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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说得云淡风轻,背后却隐藏着无法想象的非人折磨,毕竟能从鬼门关前活着回来,才有资格修炼神功。
被冷落一旁的慕容仲华看看白非扬,又看看樱无邪,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种诡谲的氛围在缓缓流动。
不是他多心,而是他们的对话实在太奇怪了。
他不知道那女子是何身分,但这是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白非扬重绽笑容,这样很好,最起码让他发现他的挚友还是个会笑会有感觉的“活人”。
慕容仲华清清喉咙,俊颜露出开朗的笑容。好友开心,也就是他的快乐。“咳咳!樱姑娘,天就要黑了,如果不嫌弃的话,与我一同回慕容庄,让我招待你吧!”
慕容山庄又称天下第一庄,庄大名气响,本来就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武林人士做客,只不过……
慕容仲华摸摸光洁的下巴,又回头看看身后的一批人马,不明白为什么除了樱无邪之外,连齐风和萧云也跟着他回慕容庄,感觉母鸡带小鸡,人是越跟越多。
看来他得想个开源之道,让慕容山庄应付这些一住就是一年半载,又不付银子的食客。不过,这并非最困扰他的一件事,眼看肚子里的好奇虫虫有倍增的趋势,慕容仲华冲着樱无邪直笑,笑容近乎谄媚。
“樱姑娘,在下有件事想请教姑娘。”
“慕容大哥请说。”樱无邪笑颜回应,美眸弯弯,薄纱遮面的娇颜有种动人的美。座下骡子大吉大利每走一步,颈上特大的铃铛跟着传来清脆声响。
“你和非扬是旧识?”舔舔唇,悄悄觑了眼落在后头的白非扬,慕容仲华刻意压低音量。
那小子自从柳筑茵嫁人后就变得阴阳怪气,他实在想不出有何理由,白非扬会将从不离身的腾龙块交给她。
“六年前我和白大哥在桃花渡口有一面之缘。”无邪笑得桃花舞春风。
“仅那一面,非扬就将腾龙块给你?”惊讶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脸上的表情,要不是他颜面神经正常,他会怀疑自己把下巴吓掉了。
腾龙块哪!有那玩意就可以号令天下第一堡,也等于号令半个武林,白非扬就这样随便给了她?!
“嗯。”樱无邪笑着点头,绽出甜甜笑窝。
“樱姑娘,你可知道腾龙块的用处?”他试探。
“我知道。”她还是笑着点点头。
“你知道?”
“它可以保我平安无事,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儿吗?”紧贴胸口的是腾龙块温润的触感,樱无邪盈盈笑答。
若是那一日在桃花渡口没有遇见白非扬,若是没有腾龙块,她万万不可能活着回到中原,她是真的这样相信。
当一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被丢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面对不知名的毒蛇猛兽,是腾龙块给了她求生的意志。
慕容仲华想笑又笑不出来,她的回答让他反而更糊涂了,难不成腾龙块除了号令天下第一堡之外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功用?他忍不住回头看向神色如常的白非扬,发现后者也没有要将腾龙块拿回来的意思。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有如千年寒冰下化的白非扬,单单就只对她笑呢?!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不远处出现气派宏伟的红色庄园,门区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慕容山庄。
“樱姑娘,既然你是非扬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不如就在庄里多待几天吧!”慕容仲华决定先将她和白非扬的关系摆到一边,到时再向白非扬逼问也下达。
“白大哥也要在这里住吗?”没有其它女子的扭捏作态,无邪心直口快的回头问,摆明要和白非扬同进退。
白非扬先是微微一怔,旋即含笑点头,笑容温柔。
怪了、怪了,真是吓死人了!千年寒冰的白非扬又笑了,这可是今天第二回。
慕容仲华震惊地瞪着白非扬的笑颜,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最后,他忍不住多打量樱无邪一眼,面部表情微僵。
