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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公,生于贫家,挨饿受冻,承受了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屈辱,之后还要受尽时人白眼……
上天对他不公,他又何须对上天恭敬?他有今天的一切,完全来自于个人的聪明和努力。所以,吴良辅对陈旭日,从知道这个人的第一天起,就有一种秘而不宣的厌恶。
这个人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衬托自己的失意,同样是汉人,过去不见得就过的有多如意,偏偏就有疼惜他的父母,更是得到了上天特殊的恩宠。
天神倘使真的有灵,为什么只独独垂青于他?救了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成为太子的保护神,仅仅十岁,被御笔特点为人称做“相储”的庶吉士,他跳过寒窗十年苦,直接晋身天下至贵……这个少年的平步青云,未来青云直上的美好前景,使得吴良辅越发有种说不出口的嫉恨。
尤有甚者,这个人对自己毫无示好之意,竟似把他当做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内侍,他和一些小太监说说笑笑,他称一些宫女做姐姐,他送了精美的船模给小德子,有了好东西,从来就没想到过自个儿!
不识抬举的东西,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地庶吉士,就敢这般肆意,将来一旦得势,还有他的好儿?
吴良辅数度暗中恨的咬牙。
“陛下春秋正盛,小太子还只是个奶娃娃,未来几十年,还不知谁能笑到最后呢……陈旭日,本公公不怵你,倒要让你晓得本公公的手段,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生了三只眼!”
挑拨皇帝严查此事
甚至不需要说地太过直白,隐晦的提点,就能指引究这件事。骄傲的少年天子,把自尊把尊严看的极重,一位不忠的后妃,绝对不在他能容忍的范围之内。
“万岁爷,奴才惶恐,真没有对小周子如何。他一向在静妃娘娘身边侍候,是宫里边地人,若不是得静妃娘娘命令,他哪里会认得从蒙古远道来京的布日固德郡王爷?奴才奉了圣意,奇Qīsūu。сom书只想悄悄从他嘴里问出实情,问问他都与郡王爷说过些什么,这次见面是意外的巧遇,还是中秋节晚上彼此约定好了地?奴才不想主子被蒙在鼓里……”
“谁想到,他一推三不知,趁着奴才不注意,自己撞柱自杀了呢?可见这事确有蹊跷,不然小周子怕什么,他为什么要自杀?宁可自杀也要隐瞒的事情,奴才惶恐,实不知下面该怎么办了,该不该查下去……”
“请陛下圣裁!”
顺治愈发气急。
今夏以来,颁布的诸多法令,不是在诸议政王大臣处碰了钉子,便是所行不顺。
宫里边太后又跟他置气,一道一道来自深宫的所谓“劝勉”络绎不绝,好似他是个无能地君王,事事做得不顺尊贵的皇太后的意。
现在,静妃又给他捅这种篓子!
就算五年前,他执意废后,伤了她的心,去年开始,他不是已经在补偿她了?恢复了她的“中宫笺表”,下令将皇后位号及册宝等悉如其旧。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弥补,他已经表示了善意和歉意,她还待如何?这就是她对他善意地回报,私会男人,私相授受,对别个男人大生私情?
一个两个的,都要跟他做对,都要折腾他——
“查,给我严查,一查到底!”
