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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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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这么看,前军有我的人,刚传话来了,王爷送了河阳、缺门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河阳,缺门,谁打下来的?大燕怀王打下来的!我们打下来的!送他?送他见阎王还差不多!”
  
  李家老大老二不知谁先谁后,他们说得清楚词意刁钻,我太快明白,他们是想周至与安庆绪两败俱伤,只是…
  
  “拿来!给我!”

  “老三,你反了不成!”

  推磉改为动手,帐门“嘶啦”一声滚作一团的几人突然倒进帐里,咚咚拳脚相加,我面前桌案哗啦踢倒。

  “啊——”我一声尖叫,声落成痛哼,没人吭声,没人动弹,他们全都呆立,直到田乾真大叫。
  
  “不是我动手!我没踢过桌子!”
  
  “你放什么屁!请军医!快请大夫!”

  李归仁来扶我,他们七手八脚搬开我身上重物,慌乱中我脸上冰凉,半块虎形铁铸,兵符!他们抢的是兵符!

  “我的,我的!”田乾真张手来抢,李归仁扶我后退,他抓住,抓牢不放。“老三,你信我们,最多王爷怪罪下来我们三个伸脖子陪你!”李怀仙喊完就跑,三人奔爬出帐,营外顿起喧嚣。

  “他们抢兵符…冒充周至…还不去!”我恍然大悟,我猛推李归仁,我懂了,他们来逼李归仁,因为除史朝义之外另一半兵符在他手中,周至是文臣,岂能杀得了安庆绪,是他们三人冒周至之名截杀安庆绪,然后再推个替死鬼出来,一石二鸟,他们自以为是为了他们的怀王千秋之业,其实却是害死他!害史朝义得背信弃义之名遗臭万年!

  “小姐!您别管!我知道王爷心意,手脚做得干净是没人知道的!”李归仁放弃,他抱我回榻,地上雪白毡毯忽然滴滴殷红,他惊叫。“血!哪里受伤!小姐!小姐!”他只知大叫,我心惶呆滞,此时方觉痛楚,阵阵绞痛,由下腹蔓延。“小姐!小姐!救人——救命——”朝英钻进帐中,她翻我裙摆,纯白的初春薄裙,沥沥由腿间蜿蜒血迹。
  
  “痛不痛啊?痛不痛啊?去找公子,找王爷啊!李归仁,你死人啊?”

  朝英提裙疾奔,我一腔急迫挣扎无用,我想说我没事,疼痛可忍,我想告诉史朝义营中生变,安庆绪危难,我什么都说不出,什么都喊不动,李归仁咬牙抱我狂奔,他大叫闪开,大叫王爷,身前身后都是军士,他们跟着狂奔,跟着大叫,远远黑黄铁骑两分,一行人驻足眺望,忽然,拔步飞奔向我们。

  “王爷,小姐…”李归仁放我落地,朝英来接我。“混帐——”史朝义一脚踢飞他,我推开朝英,一步扑去,歪斜倒地,“安二哥!田乾——”安庆绪飞扑向我,瞪眼瞠目,金刀直劈——
  
  我落于他铁臂,身形强扭,“噗—噗—噗—”三声,而后天地沉寂。

  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点点热血缝隙溅出,安庆绪举袍掩我,血透金甲。

  “安——二——哥!”我崩溃尖叫,他喉咙格格,我双膝跪地,他全身跌下,我抱他残身,他血泪看我。“安二哥,安二哥,安二哥…安二哥!”我嘶声大哭,我抱他大叫,他左胸刀身尤晃,左肩左臂斜斜黄袍筋连,脚下之人死不瞑目,身后之人呆若木鸡。

  安庆绪,他以身挡下张玉涵至我死地一击,宁受史朝义双刀连砍,至死举袖,遮我面上血迹。“珍…珠…”他含混悲鸣,扑地倒下,印我双唇。
  
  是过了多久,双唇冰冷,是过了多久,身躯僵硬,唯汩汩液体,血染黄沙。他被抱开,我被扶起,史朝义抱他尸身,痴痴跪地,视身边金戈囂战于不顾,撕杀渐止,半圈黄土,黄土以外,是尸体,是鲜血,除了尸体,还是尸体,除了鲜血,还是鲜血…

  “大哥,安贼被我等灭了,周至阵亡,哈哈,阵亡!”史朝义突然站起,他死死瞪我,血泪成行。

  “小姐…公子,小姐病…”

  “你为什么来!为什么要来!为什么来!”史朝义凄厉嗷叫,惨不忍闻,“你走!郭珍珠!你走!你走!”