白非扬这个臭小子,与他十多年交情,赏给他的笑容远不及眼前娇滴滴小美人的一半。
“如果白大哥也住在这儿的话,那我也要叨扰了。”樱无邪落落大方的翻身跳下骡子,将红色小包甩上肩。
她好不容易才见着白非扬,当然没有提早分开的道理。
她要紧紧的、紧紧的黏住他不放。
“大哥、非扬哥,你们总算回来了,我正惦记着你们呢……咦?”慕容荧荧从庄内奔出来的脚步一顿,盈盈美眸戒备地望住眼前纤丽的红衣女子。
“樱姑娘,我来介绍,这是舍妹慕容荧荧,”见到宝贝妹子出来迎接,慕容仲华没来由的有些头疼。“荧荧,樱姑娘是非扬的朋友,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最后一句话隐隐带着警告意味,暗示被宠惯的慕容荧荧要懂得分寸。
慕容荧荧是慕容家的心头肉,从小在大伙儿掌心捧着长大,他当然明白她喜欢白非扬的心意,但更明白白非扬对她的无心。
白非扬只当她是妹子,最多就是这样而已,若被荧荧发现他对谁都冷冰冰的,就是对樱无邪与众不同,骄纵惯了的荧荧绝不会让她好过的。
“非扬哥的朋友?”或许是女人的直觉,慕容荧荧看向樱无邪的眸光充满敌意,明显地感觉到她和非扬哥之间异于常人的熟络。
“叨扰了,慕容姑娘。”没分神注意慕容荧荧冷漠的表情,樱无邪胸臆间满是再见到白非扬的狂喜,她客气地向慕容荧荧打招呼。
慕容荧荧秀眉微蹙,僵着的俏颜没有回应。
她一点都不喜欢樱无邪,这是她的直觉。
第三章
摊开纸卷,笔尖沾墨,樱无邪一手托着香腮,非常专心地写信。床榻上,与她火红衣裙同色的布包微敞,里头并非换洗衣物,而是满满不曾寄出的书信。
这是她在桃花岛养成的习惯,六年来永无止境的非人修行,在小小的桃花岛上,无人可以陪她说话,所以她把所有悲伤的、难过的、盼望的全都写在信里,信里全是她对他想说的话,也是她最大的寄托。
如今,她的确没必要再写信,因为她心念的人近在咫尺,他们所住的院落中间只隔着一丛丛白色花球。但多年来的习惯终究无法戒掉,她还是将满满的心情化作文字写在信里,这样的感觉既甜蜜又心安。
扬起眸,樱无邪从窗内望出去可以看见碧波荡漾的深绿湖泊,两旁垂柳成荫,是她在桃花岛不曾见过的景致。忽地,一抹月牙白身影吸引她的所有注意,她放下笔,不自觉走到窗边。
是白非扬。
微风轻拂白袍飘飘,他若有所思地垂眸望着湖面,薄唇微抿,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但是那抹硕长削瘦的身影散发出浓浓的落寞气息。
明明他就在眼前,樱无邪一时间却有种永远碰触不到的错觉。
下意识地握紧从不离身的腾龙块,樱无邪眼前忽地浮现当年他在桃花渡口时寂寞的表情,她犹豫了三秒,毅然转身离开房间,往他的方向走去。
她不喜欢看见他寂寞的样子,既然她在他的身边,她要他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
“白大哥!”
耳边传来清甜的唤声,白非扬回头,薄唇扬起一抹温暖笑痕。“无邪。”
眼瞳里映满他的笑,无邪一时间觉得心头暖暖的。
就算薄纱遮面,他仍能感觉樱无邪脸上甜甜的笑意。
“白大哥是不是有心事?”
“为何这么问?”他瞅她。
“因为白大哥看起来好像很寂寞。”咬咬唇,樱无邪小声解释。
该开心她的细心敏感吗?
俊眸弯弯揉进暖意,白非扬修长如玉的手顿了顿,终究抚上她的头,用一种近乎疼爱的方式。
“没有的事,你想太多了。”他轻声道。
眨眨美眸,樱无邪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顿时暖进她心里。
果然白大哥只要见到她,孤寂的神情就会消失无踪,她的存在对他而言肯定有种特别的意义呵!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你老在我身边打转?”白非扬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
“白大哥不喜欢看到我?”樱无邪的神情马上变得可怜兮兮。
“当然不是。”她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他失笑。
“那就是喜欢看见我啰?”有道是打蛇随棍上,樱无邪马上笑眯美眸。
有些反应不及,樱无邪直率的说法令他难以招架。
不讨厌就是喜欢吗?这丫头好直的心肠!不过心肠直才好,才会惹人疼爱。
“白大哥,这些年你过得快乐吗?”樱无邪忽地问道。
“嗯?”
“因为我希望白大哥能快乐。”她希望白大哥永远都开心,所有黑暗难过的事有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所有不开心的、难过的,都给她吧!
