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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蓁都有点佩服贤妃了,如此漂亮的局,环环相扣,她自问若是她自己,也未必想得出来。只不过这女人算来算去,也算不到她叶蓁蓁天生不敬鬼神,更算不到铁太医竟然已偶然得知了海里香的特性。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
不管怎么说,这次贤妃轻轻松松全身而退,她叶蓁蓁只能将就吃个哑巴亏。
然而叶蓁蓁打算将就,纪无咎却不打算。男人都是有尊严的,作为皇帝,尊严更是碰都不能碰。这下可好,他亲妈和他小老婆联手利用他来害他大老婆,不仅差点害死叶蓁蓁,还让他在自己女人面前跌份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定罪需要证据那是别人的原则,他是皇帝,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要是玩儿算计人的,他纪无咎连叶修名和方秀清那两个老奸巨猾的狐狸都不怵,还怕深宫中的两个妇人不成?
太后是朕的亲娘又怎样?朕动不了你,朕可以恶心你。你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死皇后,不就是因为她姓叶吗?
第二天,叶沐芳启程去山东时,皇帝陛下突然带着一队侍卫浩浩荡荡地前来送行,把叶沐芳吓了一跳,其他在场的工部官员也是受宠若惊得紧。要知道所有六部里,工部算是存在感最弱是一个部,既不像吏部那样控制着官员任命大权,又不像户部那样掌管天下的人口钱粮,也没有兵部左右军队的力量,甚至不像礼部那样可以频繁地和皇室接触,有机会讨好圣上。总之,这是一个要权没权,要钱没钱的部门。叶沐芳被他爷爷丢在工部,也是因为叶家的势力需要往工部伸,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本人确实对工程修建之类的东西感兴趣,所以虽然苦累,倒也甘之如饴。
纪无咎当场把工部官员们大夸特夸,把好些个官员感动得直滚眼泪。
不仅如此,纪无咎还把自己的一队十二个亲兵给了叶沐芳,声称要保他叶沐芳毫发无损。许多人听到这里,纷纷在心里翻白眼,叶二爷一个修河的,又是叶修名的孙子,谁会闲得没事儿害他?
送走了叶沐芳,纪无咎又顺路去了叶府,给自己的老师拜了个年,赏了他不少东西。叶修名对纪无咎突然而来的热情不大适应,脑子里一下子蹦出许多很不友好的词,这些词最终汇成一句话:终于要动手了吗……
纪无咎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番亲切的安抚给叶修名留下了怎样的阴影。总之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叶府,回到皇宫。
太后果然很快就知道了今天的事情。纪无咎在慈宁宫里面色平静地看着太后生气时几近扭曲的面庞,心想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至于贤妃么,呵呵……
当天,皇后娘娘因惊吓过度而一病不起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太后以为纪无咎是因为叶蓁蓁生病才去安抚叶家,于是心情稍稍好了一些,然而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因为,他竟然想让贤妃去静香庵带发修行一段时间,给皇后娘娘祈福!
修行不就是出家吗,虽然是带发,但也是出家啊。好端端一个妃子给弄去尼姑庵修行,搞不好一辈子就翻身无望了。
太后气得五脏乱颤,但又无法反驳纪无咎。因为贤妃平素就塑造了一个积德向善敬事佛祖的良好形象,这下好了,皇上想从妃子里挑个能亲近佛祖的人给皇后祈福,不挑她挑谁?
