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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能和那范四爷常驻江南,哪怕不能扶正,也是不怕的。媚庄心里便微微一动。
却是个可行的主意。等太子大军灭了反贼承王,自是需要有人留下收拾残局。到时求了太子和皇后,这封疆大吏便是范四爷的囊中之物。那安氏就算是正室,也要想法将她留在京城侍奉太夫人,扶养子女,代四爷尽孝。
自己和范四爷在江南,却是可以尽心经营自己的府邸,比在范府寄人篱下是好多了。再等自己生下一男半女,那范四爷的心也就在自个儿生的子女身上了。以后的种种也就顺理成章。
但凡后宅出事,并不是要分个青红皂白,也无人给你讨个是非公道。一切皆是借口,所有说的出口的理由都是要掩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若男人的心也在你这边,就更能无往而不胜。
媚庄细细想了一遍,自觉算无遗策,便放心睡了,只等明日启程。
却是黑甜一觉,比平日都睡得更要熟些。醒来半日,头仍晕乎乎的,又只觉眼前一片艳红,不觉嘤咛一声,就叫了身边伺候的宫女。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床边响起:“姑娘可是醒了?快给姑娘梳洗打扮。吉时快到了,马上就要拜堂成亲,完了还要给王妃敬茶呢!”
第一卷 庙堂 第三十一章 喜事
媚庄人还晕乎乎的,听了前半句,正不由自主的羞红了脸,后半句却又让她脸发白:“什么王妃?敬什么茶?”
帐外的甜美女声回道:“姑娘睡迷糊了不成?--当然是给我们承王王妃敬茶!我们王妃日后便是皇后娘娘,姑娘能给我们承王做妾,却是天大的福分呢!”
媚庄情知事情有变,却浑身酸软,只不由自主地让两个小婢掺着她梳洗打扮。末了又被一个中年仆妇样的女人喂了颗药丸,便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眼泪簌簌往下掉。便身不由己地跟承王拜了堂,又给王妃敬了茶,就被送入了洞房。
承王已近知天命之年,对美女颇有些力不从心,却想着是皇后所赐,非要给太子一个好看不可,便勉为其难地收了媚庄。
又让人大肆宣扬承王天命所归,连皇后亲信之人都弃了太子的嫡系大将,来投承王麾下。
范朝风听了流言,自是“义愤填膺”,上表皇后,诉受辱之情,要集了兵力,和承王一决胜负。
可怜媚庄一腔抱负,便在承王处功亏一篑。
只皇后并不想此次平叛结束得太早。便让太子拖延着,等京城局势定了再回。皇后多年来安插的人手,已将承王的叛乱沦为一场闹剧。只初始有间者反间差点让太子遇险。可皇后在承王处并不只有一处人手。如今那反间的间者已除,临死问出其行为与宫里的某贵人相关,却至今查不出到底是谁。
皇后接了范朝风的陈表,便不得不安抚一二。见范朝风表意尚诚,愈是满意,便又赐了一名宫女去范府,算是补偿上次的缺失。在江南的范朝风实未料到自己演得太过,却是又招了麻烦进府。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而姒婵跟着几个宫女终于来到了魏县,凭着临走时皇后给的一个信物,终于进了范朝晖的大将军行辕。若她早知,之前就有失散的赐婚军士、太监、宫女们也过来行辕,却如小水滴入了海,消失无踪,可能会改了主意。
这日一早,范朝晖正和幕僚议事。前日接到太夫人的来信,证实了范朝晖心中所想。他被限在山南府,果然是朝里有人作怪。这个幕后黑手,显然就是慕容家了。
就只冷笑。想除掉范家取而代之,慕容家还差点儿火候。若是天下承平,风调雨顺,他们的预谋还有可能得逞。现下却是天下大乱在即,只有手里有兵的人才叫真正有实力。今年出来这段时日,更让他确信自己所料不差。范家是忠君,却还到不了愚忠的份上。
就有下人通报,报有随皇后赐婚而来的宫女求见,更言道大幅仪仗经了山贼,连赐婚使和贵女都不知所终,希望将军能帮她们找寻。
范朝晖便又作出惊讶的样子,同着下人去了偏厅。
偏厅里有三位宫女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人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站立行走皆与众不同。范朝晖便多看了她几眼。
那为首的女子便对范朝晖福身行礼道:“见过侯爷。”
范朝晖摆了摆手让对方坐下说话。
那女子便侧坐在下首的圈椅上,目光锐利,望向范朝晖道:“我等皆是此次送嫁的随行宫女,因遇到山贼,和赐婚使及此次遣嫁而来的贵女失散,还望侯爷点齐人手,助我们找回赐婚使和贵女。”
范朝晖就怒道:“这些山贼忒也猖狂!”又安抚道:“各位姑娘请放心,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就是我范某的客人,可先在此住下。只赐婚使和贵女不知所终,恐是凶多吉少,还望各位姑娘早做打算。”
那为首的宫女便是慕容姒婵装扮的。本就是要借机试探一番范朝晖对赐婚一事的真实想法,虽已有心理准备,但听了范朝晖所言,还是心里一沉:看来这位镇南侯是根本不想纳了自己,完全是在顺水推舟,就势推脱!
