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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心情居然雀跃起来。随手抛起手里的木牌,永夜贼笑。风扬兮,我打不过你,玩阴的,还整不过你?
还有你,李天佑。
永夜望着佑亲王府的方向微笑。
第二十章 醉情于月(1)
月魄对她好,她很感动,她也一样可以对他好。可是,那种怦然心动,她有些茫然。永夜不想再想,她现在成天愁的是如何灭了游离谷。她这辈子不想再做一个刺客,不想做属于黑夜的星魂。
佑亲王府建在朱雀门外保康大街,背倚秦河。引了秦河水进府,绕府而出,风景甚是秀美。夜色下的王府门口悬着大红灯笼。朱漆门里只有星点亮光,看不透黑暗。
永夜来了无数回,没有一回像今日这般不安。
侍从引她去了水榭。
远远地瞧见一排灯笼悬在水榭的回廊上,湖心亭四角更挑起了八角宫灯,照着水面波光粼粼。
永夜漫步走在曲折的回廊上,瞟了眼走廊两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带刀侍卫。这阵仗,看得出李天佑很用心。以她的感觉,在水榭四周,甚至回廊顶上,至少伏了八个人,还不算后花园与前堂之间设下的弓箭手。
温暖的灯光下,李天佑穿着湖蓝色绸衫面向湖心亭坐下。那一袭湖蓝色袍子仿佛与水与夜融合在一起,像一曲温婉的琴声。不知底细,只会觉得这位殿下是极讲究品位的优雅公子,此时正坐着品茶感受着春日夜景,等着湖心亭开了那几扇雕花木门,锣鼓声起,戏子粉墨登场,夜里歌舞升平。
永夜望了眼湖心亭。雕花木门关着,从木格子空隙中透出一线灯光。月魄在里面吗?
见永夜一人前来,李天佑唇边挂上笑容道:“等你许久了。我王府前日来了贼,东西没偷,却为泄愤将我书房毁坏了,只好移到水榭小坐。委屈永夜了。”
“哦?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来王府撒野?!”永夜行了礼一掀袍子坐下,面露惊诧。
李天佑伸手一指隔水相望的湖心亭道:“门客勾结外贼,做出这等背主之事!”
永夜心跳一滞,月魄真是在湖心亭了,李天佑让自己坐在这里不正是为了看戏?她眼中露出讥诮之色。湖心亭原本就是请了戏班唱戏的地方,真应景。
永夜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碗,浅浅地抿了口。
“本王待他如知己,王府花园特为他建草庐、修药田,他却不知报恩,你说这样的人该如何罚他?”李天佑盯着永夜悠然地说着。
安国律,背主者可鞭笞至死;勾结外贼背主者会处以黥面之刑。永夜轻笑,“这是殿下王府家事,永夜不敢多嘴。”
这时,湖心亭的雕花木窗突然齐齐打开,戏台上只站月魄一人。月白色袍子,孤零零地站着,目光瞟向这边又移向了湖面。
永夜的心提起来又落下去。月魄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行动自如,似乎没有受刑。永夜知道月魄没有武功,肯定被搜走了毒物,王府的侍卫对付他绰绰有余,李天佑只是软禁了他而已。
她想起李天佑说过,再折腾一日,没准儿身体更糟糕。难道李天佑只是在使诈?永夜听得灯烛噗的一声响,一只灰色的蛾子被烧了翅膀掉了下来。自己是在学它扑火吗?
“看上去挺出尘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他若不供出同党,本王只好对他用刑。”
永夜淡然起身,“大殿下,时间已晚,这病不瞧也罢。既然不是来看大夫,永夜告辞。”
李天佑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只觉纤细,抬头看去,那张带着淡淡病容的脸平静美丽、惹人怜惜,竟有种冲动想拥了入怀。想起当年父皇因为三名执刑内侍的死迁责于他,定下太子又心生恨意。
而当时他并没有出手,那么只能是李天瑞的手笔。老二心狠手辣,却没有这样深的心机。给李天瑞出主意的人会是谁?在怀疑到永夜是游离谷刺客之后,他自然而然想起这七八年与李天瑞相斗半斤八两的结局,也是这位端王世子在作怪?
