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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站在那里做甚,难道不敢和我赛马了么?”十四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我回神,舒了口气,毫不在意的一笑。
猛地转身,想要快步追赶,不成想却与迎面之人撞个正着。由于力量的悬殊,我极为难看的坐在地上,双手按压在地上,生生的刺痛着,左边相撞的肩膀也隐隐作痛。
“咝——”才想要摆脱尴尬的境地,却发现撑地的手痛得厉害,好像压到了什么,忙抬手来看。
“凌月,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十四快步跑来,倏地抓起我的手,轻轻的吹着,轻柔的擦去掌上的浮土,墨黑的瞳眸,深不见底。
不过,想着自己此刻的状况,我的面色微僵,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扶我起来。”我小声的说,借着他的手臂,站直了身子,待拍落身上的浮土,才看向撞我之人。
来人面色不善,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们,呆他看清我的面孔时,却流露出垂涎之色。那样的神色,总让我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我极力的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如此龌龊之人,见过一次,应是‘永世难忘’的啊!
终于,我轻笑一声,拍了拍前额。
呵,何谓冤家路窄,我今日可算深深体会!不过,却不知,这位冤家还认不认识我?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俏啊,让爷我细细瞧瞧。”对面的男子一脸的猥琐,伸着肥硕的手指,冲着我的面颊而来。
可惜,在他还未得逞时,便被十四猛力一掌拍落,清澈的巴掌声,震动了四周,伴随着顿起的尖叫声,成功的吸引了周围的视线。
“啊——哪儿来的兔崽子,竟敢打你大爷我?”恶霸倏然跳后一步,四个打手一样的人将他团团围起,让他在保护圈内叫嚣着。
“大胆,敢骂爷,爷今儿就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听得他的骂话,十四大怒,抬手便要打去,我连忙抓住他,安抚的摇了摇头。
“哼,有色心,无色胆,躲在他人背后,莫不是乌龟的行为?”我上前一步,和十四并排站着,歪着头,嘲讽的说着,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个人。
手心传来阵阵热度,我猛地低头,才意识到刚才拽住十四后,并没有撒手。忙要挣脱,却发现他愈加用力。
我抬头,不解的看他,而他却只是盯着前方,好似丝毫没有发现我的注视。
“你个臭丫头片子,甭在这儿咋呼,呆会儿爷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看你这张小嘴还能不能这么犟。”他一脸淫笑,搓着手,“你放心,爷一定让你舒服得乐不思蜀,哈哈……” 肥胖的脸颊随着笑声颤动,看得我一阵恶寒!
听到他的淫笑,那些打手也伴着起哄,笑得恶毒,周边的路人纷纷退后,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和十四。
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是既然他们这么急切,我又岂能不成全?更何况,他们早不赶,晚不赶,却偏偏赶在我心情极度不稳定,情绪波动最严重的时候,要怪,只能怪他们不懂得挑选时机!十四阿哥打人,连官司也不会吃的吧!
我笑了,笑容有些邪恶而奸诈,憋闷已久的心终于找到了暂时的发泄口径。
抓紧十四的手,我娇笑出声,看得十四一阵呆愣,“乐不思蜀?是么,呆会儿本小姐一定伺候得你哭爹喊娘,恨不得从未生出来过!”
我回头,浮在十四耳边耳语,他迟疑的看着我,洒脱一笑,随即狠戾的看着对面。
我迈开步子,渐渐的朝对面走去,边走边活动手腕脚腕,舒展筋骨。
“乡亲父老们,退后一些,以免误伤。还有你们四个,要是不怕亲娘认不出来,就尽情的上吧!”