却也无可奈何。自己一行遭了山贼是实情,却也不怪这位侯爷不情愿。只好先住下,以图后事。
而范朝晖也上表请罪,言道自己管辖不力,致使山贼猖狂,却是害了慕容家的姑娘。为表歉意,向皇后立誓终身不再纳新人。
皇后自是深知范朝晖的为人,完全不信是有山贼截道。可这几年来屡次往范家军里安插人手,都很快便被范朝晖的人用各种理由清理出去,竟是滴水不漏。只好存了放长线,钓大鱼的心。谁知皇帝逼慕容家逼得更紧,对范朝晖倒是信任有加。皇后无法。范朝晖此人软硬不吃,手里又有精兵,还是笼络着为好。情知他不满赐婚,肯定做了手脚,却一时之间也拿不到证据,便只下旨着令他找回有关人等,妥善安置。
再说京城里,安解弘和张莹然大婚的日子就到了。一般大户人家结亲,没有个两三年成不了事。只安解弘年纪老大,又要赶着去上阳县赴任去,却是要带着正室夫人才体面。因此上跟信义伯府张家二房的太太和老爷都说好了,自是一路礼仪走得快速,也就三个月左右,便备齐了一切的行头。
这天却是秋高气爽,正是成亲的大好日子。
安解语一早就求了太夫人要回娘家观礼。太夫人本欲借此次四房舅爷大婚的机会,将范朝晖招回来,却被皇后看穿,避而不谈,只委了中山侯做了大媒。
太夫人便叮嘱了几句,安解语皆一一应了。却显得沉稳了许多,不若以前跳脱婉转,许是年纪大了,终于晓事了。太夫人甚是欣慰。看来对大房的亏没白吃。以后他们也是要分府另过的。安解语以往却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虽能得男人疼爱,终是不长久。不若现下进退有度,也有了那么点子大家之风。却不知安解语只是装得更象了些。骨子里其实比原主更飞扬跋扈。
到了正日子那天,安解语便带着听雨和阿蓝,以及一干风华居的仆妇们回了安家。又让秦妈妈和秋荣领着则哥儿去了太夫人处。太夫人便特别叮嘱让她带上风华居四个掌刑婆子。却也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因是自己兄弟的大喜之日,安解语便穿了淡紫绣茶花的高腰通袖小夹衫,下配藕荷色云锦暗纹十二幅长裙,头上盘了个双缨髻,戴了一套黄金嵌红宝的头面,只是中规中距,甚是喜庆。
安解语是安家的贵客,便赶早到了。安解弘和妹妹未说两句话,便被人推着上了马,迎亲去了。
将近午时,迎亲的人便都回来了。吵吵嚷嚷地看新娘子下了轿,又跨过火盆,便和一身大红喜服的安解弘行拜堂之礼。
安解语隐在一旁的屋里细看,也不出去跟人应酬。做了大媒的中山侯算是今日最大的宾客,那曹夫人便也过了安解语这屋,和她闲聊了几句,却见安解语言谈举止不如之前,也大约知晓是为何事,只交情尚浅,无法言深。
那边拜过了堂,便吹吹打打送入了洞房。
安解语这才抿嘴笑着,和安家的两个妹妹,以及外祖宁家的一些女眷一起去了洞房里瞅热闹。
新房设在东小院,却是收拾的十分齐整。
屋里屋外都焕然一新,所摆陈设皆雅致矜贵,看起来安家为这场婚事下足了本钱。
自安解弘和张家的小姐定亲之后,安老爷便把自己的八个妾室一气卖了五个,那院子就空畅了许多。今日的喜事办的也甚是体面。
安解语的异母妹妹瑞姐儿却撇了撇嘴道:“这个嫂嫂可真是娶的金贵,把咱家几乎搬空了一半。”
另一个妹妹宜姐儿却艳羡道:“六十四台聘礼可是大脸面。又有皇后娘娘亲赏的第一台。哥哥一定很中意嫂嫂。”
安解语不由多看了宜姐儿几眼,看她年虽小,性子却和继母小宁氏,和胞姐瑞姐儿全不同。
