。”朱妈见气氛不对,赶紧轻松地假作无奈。
“我不管他们对婚姻有什么看法,我的看法就是这样。小萍大学还没念完,连学生的本分都没做好,她会晓得什么叫婚姻的责任?她不明白,但我爸怎么可以也跟着一块打迷糊仗?”
“马先生,有话好好谈。”
逆转的形势中,丹雅呆愕。总觉得,这些话好耳熟……
“婚姻不是儿戏,我希望他们都能够更慎重些。如果他们是打算结一两个月左右的婚,fine,去结啊。结完就去离他们的,离完再结,我祝福他们!”
“马、马先生……”
“我这种婚姻观念或许很老套,但我就是这么想,也不怕人笑!”
少来了!丹雅心中大怄。这些话明明是当初她用来反对马兰和大妹小妹的,他居然全盘盗用,拿来对付爸妈。
不知是否她多心,总觉得整个局面怪怪的,现在反而是爸妈在劝他不要大固执己见。
“你父亲也有他感情上的需求啊。再说,他自离婚后一直独身,儿女又很少留在身边,他想找个伴也是情有可原。”
“他大可去找年龄相当的女人!之前遗腹证券投资公司女总裁公然放话,说我爸是她心中最值得嫁的好男人。人家都暗示得这么露骨了,他干吗放着黄金单身女郎不要,却痴迷一个大学都还没念完的小女孩?他不觉得自己可耻,我倒替他感到丢脸!”
“遗腹证券的女总裁?”这个人朱爸朱妈听过,“就是常在新闻台理财节目露脸的那个美女。”
“所以我和两位一样,坚决反对我父亲和小萍结婚。只是目前迫不得已,暂时让他们订婚了事。但我打定主意,”大掌倏地抽紧为骇人的铁拳,“绝不让他们结成这个婚!”
凶狠的冷眼,颇有势不两立的毒绝,害朱爸朱妈一片紧张。
“先别这么早下定论……”
“是啊。我了解你为母亲感到不平……”
“我不是为她感到不平,而是觉得他的年纪和阅历,根本配不上小萍厂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实讲,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你的父亲。”年轻俊美得像他哥哥,“我们当初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子。”
“我不管他们到底有多真心相爱,甚至认真到非她不娶、非你不嫁的地步,我和朱伯伯的立场一样,就是完全无法接受!”
朱爸一阵错愕。“我是不能接受……”但还没激烈到马兰这种地步。
“我们再多考虑考虑吧。”朱妈冷静地温柔拍拍马兰的拳头,“不止我和朱伯伯,你也是。自己的父亲这把年纪再婚,的确很难让子女接受,我们也很难突然面对年龄如此悬殊的婚事。我们两家,都需要时间去调适。”
马兰一脸懊恼,渐渐地,不复见方才的咬牙切齿。
“对不起,我在你们面前失态了。”
“不要紧。”朱妈像牧师安慰迷途羔羊般,拍抚落寞的大孩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不说话,只静静地沉脸在双掌中,随着母性的神奇力量逐渐平和,温顺得令人心疼。丹雅却看见他朝她暗暗瞥来的视线,闪过一抹狡黠与得意。
※※※
“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朱妈带丹雅上楼拿东西时大发感慨,“他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那种表面上的刚强不屈,其实是在掩饰内心深处的不安和无助。”
“没那么浪漫吧。”
“是你自己这里少根筋!”朱妈狠手戳着丹雅的脑门,一肚子怨恨,“你看人家多乖,我哄一哄他就老实得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防备都没有了。你呢?我藤条打断多少根也不见你掉过一滴泪。你这死没良心的女儿,撒娇也不会,连人家的儿子都比不过!”
“妈——”
“少唱哭调,来不及了。把这些衣服带去给你大妹小妹,是委托行谢阿姨带进来的货。这次除了小熊内裤外,还有小熊遮阳伞,抗紫外线的,你们三个一人一把。”
“妈,我都跟你说了,大妹小妹她们不喜欢这些。”
“你给我统统带过去就对了。”
※※※
太后懿旨,谁敢抗命?
丹雅百般委屈地拎着一大袋东西,和马兰一道赶搭深夜火车回T市,让他一路沉默地护送她回木栅的小套房,才疲倦地准备回自己的狗窝。
“OK,你到家了,我走人。拜。”
可是他没动,瘫靠在她铁门边的楼梯间,颓地仰头吐息。
他好像很累,心情也很沮丧。就算之前他在爸妈面前有可能是在做戏,但现在……看起来又很像真的。
“你要不要进来休息一下?”
