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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木木默然，公孙红楼那样宠溺的语气，从来都没人对自己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是公主，有的人生来就只能成为贱婢。木木看向远处的高墙，自己这辈，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公孙笙歌在的那几天，木木吃足了她的苦。公孙笙歌小小年纪，就很会欺负人。她捉弄木木从来不会当着公孙红楼的面，纵使有些消息传到公孙红楼耳朵里，她面对公孙红楼的询问时依旧一脸天真，好像真的如她所说她对木木什么也没做过。
直到她离开公孙家，木木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想到这儿，木木抬眼看向公孙笙歌，对方笑盈盈地站在那儿，好像自己只是个笑柄。聊斋在下面大叫大闹地打伤了一堆侍卫，河上鲤频频黑线，这样闹下去，个人不知道会被定成什么罪啊！
一群人正僵持不下之际，外面有人高声呼喊“皇上驾到”。
王白一身金灿灿的龙袍，负手走进，目光所及之处，侍卫们纷纷低下头。公孙笙歌整了整衣裙，往下福了身，“皇上。”
木木、聊斋、河上鲤盯着王白，半晌没动静。
王白倒是咧嘴一笑，“好久没见了啊！”
“也就两天的功夫，谁跟你好久没见！”聊斋很不待见王白。就算他是皇帝，她也仍旧不待见。谁让他想欺负木木呢，想欺负木木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河上鲤侧过脸，懒得看王白。
王白见没人理他，又笑了笑，“朕已在龙腾阁准备了午膳，还请几位赏个脸？”
侍卫们大惊失色，因为普天之下没人值得皇帝说出“赏脸”二字。他们纷纷看向人，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公孙笙歌一脸温柔，“陛下既然设了宴，臣妾可否一同前往？”
王白扫过公孙笙歌精致的小脸，也是满脸的温柔笑意，“皇后操劳后宫诸事，实在辛苦，没必要再去那么远的地方进膳。我已吩咐御膳房备了午膳送到云华殿，皇后慢慢享用吧！”
王白说到这，转向木木。
木木被王白盯着，只好低下头去。
王白甩袖，带着木木等人离开了云华殿。
公孙笙歌坐下，冷冷望着一群人走出去。今日本想随便给那女人找个罪名把她关起来，没想到东方烨会出现，坏了自己的好事。自己不便与皇上产生直接冲突，只好作罢。可是就这么放过她，也便宜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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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宫斗（2）
腾龙阁位于皇宫最高的地方，在腾龙阁里可以俯视整座皇宫和整座东陵城。腾龙阁内金碧辉煌，华美的墙壁上有数条祥龙腾云的浮雕。美馔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坐在桌上进膳的人却都没有任何胃口。
王白，现在应当称之为东方烨的人，一身龙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轻敲击桌面。木木人都没动桌上的碗筷，定定地望着东方烨。若是平常时候，有人敢这么直视东方烨，下场一定惨不忍睹。但是偏偏这人，是东方烨无法下手的人。
东方烨见人定定望着自己，就连聊斋也毫无吃东西的兴趣，只得闷闷一笑，“喂，你们都怎么了？”
“你居然是皇帝！”河上鲤呼出一口气，“你以前从来没告诉过我们！”
“就是！你还想娶木木，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你！”聊斋白了东方烨一眼。小丫头眼里皇帝才不算什么，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木木，就是她的家人。
东方烨叹口气，幸好刚刚将宫女监全都支出去了，不然自己现在被人喷的样传出去，岂不是要威严扫地了！东方烨看向木木，木木对聊斋的话毫无反应。
“那个，我后来不是不让木木进宫了嘛！”东方烨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所以以后咱们还是朋友喽？”