洞房里安解弘揭完盖头,又和张莹然喝了交杯酒,便匆匆出去陪客了。只嘱咐安解语陪陪新妇。安解语笑着应了。
屋里剩下的女眷都是亲戚,个个都能说会道,场面到也热闹。
张莹然虽是新妇,却也落落大方,只坐在床上,不时跟人搭几句话。
有些喜欢闹洞房的嫂子姐妹们就忍不住想捉弄新妇,俱被安解语拦了,好歹要给她几分脸面。
安解语看张莹然虽喜悦之情不减,却仍脸有疲惫之色,知她做新娘子一天下来,也是累极了。便寒暄几句,给她做了眼色要走,张莹然会意,含笑点头。
这边安解语就招呼了几个妹妹和外祖家的女眷去外头坐席,又道天色已晚,她却是得回侯府了。众女眷也心领神会,俱都告辞出去了。
安解语留在最后,和张莹然低声说了几句,也便出去了。
走到院门口,便见继母小宁氏不在前头待客,却领着安解弘的通房赵氏和纯哥儿过来小院。
这是有意找堵来了?
安解语便冷哼一声,站在小院门口,也不答话。
小宁氏兴冲冲地领了人过来,本是要给新妇一个下马威,让新妇以后跟自己一条心,也好拿捏安解弘。因听从洞房过来的女眷说范四夫人已回去了,便抽了空,将这事先办了。
赵氏抱着纯哥儿,低眉顺目地跟在小宁氏后头,居然也是愿意的样子。
安解语就皱了皱眉。
小宁氏冷不防抬头见了安解语带着一干下人仆妇站在东小院门口,吓了一跳,只好陪笑过来道:“还以为大姑奶奶回去了,正要过来跟大姑奶奶道个别。可巧赶上了。”
安解语淡淡道:“多谢姨娘费心了。”又问赵氏,“你也是来给我道别的?”
赵氏咬了咬唇,看了小宁氏一眼,道:“正是。大姑奶奶不坐一坐再走?”
安解语便笑道:“自然是要坐一坐再走。要走得早了,岂不是看不见这场好戏了么?”
小宁氏先在拜堂的时候,只得抱着姐姐宁氏的牌位,让安解弘夫妇拜了高堂。就起了心要给新妇好看。这赵氏是她收服了的人,自是用得顺手。
安解语对赵氏十分失望。她自问对赵氏亦算仁至义尽,却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本都许了她,等新妇过门之后,便给她抬姨娘。她又生了儿子,只要老老实实,自有她的结果。实不解为何今日在张莹然的大喜之日还要跳出来给人添堵。再说张莹然又不是没见过她,至于要这样迫不及待吗?
这人到底留不得了。当初好歹看她生了孩子,让母子分离实是人间惨事,便再咯应通房妾室,也硬着头皮说服了张家的人。那赵氏只要事事以自己的大哥为先,留下也未尝不可。只现下看来,却是明显看不清形势,不跟自己男人一条心,反而跟自己男人的对头上了一条船。由此可见,当年能在小宁氏唆使下偷偷停了药,又趁安解弘不在家的时候生下孩子,累得安解弘老大年纪娶不上媳妇,绝不是被人利用的无心之举。只看了看还不谙世事的纯哥儿,实是不忍心拆散骨肉母子。可现下也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这样的母亲,好孩子也给教歪了。
便下了狠心。让一个婆子将纯哥儿抱了过来,又对赵氏道:“则哥儿挺想纯哥儿的。你带着纯哥儿去侯府住几日。等这里消停了,再回来。”
赵氏的心便猛地一沉,知今日自己所为是过了些,悔恨不该听了小宁氏的挑唆,让心里的酸意盖了脸,跟着过来给新妇添堵。只低了头回去收拾包袱不提。小宁氏脸色亦不太好,只道:“大姑奶奶何不把我们瑞姐儿和宜姐儿也一同带去?”
安解语理都不理,就带着一众人等出去上了车。只等赵氏拎着包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