不管怎么说,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妃子,皇后有个什么好歹,让你妃子干嘛你就得干嘛。
贤妃这回是真的怕了,她没想到纪无咎竟然绝情至此。碍于贤淑的习惯,她又不好撒泼打滚耍无赖,只能在纪无咎面前一个劲儿地默默垂泪,装出一副十分舍不得皇上的心碎模样,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只希望纪无咎一时心软,收回圣意。
纪无咎看起来果然心软了,他说,“朕劝你还是先去躲一躲吧,皇后的意思,是希望你把头发也剃光了,这样才显得心诚。”
贤妃知道皇后对于给人脱毛有一种变态的喜好,所以不敢再犹豫,赶紧打点行装去了静香庵。
☆、47、元夜 。。。
自从贤妃去了静香庵;皇后娘娘果真大好了。满皇宫的人无不夸赞贤妃娘娘精诚所至;感动了佛祖。贤妃听说之后几乎吐血,恨不得弄个叶蓁蓁的小人儿来扎一扎。
且说纪无咎;对于叶蓁蓁的怪病从未放弃治疗。不过他现在打算纠正一下之前的思路:在男女房事上,最有发言权的人并不一定是太医,而应该是……
嗯,于是他又光顾了翠芳楼。
大概是过年的缘故,男人们都出来找乐子了;所以翠芳楼的生意很好。人一多了;难免遇上熟人;纪无咎眼力好;看到某个品级不低的官员;在对方未发现自己之前及时抓起桌上的茶壶挡住了脸。他也知道,身为天子,逛花楼实在不大光彩。
冯有德:“……”
作为圣上的贴身大太监,可以说冯有德出现在哪里就代表着纪无咎出现在哪里,所以……皇上您就别遮着了……
那官员从冯有德的眼神中微妙地读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回避,闪进一个包间。
纪无咎让老鸨迅速开了个雅间,把红云唤了上来。红云拧着腰款款地走进来,给纪无咎倒了杯茶,调笑道,“纪公子,您来了?可是想奴家了?”
纪无咎被调戏多了也就习惯了,闷头不语,端过茶来想要润润嗓子,然而一低头,看到茶杯内壁画着一幅春/宫,一双男女不着寸缕地纠缠在一起,笔触纤细,栩栩如生。纪无咎顿时一阵倒胃口,远远地把茶推开。
红云立刻让人重新换了茶来,笑道:“纪公子这次找奴家来可是又有什么疑问?”
纪无咎有点不好意思。有些话,跟大夫说起来很坦然,和个女人一说,就有些别扭。虽如此,他还是遮遮掩掩地说了,然后充满期待地看着红云。
红云听他讲完,便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个?纪公子,您夫人这哪里是病,她啊,是心里头干净。”
“何解?”
“这个,公子,我要先冒昧地问您一句,您家里除了尊夫人,是不是还有些别的姬妾?”
纪无咎点了点头。
“有多少?”
“大概……几十个吧。”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能骂人不能骂人,红云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是财神爷,这他娘的是财神爷,不能骂!
纪无咎见红云神色有异,便问道,“她……与此有关?”
“有大关系!”红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公子啊公子,奴家头一次见识您这样的男人。若说您不解风情吧,家里放着几十房姬妾,怎么可能是个情场的木头;可若说您通晓风月,您又这般,这般……算了。”她住了口,自顾端起茶来喝。
纪无咎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忍了忍,说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她啊,是嫌弃您女人太多,身上不干净。”
纪无咎头一次听说这种奇谈怪论,“怎么可能?”
“这么说吧,”红云放下茶杯,“我看您也是个爱干净的……如果换做是您,若是有个服侍过很多男人的青楼女子想要和您欢爱,您会怎样做?”
纪无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个青楼女子脱光了爬到他的龙床上对他自荐枕席,他会怎么样?
……叉出去。
于是他就有点明白了。
看着纪无咎一脸嫌弃的表情,红云故意捂着胸口道,“公子,你太不留情面了!让奴家无地自容!”
纪无咎特别上道,连唇舌都懒得费,把银票摸出来往桌上一拍。红云顿时欣喜无比,抢过银票喜滋滋地数着。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何别的女人都不介意,只有她是如此?”
红云低头数着银票,答道,“奴家也有一个问题,为何那么多男人都爱来我们这里找乐子,您来了之后连杯茶都喝不下去?”
纪无咎被问得哑口无言。
“所以说,”她把银票收好,“您呀,其实和尊夫人是一路人。”
“那么我要如何做?”
“说了您也未必能做到。”
“说。”
“很简单,把你的小老婆们都解散了,以后只疼她一个人,这个,你能做到吗?”
纪无咎再次哑口无言。他好像……确实做不到。
“所以喽。奴家这里说句实话,公子您不要介意。我一开始还以为您对尊夫人是真心实意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语气中的讥讽刺让纪无咎听着很不舒服,他站起身,“告辞。”
“公子慢走。”红云把他送到门口,关好门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男人!”