  我被他拉起,朝英身后狂呼,他拖我狂奔,踏过残肢,踏过断剑,踏过马尸,他推我,血刀指南。“你走!我再不要见你!你走!”

  “朝义哥哥。”我跪地向他,他刀锋避我,我跪地爬去,“朝义哥哥,我不是故意,朝义哥哥…”

  “别叫我!独孤清河,独孤孺人!找你的殿下去!去!”他刀锋挺直。“不是,我没有!我没做他孺人!朝义哥——”电闪雷劈一般,我忽然懂得,史朝义恨我!恨独孤清河!这个名字,李豫的孺人…

  “还说没有!你骗我,我也让你骗!同展鸳鸯锦,郭珍珠,我真想被你骗,我情愿!我情愿受你骗!你为什么不骗我一辈子?太子独宠良娣独孤氏?哈哈!哈哈!世上有几个独孤清河?有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独孤清河?你用我为你取的名字给人做妾!你——你——你不值得我骂,不值得庆绪为你死,他白死了,他要知道漳水围邺是出自你这个大唐护国天女会不会死不瞑目?啊!”

  我衣襟顿破,我不肯走,我扑向他,我摇头说不。

  “你走!郭珍珠,乘我没改主意,你走!否则,你那孽种,我绝不会让他存于世上!”

  史朝义双刀掷地,点指我腹,我惊呆,捂腹,踉跄后退。

  “走!小姐,我们走!”朝英扯我狂奔,她悲伧大叫;“公子,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一定…”

  ………………………………………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塞外关山,十月裂土,正月回春。

  藏历新年,东方晨曦初露,门楣新布,经幡簇新,男人们背上水桶去河边、水井汲取新年的第一桶水,女人们给每人送上一碗放有糌巴、红糖和奶渣的青稞酒,互道一声“扎西德勒”,牧场中年龄最长的芒赞族长托着煮好的羊头依长幼的次序分发羊肉。

  “谢谢,迥儿,快谢谢阿尼。(藏族称呼爷爷为阿尼)”“谢谢阿尼。” 迥儿奶声奶气地谢芒赞族长,他圆眼盯着小篮,短短的小手去够,“娘,娘,葡包,葡包——”“慢点吃,跟娘说一遍,葡萄,葡萄干。”我从篮里取出白纸包,那是一大包白糖、红枣、柿饼、葡萄干,老族长知我们吃不惯羊肉,特地送我们的新年礼物。

  “郭姑娘,今日有贵客来,阿尼带你去见一见。”芒赞族长拍拍手,他手里的蝴蝶形卡赛吸引了小孩子全部注意(卡赛,一种酥油的面食,形状各异,裹以砂糖。)迥儿脚蹬身扭从我怀中一头扑去。

  “哎,阿尼抱抱。”芒赞族长弯身钻出毡帐,“贵客来了!贵客——来了!”一声嘹亮,响彻云霄,呜——呜——呜——号角响起,咚——咚——咚——羯鼓激越,牧民鲜衣怒马,马儿升颈长鸣。

  “族长,哪位贵客?我,我不认识啊。”我出帐跟他,长及拖地的藏族舟曲头饰连拌带拽极不听话,“迥儿,别咬太多!小心噎着!”我边脱舟曲边一路小跑,迥儿手舞足蹈,含含混混地发声跟着叫,“叔——叔叔——叶护叔叔——”

  叶护叔叔?叶护叔叔!

  我惊呆。

  彩旗牧场大门在欢呼声中大开,一行短藏套褂、背刀挂镰的大汉走进牧场,他们与牧民互致哈达,互敬青稞美酒,他们向我挥手,他们接抱迥儿,他们向我走来——
  他们在离我身前几米站定,怕是惊了彼此,肩踵交语,低眉低声。

  “嗳——你——”

  “你先,我后。”

  “我抱小家伙,你去。”

  “嗳!你们三个,让开!”一名红衣坎肩回回打扮女子从人群中腾空蹿起,当空扑下,“珍珠!珍珠!我来了——”

  是他们,叶护,郭旰,伊贺,还有…

  “李逽!”