第二十章 醉情于月(2)
温柔的笑意在李天佑脸上浮现,看得永夜想摇头。禁不住想起前世自己哄女孩子开心就这样,声音放得极柔,目光注视着对方丁点儿都不转移。
“永夜身子竟单薄至此!唉,看到你这样我就难受。当年就为关心你,太子诬我好男风。可是……从第一眼在宫里看到你时,我的确就忍不住不关心你了。那些闲言碎语本王压根儿不放在心上,我只求永夜平安喜乐就好。”
那声音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大殿下对永夜的呵护,永夜一直铭记在心。大殿下不知道,在宫里遇见几位殿下时,永夜对大殿下一直心存仰慕。就像是……天然而来的感觉,觉得与大殿下亲近,也是投了殿下的缘分吧!这么些年,在府里养病,爱走动的也只有佑亲王府一处地方。”永夜的声音很真挚,她望着李天佑的眼神充满感情。
永夜想,如果自己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会不会吐出来?
“哈哈!永夜真乃本王知己!咱们兄弟齐心,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李天佑拉着永夜便往湖心亭走,“这就让他瞧你的病去。他就是给你找的名医,我现在不动他。怎么也要瞧了你的病才行。”
一步步越靠近月魄,永夜的心就跳得越快。李天佑把月魄所在的地方都告诉了她,就是等着她去劫人吗?
到了湖心亭,李天佑喝退看守的侍卫,笑道:“月先生,这湖心亭春色如何?”
月魄闲闲地站着,竟瞧也不瞧李天佑,以一种孤傲之色面对,只淡淡地说:“这里风景如画,倒比我那破草房好出许多。”
“是吗?月先生虽不会武,身体倒还结实,两日不睡觉倒也没什么,若是以后都不能睡觉,那月先生还能撑到几时?”李天佑话锋一转,侧头看向永夜,“月先生是使毒高手,也精研医术,让他给你瞧瞧,瞧得好了,本王一定让他痛痛快快一觉睡到天亮。”
永夜暗叹,通宵不让人睡觉,人的意志力就会慢慢崩溃,真是比用刑还有效的法子。她该怎样不动声色将月魄救走又不暴露自己呢?
只要有人来劫他,就会落进李天佑布好的网中。
这里木门大开,对面的侍卫死盯着这里,还有埋伏的高手。
她看了眼月魄与李天佑,转头欣赏起王府湖景。心里无比焦急,影子会来吗?
“王爷将我囚于这里,以为我真的就没办法了吗?”月魄盯着李天佑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声猖狂,在夜里传荡开来。
李天佑愣了愣。
永夜的眼睛却亮了。在月魄的笑声中,她突然感觉到一股细微的气息在亭子里游动,眼角余光已瞟到一尺长的蜈蚣已爬到了李天佑脚边。心里突然一松,差点儿忘了月魄还养了条宠物。
“你就像是摆在这里的一块点心,可为本王诱来猎物!”李天佑并未被惹恼,笑容可掬地提醒月魄。
“大殿下,这病还是不瞧了。又不是多大的事,犯不着求这样的人!”
“永夜,难道你不想像常人一样骑马狩猎,不想和朋友一起外出游玩,却只甘心一辈子待在王府里养病吗?不说别的,八月永夜就要迎亲了,为了美丽的玉袖公主,永夜也该珍惜自己的身子!”
永夜为难地看了眼月魄,叹息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值得!”李天佑声音一变,温柔荡然无存,“月先生若不愿为永夜把脉,我就断了那无用之手!”
月魄只是镇定地看着李天佑,面无惧色。
“来人!给我砍了他的右手!”话音才落,两名侍卫已拔出腰刀往亭子里走。
第二十章 醉情于月(3)
“王爷,你为何不低头瞧瞧?”月魄笑道。
李天佑一怔,低头一看,腿上正爬着条长一尺的蜈蚣,扬须昂头,口中那对腭牙闪动着黑亮的光,诡异凶猛。
“别动,动了我也唤不住它。让你的侍卫离开。”
李天佑看着那条蜈蚣厌恶之极,冷汗从额头沁出,盯着月魄说道:“你们全退下去!”
永夜吓得也往后退。
“你站住!”月魄对永夜喝道,“过来!”
李天佑瞧着永夜身子发颤,似吓得动不了脚。他的心便往下沉,难道自己真看错了?
月魄大声说:“你埋伏的人最好也别动,被它咬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除非……王爷有勇气断了自己一条腿!”
断腿?李天佑没有想过,断条腿,怎么可能?他只是咬着牙不吭声,那目光如果是刀,已把月魄活剐了。
永夜抖着身体,看看李天佑又看看月魄突然喊道:“我和你拼了!”说着冲向月魄。那一拳还没落在月魄身上已被他侧身避过,顺手一掌敲在永夜后颈,倒了下去。
月魄冷笑一声,“王爷,月魄不会武功,只好让世子陪月魄出城了!”