字落,脚起。
右腿猛地抬起,快速的踢到离我最近的一人腰部,来人应对不及,完全没有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便被我一个侧踢,倒在了地上。
这批恶霸便是我第一次偷跑出府时,躲避的那批。
那年我年龄尚幼,又初来古代,对这个虚弱的身体控制不好。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经过一年多的锻炼,这几个饭桶对我来说,只能用小菜一碟来形容,更何况一旁的十四早已加入战斗。
不过,我的身体终究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不宜打持久战,所以看中他们的弱点,便狠狠的攻击。快、狠、准,一点也不留有余地,腿上丝毫不放松,拳头也是如雨点般打在他们的鼻梁上,眼眶上。
瞬间,便有两个人倒在地上,口中哼哼唧唧的,爬了几次没有成功后,终于‘甘之如饴’的躺在地上充当死尸。
厉目扫去,十四正一脸兴奋难耐,早已将一人踢飞,脚下踩着一个不断哀号的败类,而眼神则冷厉的盯着颤颤发抖的恶霸。
手握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我笑着,踢了踢地下的‘死尸’,朝着那肥硕的身体走去。那如秋天落叶一般颤抖的身躯,不住的后退。
“两位大人饶了小的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吧!”他点头哈腰的说,透出阵阵哭音,让我不由皱起了眉头。
“饶了你,好啊!”恶霸惊喜地抬头,不住地向我鞠躬,“可是,你当初强抢民女时,又怎会对她们的苦苦哀求枉若未闻呢?所以,求人,永远不如求己。”话落,一技漂亮的勾拳袭上他的面孔,伴着他哭丧的声音,我渐渐失去了心智,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心中留下的只是纯粹的发泄。
“怎么样,舒服么?”他频频后退,我步步紧逼,“还有更舒服的呢!”我笑颜如花,心下开阔,飞腿踢向他的心口,雨点般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招呼在他的面颊之上。
“啊……饶命啊……救命啊……”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丝毫没有换来同情的目光,反而招来我更多的反感。
一个男人,如此不敢担当?
“才这样就受不了了么?我的拿手戏还没有出场呢,怎的就哭爹喊娘了呢?我以为你可以撑得够久呢?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点,以后,看人一定要看脸色,别傻了吧叽的冲上去挑衅,否则,吃亏的,可是自己。”我缓慢的说,欣赏着他眼中的恐惧,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可怜,只觉郁闷。
“喔……救……命……”嘭的一声,他倒在地上,朝着一旁的十四求救。
“我漂亮么?”蹲下身,迎着他惊颤的目光,我低语,眼神淡然无波。
“漂……漂……亮……”他讨好的笑,咧着嘴点头,鲜艳的红色,顺着青紫的唇角蜿蜒流下。
“你知道么,越是漂亮的女人,心——也就越狠!以后调戏女人的时候,擦亮了眼睛!”迅速的起身,脚尖毫不客气的踩在他的心口上。
相信今天,一定会让他刻骨铭心,纪念一辈子!
“凌月……”轻微的声音自身旁传来,我一震,迟疑的转头,看着十四陌生而担忧的眼光。
理智倏然回复,我定了定神色,轻闭双目。
“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一定让你亲娘后悔生下了你!”用力的踢着他,拽起一旁兀自发呆的十四,无暇顾及他的脸色,快速的朝着马场方向跑去。
春风掀起了层层纱衣,额头的刘海不知何时早已打散,遮挡了部分的视线,却仍固执的飘着。
草场上绿草依依,碧绿早已悄悄的袭染了大地,为枯黄的土地更换了春衣,为枯丫的树枝洒下了嫩芽。
静,静得透彻,静得微微心惊!
嗒嗒的马蹄声,仿佛声声扣在了心弦上,随着它富有旋律的跳动着,时而高亢,时而低缓,时而如万马千军过境,窒息扼住了喉咙,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渐渐的,马蹄声渐渐停歇,唯有清风拂过树梢,划过的哗哗声,伴着跳动的心脏,终归于平静。
久久,久久。
“凌月,你知道么?”沉默良久,他背脊挺直,望着远方的天际,满目全是余晖。
“我不知道!”我脱口而出,稍后才猛地意识到,这番话,竟是这般耳熟?
