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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也不少。本少说一不二。”
兰黛真的呆了。
兰七笑看着她。
兰黛的眼中湧出两行泪水,然后她再次深深跪拜于地,哽咽道:“兰黛……此生绝不负七少!”便是昔日容华最盛、贵为百妍宫主、江湖地位最显赦之时,也不曾有人予她这样的尊重。却在这一刻丧失所有之时,完完整整的得到一份。此刻便是叫她跳火海步刀山,也欣然而去!
“你不负本少,那本少便也绝不会负你。”兰七伸手扶起她,抬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夫人眉生得如此好,虽令本少失了画眉之趣,幸得还有这袖拭香泪的艳事。”
“噗哧!”兰黛忍不住破啼为笑,一瞬间,那凋零的颜色忽地鲜活起来,眉弯如月,眼眸带泪,欢欣的盈润的,隐隐的便渗出那妩媚娇态。
兰七看之也不由叹一声,“夫人果不愧为百妍宫主,一笑生妍,本少也心动呀。”
兰黛轻轻笑着,眉眼舒展,神情怡静,仿年轻了十岁。她抬手抚上脸,平淡开口,声音却已复娇媚,“妾身年华已逝,容色凋零,今日能得七少若此,此后心底视君为夫为主为天。虽是厚颜,却终身不侮此言。”
“好。”兰七走至几前,执壶倒上两杯酒,递一杯与兰黛,“这一杯酒,便是本少与夫人的喜酒。”
兰黛接过,两人碰杯,然后仰首一饮而尽。
“本少已让兰晗选了几个人陪夫人回百妍宫。”兰七放下杯道。
“是。”兰黛应道。
“明日动身,夫人可先去歇息,以养精蓄锐。”兰七淡淡笑道,碧眸别有深意的看着兰黛,“有什么事可直接找兰晗相商。”
“妾身明白。”兰黛弯腰一礼,“妾身先告退。”
“嗯。”兰七点头,目送兰黛离去,露出满意的笑容。
在这世间,权利、金钱、地位果然才是最重要的,无人不倾!
再斟一杯酒,一笑饮尽。
东溟海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有那个人同行,值得期待呀。
“茗香坊”在晔城是很有几分名气的,这里的的茶叶最全最好,晔城里凡是懂茶的喜欢喝茶的,八成皆是到这里的,因此坊里生意极好,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不绝。
当那位着一袭青衫的年轻公子踏入茶坊之时,坊里的伙计由不得便是一怔。
出入坊里的多是这晔城里有些身家的人,因此都有一定的气度,非那些底层穷人可比,可眼前这样清华高雅的人物却是头一次见到,便是常来坊里那被晔城里各家夫人小姐们暗中倾慕的陆家四公子也远远不及。坊里茶香缭绕宾客来往,有些嘈杂喧嚣,可那人只是轻轻一步踏入,耳边便是一静,如谪仙入凡,任红尘滚滚,他不染纤毫。
“这位公子是品茶还是买茶?”一名伙计迎了上去。
明二眸光扫了扫茶坊,温文道:“听闻贵坊有‘一树碧无情’此茶,未知可是真有?”
伙计一愣,接着赶忙答道:“此茶十分稀有,需得问问掌柜,请公子稍等。”
“劳烦了。”明二点头。
伙计进里唤人去,他目光一转,便碰着了许多的目光,微微一笑算是致意,走到一边慢慢看茶,任身后那些好奇的目光与议论声。
伙计们看看客人,又看看那位公子,暗想,这样的人物不引人注目才是奇了。
过得片刻,伙计领着一年约六旬左右相貌清癯的老者出来了,老人一见明二,神色微震,然后如常走近。
“老朽陶玑,乃此坊掌柜,听闻公子想要‘一树碧无情’?”老者施礼道。
明二转身回礼,“在下素喜此茶,无奈难寻,闻得贵坊有,因此便来了。”
陶玑拈须颔首,“此茶十分罕有,老朽也是十多年前曾得半斤,虽甚为珍惜偶才一尝,但十多年下来,也仅存一小盒。有道是琴奏与知音闻,既然公子如此喜欢此茶,那便是知音,老朽虽无茶可卖,却愿请公子一杯茶。”
“既是如此,多谢掌柜。”明二欣然。
“公子请随老朽来。”陶玑前头领路。
茶坊之后是一座小小的庭院,离了前边的热闹,这里安静幽雅。
陶玑将明二请入左侧厢房,深深拜下,“陶玑拜见二公子。”
“陶叔切莫如此。”明二赶忙扶起,温和笑道,“华严乃是陶叔看着长大,岂能受长辈之礼,这岂不折煞侄儿了。”
“公子是主,陶玑乃仆,受礼也是理所当然。”陶玑就着明二的手起身,清癯的脸上是温淡的笑,“老爷夫人可还好?”
