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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安解语在上阳王府护卫和周妈**贴身护送下,回到了安家。
安解弘和张莹然自不必说,高兴得了不得。又早将家里的清蘅院收拾了出来,让安解语一行住了进去。
这清蘅院便是安解语当日夷人围城自杀被救之后,回到安家养伤的地方。
如今旧地重游,安解语也是不胜唏嘘。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家的人都过来了,到安解弘和张莹然的正院里摆了一大桌子。一大家子围坐,团团圆圆。
安解语便给爹爹行了礼,又寒暄几句。
安老太爷看着女儿的样子,也是百感交集。——这么多年过去,女儿的样貌,居然一点都未见老。也难怪范家的王爷,肯以正妃之礼将这个孀居的女儿娶进门。
安解语的***,小宁氏所出的宜姐儿,也过来给大姐见礼。
安解语抬头一看,当日那个总跟在瑞姐儿后面的小女孩儿,也长成大姑娘了,便含笑问道:“宜姐儿今年有十六了吧?”
宜姐儿一跟人说话就脸红,就低声道:“已是要满十七了。”
张莹然便拉了宜姐儿坐下,又笑着对安解语道:“你这个做大姐的,连妹子的年岁都记不清。实在是该罚。”
安解语也赶紧道:“该罚该罚”便让阿蓝拿过来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双冰绿飘花的翡翠玉镯,递给宜姐儿道:“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宜姐儿红着脸,打开荷包,拿出镯子一看,惊讶道:“好漂亮的镯子”
张莹然也看了一眼,就对宜姐儿笑道:“这镯子,可把你哥哥给你备的所有嫁妆都比下去了。——还不快谢谢你大姐姐。这对镯子,在我们北地,除了你大姐姐家里,再找不出这样一对更好的了”
宜姐儿忙起身郑重给安解语福身行礼。
安解语让阿蓝将她扶起来,坐到自己身边,道:“你大嫂如今一张嘴,真是了不得。你可别听她瞎说。这镯子戴着玩就是了,哪里比得上大哥给你备的嫁妆?”又问道:“可是许了婆家了?”
宜姐儿害羞,低着头不说话。
张莹然忙道:“两年前就订了亲了。只是那年,亲家太太急病过世了,那边守着孝呢,得要明年才能成亲。”又抿着嘴笑道:“我们家里,这两年,可是要连着办两桩喜事呢”
安解语却不似宜姐儿那样害羞,只满不在乎道:“宜姐儿的才是喜事。我的事儿可哪里能比宜姐儿呢?”
张莹然便知安解语不愿多谈这个话题,有些懊悔自己多了嘴,就赶紧对一旁的下人问道:“人都齐了,为何还不上菜?”
下人便赶紧去厨房里传菜。
因是冬日里,唯恐菜上早了,等主子上桌的时候,就都凉了,便是等人到齐了,再传菜。
安解语和张莹然说说笑笑,安解弘也在一旁不时插几句话。安老太爷也间或问两句,一家人许久没有这样和乐融融过,就算宜姐儿惦记着自己不能起身的娘亲,也被这桌上的气氛所吸引,都听住了。
一时菜都上来了,张莹然便举箸请大家用饭。
安解弘在桌上看了一圈,皱眉问道:“我昨儿就叮嘱厨房做的水鸭茶菌汤,如何没有端上来?”