“你……呵呵!”轻轻的叹息声几不可闻,顺着清风,飘到了遥远的天际。
“你的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我几乎无法预料,下一刻的你会是何种风貌,又会带来何种惊喜。在你的身边,仿佛感到了强大的力量,让生命充满了乐趣。”他断断续续的说,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咬唇轻叹,而我则作为一名称职的听众,没有发表任何的议论。
“你也不差啊!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他一愣,移开了视线,一脸哭笑不得的看着我,眼里闪过少年的童真,那种欢愉,感染了我。
“我说不过你。不过凌月,你方才的武功,我可是陌生得紧。”他无意开口,惹得我莫名心惊,眼珠快速的转着。
“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楚,或许只是情急,所以才记起的。”这个借口虽烂,但也不失为一个完美的借口。
无论什么事情,全部推说失忆便好。
看着他明显不信的眼神,我笑得诚恳而无辜。
“我记得,那日你上马的样子,自信而富有魄力;下马的时候,身上仿佛包裹了光环,瞬间吸取了所有人的视线,像个仙子一般,轻盈的飞起,飘然落下。那一刻,你眼中全然的放松与欢愉,仿若世间没有什么是可以阻挡你的,那也是我从未看过的,从未!”
十四仿佛陷入了回忆一般,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眉眼含笑。就着他淡润的话语,我轻轻闭上眼睛,任丝丝凉风划过面颊,好似回到了那一天——
我和默语身着亮红色的马术服,及腰的长发早已被红色的丝带绑在头顶,梳着高高的马尾辫,却显得活泼而优雅。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透明一般。
拉着马缰,我们一起侧头,看着观众席上站立的颀长身影,黑色的西装将他俊逸挺拔的身姿衬托得更加完美,雕刻般绝美的面孔冷然依旧,可是微抬的唇角,满目的骄傲,却毫不掩饰的表达出来。
周围的女子无不痴迷的看着他,希望他目光的停留,可惜,他只是注视着那片鲜阳的红色,满目的温暖,胜似伦敦的漫天阳光!
……
马背上的精灵!
唇角不可抑制的发笑,对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对着兄长的关怀与庆祝,我们彻夜狂欢,表达自己的兴奋与激动。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突起的声音,僵住的面孔。
我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略略苦笑。
遥远而奢侈的事情,偏偏去回忆,也许只是无端的徒增困扰罢了!
“不想说算了,反正我也不稀罕。”他迅速的扭转过去,身体顿时僵硬,一抹受伤清晰的传到我的眼中。
原来,他的情绪,比我想象的还要容易受伤!
“喂,十四?”我用马鞭的尾部轻碰前面的人的肩膀,可是他竟然小气的哼声,催着马向前走着。
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想着他别扭的表情,终于不可抑制的大笑了出来。“十四,我只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学会的马术而已。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有兴趣看我表演一番?”我双手围在口边,大声说道,嬉笑的声音,在宽阔的场地上,异常空旷。
缥缈的声音渐渐散去,前方行走的马匹早已定住。
“我才不想知道。”
小孩般倔强的赌气声传来,我的唇角早已高高的扬起,瞅着驱马而来的他。春风吹拂下,好似岁月倏然划过,忘却了彼此。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跟他和颜悦色地谈话。驰骋在马背上,自然的拌嘴,看着他不开心的样子,哄他开心,逗他开坏!
再一次,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我误解了他!究其原因,只能怪他的骄傲在作祟。
或许,紫禁城里每个人都被迫过早的戴上了面具,但是,刨除了利益,单单以朋友的角度来看,他们也不过是孤单而落寞的人。
何其可怜,何其可悲,又何其有幸!
可怜的是,自幼便不知童年为何物,过早的被钱权所控制,不得不体会生活的现实;可悲的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唯一的至尊之位,何为兄弟,何为父子;而有幸的却是,这样的命运,却是有些人终其一生所期盼的,锦衣玉食,坐享尊贵!
夕阳渐渐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站在四贝勒府的门口,我朝着十四挥手道别。
“真的不进去么?”
“不了,再不回去,宫门就关了。”
“那……再见!”
“再见!”
马蹄嗒嗒响起,我才要转身进府,却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准备下吧,过些日子,额娘便会接你回宫了!”
我一怔,苦涩一笑,平静的接受着一切。
回宫么?时间终究按着它的规律,不停息的流转着,变的,只是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