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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毁了婚约,娶她为正室。”陶景之凉凉建议。
陶焕之眼眸一暗,闷闷道:“这样胆大的话只有三哥说得出来,皇家所赐婚事,岂是说毁就能毁的。别说家里头不答应,单单这事传了出去,损的可是两家小姐的名声。这种自私之举,实非君子所为,不妥不妥。”
陶景之敲了弟弟一记脑门,摇头直叹。君子君子,你就是榆木脑袋,这辈子也别想开窍。
“所谓君子之道,实在是迂腐。你这样前后顾忌思虑太重,注定得不到真正想要的。”
“所以我才说三哥能做到啊,”陶焕之从衣襟内掏出一条绣帕,递给陶景之。
“金屋夜夜独垂泪,不如草屋欢作田。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君心与吾同。”陶景之读出帕上的诗句,又见帕角绣了个“芷”字,眉头微锁,若有所思。
“这帕子你可有给人看到?”
“我哪里敢,要是传了出去就是私相授受,岂不是害了人家小姐。这帕子是那日相撞时,从容小姐身上掉下来的。我怕别人捡了去拿来做文章,索性自己捡了收着,想寻个好时机再还给她。”
“你毕竟有婚约在身,不好私藏别家小姐的物件。我先帮你收着,以后再还了小姐。”陶景之镇定自若,从容不迫的将手帕放入衣袖中,然后掸了掸身上衣裳,大步往院外走去。
“哥,你去哪里?”
“进宫,请旨赐婚。”潇洒抛下一句话,转个身便没了影。
“这么说,他答应了?”
陶焕之愣愣看向九霄,九霄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
陶焕之再问,仍然没缓过神来,九霄再点。
“我不会在做梦吧,”陶焕之在自己脸颊上狠捏了一把,“哎哟,疼!”
九霄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抽了抽,纵身一跃,转个眼也没了影。
容太夫人宁氏今日在清晖园内摆了戏台,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过来唱戏。一是想着如今已到腊月,将府中女眷聚到一起热闹热闹,给侯府添点喜气。二来也是感慨最近府内事多,气氛压抑,把她们叫来看戏权当散散心解解乏。
看着各房都到了个齐,宁氏自是开心,眉开眼笑道:“想听什么戏,尽可以点,都别拘着,一定要过瘾才行。芷姐儿,你是第一回来这家宴,你先点。”
清芷笑着应诺,接过丫鬟送来的戏单,心里犯了愁。她一直就不爱听戏,在湖州时张氏即便自己爱看,也不会迫着她随同。这单子上写着的,她全不知道,什么搜神传,长平乐,西厢夜话这些的这些,看着就头痛。索性随便报了一个戏名,就将单子递了出去。
“囍相随,”清玉一听戏名,蛾眉微皱,“没想到芷姐儿喜欢这类戏文,还真是喜好独特。”
“既然是戏单上写的,应是没有禁忌。我看这戏名喜气,衬着这月份,倒也合适。怎么,难道有什么忌讳么。”清芷疑惑不解的笑道,自动屏蔽掉清玉那嫌弃的神情。她不生气,她大度,不与小人计较。
“没什么的,”清兰一直不喜欢清玉那傲娇做派,这时自然帮着清芷说话,为她详尽该戏内容。
“这出戏说来也颇感人。讲的是一个家道中落的秀才,进城寻找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女方父亲官运不错,做到了一方知州,自是看不上穷酸秀才,便强行悔了婚事。秀才和知州千金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不甘就此分离,便相携一同私奔。结果还没出城,就被知州派人给抓了回来,秀才遭了一顿毒打后被赶出了城。秀才回乡后发愤图强,一心只想入了仕途,让知州刮目相看。可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实力不够,考了多年都未及第,而小姐早已另嫁他人。后来知州因犯了重罪判了死刑,知州小姐夫家怕惹上祸事,硬是休了贤惠的妻子。知州小姐无处可去流落到乡间野地,正好遇到往田间劳作的秀才。两个有情人多年未见,执手相看,感慨命运沧桑叵测,重新走到了一起。”
“多年后竟然还能相守,倒是一段难得的缘分,呵呵,”宁氏眯了眼,又问道,“这戏既然在单子上,怎么从来没有人点过呢。”
