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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夫人叹口气,“那能怎么样,是延凤自己选的。延凤的事倒是好说,毕竟在我眼皮底下出不了格,我真正担心的是静初,嫁去了薛家成了人家的媳妇……你没瞧见今天临走时静初的模样,哭得像个泪人,静初素来脾气倔哪有这种时候。”
秦妈妈也跟着伤心,“说的是,咱们小姐是老夫人、夫人捧在手心长夫的,怎么受得了苦。”
任夫人道:“苦是苦不到她,静初左右有许多嫁妆,就算怎么花也花不完的。我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像这次的事分明有人从中作梗,故意要为难静初……”
秦妈妈微微思量,“夫人说的是武穆侯夫人?”
任夫人冷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一个庶女能嫁去薛家,又让亲姐姐敬畏成这个模样,闭着眼睛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夫人将大奶奶叫来说话就是想要侧面打听武穆侯夫人,谁知道大奶奶说着说着委屈起来,明明心里难受却又不敢说武穆侯夫人半句坏话……只要想想武穆侯夫人有这样的手段,就让人不敢小看。
“说是躲去了南院,其实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丫鬟勾搭上薛三爷,等到这件事揭开的时候,她就能在南院看戏了。”任夫人咬紧牙,“等她真的生了个小少爷,那还了得,哪里有我们静初的容身之地?”
第3二8章 各有手段
秦妈妈小心翼翼地揣摩任夫人的意思,“那要怎么办才好?四小姐总是进门晚,即便是最快也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有好消息,那也是晚了武穆侯夫人一步……”
任夫人眼睛里冒出光来,“你以为孩子是那么好就能生下来的吗?薛陶氏年纪小,身子也不算太结实,我瞧着未必就能顺利生产,你没听大奶奶说,陶家大姑奶奶的孩子是怎么掉的?”
大奶奶说,赵大奶奶是受了惊吓,难不成。。。。。。”
任夫人道:“薛陶氏也不像是什么有福气的样子。”
秦妈妈忙道:“夫人说的也是,整日里算计别人,早晚也要被找上门的,可怜我们家小姐,水葱般的人这京里哪家小姐能比得上,心思向来是好的,对人也没有半点的不是,知书达理又懂得进退,”抬起头来看任夫人脸上大为受用,刚要接着说,只听窗外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似婴儿的笑声。
任夫人皱起眉头,紫苏正好端了**进来,妈妈看看窗外问,“怎么了?”
紫苏道:“窗外那两只仙鹤本是睡着了的,谁知道忽然飞跳起来叫了两声,我刚走到门口也被唬了一跳。”
秦妈妈上前服侍任夫人喝**,“这鸟儿也是怪了,平日里最喜欢四小姐,现在四小姐嫁了出去,它们也难过起来,真是万物皆有灵性。”
任夫人喝了**漱了口,歪在软榻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秦妈妈,紫苏两个陪着任夫人说了会儿话,只听外面道:“老爷回来了。”
任夫人这才起迎了出去。
常宁伯去了套间换了衣衫出来,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笑意,任夫人将下人打发出去,迫不及待地问起来,“老爷是有什么好事?”
常宁伯端起桌上的茶来喝,用雪水泡的碧螺春,不沾唇品起来轻浮中带着一股清香,放下茶杯,常宁伯的笑容又重了些,“华妃病重了。”
任夫人顿时喜起来,“果然就病了。”
第二天,容华去老夫人屋里商量修园子,只听景月出去和外面的婆子说了话,不一会儿功夫外面就安静下来。
老夫人喝了茶润润嘴唇,又将手帕铺展好,倚在软榻上抬起头看容华,“宫里传出消息,华妃病重了。”
容华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消息,一时怔愣住了。自从八皇子没了,皇贵妃贬为华妃,蔡氏一族凡任要职的因各种原因问了罪,皇上动手处置华妃,庄亲王在背后推波助澜,几乎就让蔡氏一族缓不过气来,九皇子不能再子凭母贵,基本上对庄亲王没有了威胁…没想这又传出华妃病重的消息。