聊斋和河上鲤不发一语。
“以后你们常来皇宫，御膳房可以为你们准备任何你们想要的食物。”东方烨笑着看聊斋，旋即转向河上鲤，“我会为无色漫画书店亲笔题名，有了这块招牌，生意应该是不用愁的。”
聊斋和河上鲤小心翼翼地看向木木。虽然东方烨提出的条件很诱人，不过也得木木先同意了才行。
木木抬眼看东方烨，对方正一脸殷勤。
没有任何表态，木木默默吃完了那顿午膳。
腾龙阁是皇宫里最高的地方，可是就算坐在最高的地方，心也依然如此低落。皇宫里的东西很好吃，可是再怎么美味，仍不觉有当初在外面吃的白面馒头好吃。
王白他说得对，皇宫就是一座深不见底的牢笼。皇宫里的掌权者可以把世上任何一个人关进监狱，自己却无法逃脱这座金铸成的监狱。他喜欢的女被人陷害而死，于是找来自己想做那个女的替代。
可是自己，不想做替代啊！
夜里，东方烨将人安排住进了皇宫的一处偏殿。聊斋和河上鲤在偏殿前的水池里玩得不亦乐乎，木木坐在殿内，望着面前的熏香出神。
过了会儿，忽然有人来传圣旨，说是皇上召见。
“这么晚了还见什么？”聊斋和河上鲤跑进来，很不解。中午木木连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他也应该知道自己没戏了，还见个什么啊？
木木却没说话，起身跟着传旨的监离开偏殿。
月光透凉如水，洒在腾龙阁内，犹如一片雪白的冰霜。风把白轻纱帘幕吹得浮动起来，倒映出两道欣长的人影。
东方烨注视着木木，半晌后，轻轻叹口气，“这么恨我吗？”
木木乌黑的瞳孔内盛着一轮明月，孤寂得好像是千年不见人声的寒潭，“不恨你，只是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只配做人家的替代。”木木轻轻一笑，在东方烨眼里好像是青莲在冰雪天中盛开，“以前是，现在也是。”
“你不是替代，从来不是。”东方烨伸出手，握住了木木的手，目光之中的深情让人动容，“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那么生气勃发，那么自由青春！皇宫中，没有这样的女。”
木木“噗嗤”一笑，“怎么感觉你说的我，好像是草一样！还生气勃发！”
东方烨见木木笑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呐，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做我的王妃。我只是，很想跟你做朋友。”
“我明白。”木木冲东方烨轻轻一笑，月色下宛若青莲盛开。
东方烨释怀地叹口气，“皇宫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皇后驾到！”被东方烨派在外面放风的小监忽然高声叫道。
东方烨皱着眉头转身，两排提着红色宫灯的宫女已经到了腾龙阁内，随后的是华服盛装的公孙笙歌。
“幽会吗？”公孙笙歌嘴角上扬，带着嘲讽的笑。
东方烨将木木拉到自己身后，这一小动作又使公孙笙歌的目光阴暗了几分。木木无奈，自己怎么会卷进这样的事里！
“皇后不在宫中休息，来腾龙阁做什么？”虽然没直接呵斥公孙笙歌，可东方烨的语气仍然很不友善。毕竟，公孙家这个强势的实力还是得顾忌几分，不可轻易下手。
“臣妾未见陛下入寝宫休息，臣妾不敢先睡下。”公孙笙歌回答得很有些巧妙。
东方烨目光一暗，“皇后派人监视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陛下身后的女人是臣妾请来宫中做客的人，陛下今日不顾臣妾直接把客人带走，臣妾只是想来看看客人怎么样了。没想到，竟与陛下在龙腾阁幽会。”公孙笙歌侧身望着烛火幽幽的龙腾阁，笑得凄美，“想当初，臣妾与陛下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吧？”
公孙笙歌今夜穿一身白纱，袖口裙摆处用金线绣了繁密的凤凰隐纹，云鬓半斜，簪了支雕琢精美的凤凰步摇。随着公孙笙歌的动作，金步摇微微摆动。月光映在她的侧脸上，为整个人平添一股梦幻气质。
她动作很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月下的美人，似乎不属于人间。公孙笙歌静静走到东方烨身边，坐在了窗台上，黑色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两扇小小的阴影，“东方烨，这么多年，你心里有过我吗？”