“都好。”明二一脸春风微笑。
“公子此来,可是真打算要去东溟岛?”陶玑请明二上首坐了,自己在下首坐下。
“嗯。”明二微微点头,“东溟海里殁了三千英豪,我辈岂能不去。我此来便是想请教陶叔,可有探得些许消息?”
“唉。”陶玑轻轻的长长的一叹,“公子,非老朽无能,此刻满江湖无论何门何派,能探到的也就是外面流传的那些,再无可得。”
“竟是这样么。”明二沉吟起来,眼眸蒙蒙的看着某处,思索着。
陶玑也就未出声打扰,静静的看着他。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么的完美无缺。心头莫名的沉。当年第一眼看到时,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却比那十三岁的孩子更乖巧懂事,安安静静的站在母亲的身边,用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人。那时候便心惊着这孩子的沉静隐慧。这么多年过去了,算是看着他长大,明家是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子孙众多,无论是在长辈后辈眼中,无论他是三岁、四岁、五岁、十岁……他永远都是最好的。读书他斐然出众,习武修为最高,六艺最精,待人接物永远怡人怡心,让他做的事永远妥妥贴贴,便连容貌气韵,那也是超越众生的出尘天姿。
这是一个无论从哪看都完美无缺的人。
凡人,却有着不可能有的完美无缺,这才是最可怕的,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这样的东溟岛可真是有意思。”明二一声轻笑打断了陶玑的神游。
“公子出海,需要老朽做何准备?”陶玑问道。
“准备么……”明二眸光一闪,笑道,“不需要,那人该会备好所有的一切,你只要把我所需要用到的东西准备一下便是。”
“好的。”陶玑应道,接着又问,“公子在何处落脚,可需老朽安排?”
“不烦劳陶叔。”明二淡淡道,“我与他们同住客栈,明日可能便往英州,你通知那边一声便是。”
“老朽省得。”陶玑点头。
正在这时,门轻轻叩响,然后两名婢女轻轻推门进来,一人手端一个莲型碧玉盆,盆中满是寒气森森的冰块,冰中置一白玉茶杯。
“公子喜欢喝的‘一树碧无情’。”陶玑看着进来的婢女微笑道。
“还是陶叔最懂此茶。”明二轻轻喟叹。
“以雪水泡茶,以冰镇之。”陶玑接过一名婢女手中的玉盆亲自捧至明二桌前,“这还是当年公子教老朽的,公子尝尝。”
“如此佳品,华严岂会推辞。”明二从玉盆中取过玉杯,揭开茶盖,白玉杯中一泓碧水,通透盈澈,光是其色已令人惊艳,未品已冷香袭面寒意沁脾,由不得赞一声,“好茶!”
陶玑慰然而笑。
明二以茶盖拨弄着绿针似的茶叶,碧泓漾起,层层漪涟荡开,倒是极似那人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眸。‘一树碧无情’,那双碧眸可不只无情,更是险不可测……忽地,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神思便是一怔。
十九、扬帆沧海(上)
傍晚之时,各人都回了客栈,不出所料,探得的都与街上听得的一般无二。一起用过晚餐后,便聚于洺空房中商议。
“洺空兄,依目前情况来看,你如何打算?”宇文临东率先出声。
洺空闻言移目往兰七、明二看去,在那两双眸子中看到了相同的眼神,不由心中一慰。
江湖此代是多龙凤之姿,只不过……任杞、列炽枫剑术刀法虽已臻境界,却也只是一心在武,凤裔心性淡漠不理世事,宇文沨太过刚傲,宇文洛武功不行,宁朗还只是雏凤,列炽棠、花清和等东溟海中生死不明,能作龙头凤首的该是此二人也。
洺空心神一定,当下开口道:“首先我们要确认此消息是真是假。”
各人闻言皆点头。
洺空道:“既然三千英豪已尽殁于东溟海中,那又怎么会有消息传回?因此这消息要么是假的,不过是江湖以讹传讹。然则,即算消息是真的,可满江湖却找不到传出这消息的人,他必不是那第一批出海的三千豪杰之一,否则不必藏身暗处,此人必是别有用心之辈。鉴于此,无论三千英豪是否有葬于东溟海中,我们能知的是东溟海中必发生了什么事。”
“嗯,小弟也这么想。”宇文临东颔首。
洺空继续道:“二则东溟岛之行无论前途如何,我们依然要去,圣令我们必须夺回。”
“那当然!”宇文洛当下抢着道,“我都还没看过的啊,一定要抢回来!”