这却是专门为了安解语做得。安解语自中毒醒来之后,脾性就变得奇怪。比如冬日里,总是喜欢先喝汤,再用饭。且在王府里的时候,一直汤水不断,大家早都熟悉了的。
张莹然心下了然,知道事发了,便故意问后面的婆子道:“老爷特意吩咐做的水鸭茶菌汤,赶紧先端上来吧。”原来安家的习惯,却是用完饭后再喝汤,同安解语不大一样。
那婆子不知厨房是如何料理的,也不敢多说,便应了一声,赶紧回到厨房看去。
安家的大厨房非常宽敞,足有三间大屋。煲汤的,做面点的,和炒菜的,都各有自己的屋子。
这婆子就去了煲汤的那间屋子里。
那里的一个婆子听问水鸭茶菌汤,不由奇怪道:“老爷昨儿吩咐了,我们就炖上了。今儿一大早,香姨娘那边的丫鬟过来,已是端去用了。”又得意道:“香姨娘还夸这汤好,赏了我几两银子。以后还要经常做呢。”
这婆子听了,不由生气道:“香纹一个贱蹄子,怎么能用大厨房汤屋里做的汤——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老爷在正屋那里正催着这汤呢。”
汤屋里的婆子白了脸,忙道:“早上香姨娘的丫鬟过来,说是昨儿老爷吩咐做得汤,是为香姨娘准备的。香姨娘如今怀着孩子,老爷日日歇在她屋里,她说得话,我不敢不听啊”
这从正屋过来催汤的婆子,也六神无主起来。虽然她并不认为香纹能爬到夫人头上去,可是现在老爷明摆着宠她,就连夫人也要让她三分。自己一个做下人的,管不了主子这些事儿。
没办法,这婆子只好回了正屋,对张莹然老老实实禀道:“夫人,厨房里说那水鸭茶菌汤,一大早就让香姨娘端去喝了。还说,还说……”就偷偷瞥了安解弘一眼,果然见老爷俊白的脸,已是有些发红了。
“说什么?”张莹然故意问道。
这婆子见夫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镇定了许多,就如实说道:“说是老爷特意吩咐,为香姨娘准备的。”
安解弘气得脸都紫了,怒声问道:“哪个贱人传的话?”
那说话的婆子赶紧跪下道:“汤屋的婆子说,是香姨娘的贴身丫鬟过去说的。——她们也不敢不听,就把汤让她端回去了。香姨娘还夸那汤好,赏了她们好几两银子。”
张莹然拿帕子擦了擦嘴,半晌才道:“老爷别急,不过是一碗汤。我的小厨房里,一直炖着海参芋头松菌汤,比水鸭茶菌汤更滋补。”就对地上的婆子吩咐道:“去端了来,给大姑奶奶用。”
那婆子应诺,便起身去端汤。
安解语在旁冷眼看张莹然和安解弘两人的神色,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且她不过一阵子没有回安家,怎么又多了一位香姨娘?——就问了起来。
张莹然却是一脸喜色,道:“大姑奶奶你不知。这位香姨娘,可是要给我们安家添丁了。——你说,我们老爷,还不把她当宝似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
※正文32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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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张莹然如此大度,安解弘更是愧疚。
前一阵子,香纹的老子娘犯了事,他本来打算将香纹和她老子娘一起卖了,结果香纹做小伏低的服侍了他几晚,让他得了趣,又舍不得了。
没几日,香纹不舒服,让大夫来诊脉,居然是已有了两个月身孕。不仅香纹又惊又喜,就连安解弘也是得意。便立刻抬了她做姨娘。
这香纹抓了机会,就更要将老爷拘在她屋里。日日做张做势,让老爷过来陪着。
安解弘如今日子过得太顺遂,也让色盖了脸,就破了例,在她屋里连歇了几天。
想到终是自己作茧自缚,将这贱人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假传他的话,安解弘就怒不可遏。
张莹然虽然一直劝着安解弘,安解语却在旁默不做声,只低头喝汤吃菜。
安解弘瞥了妹子一眼,见她面色平静,低眉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也暗暗惊讶。只是眼前的事,也得处理了,便吩咐身边的人道:“出去套车,将香纹和她的丫鬟,送到庄子上去。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张莹然忙劝阻道:“老爷也别忒雷厉风行了。如今天色已晚,又寒冬腊月的,还是明儿再说吧。”
安解弘脸色过不去,只看着安解语不说话。