气急败坏地少年天子,总算还保有一丝理性,令负责此事的吴良辅暗中行事,不可张扬出去。
然而,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失控了……
由于布日固德身份尊贵,非京中诸王府里的贝勒贝子可比,背后不但站着蒙古科尔沁部,且还有尚未对朝廷称臣地漠北蒙古,就是顺治自己,要动他也得仔细斟酌。况且吴克善此时就在南苑,和他一处住着。
吴克善自然不能使人拘他前来问讯,就只得在静妃身边的人身上动脑筋。
寻常的宫人把她们知道的消息都掏个干净,也问不出更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已经死去的小周子,还有两个人最得静妃信任,一个是长春宫总管恩和,一个是静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杜鹃。
看到身边的宫人一个个身上带伤,从他们嘴里听说身强体壮的恩和被打到吐血,杜鹃遍体鳞伤,静妃终于不再沉默。
静妃闯进顺治书房的时候,陈旭日正被召到御前说话。
团和行宫,后面用于女眷所居之处,统共也没有很大,空置了太后和皇后等人的院子,剩下的地方,算不得十分空阔。
一有点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被人侦知。宫人们固然是不敢随意嘀咕,但是身在其中住着,多多少少又是关系人,一些即时的消息有心打听,还是打听得出来。
陈旭日在屋子里养“病”,看看书,写写大字,时间却不难打发。只是小德子来来去去,报上来的一个个坏消息,让他有些坐不住。
小德子算是半个知情人,早哧的脸色发白。静妃和陈旭日各有各的贵重处,要遭殃,首先就是他们这些侍候人的。现下先是静妃身边的人被刑讯,看这架势,早晚得轮到自个儿。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不说,跑不了皮肉受苦,说,怕也要被灭口。说与不说都难为人,小德子只觉得无计可施,自家小主子的安慰之语,不起丝毫作用。
陈旭日在午后不久被叫到书房说话。
顺治仔细问他与布日固德的交往情况,又问他对于那个男人的观感……
陈旭日拣着能说的说了一通,借布日固德的个人背景,把话题一点点向外扩张,谈到漠北蒙古的不肯称臣,谈及旁边的罗刹国,罗刹国对东北边境的骚扰和隐患……
顺治逐渐被他的见解和见识吸引,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一阵骚动,然后静妃推开门,闯了进来。
“福临,”眼睛里仿佛烧着一团火,直呼帝王的名字,“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直接问我,想听什么,我告诉你!”
……
……
京城西南角一座宅第内,巽亲王常阿大步穿过一道道回廊,最后在一个客厅前停了脚,锦衣的少女挑起竹帘,帘旁的流苏上缀着的银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屋里边,主人端坐正位,脸上尤挂着舒心的笑。
“简亲王,您听说没有?刚从南苑快马传来的圣旨……”
“咱们这位皇上又要折腾了?”济度喝了口茶,口气不愠不火道,一边伸手摆了个请坐的手势。
常阿重重坐到椅子上,立即有婢女送上热茶。他捧起茶碗,顾不得烫,大口灌下,末了一抹嘴巴道:“通共才消停了几天?这见天的折腾,谁受得了?”
“这回又因为什么?”
“谁晓得?我也正一头雾水,只说是要议政王大臣马上着手议定理藩院大辟条例,其中特特提出:凡有人与蒙古王、贝勒福晋通奸者,一律严惩,福晋处斩,奸夫凌迟……”常阿细细说了,末了不解的问:“您给说说,怎么就突然提起这码子事?”
济度在心里思量着,怎么往宫里边讨得详细因果,一边漫不经心道:“想起一折是一折,整日里身边围着一些个欢喜口舌是非的读书人,还能有个好?”
常阿愤愤道:“我就奇怪了,那位怎么下得了这个旨?上梁不正,下梁能不歪?要说治罪,他先来个罪已,这天下一准太平了。”
“轮不到咱们着急,”济度轻轻一笑,皇帝不是头一遭办些个没脑子的事,悠悠然道:“且看安亲王这回怎么给皇上圆场了……”
第三卷 咫尺天涯 第三十三章 无题
旭日离开御用的书房,回到自己所住的偏院,刚跨直在院子里来回来去徘徊的知书就冲过来,“你还好吗?没什么事吧?万岁爷唤你过去——”
语气带着些急迫意思,一边说一边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直到发现他完好无损神色如常,衣服更无一丝凌乱,才放下心来,长长吁出口气。
拉着他的手进屋,亲自执壶倒了杯茶递与他,“刚才听说万岁爷召你过去说话,娘娘很是担心,嘱我过来看看……旭日,你有什么为难处,可千万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跟咱们说一声,娘娘总归是会护着你的。”
“都是我不好,害姐姐担心了,娘娘还须静养,千万别为**心伤神。”陈旭日笑着摆手道:“我能有什么事?整天里怎么打发时间,做过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姐姐还不清楚?你看,我人微言轻,人小力弱,统共也没认得几个人,能闯什么祸?”