看到他微微开眼,自长睫下薄凉脾脱,她马上后悔。
“我、我说的是……”
“不用,我在这里靠一下就可以。”
她再度陷入疑惑。她不懂马兰,完全抓不到他的心思,怎么办?她要问他的事情好多,可是嘴巴却吐出质问清单上没有的项目。
“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络?”
“为什么要我来联络你?你就不会联络我吗?”他懒吟,百般无聊。
“你是为了要我主动联络你,才刻意向我爸妈告密?”
“你言情小说看太多了。”
“那些不是我的。”
“就跟小熊内裤、冰箱里的QOO、蒸鱼酱油一样,都不是你的?”
她怔住。“你怎么知道?”
“你这王八蛋,话都不讲清楚,害我白做一堆功课。”
不会吧,他难道是为了了解她才去看那堆言情小说?还是别做过分乐观的预估比较好,美国股市就是因为这样才一路暴跌,香港的经济情势也是因为过分乐观的期待而一蹶不振。
千万要小心谨慎。可是……
“你真的只想跟我做普通朋友吗?”
虽然她紧张到声音都发抖,难堪到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她还是不能不问。不管他会怎么想,她都不能……实在、没办法再这样让心情一直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上该下。
他真的只想跟她做普通朋友吗?
“是啊。”
丹雅猝地脑袋一片空白。
他对她根本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无意义地打情骂俏?完全社交性质的体贴和周到?恶作剧式的调戏和任性?与男女感情无关?
他仅仅把她当朋友看?
“只是,做不到。”
这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她却什么都不懂了。他说的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还是另有别的意思,或是根本没什么意思?
她到底该怎么办?理智强烈地警告她,不要做太过一厢情愿的推想。但是,只因为他这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她的心就已开始飞翔。
暂时不要把她自这美丽的遐思叫醒,也暂时不要戳破他这句话的真正含意。暧昧也罢,敷衍也罢,她需要这小小的浪漫幻想。
她好想见他,一直都好想见他,想到连电话都不敢打。她知道,她一听到他的声音,一定会失控,一定会越过他俩一直小心维持的界线。她很怕会因此吓跑他,可是如此一来,他俩离得更远。
私底下,她暗暗欣喜于小萍的这场胡闹婚姻,让她有正当理由再度接触马兰,却不会显得是她在对他有意思。她想见他,就算话不投机,她看看他也会觉得满足。
她真的只想和他做普通朋友吗?
或许吧。只是,做不到。
好想多了解他,但又怕太过接近,再度被他下达驱逐令——
我们暂时保持一段距离吧。
她才不要。这段日子,她捱得生不如死,甚至想搬到他家附近,偷偷做他的邻居。或是看看他公司的采购部门缺不缺人,她会积极考虑跳槽……奇怪,别人谈起恋爱,会有她这么恐怖吗?简直快沦为心理变态。
蓦地一阵领悟,强烈地蹿过她全身,轰然呆愕。
她刚才在想什么?恋爱?
好死不死,马兰这时又忍不住一个狮子咆哮型的超级大呵欠,打到眼泪快流出。
“饿死了,”他疲惫地垂头捏捏后颈,“你这里还有没有吃的?”
“有啊。”她的嘴,响应流利;她的人,呆若木鸡。
不会吧?她明知马兰是高风险的类型,为什么还继续投资大量感情下去?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一点抽手的迹象也没有,反而愈来愈投入。
“那就麻烦你开粮赈灾一下,我保证吃完就走人。”目前没力搞七捻三,只想填饱肚皮。
她毁了,怎么会这样?
没来由地,她突然感到害怕。
她才在一段惨痛的教训后立定志向,绝不再碰马兰这种男人,也绝不再轻易谈感情。可是一接近他,她的那些钢铁法则竟瞬间崩垮,原本死掉的全身细胞,也霍然活跃起来,挡都挡不住。
不妙,大大不妙。
“你吃完一定要马上走!”
马兰正窝在沙发埋首吸食泡面,听她这没头没脑的紧张宣告,停没两秒又继续稀里呼嗜,管她去死。
这女的,脑袋是高级水泥做的,跟她缠斗非得有惊人的体力和耐力,否则自己会先气绝身亡。
她到底还要他耗多久才会开窍?怎么平日工作精明的脑袋,对这种事竟钝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以往他交手过的女性,冰雪聪明得很。说话三分钟,双方立可达成共识,既不用低能地把话讲自,也不需要任何承诺,零负担,多好。
他愉悦地按下筷子,打个通天大响嗝。
冷冷扫她一眼,见她一副穷紧张的小老鼠德行,他心情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