公孙笙歌背后是一轮巨大的明月，少女素白的脸和素白的月亮似乎有着某种神秘关联。少女轻轻眨动双眼，像是蝴蝶蹁跹着要离去。
木木望向东方烨，对方回答公孙笙歌的是沉默。
公孙笙歌无力地笑了下，仿佛疲倦的蝴蝶终于找到可以歇下的花朵，可那花朵却是带着剧毒的花。最后看了一眼东方烨，少女直接往窗台下面倒去。
“喂！”木木看见公孙笙歌一副要坠楼的姿势，急忙上前想拉住她。东方烨动作更快，直接拽住公孙笙歌的胳膊。
少女悬挂在高楼之上，仰头望着东方烨，眼角含着晶莹的泪珠，我见犹怜的模样，让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生出一股爱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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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公孙笙歌（1）
东方烨使劲将公孙笙歌拽上来，看着公孙笙歌埋怨的目光里更有着一层爱怜。公孙笙歌倚进东方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东方烨手足无措，只得轻轻拍了拍公孙笙歌的背。
木木松口气，却见公孙笙歌正以一种得意的目光投向自己。木木忽然警醒，她是公孙家大小姐，云华殿里连拆自己那么多招，可见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从腾龙阁坠下，她是不会受伤的！
“陛下……”公孙笙歌从东方烨怀里抬起头来，脸颊上满是泪痕，“我想和木木谈会儿天，可以吗？我保证，不对她怎么样。”
东方烨有些犹豫，抬眼以征询的目光看向站在那儿的木木，木木被这种目光看着，觉得浑身不舒服。咬住嘴唇，木木点头。
云华殿内，一个侍女也没有。公孙笙歌坐在蒲团上，摆弄着面前的香炉。白色长裙拖了一地，金色的裙边和袖口在殿内烛火映衬下微微发光。漆黑的瞳孔印上烛火跳跃的光，却寂寞得让人心疼。
木木和她相对而坐，静静等着她开口。
公孙笙歌抬眼，木木一头乌黑长发只在发梢绑了一截红绳，淡蓝色长裙虽然朴素，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韵致。相比之下，绫罗绸缎的穿着在她面前未必就更胜一筹。
“呐，公孙红楼呢，她是我哥哥。但他不是我真正的哥哥……”描金线的黄铜香炉里青烟袅袅，公孙笙歌低垂眼眸，开始讲述她从未跟他人提起过的事。
十二年前。
十几个五六岁到十二岁大的小女孩身着统一的仕女服装，在庭院内玩耍。虽然都只是孩，可无一不是美人胚。唇红齿白的小模样，谁看了都要喜欢。
庭院边的走廊内，一位身着宽袍大袖的中年男人负手而立，身边卑躬屈膝地站着个侍从。侍从指了指那群小女孩，“大人，她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都聪明漂亮着呢！”
中年男人抬起手转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世俗苦，没长大的孩还这么天真，都像是春天里的小花……真希望能听这些小花来唱支歌，那会是世上最动听的天籁……”
“大人，午膳已经备好。”走廊一侧走来一个侍从向中年男人报告。
中年男人点点头，意味深长道，“下午再来挑选吧，看看谁适合做我公孙贺的干女儿！”
人离开了走廊。
转角处，一个穿着白棉布裙的小女孩紧紧贴着墙，后背的汗都把裙弄湿了。小女孩跟其他女孩相比，看起来并没有显得更漂亮，而是更加单薄和楚楚可怜。小女孩有一张桃脸，额头的汗水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
“喜欢，唱歌的女孩么……”
中午，几个老妈将这十几个女孩领到更衣室，这里有上套漂亮服装等待她们的挑选。
她们是公孙家从世界各处罗来的孤儿，虽年纪小，可身怀绝技的不在少数。她们是被作为公孙家的杀手培养的，她们从小就住在一起，是公孙家最底层的存在。可是从今天开始，她们的命运也许就将不一样。因为今天公孙贺要从她们中挑选一个做干女儿，她们都明白，这是麻雀变凤凰的绝好机会。
在公孙家看人眼色过日的生活，也许将在今天结束。
她们也可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她们也可以使唤别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