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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这样不行,必须清醒才能设法找到晴鸢,可理智和情感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线,偏偏背道而驰。
如今听到方丈这么说,他的心中猛然生出一丝希望,却又立刻仿佛一盆冷水泼下。
悬崖?就算不是非常陡峭,可晴鸢那么纤弱的身子就这么掉了下去,在这种大冷的天儿里,怕是也会受尽折磨吧?
他的心猛地紧缩成一团,立刻命令道:“快派人到崖底去看看”
方丈义不容辞,派了熟悉地形的僧人和四贝勒府的侍卫一起,小心翼翼地就往悬崖下方寻去。
这时,寺庙里又走来几个女子,其中一个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人,由一个不过二八年级的女孩儿扶着,身边跟着几个嬷嬷和丫鬟,匆匆走到崖边,对胤禛跪下道:“民妇年氏见过四贝勒爷。”
胤禛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他现在全心都放在失踪的晴鸢身上,哪里还有闲心去理会其他的人?自然也就忽视了那妇人嘴里的“年氏”二字。
“你是何人?”他不耐地问道。
年氏急忙叩头道:“民妇乃是年羹尧的母亲。”
胤禛这下终于有些回过神来,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道:“年夫人?亮功也在这里?”
年氏急忙说道:“回贝勒爷的话,犬子本是陪着民妇和小女来此进香的,方才却独自走了开去,民妇与小女四处寻找也未找着,得知贝勒爷在此,便斗胆前来拜见,求贝勒也能够开恩帮忙寻找一二。”
说完便深深地磕下头去。
她身边的女孩也跟着磕下了头。
胤禛心头一动,看了看悬崖的方向。
却说晴鸢和年羹尧躲在岩缝里,虽然此处可以避风,地上也没有多少积雪,可两人身上都已经湿透了,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越是想着就越觉得冷。晴鸢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得不没话找话跟年羹尧聊起天来。
“想不到年大人虽是文人出身,却也有这么矫健的身手,这次若不是年大人,我可就要吃大苦头了。”她笑着说。
年羹尧也笑了笑,说道:“在下虽是科考出身,但幼时因缘际会,也学过几手功夫。只是技艺微薄,让福晋见笑了。”
什么技艺微薄,不过是自谦之词罢了。若不是有大能耐,又怎么可能在她摔落悬崖的一瞬间飞身相救?他们当时还隔着好一段距离呢
晴鸢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记忆中此人在后期会被人叫做“年大将军”了,皆因他文武双全,带兵打仗并不是徒有虚名、担个名头而已
只是想到此人在记忆中的结局,她便不禁有些唏嘘。只不知在这现实之中,他的未来会如何发展?
恍神只是在一瞬间,她立刻便又回过神来,看见他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心头不由有些忐忑,关心地问道:“年大人,你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很不舒服?”
年羹尧脸色有些发青,无论是背上的伤口还是腿上的断骨,都不是好受的事情,更何况在这冰天雪地里,他自己都感觉自己的额头发烫、嘴皮干裂。
“没……没事……”他不愿让晴鸢担心,只得强笑着说道。
然而晴鸢自己有眼,自然看得出他身上的不妥,心中不由暗自发急。
照这症状看来,怕不是已经风寒入了体,开始发起烧来?这可怎么办?
她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看了看两人现在的距离,又想起是他豁出性命救了自己,自己却还拘于男女之别而对他如此疏远,明知他现在虚弱至极,需要好好照顾也不曾接近。
一丝愧疚升起,她再也做不到冷淡相对,只得往里靠了靠,伸出手去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
手背传递过来的滚烫证实了她的猜测,他果然发烧了
她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里什么都没有,用什么方法来为他退烧?更别提两人身上都是湿的,只要衣服没干,她做什么都是枉然
她在这里愁肠百结,年羹尧却觉得有些飘飘然。
冰冷滑腻的小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前,尽管只是那么蜻蜓点水般的一瞬,却也令他的心神忍不住一荡。而且,正因为这短暂至极的接触,更是给他留下了无尽的回味,比起真正的接触来更加令人心神荡漾。
鼻间传来阵阵幽香,令他想起方才两人扑倒在一块儿时的旖旎,那柔若无骨的身躯在他怀中,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却已经足以在他心上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也不知是因为发烧的关系,还是他心中的心魔作祟,他觉得自己的头脑越来越迷糊,神思飘摇,就像是在云朵里飘着,思忖着如果能够一直这么下去,佳人在侧,就算烧死了也是值得的啊
两人心事重重,思绪却是南辕北辙,完全背道而驰。
晴鸢自是想不到年羹尧受到发烧的影响,自制力大幅降低,竟收不住心中旖旎。她想的事情要现实得多。
上面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下来?若是他撑不住了她又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生命垂危么?
年羹尧已经渐渐陷入了昏迷,脸上浮起令人心惊的潮红,晴鸢在一旁一筹莫展,脑子里虽然知道此时必须将他身上的湿衣换下,却有一根理智的弦不断提醒自己男女授受不亲,千万不能越过防线让别人有闲话的机会
心里正在天人交战之中,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
“这位大人,这里就是崖底了。若是福晋从上面摔下来,必定就在此处不远。”有人说道。
随即便有另一人大喝了一声,道:“散开寻找福晋的踪影”
她顿时大喜,急忙走出了岩缝,看到远处几个人影正在地面搜索。
“我在这里”她大声叫道。
今儿个到虚灵寺来上香的人不多,能够被称为“福晋”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她知道这定是胤禛派来找她的人。
听到她的话,那几人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便沸腾起来:“是福晋福晋找到了”
一个身影迅速跑过来,晴鸢定睛一看,正是胤禛身边的一个侍卫。
那侍卫见到果然是晴鸢站在面前,顿时喜出望外,立刻便矮了一截,跪拜道:“奴才参见福晋”
晴鸢心中大大松了口气,随即便是一阵激动,看着他道:“免礼。可是贝勒爷叫你们来寻我的?”
