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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可不能这么说,守令宫若要自盗,百多年来多的是机会,用不着等至现在。”有人说公道话。
“难说哦,许是这代宫主动了歪念呢?”有人点上小火。
“守令宫失了令难道就不想法寻回,只是发个信告之天下武林吗?”有人置疑。
“对啊,这可说不过去!”有人附合。
……
一时园中议论纷纷,把原来的比斗一事完全丢到了脑后,‘天丝衣’虽珍贵,但又岂能与那武林至尊相比。
秋长天看看园中情景,与南卧风交换了目光,然后示意小亭旁那捧着‘天丝衣’的庄丁退下。
“各位英雄。”秋长天扬声盖过满园的纷嚷。
众人止声,皆看住秋长天。
“英山失令乃全武林共同大事,守令宫已发信黑白两道,于八月十日聚英山,想来那时守令宫自有一个交待。‘兰因璧月’关系武林安宁,非同小可,今日长天之会暂且散了,各英雄且各自归去,各方打探一下,看能否找出线索,也与师门亲友知会一声,想想有何良策寻回失令,我们八月十日再聚于英山,共同商讨此事如何?”
园中静了片刻,然后纷纷发表意见,大致是同意秋长天所言。
秋长天又看看天日,道:“午时将近,就请各位英雄在长天山庄用午餐,秋某略备薄酒淡饭,还请众英雄莫要嫌弃。”
“庄主快莫此言,是我等唠叨了。”
“庄主美意,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纷纷首肯致谢。
秋长天吩咐家人就在园中摆下酒桌。
那边宁朗却是坐不住了,频频伸首望向小亭。
宇文洛看他那模样不由好笑,宁朗被他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等一下吃过饭就散了……”
“怕错过机会就再难相见,所以想去结识一下?”宇文洛自顾接口道,“明二兰七,嗯,那样的人物我也想结识呀,走吧,此刻天时地利要懂得把握。”说罢一拉宁朗就向小亭走去。
亭中,秋长天见宇文洛拉着宁朗过来,忙为他们介绍:“这两位是宇文家的宇文洛、宁家宁朗,二公子与七少还未见过吧?”
明二、兰七已各自束好了发,回头看向宇文洛与宁朗,各自微笑作礼。
远看两人已出色无伦,此刻近到身前,更觉两人气度非凡,宇文洛心中激动不已,正想着如何开口搭话,却不想宁朗倒是先开了口。
“七……七少,你……你……”开了口,却是万分难说出口。
“嗯?”兰七碧眸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我……我……”宁朗只觉脸一热,心跳得厉害,话更是说不出了。
宇文洛看不得兄弟这个样,一拍他肩:“男儿大丈夫,有话就大声说出来,吞吞吐吐的让人笑话!”
“你……”宁朗张了张口,话到了半途又吞回去了。
“你要说什么?”碧眸深深,似带鼓励又隐带蛊惑。
“你……你……”
“咳!有什么话你倒是干脆的说啊!”宇文洛摇了摇他。
“你认识兰残音吗?”
这一声冲口而出甚是响亮,满园的人都看向小亭,片刻后,“哈哈哈哈……”暴出阵阵笑声。
宇文洛掩面呻吟,心头悔恨,怎的认了这么一个愚笨的弟弟。
小亭中几人也愣了那么一瞬,然后皆低笑出声,只有宁朗还傻傻的站在那,不知这些人在笑什么。
“你难道不知兰家七少的名讳吗?”看在结拜一场的份上,宇文洛没得法的出声相救。
“不就是兰七吗?”宁朗答道。所有人不都这样叫他吗?
“老天……”宇文洛再次呻吟,然后冲着宁朗大声道,“七是他在兰家的排行,他的名字就叫兰残音!”
“啊?”宁朗一呆,然后叫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宇文洛张嘴露出尖尖的虎牙,瞪视着宁朗,那模样似极想扑上去咬上两口,“兰家七少兰残音,这江湖上谁不知道!”
“怎么可能?”宁朗犹是不信,转头看着兰七,见他玉扇轻摇一派潇洒, “你……你就是兰残音?”
