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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突生,老头子飞起一脚踢在炉子上,烧红的炭火、滚烫的茶叶蛋、茶叶蛋的汤汁飞溅而起,向着乾隆面门打去。那老太婆将手中的茶叶蛋往紫薇身上一砸,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扑向乾隆,“狗皇帝,纳命来!”
乾隆虽惊不乱,一把拉过兰芷扯到身后,挥着手中的折扇,将那些炭火、滚烫的茶叶蛋,以及汤汤水水挡在扇子外面。一抬眼,却见老太婆的匕首已至眼前,乾隆拉着兰芷想要后退,却发现除了前面,四周都是人,根本退无可退。
眼看着匕首尖就要没入乾隆胸口,乾隆忽然感到一股大力从身侧而来,撞得他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
“芷丫头!”乾隆心下一震,慌乱地大吼。
在他身侧的人,除了兰芷,没有别人。
情定
推开乾隆,直面闪着渗人寒光的匕首尖,兰芷的心中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冷静得有些过分。
如果乾隆有什么不测,这次出来的所有人都要陪葬,她自然也无法幸免;而若是她替乾隆挨上一下,不一定会死,还能将事情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十年的疼爱荣宠,兰芷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对乾隆不可能没有感情,只是这感情中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两相叠加,该怎么选择,根本用不着多想。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兰芷看到匕首没入月白色的布料,殷红的血花绽放,妖艳的颜色刺得她的眼睛隐隐生疼。
是福康安!
他本就距离兰芷、乾隆三人最近,竟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
接下来的一切,在兰芷的眼里仿若老旧黑白的无声电影。傅恒与那几个侍卫口中一张一合,拼命地向这边飞扑,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伤人不伤人,将周围的群众撞倒了许多。高跷队伍忽然发难,高跷成了武器,攻向傅恒等人。远处的小燕子、永琪、福尔康发现混乱,知道出事了,想要往回赶,却也被高跷队伍阻住了。
普通的群众叫着喊着,有摔倒的、有推搡的,四处奔逃,场面愈发混乱。
兰芷却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的眼中,只有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她看到他一脚踢开那老太婆,回头对她安抚地一笑,随后反手拔出插在左肩上的匕首,带起一蓬血花,飞身朝着扑上来的老头老太迎去。
她想跟他说“小心”,可惜她不敢,她怕万一自己出声惊了他,反而让他更加危险。她看得分明,那一匕首斜斜刺入肩部,当是不致命,可若时间隔得长了,失血过多,加上剧烈动作撕裂伤口,也是相当危险的事。她死死捏着帕子,泛白的指节因为用力,已呈现淡淡的青。
傅恒赶到了,那几个侍卫也赶到了,永琪、小燕子、福尔康还在与高跷队、舞龙舞狮的人纠缠,混乱中,没有功夫的纪昀和胡太医不知被挤到了哪里去,这时候,自然也顾不得他们了。傅恒吩咐侍卫护着乾隆、兰芷,自己扑上去帮福康安。老头老太很快被制服了,可是那边的“龙王蚌女”又冲了过来。
再后来,冀州守备丁承先带着大队官兵赶到了,普通群众早已走得干干净净,高跷队伍、舞龙舞狮队伍皆被团团围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控制了场面,该抓的抓,该绑的绑,该下狱的下狱,只待乾隆下令定夺。
“卑职丁承先叩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救驾来迟,罪该万死!”丁承先是个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说话嗓门极大,震得嗡嗡响。他一跪下行礼,他身后的官兵也跟着整齐地跪下了。
乾隆烦躁地挥手,“行了!胡太医在哪里?瑶林受了伤,先看看要紧!”
听到福康安的名字,兰芷脑中的某根弦才陡然崩断,眼睛酸涩得厉害,脸上凉凉的,下意识地抬手一抹,意外地碰触到了一片湿意。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流泪了么?
他回过身来,含笑的漆黑眼眸一如往常对上她的,月白色的衣衫早已血迹斑驳,触目惊心。兰芷不敢去看他的衣服,视线定格在他平静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抬步向他走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她还是顺应了自己的心意,缓慢却又坚定地向着他靠近。
十几步的距离显得格外漫长,终于,兰芷停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目光掠过他经过简单包扎,却仍向外渗着红色的伤口,抬起捏着帕子的手,似乎想去堵流血的伤口,“没事吧?”