“那么你呢?你快乐吗?”像是已变成一种习惯,白非扬大掌又轻抚上她的发心。
“我?”缓之又缓地眨了眨眸,谎言自然而然的从她嘴里脱口而出。“我当然快乐,姥姥很疼我,胡爷爷也很照顾我,在桃花岛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六年。”
不说实话,是不希望他担心,更不需要他的同情。
“是吗?我还记得你当时哭着说怕回不来呢!”白非扬轻声取笑,没注意到她深敛眸中的落寞。
“当时年纪小,离乡背井会害怕总是难免,”樱无邪闭上美眸,语气轻快自然,浮现脑海的却是生死一瞬的搏斗,毒蛇猛兽不会因为她只是孩子而心软,她必须自己找出活路,鲜血淋淋的……“但是我过得很好,非常好。”
“嗯,你过得好就好。”白非扬颔首,不曾质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白大哥,你还没回答我,这些年你快乐吗?”樱无邪话题一转,又回到他身上。
她很执着。
蹙起眉,白非扬忽地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却又不想骗她。
不!他不快乐。他的心早不知快乐为何物。
他只得转移话题道:“外头的世界很大,你应该要多出去看看,而不是和我一样待在庄里。”
“但是我不能离开啊!”粉唇微噘,樱无邪低语。
“嗯?”她咬字模糊,让他无法听清。
“因为我一不在你身边,你的笑容就会变得好寂寞,我不喜欢看你那样的表情。”樱无邪猛然抬头,神情认真地说。
胸口倏然一缩,有种不及掩饰的狼狈,白非扬惊愕地迎视她灿亮的美眸。
“白大哥,如果我承诺会陪你到最后,是否你也能答应别再露出那种神情呢?”樱无邪美眸眨也不眨地望住他,仿佛这么做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她很认真,绝不是随口说说,她已经决定要陪伴他到最后。
胸臆间有股异样的情绪在骚动,白非扬数次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心很早以前就已封闭起来,也没打算再为谁打开,偏偏樱无邪率真的性子无预警撞进他封闭的心,如此直接,让他来不及防备。
只可惜,她的心意他承受不起。
“樱姑娘,我——”白非扬蹙眉,试图在脑海里找出最委婉的说词。
“叫我无邪!”总觉得这个称呼把他们的距离拉得好远,樱无邪皱眉。
湖面一阵轻风拂过,无预警地掀开樱无邪遮面的薄纱,在看清她绝美容颜的刹那,白非扬黑瞳倏地一缩,所有拒绝的话又吞回肚里。
六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子过去,她和记忆中的身影更相似了……
慕容山庄彻夜灯火通明,宴客厅热闹不已。
丝竹声扬起、载歌载舞的美艳歌姬、满桌的美酒佳肴……樱无邪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豪华盛大的场面。
听说这些都是为了她而准备的,因为她是白非扬“特别”的朋友,也是慕容山庄最重要的贵客。
执起杯,樱无邪已记不得这是第几位向她敬酒的人,粉颊发烫,头微晕,就算如此,她仍能感觉出对方向她打量、好奇到近乎无礼的眸光,以及嘴里那些言不及义的话,因为他们的目的都只为了腾龙块。
腾龙块,能号令天下第一堡及半个武林,传说中是白非扬从不离身的信物,如今忽地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手中蹦出来,当然引起众人的注意,谁不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模样?和白非扬又有何关系?
宴会厅上,白非扬的位子离樱无邪有些距离,她扬眸望过去,在酒酣耳热的热闹氛围里,他的神情平静如常,优美的薄唇似笑非笑,她却能感觉出他散发出来的寂寥,那抹身影——
好寂寞。
可恶,她应该坐在他身边的!
“樱姑娘,听说腾龙块就在你手里,能否拿出来借在下瞧瞧?”忽地,陌生嗓音陡扬,樱无邪有些惊吓的回头,看见一名红脸壮汉低头和她说话,因为背光瞧不清长相,只感觉是名像熊的男人。
大黑熊。
“我没带在身上,我把它收起来了。”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谎言,樱无邪秀眉微蹙。
腾龙块是白大哥送她的东西,是对她意义重大的保命符,为何每个人都要她拿出来?不要!她才不要!不管腾龙块背后代表啥意义,她才不要给任何人看!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小姑娘,别这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