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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崔娉婷的车果然来了,也如朝英所料,车马略顿一顿,崔娉婷的侧面随天青窗帘一卷一落间加速而过,“姑母,是沈。。。”
大雨如期倾盆注下,我避进楼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茶。“小姐现在可信了?”朝英取了碟细盐来,在我茶中微洒几粒好补充体力。“也许你说得对。”我苦笑,我是没长进,还不如朝英,她都长大了。“小姐没变,一点也没变。”她细心拭去我发上的雨丝,瞧了我垂头丧气的模样,噗哧一笑,“看这样您可是真走不回去了,要不,朝英回去找辆车来?”
还以为小丫头开窍了呢,三句话还是离不了本性,回去找车,明摆了是让李俶抓了错嘛,我再次提点她,“吏部离这最近,礼部也不远,你想想,去找哪个比较好呀?”
“吏部南阳王。。。”她瞅我一眼,“朝英去礼部好了,小姐再稍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总算是有点长进了,李系自正月初五后都没露过面,这几个月长安坊间流言满天飞地传言他与安家的门客争夺一个歌姬,不论此事是真是假皇室的颜面是大大受损,李俶正为这事凉着他呢,此时去找他借车简直是不看风水。等着吧,我继续喝茶,茶盏端到嘴边,停住,一股酒气,茶什么时候变酒了?
“姑娘独斟独饮岂不孤单,在下作陪,如何?”一个斯文男子走到桌边,自顾坐下,以杯碰我杯,一饮而尽。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长得虽斯文干净,讲话也文驺驺的,不过光看他自说自话换了我的茶杯,还不请自坐,以杯碰杯,想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看看雨势渐小我走出茶楼站到街边,宁可淋点雨都不想招惹什么是非。
“姑娘怎地走了?姑娘。。。”
“姑娘!姑娘!”
两个人一前一后追出来,一个是他,一个是茶楼的伙计,我一下省起,我没付钱,还有一点,我根本没钱。我从不需带钱,出入王府也自有人跟随,今天是个例外,没人,也没钱。
这人相当会看人脸色,我一楞间他已掏钱为我结帐。拿人的手短,我换了态度,好声好气问他家庭住址,保证待我回府后立即谴人送还茶钱。“这些小钱算些什么,我的宅院离此不远,你既没有雨具,不如到我家中坐坐,雨停后你要是想回,我再送你,嗯?”
他桃花眼一笑,我激凛一下,不妙啊,这种人是不是该归于斯文败类一类啊,素昧平生邀请一个陌生女子回家,大唐的风气有这么开放吗?最令人鸡皮疙瘩的就是最后那个“嗯”字,轻佻肆意得很,我谨慎地盯着他,距离一远再远,不时看一眼街尾,直盼望朝英的车能快些出现。
“哎,你躲什么,都淋湿了呀,美人。。。”
最后一句“美人”听得我再忍受不住,我一头冲进雨中,腰上一紧,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勾住我腰。“放手!”我下意识推去,他放开我腰,却一把抓住我双手往怀里牵去。“人美手更美啊,美人,我从进城就跟着你了。。。”
“放开她!”