安解语见这两口子拿她做筏子耍花枪别苗头,便只慢条斯理喝完汤,又略用了几口饭,才拿帕子擦了嘴,对这两人道:“大哥、大嫂,有话,你们回屋里好好说清楚,别拉着不相干的外人传话。——夫妻两人能在一起不容易,还是不要折腾得过了,折了福气,以后悔之莫及。”
又自嘲道:“你们的妹子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这话说得,让张莹然和安解弘都红了脸。
张莹然和安解语到底关系不一般,如今借了她的势,打击香纹那个小蹄子,想是也让安解语看出来了。便起身对安解语行礼道:“对不住大姑奶奶了。——大姑奶奶一回家,就让大姑奶奶操心这些家里的污糟事儿,都是我这做嫂子的不是。”说着,又福了一福。却是在向安解语道歉。
安解语忙起身扶了张莹然起来,诚恳道:“大嫂不必多礼。这居家过日子,谁人屋里没有些麻烦事?”说到此处,安解语到底忍不住,又对安解弘道:“大哥,不是我偏着大嫂。这屋里人惹出来的是是非非,其实都是错在男人身上。”
安老太爷在旁听了,却是深有感触,就对安解弘道:“老大,你妹妹说得在理。你也要好好想想。”
安解弘更是羞愧,便对安解语长揖到地:“哥哥受教了。——以后必不让妹子为大哥的事烦心。”
安解语忙避到一边,又道:“大哥言重了。——没有大哥一直护着我,我哪有今日呢?大哥一向见事比我强,只是如今身在局中,看不出来罢了。”
安解弘见妹子如今性子收敛多了,也甚是欣慰,就道:“那也得多谢妹子提醒。”
一家人便又坐下,说说笑笑地把这顿饭吃完了。
晚上安解弘就去了张莹然的屋里,又觉得愧疚,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莹然却是看出安解弘有悔过之意,且今日安解语在席间说得话,也让她深有感触。
她同安解弘,虽然没有大姑奶奶同先前的大姑爷一样好得无可挑剔,却也是蜜里调油过的。
她和安解弘之间,比时下一般高门的夫妻,都要情深得多。
只是男人都这样,跟小孩子似的,没有长性。
自己若是想要和安解弘一直夫妻和睦下去,还是要少耍点儿心眼子为好。
想到此,张莹然便先对安解弘福了福,诚恳地道:“今儿的事,妾身也有错。还望老爷原谅妾身这一次。”
安解弘更是羞惭,忙扶起张莹然,轻声道:“莹然,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只是若不是我不知轻重,也不会让你费尽心机,去跟一个几两银子买来的下人计较。”就拉着张莹然的手,一起坐到了床边。
张莹然见安解弘对今天的事儿心知肚明,也有几分不安:自己到底还是对他耍了手段,且是打着他最看重的大姑奶奶的幌子。便也道:“老爷不计较,是老爷宽宏大量。”又安慰安解弘道:“妾身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如我们这样的大家子,老爷做着大官,纳个把通房姨娘,也是应有之意。——不然,妾身出去应酬,也免不了会被人笑话呢。”
安解弘不由想到自己妹子,当日嫁给范四爷,从来就没有为这等事烦心过。如今要嫁了王爷,以后有没有这种事,还真难说。
又想到妹子说的,这些内宅里的事儿,其实都是男人起得头。便搂了张莹然的侧肩,低声道:“以后你心里有事,就说给我听。我也有糊涂的时候,你若不说,我不会知道。——那些个妾室姨娘,不过是些玩意。你不必放在心上。”想了想,又有些不自在,道:“就算我在那边多歇了几夜,你也不必小心成这样。你我的情分,不是那些人能比的。你放心,她们要是再折腾,你做主都打发出去,省得在家淘气,惹得你烦心。——我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张莹然含羞点点头。——夫妻之间若是没有这份坦然,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且张莹然并不是很介意自己的夫君是不是有妾室,她只介意,夫君有没有宠妾灭妻而已。如今见安解弘将话都说开了,且安解弘一向也并没有过真正抬举这些姨娘,不过是下人见风使舵,企图投机取巧而已。自己是正室,将规矩立起来,哪还有下人敢钻到那边去?
想到此,张莹然便已是定了主意,不再为香姨娘的事烦心。
两人终于冰释前嫌,都打算将这个过节揭了过去。
晚上安解弘就歇在了张莹然的院子里,他又觉得自己这阵子委屈了莹然,因此是夜曲尽丈夫之道,奉承莹然。
而香纹在自己院子里听了婆子的传话,心里惊疑不定。
那水鸭茶菌汤,是她昨儿听身边的丫鬟说,乃是老爷特意给厨房吩咐做的,十有八九是为了香姨娘补身用的。才今儿一大早,就让那丫鬟去厨房给自己端了过来。自己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