“没事吧?”福康安微勾唇角,比之平日略显低沉的嗓音与兰芷微带涩意的清润声音合二为一。
“你还有心情笑?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现在有事的是你!”兰芷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勉强压低了声音,却不难听出她语中的咬牙切齿。眼看着福康安好心情地轻笑,忽然那笑意僵在唇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旁边倒去,兰芷心下一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惊呼出声,“瑶林!”
这人,刚才果然只是强撑罢了,现在放松下来,便受不住晕过去了。只是,即使是晕倒,他还要控制力道方向,让自己向旁边倒,而不是向前压着她,兰芷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觉得心底复杂一片,有些暖、有些酸、还有些疼。
兰芷想去扶福康安,却又怎么扶得动,还是离得最近的傅恒,眼明手快架住了福康安,也免了兰芷被福康安带得跌倒在地的命运。
“胡太医来了!”远处,福尔康带着胡太医、纪昀两人急匆匆地赶来。
乾隆一挥手,“都不用行礼了,胡太医快给瑶林看看!”
胡太医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赶向福康安身边。幸好,身为太医的本能,让胡太医随身带着简易的药箱,这会儿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什么也做不了。傅恒半托着福康安,兰芷安静地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福康安,乾隆、纪昀靠了上去,紧张地看着胡太医的动作。那一边,小燕子拉着惊魂甫定的紫薇,永琪与福尔康低声安慰着。
丁承先乖觉地让大部分官兵带着捉住的乱党先行一步,自己并一小队心腹之人守在一边,不出声、也不上前打扰,只等着乾隆的吩咐。
看着胡太医熟练地处理着伤口,上药、包扎,乾隆忍不住出声问道,“胡太医,他怎么样?”
胡太医收拾好药箱,起身向乾隆行了一礼,答道,“回皇上,富察侍卫的伤口靠近肩部,想来是当时避过了要害,若是处理及时,原本并没有什么要紧。”
“那现在呢?”
“现在?”胡太医有些为难,斟酌着道,“富察侍卫拔出匕首的时候,伤到了脉络,非但没有马上止血上药,还与人大打出手,让伤口受创崩裂,导致失血过多。幸好富察侍卫自小练武,身体底子好,才能支撑这么久。现在最怕的就是他发烧,若是发起烧来……”
“怎么会这样?”乾隆一惊,倒是没有想到刚才还若无其事的福康安居然伤得这么重,“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尽力救治,缺了什么尽管开口,千万不能让他出事!”
“臣遵旨。”胡太医看了看周围,接着道,“方才臣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还需寻个安静干净的地方,重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丁承先小心翼翼地插嘴道,“启禀皇上,如果皇上不嫌弃,卑职府上离这里不远,倒还清净。”
乾隆扫了丁承先一眼,“那还等什么?带路吧!”
一阵忙乱之后,众人由丁承先领着,进了丁府。福康安被安置在床榻上,胡太医进了内室,乾隆等人都留在了外面,只看到丫头们将一盆盆热水往里端,上好的陈年黄酒、百年老参,干净的白色细麻布,都应胡太医的要求送了来。
傅恒看了一眼伸手揉额头的乾隆,小心地建议道,“皇上,这里有奴才看着,要不您先去歇会儿?待胡太医诊治完毕,再让人去通知您?”
“罢了,朕也等着吧。”乾隆摆了摆手,不愿意离开,福康安是他自小看着长大,时常带在身边教养的孩子,说句视若亲子都不为过。便是比起一般的阿哥,都不见得有他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高,这时候乾隆又怎么会离开?
沉默了片刻,乾隆转向面露疲惫之色兰芷,“芷丫头,瑶林有朕看着,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休息休息。”
兰芷摇了摇头,“皇阿玛,女儿不累。”
想到先前兰芷决绝地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再想到福康安是为兰芷受的伤,乾隆劝了一句后,轻叹了一声,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视线转向站在边上纪昀,以及永琪、福尔康、小燕子和紫薇,乾隆续道,“纪晓岚,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你带他们四个下去休息!”