身后一声闷喝,有人来救我了,我羞愤交加,猛地朝他胸口一推挣脱开来。“谁敢。。。”他欺近我,手指触到我臂的一瞬间突然横里多了条腿来,“砰”地一声,他如断翅般倒飞出去,直倒飞三丈,后背重重撞上茶楼外墙,“哇”地他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慢慢滑倒墙角。
我又交了好运,有人救我于水火,虽然好象武力悍了些,我拍着胸口回身,一大堆感谢的话刚要出口。“彩云姑娘,副使大人等你多时了!”他一揽我腰肢,随即,黑暗袭来。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一人正在换去我额上的汗巾,“珍珠,你醒了?”他俯身凝视我,抱起我,欣喜万分。我头脑昏昏地看着他,仿佛置身梦幻之中,这是什么场景?我刚回古代之时?那时的他,也是说这句话,这般抱我,这般望我。。。
“你在发烧,李超下手重了,你是受不得的。”他抚我的发,轻揉脑后,那处有些隐痛,我晃晃头,脑子还是不甚清楚。
“珍珠,珍珠!我带你回去,回范阳去!什么广平王妃,做我的妻子,我只要你,只你一个。。。”
“啪”地一声脆响,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看我悬空的右手。
我气得手脚发凉,右手高举,耳边都是刚才一掌的嗡嗡余音,这人可还有道德之心,羞耻之心,居然打晕我。。。
“我是将错就错,天意如此。。。”他解释,我举手再掴,他一把攫住我腕,捩气顿长,“珍珠,你还想再打我一次?”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轰然碎开,一人飞掠扑来,拳风澎湃激荡,他松我腕,拔拳迎上,“咚”地再一声,两人各震开数步。
“庆绪!”大腹便便的安庆崇出现在门口,身边是云鬓零乱的荣义郡主,她怯怯,“王兄,这是个误会。”
第三十一章 帝女花(三)
第三十一章 帝女花(三)
我那一掌掴得极重,一手又麻又痛,我痛,他更痛,左颊五道纤细的红印,一个侧面,五官七窍都是痛。
李俶在听荣义郡主解释,不时梳捋我的散发,一手反反复复地抚平我皱皱的衣襟。那么多话我只听进了四个字,也就是被人打晕之前听到的那个“彩云姑娘”,“李校尉一时鲁莽,那彩云姑娘又象了珍珠几分,所以。。。所以。。。”她说不下去,我更无言以对,“咣铛”一声,门被大力拉开,砸向墙角,又狠狠弹开。
“安二哥——”我下意识叫出他名,一出声,手被大力攫住。
“你在发烧,我们回家。”李俶掀被整理我衣裙,一手穿我腰下,一手穿我腿弯。“你流血了?”我一把抓起他右手,指节到手背一片殷红,是拳伤,也是金属划裂的伤,安庆绪中指的铁戒划的。刚才的情景,我腕被安庆绪抓牢,我又凭空出现在安府,他不及发声一拳挥出,虽是先发置人却是仍吃了亏,论武功拳术安庆绪几乎可称军中第一。
我是误会了安庆绪,却没对不起他。安府的校尉李超虽是救了我,却也掳了我,因为他把我认作了教坊女子彩云。我无须去理会他倾心那个女子的缘由,他难以忘怀也好,他把她当作我也好,我还是我,罗敷有夫,他还是他,他府中妻妾成群,却为一张相似几分的脸不问人意愿强掳回府。李俶是我丈夫,就在我身边,我宁可反受他一巴掌也不该软语向他。
“妃子有恙,小王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致谢。”李俶了然朝我一笑,弯身抱起我,大步出门。
一前一后,安庆绪“咵咵”大步穿厅过院,金刀铁鞘与腰畔革囊不住碰撞,响声混沌沉闷,李俶抱我在后,低声问我可冷了可饿了。穿过正厅,厅外一片雨雾蒙蒙,左右随从举高油伞遮挡,安庆绪大步迈进雨帘,背影模糊,一下湮于朦胧。
突然,中门大开,无数火把照彻四周,“哗哗,哗哗”大队羽林军涌入府门,长羽铁盾在前,执戟长刀在后,军士两旁一分,一名铁甲将军按剑而出。
“陈玄礼,你做什么!”安庆绪大喝一声,声到刀到,白刃出手,刀光如大漠长河一泻数丈,旋身挥处,断戟残矛落了一地。
“庆绪!住手!”安庆崇胖胖的身躯从雨中赶来,扭了他胳膊拖到一边,抹抹雨水向那镇定自若的将军抱拳施礼,“陈将军深夜到访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雨中的铁甲将军正是掌管大唐神策军的另一名最高将领,右羽林大将军陈玄礼。他岂是深夜到访,根本是带军前来,包围了崇仁坊安府!李俶与他熟识,只略一点头,陈玄礼摆手命人让出一条道,他抱我不作停顿地穿过铁甲军士。
“末将奉了杨丞相之命,请安大人将杀人凶手李超交出来。”
李超?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救我的那个人?说他杀人。。。别是,别是杀了那个斯文败类啊!“俶!”我抓紧他臂,他摇头,示意我不要开口。“陈将军。。。”我一叫,他飞快掩住我口,脚步停驻不前。
“李超杀了何人?何时?何地?哪个衙门办的?杨国忠想动我安家?哼!”安庆绪重哼,撮指一声长啸,院内早已准备就绪的安家铁卫一跃而出,一多一寡两厢人马立刻剑拔弩张。
“庆绪!住口呀!”安庆崇再度狠命抓住他,不知是他力大还是安庆绪忌惮兄长之命,他扭臂甩去,安庆绪退后几步,收刀不语。
“安大人,”陈玄礼再抱拳,“安府的校尉李超今日酉时三刻在城西踢了平阳郡公族弟薛由检,京兆尹崔光远大人办的案子,当时街上众人亲眼目睹,李超一语未发即动手,致薛由检吐血而亡。末将奉命行事,请安大人将李超交由大理寺审理。”
果然是为了我,那败类是薛由检?害得沈介福丢官的薛由检,李辅国的干儿子?“俶!”我扳开他手,“李超是为。。。俶。。。”我低声求他,求他从中周旋,李超是为我踢得薛由检,即便是他打晕我,他为了自己的主子绑架我。
“珍珠,杀人偿命。。。何况,李辅国。。。”他不点头也不摇头,面上浮起古怪的神情。
“谁要你惺惺作态!”身边突然有人跳出来,离我们最近的一名羽林军猛地一掷盔甲,安允汶!羽林军中的安允汶!
