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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纥乃游牧民族,行动离不开马匹,艰苦征战更离不开马匹,由此维吾尔族对马的情感浓郁,认为马能决定部族命运和部族领袖。因此,开斋节最重要的节目便是草原赛马节。
行到草原,已人声鼎沸。中央广场搭了赛马台,备了青稞洒、酸奶子及颜色艳丽的山野花草、帐篷、卡热,草原青年男女纵马扬鞭,疾驰狂奔,极是热闹。我正要提马去凑个热闹,李俶一把夺了我缰绳,勒马瞪眼。
“做什么呀,不是说了带我来玩的嘛!”我不依叫,身后清亮的女声爽朗一笑,“珍珠妹妹,这赛马可不是你玩的呀!”
我回头,一愣。高挑艳丽的胡服女子,回纥固伦公主那燕!她身边策马的少年正是回纥二王子移地建,也就是去年洛阳教坊中遇见的那个小孩。
李俶向她额首打招呼,我倒是怩忸了,上回我女扮男装调戏她,不知她恼了没恼。
“草原上有个古老的传说,传说英雄格萨尔王勇猛刚烈,智勇兼备,降服各国暴君,最后在那曲草原上娶回王妃森姜珠牡一同返回天界,所以么,”她瞄一眼李俶,笑得促侠,“我们的赛马节不仅是马上射箭、打靶、竞技,更是一个自由选择婚配的节日。男子可在赛马节上追逐心仪的姑娘,向她求爱,若是被追上掳上马背,便是抢到了珠牡妃。珍珠,你可敢一试?”
我捏把冷汗哟,幸得那燕善良亲切,这么一解释我哪敢再动半步,我骑术稀松平常,若是稀里糊涂地被人抢上马背,岂不是要嫁做胡妇?赶忙多谢那燕,她笑得真诚,“听说你大嫂快要生了,郭将军真是好福气。”
“那燕姐姐这般美丽,以后哪位若是娶了你不也是好福气?”我也笑了,那燕有情于我大哥,知道他娶妻生子还能如此真诚祝福,草原女儿真是爽直可爱。
“郭将军喜获麟儿之时,那燕必送上一份厚礼!”她哈哈一笑,拨马加入赛马人群。
草原公主美丽豪爽,一现身,壮年男子立刻打马扬鞭猛追不舍,我指指点点,开怀不已。
“人家追逐爱人,你那么兴奋做什么?”李俶靠近我,微眯眼,视线随着我投向草原上一对骑术甚是高明的两人,一女一男,女的是火红胡服的那燕,男的则一身皂袍箭袖,身材高大,英挺俊朗。
“安二哥!”我惊叫。
那马上人象是遥遥听到了我的呼声,微转首,朝我所处的方位注目片刻,复打马扬鞭直追那燕。我猛拨马,不可以!安庆绪绝不可以追那燕!他不该和回纥公主结亲!
“你做什么!”李俶一把扣住我腰,强拖到他马上,“你做什么?你想追安庆绪?”
我是无辜的。我举手示意,没人理我,除了郭旰。
“小姨,不是我说你,你刚才动作很大耶,又叫又追,广平王发怒也是情理之中。”郭旰好心替我端来杯奶子,我抿一口,好酸。
李俶禁了我足,自个儿进帐篷赴宴了,把我扔在帐里,冷冷清清,可怜兮兮。
不是拉,我哪是要追安庆绪,我哪是见他追那燕吃醋,只是,只是往后安史之乱里你老兄还要向回纥借兵哩,安庆绪要是做了回纥可汗的女婿,你找谁帮你收复河山去,到时你哭都来不及呢。外面热火朝天,里面我闷闷,几乎以头撞墙,当然,蒙古包也撞不死人。
“好郭旰,过来,小姨我是不是最疼你?你是不是最喜欢小姨?”我招手唤他,郭旰毛骨悚然。
“小姨,你想怎样,你说嘛,我好冷。”死小孩作鸡皮疙瘩状,我一顶他额,“你呆在帐里,有人来了就说我睡觉了,啊!”
“不行呀,小姨,万一广平王来了怎么办啊?”他拉了我袖不肯放手。
“笨!你不会说我在洗澡啊!”我掀帘,鬼鬼掩出去,苦命的郭旰身后嘀咕,“你洗澡我怎么可以呆在里面呀!”