知书神色恢复了平静,轻声道:“四阿哥被立为太子爷,朝中不和谐的声音一直都有,就皇太后那头,现在怎么个打算也不清楚。圣驾驻跸南苑这都多长时间了,一直也没过来,咱们在太子爷身边侍候的人,不欲惹眼,也十分的惹眼了,还当谨言慎行。有时候,咱们自己不惹事,未必就不会着了别人的算计,多加些小心总是没错的。
稍顿了顿,又皱眉道:“这会儿宫里有些不太平,怕是要生出点事来。今年跟着万岁爷过来的后宫眷属,除了贵妃娘娘,也就静妃娘娘了,咱们自个儿知道,两下里住着,断没有什么往来,可备不齐就有人硬要生出些是非……这当口,说话也好,做事也罢,千万留神,别要授人以柄。”
这些道理陈旭日都懂,但面上还是做出受教的表情,诚意十足的点头答应,老老实实的保证会做一个本份的好孩子。
知书又问他顺治缘何寻他说话,陈旭日半真半假的给模糊过去。
待她一走,便立即进到内室,扑到床上,仰面躺着出神。
他刚刚亲眼见证了顺治跟静妃冲突地首尾……
“不问清红皂白。杖责刑讯我身边地宫人。一再问起我说了什么话。见过什么人……”
越说越怒地静妃扬眉叫道:“用这种手段侮辱我。怀我背着你偷人。嗯?用不用把宫里地嬷嬷叫过来给我验身?何必硬要从那些奴才们嘴里掏话。大刑逼供。喊打喊杀地。你真是好威风!用不着那么麻烦。喊两个嬷嬷来就是……福临。我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这七年来你把我当摆设。我还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地清白!”
早已经被人遗忘地陈旭日。慢慢地向后缩。试图让人忽略自个儿地存在。
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地向门地方向移。却在听到静妃地话时。大大地吃了一惊。为着她开门见山地大胆措辞。
忍不住偷偷撇一眼首当其冲承受怒气和指责地少年天子——
顺治脸上有着恚怒。也露出几分尴尬。
验身?那是个最糟糕的法子。如果验出她是女儿身,传将出去,外面会如何看他这个帝王?如果被验出不是,那不是在自找羞辱吗?
昨晚上一夜辗转,理智告诉他,暂且把这事压下,冷处理最是正确。但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不但是挑战他做为一个男人地理性,也在向皇家权威发出挑衅,天家尊严,绝对不允许被如此藐视!
“别扯那些没用的,问问你的心,外心外心,你有没有生出外心?”
“我的心一直都在外面,都在草原上,你不知道吗?从大婚第一天起,从你不管不顾甩袖离开,这几年来你对我怎样,你自己不清楚?都这样了,你还奢望我对你痴心,我是圣人吗?啊?就是换了个真圣人,也绝对生不出那种心思……我娜仁托娅,还没有那么下贱!”
静妃想冷静的说话。五年了,独居的日子那么漫长,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独对孤灯,她以为她已经学会冷静,不会再跟从前似地与皇帝对吵,她以为她可以心平气和的跟皇帝对话。
事到临头,竟还是不行,她就是做不到。
随驾南苑,两个半月了,她与他地距离十分近,有好几次,她都看到明黄色的身影,打不远处匆匆走过。
可是没有一次,他跟自己打招呼,整整两个半月,皇帝对她视若无物!
“福临,我到底比你差在哪儿?你爱新觉罗氏从举兵到入关,统共才多少年?我博尔济吉特氏,传承自伟大地太阳汗成吉思汗,已经传承了数百年!”
她骄傲的挺胸道:“我科尔沁蒙古,哪一点对不起大
嗯?我在宫里边算什么?做皇后那会儿,算是个摆件,废黜这五年来,谁还记得宫里边有我这么一个人?你想起过我吗?皇太后想起过我吗?”
顺治眼中闪过浓厚地厌恶:她还是老样子,口口声声不离蒙古,时时刻刻不忘科尔沁,每次争吵时,都会搬出来提醒他,羞辱他……
“……我要回草原上去,我要回去!”
大声的、坚定的宣告,终于惹来少年帝王的狂怒。
陈旭日成功溜到门外,隔着一道门,清清楚楚听到他一迭声唤着要人拟旨,要通喻主管蒙古事务的理藩院,颁布大辟条例……
陈旭日有些郁闷的深深吐了口气,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发呆。
心里默默念叨着:快点过去吧,这件事快点过去吧,凑一块就会争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