“郭姐姐,你看看清楚!谁待你好?谁拼了命保护你?是我二叔!广平王连个太监的龟儿子都摆平不了!”安允汶大叫大嚷,周遭的军士扑上去摁他,一人凌空提他,跃出圈外。
“你——不过是仗了自己的身份!”安庆绪隔空点指,李俶转身即走,身后火光雄雄。
朱漆大门轰然合上,他送我进马车,挑帘欲走,我一把攥紧他手臂,拉下他,贴面迎上。无声的吻是我的回答,他被伤着了,他不是这样的人,安允汶还是个孩子,而安庆绪太过分。
“珍珠,”他渐渐平复,眼角眉稍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别人说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明白。。。”
“殿下!”车外轻咳一声,是冯立,今日本是旬休,因了后日要随驾华清宫,李俶整日呆了府衙安排布置,又是我打扰了他。他掀帘一角,又放下,隔着帘说道,“冯立,请建宁王妃到车前一叙。”
“不用麻烦莫姐姐了,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好了。”我推他去,已过戊时,我这一失踪想是惊动了太多人。
他端坐不动身,眼眸迢向窗外,窗外雨势渐小,淅淅沥沥雨雾中一个身影愈走愈快,离得近了,一名银甲窈窕的女子快步走向车前,她轻扣车板,随即挑帘笑道,“王兄,珍珠可好?”
如第一眼见她一般,我由心而生一股自卑感,莫青桐是美的,美得英姿飒飒,一身银白软甲,腰悬长剑,如墨的长发由一根银白缎带束起,虽在雨中却无半点狼狈,与她相比,我太软弱,除了给他添麻烦,其他的,一事无成。
“青桐,”李俶不笑,脸上无笑眼中也无笑,“今日之事。。。”他停顿一下,似有些犹豫,我抬眼看他,诧异地,正看到他二人的视线相对,一个略带责备,一个自信微笑,“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他语峰回转,那张微笑的脸微微失望。
“啪啪”扣车板两下,侍从撤蹬上马。“王兄!”莫青桐侧身避过车行,下颌微微扬起,语声急促,“王兄!这里是京城,又不是范阳!”
“啪”地一声,李俶重重落帘,“这里是京城不是范阳,所以,今日之事别再有下次!”
车马越行越快,我视线落到他手,“俶!”我惶惶,他手背鲜血摒流,刚才的一记太大力,他一手挂到车棱正敲到手背伤处,“是我不好,我以后不出门了,俶,你别生气。。。停车!拿纱布。。。”我去掀帘,他以臂圈我,摁下我的动作,“珍珠,别动,好好呆在我身边,就这般,别动。”他胸膛起伏不定,呼吸急促不平,我紧贴,感同身受。
他今夜是不同,车马停到府门,总管刘福垂手等候,他眼皮未抬人未下车先问崔孺人可回来了。
“崔孺人回了韩国夫人府,想是雨大了耽搁了回来。”刘福小心翼翼地回答,换来得却是李俶一声冷笑。“刘福,你这个总管倒是当了回去了,本王可不记得允过崔孺人今日可夜不归宿!”
刘福也不应声,低眉顺眼迎李俶