纪昀应了一声,永琪四人互相看看,也就跪了安,随着纪昀出去了。
时间慢慢地过去,留下来的乾隆、傅恒、兰芷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不免有些沉闷。终于等到胡太医从内室出来,乾隆三人快步迎了上去。
“胡太医,情况怎么样?”乾隆急急开口。
“回皇上,臣方才已经为富察侍卫细细诊治了,换了上好的金疮药,也没有要发烧的迹象,大概到了晚上,就能醒来了。”
乾隆、傅恒、兰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兰芷还是不放心地追问道,“这么说,他是没事了么?”
胡太医肯定地点点头,笑道,“臣不敢拿此事开玩笑,格格尽管放心。”
“芷丫头这下该放心了吧?”乾隆也放松地笑了,转向胡太医,“胡太医,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臣现在要去煎药,皇上找个人守着富察侍卫,等他醒了,马上通知臣。”
“这个容易。”乾隆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边上一脸期待的傅恒,正要点名,却被兰芷捉住了衣袖。
“皇阿玛,女儿想留下来,可以么?”
乾隆满心诧异,“芷丫头,你……”
胡太医像是受了惊吓般咳嗽一声,丢下一句“臣去煎药”,脚底抹油飞快地溜走了。
傅恒却是无法如胡太医般潇洒,毕竟自家儿子还躺在里面,他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开了口,“格格千金之躯,瑶林何德何能……”
“皇阿玛,您就答应女儿吧。”兰芷仿若没有发现胡太医与傅恒的异样,固执地拉着乾隆的手,“若不是有瑶……富察侍卫,只怕躺在里面的就是女儿了!”
“芷丫头,你可要想好。”乾隆认真地看着兰芷,对着兰芷坚持的神色,他说不出以不合规矩为由拒绝的话,“你若今日进了那扇门,日后便反悔不得。你与瑶林,你明白的。”
兰芷也是认真地点头,“女儿知道,皇阿玛放心。”
乾隆不再多言,转向神色略有些古怪的傅恒,“如此,傅恒,咱们一起进去瞧瞧瑶林,之后就让芷丫头留下吧。”
傅恒应了一声,看看乾隆,又看看兰芷,却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乾隆方才那是允婚了吧?兰芷执意要陪着福康安,以后除了婚配福康安,再没有其他选择。
傅恒统共四个儿子,福灵安、福隆安已婚配,福长安年岁还小,只有福康安最是让他们夫妇操心。福康安的性子能力无可挑剔,也是个规矩孝顺的,只是脾气却是四个儿子中最犟、最难以捉摸的,傅恒甚至不知道,这个儿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关于福康安的婚事,傅恒与福晋早已提起过,但是隔日,这小子就拿回了一张乾隆“婚姻自主”的手谕,傅恒知道这个“婚姻自主”并非真的能“自主”,只不过是为了堵他与福晋的口罢了。到了现在,都是二十的人了,居然连个屋里人都没有,福晋每每提及都是一脸担忧,却又偏偏拿福康安没有办法,谁让他有乾隆护着?
兰芷推开乾隆去挡匕首的那一幕,傅恒也看到了。他的想法其实跟兰芷很接近,即使自己这些人都死了,也不能让乾隆、永琪与兰芷出事。福康安为救兰芷受伤,傅恒并非随意迁怒之人,心里并不怪兰芷。更何况,他与兰芷的生父齐亲王罗尔多本就有袍泽之谊,福晋与兰芷额娘亦是亲近的闺蜜,兰芷姐妹进宫后,福晋还时常在家里叨念她们,若是福康安与兰芷真能成就好事,傅恒自然是乐见其成。
乾隆、傅恒看了福康安一回,乾隆嘱咐了兰芷两句,果然与傅恒一起离开了。兰芷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昏睡中的福康安。
他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早已换了下来,脸上清理过了,原本漆黑透亮、总是带着笑意看她的眼眸紧紧闭着,因为失血过多苍白如纸的薄唇轻抿着,似乎是睡梦中也能感到疼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