“兰七确是名唤兰残音,这……有何不妥吗?”兰七一脸困惑的模样看着宁朗,只是那碧眸深处藏着一丝难测的妖异。
“你就是兰残音?你就是兰残音!”仿被雷击了,宁朗抬手指着他,微黑的脸皮此刻也变白了,满脸的惊恐与不信,“这……这怎么可能……你……我……”
“怎么啦?”宇文洛一看宁朗那深受打击的神色忙扶住他。
“你……你怎么是个男的?”宁朗惊震化成了哭丧,“你怎么会是个男的?!”
兰七碧眸中闪过一丝异光,然后起身走向宁朗,宁朗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兰七双手一摊,似也莫可奈何:“本少确是个男子,阁下很不满吗?”
宁朗看着眼前的人,紫衣碧眸,姿仪美伦,可是……可是是个男子!一时心头五味杂阵,理不清个味来,喃喃的低低的说道:“我……我是兰州宁朗。”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宁朗……兰州宁朗……”兰七将这名念了两道,声音低柔,宁朗莫名的心底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可一想到眼前……顿时化作了满怀酸苦。
“喔……”兰七忽地恍然大悟,“本少想起来了!”说着碧眸亮亮的瞅着宁朗,宁朗顿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眼见着他又走近几步,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几步,这一退便退出了小亭,站在了台阶下。
隔着数级台阶,兰七碧眸流转,一脸魅惑的笑容,满怀欣喜的俯看着阶下的宁朗。
“原来你就是本少那……”
话音在此微微一顿,满园拉长了耳朵,宁朗却心慌起来,直觉想阻止,偏生嗓眼似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未婚人呀!”
随着这一声清清亮亮的话音落下,满园顿时响起了桌椅倒地之声。
“什……什么……”宇文洛鼓起了眼睛,结起了舌头。
秋长天、南卧风一脸的呆鄂,折损了几分崇师风范,花家大公子亲切的微笑僵在了脸上,梅鸿冥也猛地抬起了头打破了一脸的沉思。
只有明二眉头动了动,空濛的眸了泛起了几分同情看向宁朗。
刚才没有听错吧?
这一句话是此刻满园英雄心中共同的疑问。
听说过有未婚妻、未婚夫的,可还没听说过未婚人的,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之间……不,不,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众人刚自否定了心中所想,猛的又听到一句。
“宁朗,你来找本少是否为了咱们的婚事呀?”
“扑通!”有人摔倒了。
“你……我……都是男的,这个婚约当然就算不得……”宁朗结结巴巴的还未说完,兰七却截断了他的话。
“难道你要解除我们的婚约?”兰七满脸的不敢置信与受伤,“难道你要抛弃本少?难道你要做一个背信弃诺的人?还是你已另有心上人?本少虽不才,可这么多年来一直守身如玉等着你来,你竟然这么对本少,你良心何在?”
守身如玉?
园中有人想起了那些满江湖流传的风流韵事。
有的人在暗自叹气:碧妖,碧妖,这名号果然没叫错,果就是妖孽一只!否则哪个正人君子能问出这些……这些话来!
“我……我才不是……”宁朗被他一连串的诘问问傻了。
“本少就知道你不是。”兰七满意点点头,碧眸微眯,漾起浅波,“你说,我们何时成亲好呢?”
“成亲?”宁朗一口气卡在喉间。
“是啊。”兰七碧眸眨眨,“你我年纪早至婚龄,现在好不容易相见了,当然要尽快成亲。”
宁朗那口气卡住喉咙难受极了,张开嘴呼出那口气,顺带喊出心中所想:“男人和男人怎么可以成亲!”
“为什么不可以?”兰七眉一挑,“皇朝哪一条律法说了男人不可以和男人成亲?”
这是没有明文规定,但是……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事!”宁朗满脸胀红。
“那我们就做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人么。”兰七笑笑不以为意。
“你……你……”宁朗无言以答,只看着兰七,满脑一团乱麻。
“宁朗,要不咱们今日就成亲了,正好这有这么多的江湖朋友,省了咱们一一发帖邀请了。”兰七又提议道。
“今日成……亲?”宁朗此刻脑子已不只乱而是要晕了。
“是呀,你觉得如何?咱们江湖儿女不必讲究什么俗礼,秋庄主和南掌门与你我两家皆是世交,作为长辈为我们主持婚礼即可,我们就在这长天山庄拜了堂罢。”
兰七边说边走下台阶,手一伸就要去拉宁朗,宁朗如被火烫一般猛地往后一跳,不知是跳得太猛还是脚下没站稳,“砰!”的一声便跌倒在了地上。
本来正哭笑不得的众人一看不由哄然大笑起来。
宁朗看看一步一步逼近的兰七,又看看满园嗤笑的众人,又是惶然又是羞煞,眼眶一热,不管不顾的大声叫起来:“大哥!”