宁姨娘守在一旁,为宁氏桌上摆上点心添了香茶,笑应道,“兴许戏名短,又掺杂在一堆戏中,看到的人少。没听过的多,估摸是怕不好听不敢点,久而久之,就更无人注意了。我从前其实也想点这戏来着,怕大家不爱听,就消了念头。”
杨氏拿过戏单,连着点了几出戏,然后抬头撇了宁姨娘一眼,语气不屑道:“又是私奔,又是下堂,说的还是乡野情事。这般粗俗不堪的内容,哪家正紧府上会点。就是戏单上有,也是摆在那晾着。要真点来听,还不晓得怎样被人笑话了去。”
杨氏说话素来扫兴,大家索性不听,各说各的,自发笑开。
清玉则拉着杨氏,和她说笑,调开话题。虽然母亲说得有理,但那些人都是规矩不全体统不分的,多说无益,只会平白添了心烦。
台上戏子“咿呀”唱个不停,语调缠绵起伏,一波接着一波,突地掺杂进了一个高亢的声调。
“圣旨到。”
二十三 。。。
突然来了圣旨,众人皆是一震,难免惴惴不安起来。最近府内风波不断,实在不敢期待会是何等喜事。
待管家引了颁旨太监过来,宁氏更是惊愕万分。来的竟然是侍候皇上多年的长福公公,此人担任后宫总管时日甚久,深得皇帝信任。就连诸妃对他也是多有拢络,有意拉为己用。由他亲自过来颁旨,不是大福便是大祸。
宁氏心惊肉跳,此时更是不敢怠慢,慌忙带着一堆女眷迎了上去。清芷不明其中利害,只是见这公公不似想象中尖嘴猴腮的刻薄模样,倒是圆脸肥肚憨态可亲,不免心生几分好感。
“侯府容清芷接旨。”
闻言,清芷大惊失色,这皇帝何时晓得她的,还特意颁旨下来。完了完了,不会无意中得罪了某位贵人而不自知吧。自从来了京城,这好事没有,坏事倒是上赶子,一个接一个。
清芷尤在恍惚出神中,宁氏连忙拉着她,一个用力将她带到前方,跪下听宣。其余各女也是容颜俱惊,跪下后各自低着头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众人皆下了跪,长福慢慢打开圣旨,调了调嗓,缓缓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容国侯府容淼之女容清芷端庄大方,知书达理,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三子赵谨煜年已若冠,仍未婚配,朕百般斟酌,当择贤女与配。正值容清芷待字闺中,与煜王堪称天造地设,为成天作之合,特将汝许配煜王为正妃。统统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筹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平地一声雷,轰得众人身心摇晃,不敢置信,只能迷乱中惶惶叩首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福合上圣旨,笑眯眯看向清芷:“未来煜王妃,还不快快领旨谢恩。”
清芷木木的接过旨谢了恩,仍觉恍然如梦。甚至还在幻想,兴许明早起来,这赐婚什么的,就一梦了无痕了。
宁氏则是个机警人,听旨前早已催了管事快速备下礼品,孝敬给公公。长顺左右推拒不得,只好勉强收下,离去前还意味深长对着宁氏道:“煜王殿下刚回京就进宫面圣要求赐婚,您孙女儿可是有福之人,侯府也有福啊。”
宁氏自然笑着称是。待长福走了后,遂带着清芷回院议事。杨氏瞪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顾不得腿上酸痛,就地直跺脚。
“小丫头到底使了什么花招,竟然攀上了皇子。一个小官之女,哪配做皇家媳妇。定是哪里出了错,我家玉姐儿才是真正的王妃命。”
清玉此时乱了神烦了心,也无暇理会。她万万没想到,身世差了自己一截的庶孙,居然能一步登天,成了天家媳妇。纵使自己以后做了郡王妃,平日里见了她也要作揖行礼,一辈子都要压在她底下。疑惑,不平,忿闷等思绪一下子全涌上心头,扰得她烦乱不已。匆匆同杨氏告别,便一人先行离开。
杨氏见女儿神色与平日不同,看起来竟有些浮躁不耐,顿时茫然无措,喃喃自语道:“她这是怎么了。”
宁姨娘则是乐不可支,拉着清兰直笑道:“我素来就觉得芷姐儿是有厚福之人,果不其然,连王妃这样的高位她也有本事坐上。幸得你是个有眼力的,平日里和她多有往来。这日后若是有事求了她去,想她那般大方,也不会推了去。到时,你沾着芷姐儿的光,也能享福了。”