  我甩发狂奔,双足离地时我们在空中相遇,毡草翻滚,没有语言,没有预料,他们同时扑地,我们滚在一起,搂在一起,哭笑一起,久久久久,湮过羯鼓号角。

  “娘——呜——呜——”小小稚嫩的声音闷闷欲哭。

  “迥儿,别压着迥儿。”我扒开他们,迥儿在郭旰胳膊下小脸发青,“娘——”他扁嘴,暴雨即来。

  “迥儿?那他姓什么?是…”李逽插嘴,又忙不迭闭嘴,八目直视,我唇舌紧闭,唯有一声细弱,“我叫李迥。”

  “迥,迥阔泳沫的‘迥’,意思是,迥辽、遥远。”我轻轻拍去他小脸上细碎草屑,李逽张手来抱,我交托她,回身走向毡帐,郭旰跟进,反手挂帘。

  “史朝义,他负你?”他一手拽我,我摇头。

  “为什么不回灵州?吴兴?至少让大哥知道!”他再拽,再问,我摇头,仍是摇头。

  “李迥…珍珠!清河!你倒是说呀!妹妹,你说…”他气顿双足,一双铁拳挥舞面门,我知道他不是要打我,他是怒我不争,哀我不幸。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你知不知道我们怎么会找这里来?关山!这里是关山!山那面就是吐谷浑,我,我要知道你一人孤苦在此…大哥要知道…他痛都痛死…”郭旰手捶砂地,语断呜咽。

  “郭旰…三哥,我不是一人孤苦…朝英陪了我很久,还有迥儿,李迥,和闵迥。”我跪在他脚边,他忽然抬头,目光闪动。

  “这里是关山,青海藏族关山牧场,芒赞族长受沈氏族人所托照顾我,他待我们极好,这里的牧民都很善良,是我遇到过的,最善良的人。”我拉他看这座毡帐,帐篷是用犊牛毛线做成,周围用木棍、皮绳绷起,质料结实,不易漏水;帐内铺着最暖和柔软的毡毯,还有汉族人习惯用的被子被褥,帐房左边供奉佛爷的地方改成了锅台,可以做饭做菜;这是关山牧场最好的毡帐,我和迥儿就住在这儿,整整一年。

  “那个沈氏族人我碰到了,所以才知道你在这里。我去年回吴兴请爷爷救葛勒可汗一命,赶到吴兴,爷爷仙去,返回回纥,可汗薨逝,只有这封信,爷爷留下。那沈氏族人安置你在这后即回吴兴,爷爷知你境遇一气成病,临终留下此信,嘱咐定交给郭家来人。” 郭旰从怀中取出封信,信上的名字,并排两行——朝义、珍珠亲启。我脱下红衣,素裙无妆,磕头接信,又一位亲人离我而去,短短几年,爹爹、李嗣业、安二哥、爷爷…爷爷救人无数,自己一气成病,郁郁临终,都是为我,都是为我。

  “你受苦了…”郭旰搀扶我,他触我腕、臂、他紧紧抱我,下颌硌着我薄薄肩胛,生疼生疼。

  “还好,不太苦,瘦了些,因为吃不惯羊肉。”我揉肩,他帮我揉,他的掌很大,很厚,轻手轻脚。

  “告诉我,一桩桩都告诉我,大哥不在,但我在啊,你告诉我,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法。”他满满关心关怀,我忍不住,我再不拒绝,两年,我漂泊了两年,坚持了两年,终于,亲人…
  
  “今年是哪一年了?是乾元?”我迟疑。

  “乾元二年我从相州去回纥,那年以后肃宗改年号上元,史思明攻占洛阳称帝改元顺天,去年又改年号显圣,所以,今年,是唐历上元二年,或称燕历显圣二年。”郭旰解释,我自嘲,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已两年了。

  “那就是乾元二年开始,乾元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我离开邺城南,朝英带我向北,她想带我去魏州找闵浩,走到潞州我再走不动,我的体质,怀孕四个月后就天翻地覆地吐,我还受了次冲撞,潞州有位大夫说是先兆流产,他说我要是想保住孩子,以后六个月一步都不能下地。所以我们就在潞州住下,八月,朝英先产下一子,九月,千保万保,我还是早产一月,生下迥儿。”

  我简单描述那六个月,郭旰缓缓摇头,“潞州?夹在釜阳和魏州中间,一半大唐一半大燕,鬼都不想呆的地方,两个孕妇,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史朝义是怎么承诺大哥的!”

  “潞州原本是归附大唐,但薛嵩死后潞州没个强势的太守,大唐不保它,大燕也不屑要它,风雨飘摇,人心惶惶,鬼都不想呆。不过,战乱么,是个发财的机会,我们就是在那遇到沈氏族人,他在那儿买卖军资装备,也搞粮草生意,做的是搏命买卖,发的是战争财。这个世界很小,这人是受过大哥恩惠,他的生意本是大哥当年离开吴兴散尽千金时送的,他为我们操办一切,住宅下人,稳婆乳娘,样样周到,后来,年底的时候,他问我,想不想回吴兴,他说,他发够了财,准备回乡了…”
  
  我滴了泪,郭旰伸手接住,我说不下去,一直到今日,我不愿回忆,回忆那个大雪纷飞的年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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