那侍卫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正是。福晋请稍待,奴才立刻派人通知贝勒爷。”
他的眼神在晴鸢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太重的伤势,不由大为惊奇。难道这位福晋是位不露声色的高手?所以才能从悬崖上掉下来也并无大碍。
晴鸢见他转身吩咐了其他人一句,便有人飞快往回跑去。她放下了一半的心,但随即又高高悬起,对那侍卫说道:“你们来得正好。年大人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你赶紧去看看,先处理一下。”
那侍卫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有人相救,难怪福晋身上没什么伤痕。
只是那个什么年大人又是谁?为何会跟自家福晋一起摔落悬崖?
他心中疑惑,但福晋有命,却不能不遵从,赶紧应了一声,顺着清鸳的指示走到那处岩缝,随即便发现了躺在里面的年羹尧。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年羹尧扶起来,一眼便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后背,当即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顿时,他对这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多了几分尊敬和佩服。
第二百八十八章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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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感动
虽然侍卫们已经找到了晴鸢,但要设法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女子爬上那座悬崖还是很有些棘手的,侍卫们想了许多法子,却都无法在不触碰晴鸢的身体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胤禛却是等不得了。
他自身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当下便不顾侍卫们的反对,纵身沿着绳索下到了崖底。
“晴鸢”一看见令自己担惊受怕了半天的人儿,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故作镇定,一把便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直到软玉温香入怀的那一刻,他才真真切切有了重新拥有她的实感仿佛心头被剜去的一块肉又长了回来,又仿佛灵魂缺失的那一片碎片得以补全,他用力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如此才能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晴鸢有些呆愕地站着,直到身体传来阵阵挤压的痛感才回过神来,心思复杂地任由他抱着,难以想象以他高贵的身份竟然会亲自下到崖底来找她。
心底涌起淡淡的暖意,不是不感动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暖流过后,便是深深的酸涩,她闭上眼,泪水缓缓溢出了眼眶。
胤禛有些慌乱的心跳慢慢稳定下来。
当找到她之后,他那不翼而飞的理智又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脑海,终于找回些自制,缓缓放开了她。
然而一眼便看到她脸颊的泪水,他顿时又是一阵心慌。
他并不知道她心中的苦楚,只当她飞来横祸,怕是不知哪里摔着磕着了,又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令一向坚强的她竟然无法掩饰脆弱,不禁大为心疼。
“是哪里疼么?还是心里不舒服?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给如何是好了”他手忙脚乱,对于这样的晴鸢有些束手无策。
晴鸢却也慢慢找回了理智,摇了摇头,擦干了泪水道:“没事,贝勒爷,只是乍一见到爷,心头有些激动罢了。妾身没事,倒是年大人,为了救妾身却受了重伤。”
胤禛眼光一闪,很是有些愧疚,讷讷地说道:“抱歉……晴鸢,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的身边……”
晴鸢笑了笑,伸手掩住他的唇,柔声说道:“是妾身不好,没看清楚脚下,以至于让贝勒爷为妾身担心。贝勒爷没有错,是妾身的错。”
“晴鸢……”胤禛心头堵堵的,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她竟然将全部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却对他扔下她自个儿在后山,自己在前面听经之事不置一词。
她越是如此,他便越发觉得心虚。
愧疚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这才挪到已经被侍卫们抬上了担架的年羹尧。看着昏迷不醒的他,胤禛眼中又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便皱起了眉头。
年羹尧的情形比晴鸢还要麻烦。一身是伤的他要如何才能弄回悬崖上去?
晴鸢看出了他的烦恼,于是赶紧说道:“爷,年大人的伤势有些重,怕是经不得颠簸。依妾身看,最好还是先在这里做一下最基本的救治,以免在营救的过程中再造成二次伤害。”
说完之后她才想起,貌似这已经不是二次伤害了,应该是三次伤害才对。上次他们两个一起摔到地上的时候,怕就已经造成了二次伤害了吧?
于是又想起了两人摔做一团的尴尬,她的神色不由微微变了一下。
胤禛一直注意着她,见状顿时眸光一闪。
他想了想,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这山中并没有大夫,还要特意派人下山去找,一来一回怕是要耽误不少事情。”
这时,一直唯唯诺诺等在一旁的寺中僧人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机会,急忙说道:“贝勒爷,敝寺长老虽然不是大夫,但经年研究医书,却也有些心得。平日寺中师兄弟若是有点什么病痛,都是找他老人家帮忙医治的,或者可以请他先来为这位大人诊治一番?”
胤禛的眉头散了开来,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大师了。”
那僧人连道不敢,急忙派了个小沙弥爬上悬崖,找那位长老去了。
胤禛便转头对晴鸢说道:“如此,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全身湿透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我先送你上去,赶紧换身衣服才是真的”
不说不感觉,一说晴鸢还就真的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却有些发愁地说道:“可是……妾身怎么才能上去呢?”
胤禛不由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难得地佯怒道:“为夫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难道就看不到么?”
晴鸢一愣,顿时惊道:“爷要亲自带妾身上去?这怎么可以?”
且不说这么做的危险性,便是跟他的身份也大为不符啊
胤禛却不以为然道:“我的身手你还不相信么?况且,你是我的人,我可不愿让其他什么人随便就碰到你的身子”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隐隐约约透出一抹寒光。晴鸢心头一寒,难道他猜到了什么?
当下不敢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