“啊?”本来被惊得闪了神的宇文洛被这一声满是惊惶的叫声叫回了神,忙走了过去扶起他,“快起来,这个……这个婚事……这个……嗯……”“这个”了半天依没“这个”出什么来,转身看着兰七,又看看满园嬉笑的英雄,也是束手无策,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的秋长天、南卧风,看在身为长辈又是世交的份上,他们应该要吱下声吧?
秋长天、南卧风面面相觑,兰家和宁家有婚约一事他们并不知情,但看宁朗的反应想来确有其事,只是……怎么会给两个男儿订了亲事?还是说是指腹为婚,生出的却全是男儿?可按年龄来说,兰七似乎要比宁朗大个两三岁的样子,指腹一说似乎也没可能,那……两人还在思量着,兰七却又开口了。
“想本少日夜祈盼,你却畏本少如虎……唉……”一声幽幽长叹,叹得满园黯然。
“不是的……我……我……”宁朗一看兰七那伤心的模样顿时心慌起来。
“唉……”兰七又是一声叹息,碧眸暗淡了光华,看一眼宁朗,转身回走,白色发带束住的长发从头顶泻下遮住了整个背,那乌墨似的颜色衬得那背影分外的落寞凄凉。
宁朗只觉胸膛一热,脱口道:“我没有!你不要难过!”
兰七停步,背影似有些颤抖。
宁朗移了移脚步,向他走近了些,“你别难过啊,这个婚约的事……嗯……我们……这个……”期期艾艾的吞吞吐吐的,却见前面兰七的背影抖得甚是厉害,只道他伤心不已,不由更是慌了神,当下即道,“我们不解除婚约就是!”
话一脱口,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却见前面兰七背影激动的抖了抖,然后一串大笑便飞洒满园。
宇文洛背转身掩住脸,只想当作与他素不相识。
而在兰七的笑声传出来时,满园的人也反应了过来,然后便都大笑起来了,有的拍着桌,有的搭着肩,有的指着宁朗,有的揉着肚子,有的擦着眼角……
玩笑罢?果然是玩笑!兰七少还是这样的放纵不拘啊!
所有的人都当这只是一个玩笑。
“你……你……”唯一不笑的是宁朗,脸上青红黑白不定,看着前方大笑的兰七,看看满园笑得前仰后倒的江湖众豪,他只觉得这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而他的这一场“梦”让今日的这些江湖豪杰带出了长天山庄,在江湖上远远传开来,令得江湖戏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五、秋水横波天无色(上)
夕阳落下,热闹了一天的长天山庄终回宁静,各路英雄已都归去,而明华严、兰残音、宁朗、宇文洛四人则被秋长天盛情挽留。
明月初升,花容半卷,一盏盏琉璃宫灯挂起,清波阁里秋长天摆下酒席,派人予各院请来了明、兰、宁、宇文四人,又请了原就在山庄作客的南卧风、梅鸿冥、花清和作陪,一桌坐得满满的。
主向客敬酒,客向主敬酒,后辈又向长辈敬酒……几番你来我往的客套后,席间已是一片融乐,唤贤侄的唤得自然亲切,呼兄认弟的也叫得诚恳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团聚呢。
“清和兄,华严出门前家父家母再三叮嘱,一定要去花家亲自拜谢兄上次瓹城义举,我家六妹多亏兄出手相救才得平安,明家上下感激不尽。”明二亲自为花清和倒满酒,然后举杯相敬,“既在长天庄相遇,便借花献佛敬清和兄一杯,聊表心意。”
“不敢。”花清和忙举杯。
两人一饮而尽,各自放杯。
“明六姑娘的伤可好全了?”花清和顺带关问。
“多谢清和兄关心,六妹的伤已痊愈。”明二文雅一笑,看着花清和,面上隐带深意,“六妹对清和兄的救命之恩一直铭记于心,只是无以为报甚为愧疚,以至人也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