嘿嘿,那是你的事了,我顺利大逃亡,赛马台没敢再去,直杀奔另一个人头攒动的台。
这台希奇,中间只一把弯月形金刀,猛男靓女一一上台又一一下台,上台时跃跃欲试,下台时摇头叹气。
“二小姐可想试试?”阿布思出现在我面前,指了台上金刀问我。
“这是做什么的?”我不解,他呵呵一笑,说道,“此乃回纥宝刀,若有人能拔出此刀,回纥王子便双手奉送,绝无反悔。”
“回纥宝刀?”我眼前一亮,大哥生辰在十一月,若我赢了此刀送他做礼物岂不是好。
“吹金断玉,一刀难求,更何况,此刀之珍贵在于能号令九姓铁勒,金刀一出,如王子亲临!”阿布思此言一出,我立刻心动。他日我大哥郭子仪可是与回纥叶护王子兵合一处平定安史之乱的,赢得此刀便能号令回纥铁骑,我非得了它不可!
细细抚过刀鞘花纹,此刀果然精致无比,刀鞘上三头雄鹰振翅欲飞,栩栩如生,鹰嘴对准一支铁戒,戒上弯曲文字也清晰可辩,回纥人用得是突厥文字,我是看不懂,但也知道铁戒乃回纥首领的信物。
“小姐可决定一试?”此台主持胡人用汉语问我,我点头,问,“如何才能赢得此刀?”
“小姐只要能拔刀出鞘,王子定亲自出帐,以上宾之礼奉上。”他回答。
上宾之礼,回纥上宾之礼乃单腿下跪,双手相托,我何须他如此大礼,只别宝贝了他的刀就好。我托了刀仔细研究机簧,那胡人看我捧刀甚是吃力帮了我托刀面前,我看了片刻,便已明白究里。
此刀果然精致。刀簧一阴一阳,阳扣本一按即启,只是被主人锁了,所以只能从阴扣入手。以我对奇巧机簧的了解,凡是机簧弹扣,即便再薄再巧也需有物可托,机簧本未必好看,所以多藏身于图案纹理之中以做掩饰。此刀的图案么当属三支展翅雄鹰,既为号令九姓铁勒之刀,必取其寓意。指间定住铁戒,我缓缓转动,倾听簧声,啪啪四转,三浊一清,清者必有中空。铁戒转至一处,正朝中间一头雄鹰,一拔,刀身纹丝未动。
“小姐已是今日最接近成功之人了。”胡人含笑,仍托起让我再试。
我再推敲,答案呼之欲出,又片刻模糊。
“雄鹰乃我回纥英雄象征,中为可汗,左右为司空,共辅佐之。”胡人好意出言,我灵光一闪。
这三头鹰的鹰眼方位不同,中为可汗,应直视,左右辅佐,该虔诚视向中央。一得此解,我立刻转动鹰眼,果然应声而动。
再次握住刀柄,那胡人已含笑点头,示意我大功告成。我一喜,双手握柄,奋力就拔。
镪啷一声,金刀出鞘,六个弯曲文字,赫然刻于刀刃。
“回纥第一勇士!”那胡人字字念出,“有请大王子!”
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3)
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3)
远远金帐掀起,几人大步出帐,直奔台前。叶护当首,喜上眉稍,大哥、李俶在后,表情不明。
咚地一声,叶护单腿下跪,双手捧刀,“珍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回纥王妃,我叶护唯一的妻子!”
我惊愕了半天,始知闯祸。转身欲逃,哪里逃得去,回纥王子跪在眼前,两旁王宫侍卫垂首候命。
“王子莫不是在开玩笑么?”终于有人上来救我,不看还好,一看,李俶的脸色跟铁板差不多,铁青铁青。
“此乃回纥古老习俗,王子怎会开此玩笑。开斋节当日,回纥第一勇士以宝刀示于台前,男子若能拔出,既有资格一较高下,夺此第一勇士称号,女子若能拔出,无论是否婚嫁,勇士将以回纥最尊贵的礼仪迎娶为妻,终生不得再纳其他女子。叶护王子既为我回纥第一勇士,则郭小姐既为回纥王妃!”台上胡人一番说法,闻者纷纷点头,我惊觉无望,腿一软,几乎向台下倒去。
“珍珠!”一双温暖的手揽定我,我哑然,埋首于他袍中,颤不成声。
“别怕,有我。”大哥扶定我,默然片刻,开口问道,“小妹不懂贵国礼俗,误拔宝刀,若是有法能得贵国谅解,但请开口,郭某一定做到。”
“只怕郭将军是做不到的。”那胡人又说,“宝刀既出,再无反悔,小姐若是不接此刀,既是折辱我鄂尔浑族!”