“你以为你走得了?”李天佑心里着急,若是端王问罪,他该怎么交代?
月魄嘴里嘘了声,小星张嘴就是一口。李天佑的脑子嗡地一迷糊,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外面的侍卫瞧着团团围住了湖心亭,又不敢上前。
月魄一把抱起永夜小声说:“打疼没?”
“你早用小星逃了不行?非等着我来?”
月魄苦笑,“我只要一出这湖心亭,早被射成刺猬了。小星咬得了一人,难道咬得了外面所有的侍卫?我不是等你,是等着单独见他一个人的机会……你来,我很高兴。”
“他可不能死。”
“最多半个时辰他就会醒。小星不是剧毒。”
“闭眼。我得拿你做人质!”
“用他不行?!”
月魄手一紧将永夜的头压在胸口,低声道:“他太重了,我抱不动!”
永夜哭笑不得,放软了身体闭上眼睛,喃喃道:“我真的减肥减了很多年。”
月魄抱起她,永夜像根草似的挂在他手上,月魄低头忍着笑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湖心亭。永夜听到一片惊呼声,却无人敢上前。两人轻轻松松出了府门。
月魄喝令侍从牵了马来,拍马直奔朱雀门而逃。
王府侍卫见李天佑晕倒在湖心亭,一时没了主心骨,眼睁睁看着月魄挟了端王世子离开。
跑了一程,永夜低声喝道:“城门已闭,拿了我父王的手令出城!”
月魄犹豫,“这样你就暴露身份了。”
永夜眼珠一转,“回莞玉院,谁也不会想到我俩会回去!”四顾无人,放了马,揽住月魄的腰施展轻功往端王府而去。
夜深,无月。
黑压压的屋脊上飞快地闪过人影。
有人瞧见,以为那隐约的白袍是鬼,吓得缩进屋子再不敢出来。
月魄系了永夜的披风勉强遮住月白色的衣袍。永夜的功夫让他很羡慕。
“你才两条腿,比小星跑得还快!”
“闭……嘴!你他妈太重了!”永夜被月魄这一句破了功。眼看已快到王府,她慢了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月魄跃进了墙,仗着对王府的熟悉,回到了莞玉院。
她指了指假山,让月魄藏了身,自己悄悄地靠近房门。这时候端王应还没得到消息,但是也快了。王府一旦闹腾开,自己只能与月魄小心躲在院子里,至于两名侍女,一旦发现他们,她只好用月魄给的迷魂散了。
永夜在房门口停住了脚,她感觉有人。这么晚了,会是李言年吗?永夜杀机顿起。她想杀他已不是一两天了,就是不明白为何端王这般容忍李言年。
第
第二十章 醉情于月(4)
她手中扣了飞刀闪身而入,蓄势待发的劲头在看到来人时全然松懈。
影子裹着湿淋淋的衣裳静静地立在房中,正无奈地看着她。“别担心,倚红、茵儿睡熟了,我想她们也大了,不能一直留到老的。”
影子莫名其妙冒出这句话让永夜分外伤感。自揽翠嫁了之后,倚红、茵儿不肯嫁,就守着她。照说两人也是二十开外的女子了,这般忠心,实在让她无以为报。
还有影子,他全身湿透,分明是从秦河潜入佑亲王府,见她没有暴露身份,成功和月魄出逃,才悄悄地离开。春寒料峭,影子叔也上了年纪,叫她何以为报?!
永夜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影子叔帮了她一次,她就索取得更多。可分明影子只想隐身在王府中不问世事,从前不插手游离谷,其后不愿帮她对付风扬兮,却在她最危险的时候进王府盗药,如今又怕她暴露身份潜水进了佑亲王府。她低下头,心里百味陈杂,却抬起头果断地说:“帮我,影子叔!”
“他对你这么重要?要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刺客,游离谷的刺客!我看,杀了他最好。”影子淡淡地吐出一句。
是的,月魄死了,没有人能威胁她,就算青衣师父,也是各为其主。但是,她既然决定出手,就断不能让月魄死。小时候帮我背黑锅,大了,我还你这份情。永夜突然想起前世也是为还人情而死,这一世,她会因为月魄而死吗?“我还他人情,影子叔成全我。”
影子沉默着,天底下有还得完的人情吗?还一个人情,会欠得更多。永夜聪明,聪明得让他都觉得心凉。她真的长大了,不再软弱得需要自己保护。
永夜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利用影子干净彻底。这么多年她多少也了解了影子的弱点,影子既然是为了还人情护着她,自然也会因为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