老夫人道:“听说是受了风寒,却一直拖着不肯让御医诊脉,太医院送上来的汤药也不肯喝,天气渐渐凉了,病也就愈发严重。”
不肯用药,是因八皇子的缘故吧,皇上迁怒华妃,是怒在华妃隐瞒八皇子的病情,八皇子若是留在京里经太医院精心调理,说不定病也就痊愈了。现在华妃病了,拒吃太医院的药,是想要做出姿态偿还自己的罪过,还是要引起皇上的注意重获恩宠?不论是哪个原因都是为了九皇子。
老夫人望着十锦槅子上面摆着鸳鸯戏莲的玉雕,她也曾送过华妃一件,她还记得华妃精致的脸上一闪羞涩,仿佛才是昨日的事,转眼就物是人非了。
老夫人叹口气道:“前几日蔡氏一族的几位夫人,想要进宫探看华妃,都被挡在了宫门外,今日皇上忽然开恩,先允许华妃的姐姐赵蔡氏进宫。”
义承侯夫人蔡氏?现如今义承侯被夺了爵,赵蔡氏已经不是诰命夫人,这样的身份进宫,看起来是皇恩浩荡,其实皇上选了赵蔡氏,是因为赵信已死赵蔡氏再也不能兴起波澜。赵蔡氏曾为谋立九皇子为储君四处奔走,皇上也有意让赵蔡氏看清楚现在的结果。
也就是说华妃不可能再重获恩宠。容华心里一寒,到底是皇恩浩荡,还是帝王心术,又或是两者兼有。
帝王之家本就情薄,老夫人眼前一晃似是想起了往事,又不知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一阵风吹进屋子,将屋子里的青色幔帐吹起来,一阵阵波浪似是吹开了花红柳绿,矮桌上的花卉还是经不住秋风,花瓣一颤慢慢地飘落下来。
容华起身将窗子关上。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道:“让丫鬟们来关,你上去做什么?万一有了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容华转过身来,“老夫人放心吧,窗子一伸手就能够到,若是不行我就叫人进来了。”
老夫人慈爱地看向容华,“那也要注意,女人有了身孕可不是小事,”说着道,“回去好生歇着吧!这几日说不得会有什么事……”容华点头应下来,看着老夫人又道:“今天左右也有时间,我陪着老夫人一起用饭吧!”
老夫人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就让大厨房多做些你爱吃的。”
薛家这边忙乎着看菜谱,宫里御厨也做了粥和许多清淡的小菜呈去华妃住的咸福宫,华妃躺在床上,一双手枯瘦地抓紧了赵蔡氏,“姐姐……最近清瘦了……”
听得这话赵蔡氏忍不住掉了眼泪,本来面色红润,眼睛闪亮,雍容华贵的妹妹,一转眼就变成了这般,脸上没有半点的光泽,两腮塌陷,眼角嘴边都起了深深的皱纹,似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赵蔡氏看到宫人端来了饭食急忙劝道:“娘娘就吃一些,哪怕是用些粥也好。”
华妃摇摇头,挥手让宫人退下,又吩咐,“让……赵大太太多坐一会儿。”
宫人自然明白华妃的意思,行了礼陆续退了下去。
殿里没有了旁人,赵蔡氏才道:“娘娘这样下去要坏了凤体的啊,皇上让娘娘移居咸福宫,可见对娘娘还是有心的……等过段时日说不就会传召娘娘伴驾,毕竟现在这宫里还是娘娘在皇上身边时日最多,最了解皇上的心思。”
华妃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眼角悄无声息地滑下一滴眼泪,“这宫里…谁不知晓皇上的心思…就算不伴驾的……也是要千方百计琢磨清楚…哪里就非要我在身边……”
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没想到一瞬间就会万般恩情都化为泡影,皇上不但不见她,甚至连九皇子都不闻不问。
她病在宫中,不让太医院的御医来珍脉,皇上岂有不知的道理,皇上非但没有来探看,反而在静妃那里说她是罪妇以贱身做胁迫不知悔改。从那时起她的心就慢慢凉下来。还有什么脸面苟延残喘。
八皇子没了,都怪她一时疏忽,皇上只要不怪罪在九皇子身上,她愿意以命相抵,华妃喘了口气,“姐姐……算了吧…不要再争了。。。。。。”
眼见妹妹已经是油尽灯枯,赵蔡氏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只是……连累……了……族里的兄弟……还有姐夫……”
赵蔡氏的哭声再也压制不住,“别说了…妹妹,都是……家里的过错,不该将你……”
华妃的手一紧,“姐姐尚有桓哥颐养天年……这里别过之后……身子为重,且无记念了吧!”