四下默然,静得呼吸可辩,我不敢抬头,只知身后重步迈近,大哥将我牢牢圈住。
“小郭,当年我父王以家传玉钗为凭,说是讨了你妹子做儿媳,你也受了。今日珍珠能拔出此刀,实是缘分所至。叶护以性命起誓,此生只娶珍珠一人,只爱她一人,你可信我?”叶护低沉嗓音传遍全场,我抬头,大哥也望我,四目相对,一片了然。
墓中的玉钗,原来真是回纥之物,回纥叶护的定亲信物,真正郭家的帐算到了我们兄妹头上。
你要不要嫁他?大哥无声问我。
我转头,魁梧大汉就在眼前,络腮大胡新剃,轮廓粗犷,线条刚硬。眼再瞟去,李俶死死瞪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一抖,泪珠串串落下。
大哥以袖拭我泪痕,沉吟片刻,说出一句,震惊全场。
“那枚玉钗被郭某不慎遗落,改日定向可汗当面请罪。至于回纥第一勇士之宝刀。”大哥忽地长臂一伸,由叶护掌中接过,“方才罗邪将军说了,男子若是接刀则与勇士一较高下,郭某代妹接刀,请王子赐教!”
“姓郭的,你强词狡辩!”一条身影由台下窜上,兜头一刀,凛凛扑面。
大哥就势卷我,左脚碾台,右腿旋起,凌空五百四十度,标准的跆拳道后旋踢!蓬地长刀直飞天空,半天翻转落入场外,一人单腿伏地,恨恨盯着我们,移地建,回纥二王子。
“郭某失礼在先,今日比试,郭某绝不还手,请王子赐教!”大哥轻推开我,撸袍撤手,起比武中的下手礼。
“哥哥!”我扑上去扯住他袖,叶护是回纥第一勇士,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我大哥习武只为防身,又说不还手,这不是找死!
他甩袖,我攥住不放,泪眼看叶护,他沉吟不语。
“李嗣业!拉走她,即刻启程回去!”大哥发命,李嗣业来扶我。
“不必了!”叶护突然出声,“本王与将军数次并肩作战,惺惺相惜,将军用兵为人本王敬佩之,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形势急转直下,一下惊极一下喜极,别说是我,所有人都没想到。
“王子,那比试呢?”那个叫罗邪的胡人开口。
叶护大步下台,掷地有声,“今日之战,本王不战而败!”
这一日回到帐中,度日如年,大哥一返,我失声痛哭。
“我不是故意的。。。我想你会喜欢那把刀。。。回纥。。。信物。。。以后用得着的。”我泣不成声,第一次,万分痛恨自己的双手,我会这些做什么呀,只会添乱,幸而叶护作罢,不然后果实在不可收拾。
“别哭了,我知你是无心的。这不是没事了吗?乖,眼都肿了,不哭了不哭了。”大哥安慰了我半天,李嗣业进帐,两人商量改变行程,提早返回。
“将军,殿下还等着您。”他小声提醒,我不安。
“没事的,我去解释,他明理又有气度,与我一样,只会担心你,怎会怪你?”大哥连连安抚,吩咐了人送进晚饭,走到帐外,又仔细嘱咐了李嗣业,这才离去。
我哪里吃得下,胡乱抹了把脸,郭旰陪了我会,渐渐眼皮沉重,倒了毡上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掀了帐,门外一名女子徘徊,见我出来欣喜呼唤一声,“小姐!”
锦绣,安锦绣?她怎么来了?一年半没见,着实也是想念了,我迎了她进来,还是她伺候我,洗梳换装,一如以往。
“郭将军可是责了小姐?小姐的眼都肿了。”锦绣煮了鸡蛋,拨壳裹于纱布中,在我眼袋处轻揉轻按,稍时拿了去照镜,果然是好了许多。
“是我自己闯祸了。”我连咳数声,只觉喉咙发痛发痒,想是昨夜伏地而睡又受了凉。
“哪干小姐的事呀,胡人习俗怪异,逮了小姐的错逼人太甚,莫说将军不肯,连二公子今日都去可汗帐中代为解释呢。”
唉,安庆绪的心是领了,只怕是越帮越忙,李俶昨日的脸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