纪无咎心事重重地回了皇宫。自从知道叶蓁蓁的怪病竟然根由在此之后,他的心头就酸酸胀胀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像是欢喜,但也不是讨厌。一想到叶蓁蓁不和他欢好是因为他有太多女人,或是说叶蓁蓁希望他只有她一个女人,他就觉得既意外,但同时心脏似乎又浸透着那么一丝甘甜,就好像……她是个醋坛子。
对,叶蓁蓁这样,简直就是个天然的醋坛子。男人对于妒妇的态度,本来多是讨厌或者轻视,但如果叶蓁蓁是个醋坛子,纪无咎觉得,反而会使她更加可爱。
纪无咎很纠结。想要和叶蓁蓁行房,就必须放弃其他女人,他自己都觉得这不大可能。可是如果不那样,他又不能碰叶蓁蓁,这一点同样让他难以接受。
再一想,就因为叶蓁蓁,他当和尚似乎已经当了很久,并且有越来越适应的趋势,他就更纠结了。
于是这一晚,纠结的皇帝陛下没有去坤宁宫,而是自己睡在了乾清宫。
第二天是元宵节,满京城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街上人来人往,不少大胆的年轻男女并肩走在一起,说说笑笑。天幕上不停地开起大朵大朵的烟花,像是仙女们捉着彩虹迅速舞动的光影,映照着满城男女欣喜的脸庞。
纪无咎和叶蓁蓁也出来逛花灯了。叶蓁蓁难得出宫一次,看到什么都喜欢,吃的玩儿的,王有才和冯有德身上挂满了东西,她还不尽兴。街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纪无咎怕和她走散了,一直攥着她的手,又不想别的男人挤到她,所以揽着她的肩膀,几乎把她扯进怀里。
既是元宵节,自然少不了猜灯谜的去处。城北一个猜灯谜的大擂台,是京城某富商主办的,出手大方,彩头很让人流口水。灯谜难度分甲乙丙丁四等,高级的灯谜猜的时候需要压钱,奖励丰厚,低等级的则不需要,当然,奖励也一般。帝后二人站在人家擂台前,专拣甲等的灯谜猜,结果把人家值钱的宝贝都快赢光了,饶是那富商家资颇丰,这会儿也心疼得脸有些发青。叶蓁蓁什么东西没见过,现下也不贪图人家东西,随便挑了几件好玩儿的,剩下的又还回去了。于是他们赢了人家的东西,人家还得对他们千恩万谢。
纪无咎只拿了一对儿双鱼配,两条鱼是扣在一起的,可以拆分开,鱼嘴上穿着红绳,用来挂在腰上。纪无咎把两条鱼分开,自己挂了一个,另一个给叶蓁蓁,又怕她不戴,便笨手笨脚地亲自帮她系在腰上。叶蓁蓁腰上被他碰到痒处,禁不住哈哈大笑。素月王有才冯有德等在旁边看得不忍直视,纷纷在内心狂喊: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场合!
一行人又来到河边,这里有不少人在放孔明灯。素月买了好多,叶蓁蓁和纪无咎站在河边一起放。孔明灯用一种薄薄的淡红色的纸张做成,外形不似一般的孔明灯那样呈筒状,而是肚大头圆,里头的火光点染之后,整个灯笼散发着明亮的红光,像是一个大橘子。叶蓁蓁捧着它站在河边,等到手中的大橘子一个劲儿地向上冲时,便松了手,看着大橘子飘飘摇摇地缓缓升空,像是一朵不消不散的烟花。
叶蓁蓁不自觉地和它挥了挥手。
纪无咎抓着孔明灯,眼睛却在看叶蓁蓁。此时的她仰着头,白皙的脸上映着温暖的红光,侧脸线条柔和,樱唇半张,皓齿微露,眸子晶亮璀璨如星辰,正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团越来越遥远的红光,表情呆呆的,眼神却又灵动无比。
纪无咎只觉胸口一阵悸动,整个世界仿佛退潮的海水一般全部都离他远去,只余她的身影,红似火,亮如光,柔和似雾,明媚如霞,照得他心间怦然惶然,仿佛千军万马过境,尘烟四起,兵荒马乱,又似山洪暴发,千里溃堤,菏泽一片。
纪无咎不自觉地捂着胸口,痴痴地看着叶蓁蓁。
叶蓁蓁转过,看到他表情怔怔,一双眼睛却亮得不正常,便冲他灿然一笑,“你不玩儿么?”
纪无咎把手中的孔明灯丢开,走上前,双手拉着叶蓁蓁的双手。
“怎么了?”叶蓁蓁抬头看他。
纪无咎未答话。他低头,双唇轻轻贴上叶蓁蓁的额头,双目紧闭,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