赵蔡氏听后更哭起来,紧紧攥着华妃的手不能松开,“哪里是什么要命的病了……怎么就能连药也不吃,米也不沾,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华妃只觉得热热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睛里滑下来,直到后来再没有泪可流,心中反倒是没有了旁骛一片清明。这些年小心翼翼地在皇上身边服侍,从小小的嫔妃到了皇贵妃,在皇上身边久了,逐渐地放下了心防,总觉得自己在这后宫之中是不同的,皇上念在和她的情分上,必然会让他们独爱的九皇子入承大统,这样的愚昧让她害了自已害了蔡氏一族。和帝王之间永远是在博弈。没有和棋,只有你死我亡。
华妃闭上眼睛,仿佛看着自已在空旷的宫道间行走,身后空空荡荡,左右是巍峨的宫墙,前面没有了尽头。如果放下一切心绪,她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陪伴了几十年的帝王,最后一招棋,让就此别离这个深宫,说不定能给九皇子一条出路。
华妃好半天睁开眼睛看赵蔡氏,用轻的几乎让人听不到的声音道:“皇上若是对我还有情谊,必定会来看我,我会一直等着……等着……求皇上……让我将来能移葬去皇陵……哪怕不要棺椁和厚葬,只要将来能离皇上近一些,就算全了……我的心意……”
最后一步棋,压上几十年的耳鬓厮磨,压上她的性命赌一次。要葬在皇上身边,必须有一定的品级,她就赌一次,她死后皇上能全了她的名号,这样九皇子的身份依旧尊贵。毕竟陪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女人少之又少。
赵蔡氏止住哭声眼睛一亮。
华妃整个人似是用尽了气力,慢慢地阖上了眼睛,将八皇子穿过的衣物抱在了怀里。
第3二9章 猜测
容华在屋子里听余管事说:“未时末赵家大太太才从宫里出来。”
巳时进的宫,未时末才从宫里出来,就算逢节日接见外命妇也不过如此,赵大太太还真在宫里坐了不少时候。
容华道:“赵大太太回去之后怎么样?”
余管事道:“和每次进宫差不多,赵家大门紧闭,赵家人没有谁出府。”
赵家自从搬离义承侯府,遣走了不少奴仆,门房也不如往昔那么严紧,从宫里回来却又掣手掣脚起来,不这样小心谨慎还好,一下子这样起来,赵家人可能没有察觉,却在间接地告诉别人,赵大太太这次入宫一定从华妃口中得知了什么消息。
说完话余管事从南院里退出去。
容华看向矮桌上雕着的荷花纹,老夫人叫她过去说话,是想要提醒她华妃的事,其实她也并不敢大意,主动要求搬到南院来,老夫人应该知晓她真正用意吧,否则也不会在这时候提起修葺院子的事。
她除了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要避开任家的意思。毕竟目前看来任家似是偏着庄亲王这边,凡事没弄清楚之前,她最好和任家保持一定的距离。自从上次安亲王命人破门而入后,她就更加了一份谨慎,南院的环境好,又有小门通出去,让人悄悄来回话也方便。
容华在屋子里思量,锦秀用了荷花盘端了糕点上来。
容华不由地抿嘴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的关系,每次稍一思量就想要吃些甜食,锦秀几个已经摸透了她的习惯。
容华拿起一块来着,上面刻着一朵蔷薇,再看下面的糕点上皆有花,各个不同。
锦秀道:“春尧姐想出来的法子,怕少夫人吃腻了,干脆在外面下功夫,”说着还振振有词,“整整十二块,算得上是十二花仙了。。。。。。”
容华笑着看向眉飞色舞的锦秀。
能得来今天这样惬意的日子不容易。尤其是皇位争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任谁都会倾尽全力,这京里不知道有多少宗亲、勋贵要被卷进去,只要不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就是敌人。
容华吃了一块点心,锦秀和春尧对视一眼,春尧拿着笸箩去门外坐了,锦秀这才上前道:“三奶奶要在外面开酒楼,拉了二太太和大奶奶一起凑钱,还向府里打听少夫人管的那两个庄子如何。”
任静初是想要和她在银钱上比个高下了?
那可是太抬举她了,她嫁过来时嫁妆不多不说,就算祖母留了些细软给她,那笔钱不到关键时刻也不能动,祖母留下的都是陶家的银钱,一就算她要随便使用,薛明睿也不会同意的,临时动用了,将来也是要给弘哥补上的。任静初嫁进来有多少嫁妆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任静初坐吃山空什么也不做,她大概也永远及不上。
薛明睿不是一心看上钱财的人,那些来钱的渠道恐不及任家人一个小指头,容华想起那件金缕衣来,脸上不自主地露出笑意,宽宽大大的金缕衣明明是要给男人上阵打仗时护身用的,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