“你插什么嘴!”宇文临东横一眼他。
宇文洛缩了缩脖子,讪讪低头。
洺空只是微微一笑,道:“三则我们此次出海之人不必上次那么的多,只挑一流高手。东溟海中既有凶险,武功低微者去不过徒然丧命。”
“嗯。”兰、明也是点头同意。人多了反不好办事。目光各自扫一眼对方,各绽一抹意昧不明的淡笑。
“再有便是我们需得做足充分的准备。”洺空说起这个眉头略略皱起来。江湖上论到上天入地的本领,那真是各有各的招,只不过大家都生活在陆地上,并无有海上生涯的经验,这才是此次出海最大的困扰。
大海中波谲云诡,面对那茫茫苍海,他们再高的武功也是徒然的。
“出海需要的船只、行装本少可以负责,这一点前辈勿须忧心。”兰七摇摇玉扇道,言罢目光转向明二,似笑非笑的模样。
明二被兰七碧眸一瞅,本来已端起的茶杯也只得放下,温言道:“驾船的人手、向导晚辈可以寻来。”言罢空濛的眸子望一眼兰七,淡然一笑,兰七回一抹得意又满意的笑。
兰家向来富足,明家是在临海的天州,有他两人这一番话,各人心中便都有了底。
“如此便烦劳两位了。”洺空倒也不客气就将这重任交托了。
“原定了九月二十六日出海,时间不多,我们明日便赶往英州吧。”宇文临东最后道。
“嗯。”众人颔首。
当夜各人皆早早睡下。
第二日,各人起得也甚早,打开房门,便见着了候在房门口的小二,洗漱水、早点等竟是早就备好了的。于是各自在房中梳洗了,用过早餐,取了包裹准备上路。
待得出了客栈门口,几人又是一怔。
门前大道上立着八匹高大的骏马,黑白红黄各色皆有,神骏非凡,一望便知是脚力极佳的宝马。马前原牵着马的马夫见客栈走出的人后,皆躬身施一礼,然后放开缰绳离去,留下门口怔愣的几人。
“想来皆是七少所备吧。”明二揭去迷雾。
众人恍然大悟。
“七少就是大方!”宇文洛当下赞道。
“此子甚是细心周到。”宇文临东也由不得笑道。
洺空含笑点头。
宁朗眉开眼笑,心底里如赞了自己般的欢快。
凤裔看一眼明二,神色依旧漠然。
宇文沨沉默不语。
“你们还站在这干么,本少准备的这几匹马还不错吧。”兰七清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然后微风拂过,一道淡黄的影儿闪过眼前轻飘飘的落在一匹赤红色的骏马之上。
几人见之不由眼前一亮。
晨光稀淡,骏马如赤云朝霞,云霞上托着灿目骄阳。
兰七今日一身浅黄衣衫,发束于金冠再长长垂下,如墨色丝绸飘扬于晨风中,碧眸如星亮,笑绽春日芳华,“我们上路吧。”扬鞭纵马,一道赤霞载一抹黄烟瞬间飞逝。
明二飞身落于白马之上,扬眉笑道:“跃马江湖,逐日追风,才是儿郎本性。”话落,白马已展四蹄,绝尘而去。
宇文沨紧跟着跃于马上,一挥马鞭,也飞驰而去。
“唉呀,他们都走了,宁朗我们快追去!”宇文洛一见三人眨眼便没了影儿不由急了。
“好。”宁朗欢快的应道。
当下两人也跃上马背,纵马追去。
只留下了凤裔、洺空、宇文临东三人。
“年轻人……”宇文临东叹一句。
“我们也走罢。”洺空笑道。
于是三人上马,飞奔而去。
这一路上,年轻一辈的你追我赶,比骏马,比骑术,比身法,更比武功,踏过烟霞暮日,抛落青山江河,挥洒豪情意气,许多日下来,竟丝毫不觉辛苦,反是满怀欢畅。而宇文临东、洺空两人则不紧不慢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