杨氏一向看不得宁姨娘巴结讨好的得意嘴脸,眼珠一转,扬着下巴横声道:“一人得道,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想跟着升天。畜生就是畜生,就是穿金戴银也上不得台面。还好意思出来显摆,真真不知羞啊。”
宁姨娘恨得直咬牙,正要理论。却被清兰扯住,使了个眼色,要她稍安勿燥。
“我们都是俗人,眼界狭隘,只看得到面前一点蝇头小利。自是比不得母亲高雅,从不趋炎附势。想那北郡王府在母亲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纵使以后三妹妹嫁了去,母亲也不会跟着升天。毕竟如母亲所言,人畜有别。母亲品性如斯,我和姨娘自愧不如,也不欲争比,母亲大可放心。若没事,女儿和姨娘就先告退了,母亲在这慢慢体味吧。”说完拉着宁姨娘福了礼离开。
杨氏留在原地,听了清兰的话原本有丝小得意,可越是回味越觉得哪里不对。待完全反应过来,又是一通跺脚,犹如怒火中烧。好你个下贱母女,竟敢骂她是畜生,真是不想活了。等着瞧吧,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龌龊人统统赶出府去。
宁姨娘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现在不仅熄了个彻底,反倒生出几分不安来。
“兰姐儿,你方才那般嘲讽夫人,依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往后一定会多有为难。我倒是什么都不怕,就怕她在你的亲事上使绊子。”
清兰轻松笑了笑,泰然自若道:“姨娘应该明白,这府里的风向早已变了,不是夫人一人说了算。何况,我们往日对她毕恭毕敬,也没见她有多少好脸色,索性摊开了去。目前我们要做的,是孝敬好太夫人。还有良哥儿的教导,也不能放松。芷姐儿那边则更是要好好相处,她现在可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比这府里的任何主子都要尊贵。”清兰说完又顾自叹息不已,眼中流露出的歆羡不言而喻。
宁氏和清芷回屋后,一起上了榻坐着,便兀自沉思开来,各有心事。过了好一会儿,宁氏才踌躇着开了口:“芷姐儿,除了庙中碰到的两位陶姓男子,这些日你可有遇到其他看似身份显贵的年轻男子。”
清芷想到两会宁云茂,以及和陶景之的梅林巧遇,遂即飞快的摇了摇头。这些私会之举本就不当,自然不能与外人讲来。对陶景之真正的身份,她其实有些猜测。今日赐婚圣旨一到,她更是多了份笃定。
宁氏阅人无数经验丰富,这两件事串在一起细细推敲,心底也有了底,了然笑道:“在寺庙冲撞于你的小陶公子,想必就是陶贤妃之子,四皇子坤王殿下。而那深夜到访的大陶公子便是已故皇后之子,煜王殿下。煜王既然早已回京,却隐于庙中。如今竟然为了你,毅然进宫请婚。”
说到这里,宁氏不禁哑然失笑,继续道:“这煜王可是了不得的人物,随性不羁,敢说敢做。曾两度抗旨不婚,又打瘸了太尉之子,实非善辈。如今不仅亲自上门向你致歉,又为了娶你不再隐居偏角。这般用心,确实难得。”
清芷顿时涨红了面颊,低着脑袋,静默不语。看在老夫人眼里,她是小女儿娇羞,难为情。
只有清芷自己知道,她不是羞的,是气的。她可不相信一见钟情再见倾心那套鬼话,好歹一个王爷,什么天香国色没见过,没道理对她这才见过两面的小丫头生出情感。再者,她对他仅限于对美男的欣赏,她都没喜欢上,以己推人,他更不可能真的喜欢自己。
这个陶景之,真是小气过了头。不就是窥了他一些不同寻常的面貌去,他竟然拿婚姻大事作伐。他一个男子,又是堂堂王爷,纵使后悔了想休妻另娶,或是纳几房满意的妾室。在外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不值一提的。从始至终,受苦受难的都只会是她。这苦难还是皇帝的儿子给的,找人报复都不能。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芷姐儿,芷姐儿………”宁氏连唤孙女几声。
清芷忙回神,抱歉的笑了笑。
宁氏见她一副郁郁模样,暗自猜测可能是忧心嫁入皇室后,面临各种宫规礼仪明争暗斗,恐自己难以招架生存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